“是的,殿下。奴才已经照殿下说的吩咐下去了。”德舜对于尹霈的决定有些担心,即使他顺利带出了落落,要逃脱月织军队的追捕也不是易事啊。
“嗯。”尹霈点点头,换上了黑色夜行衣,这次为求稳妥,尹霈甚至放弃了一贯的白衣。既然已经知道落落就在这里,他是一定要带她回去,就算她已经不记得他了,他可以等,等她想起来的那一天。
入夜时分,月色朦胧,淡淡的薄云将月亮的害羞的脸遮起来。尹霈在接应暗者的带领下来到锦央宫,这里似乎比平时更加安静一些。看来齐樾确实被月织国内的动乱绊住不得分身。
“你们在外面候着。”尹霈制止了跟进的暗者,独自走进了殿中。殿中格外安静,连当值的宫女都不见,只有偶尔有烛火的毕剥声。尹霈有些奇怪,即便齐樾无暇顾及落落也不会疏于防范至此,正在迟疑中,突然从帘帐后面窜出一队卫士,手持长枪,将尹霈团团围住。
“不好,中计了。”尹霈心中暗道不妙,心想不该托大把暗者都留在屋外的。
“殿下真是好兴致啊,深夜还来我的皇宫散步。”齐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尹霈只见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卫士后面。
“看来王上处理国事的速度很快呢。”尹霈看齐樾出来反而镇定下来。
“区区谣言来不足以蛊惑我月织子民,劳殿下费心了。”齐樾心想,幸好他暗中找人查探过谣言的来源,知道与尹霈脱不开关系,这才想到尹霈会来偷偷带走落落,不然依他的能耐只怕要带落落离开月织也不是难事了。
“只这么一个阵仗也想难住我,王上也太小瞧我了吧。”尹霈淡淡笑着,暗自聚拢真气,忽地纵身一跃,从屋顶冲了出去。
齐樾看着屋顶上的洞,朗声笑道:“殿下果然好身手!”
“在屋顶上看月色还真美啊。”尹霈背手站在屋脊上,屋外的暗者听见殿中的动静都聚拢过来,尹霈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是吗,那我倒要陪殿下好生赏下月了。”从殿中走出的齐樾听见尹霈的话也一跃到屋顶,站在与尹霈一丈远处。
两人并不抬头看月,反而盯着对方,眼神之间也像是在过招一般。
“你知道的,我一定要带她走。”尹霈首先开口打破沉默的僵持。
“你同样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带走她。”齐樾简短而坚定地答到。
“既然如此,我们只得比试一番,胜利的人才有资格做决定。”尹霈抽出腰间的软剑。
“好。”齐樾大声道,接过卫士递过来的长剑。金属的光泽在月光格外寒烈,风鼓起他们的衣衫,扬起他们的头发。
今夜一战,箭在弦上。
下面的暗者和侍卫们,心里虽然为主子担着心,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都仰着头看二人的交锋。两人都是使剑的好手,尹霈轻功好,软剑也更加轻盈一些,他仗着巧妙的身法变化让擅长于稳健打法的齐樾只能防守不能进攻。
可是齐樾并不着急,他防守是完美的,让尹霈找不到任何破绽。反到是尹霈,轻功需要灵动的身法,时间越长对尹霈就越加不利,果然,真气有些不济的尹霈身形微微一滞,将胸前的破绽露给齐樾。齐樾敏锐地抓住破绽,马上长剑刺出,不料尹霈突然身形一变,破绽不见了,看准齐樾因为刺他而出现的背部的空门,直直刺去。原来这是尹霈故意卖的一个破绽,就是要让齐樾慌乱而露出空门。
齐樾大惊,却也来不及躲避,剑气在背后越来越近,突然,两人听到一声娇喝:“住手!”是落落的声音,尹霈的剑来不及收势,只得往旁边一偏,擦中齐樾的右臂。
他们往下一看,只见穿一身淡紫色睡袍的落落站在院子中央,暗者跟侍卫们已经自动退到不知名的暗处。两人马上跃到落落身边,一左一右。
“你手有没有事。”落落连忙问齐樾,有血珠顺着手指滴落下来,但齐樾对着落落笑笑,用宽大的袖子盖住,“没事。”
看落落关切齐樾,尹霈有些失落,但想到她是失忆了,也便释然了。
“你们这是为何?”落落扭过头来看看尹霈又看看齐樾,眼中有质疑的目光,刚才她才在殿中好不容易决定要服下药丸,这才刚刚睡下,就被外面的响动惊醒,跑了出来,就看见这二人在屋顶上决斗。
“尹霈,你怎么老喜欢呆屋顶上啊?每次都这样。”落落的话刚一出口就发觉不对,接着就看见尹霈欣喜的面容和齐樾有些僵硬的笑容。
“落落,你记起来对不对,你认出我了对不对。”尹霈激动地问道。
落落无暇顾及他们的反应,只觉得脑海中有着许多画面在跳跃,是她既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充斥了整个脑海。落落有些承受不起,觉得头要裂开了一般,蹲下来,抱住头,接着昏了过去。
“落落,你怎么了?”齐樾尹霈见状,马上上前去看看落落,只见她面色苍白,眉头紧锁,不由大惊。尹霈果断抱起落落往里走,齐樾也无暇来计较这些,整颗心都牵挂着昏迷中的落落。
“传温雯温宪,马上!”
尹霈把落落轻轻放在床上,放平她的身子,看着她又像上次一般难受,心里一疼,回头看齐樾冷冷道:“为什么会这样,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总是晕倒。”
齐樾并不理会他,心里也是难受,猜想一定有是销魂散的余毒发作,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落落承受痛苦。
“王上,奴才们找不到温姑娘和温少爷。”一个宦官在门外怯怯地说。
“该死,这个时候他们去哪了?马上给我再去找,一定要马上找到他们。”齐樾震怒,不顾手伤,重重捶在桌子上,桌子马上裂开倒下,桌上的酒壶杯子洒落一地。
“哼!这么大皇宫连个御医都没有,月织也太节俭了吧!”尹霈冷哼一声。
齐樾无言,落落的毒只有温家才有办法控制住,也不欲与尹霈争辩,背手立在一旁。
过了一会,那宦官怯怯走进殿中,伏身在地上,“奴才得到消息,温少爷跟温姑娘都先后出宫去了,不过,温姑娘在出去之前有嘱咐身边女官,说如果王后有昏迷,请王上不要担心,一个时辰之后王后会自己醒来,并无大碍。”
“这是什么御医,什么叫无大碍,都昏过去了还叫无大碍!”尹霈火了,大声对着那宦官吼到。
“你下去吧。”既然温雯这么说,那就是知道落落一定会醒来的,心里微微安心了些。
“你就打算这么干等着落落醒来吗,什么也不做?”尹霈质问道,他心里的焦急不能平复。
“我相信温氏一族的医术和医德。”齐樾镇定下来,冷冷道,在床边坐下,握着落落的手,不再说话。
尹霈看齐樾的样子,也不再那么暴躁,他对落落的在乎不会比自己少,既然如此那落落就一定会平安醒来的,也搬了椅子在坐下,耐心等待起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的漫长,这一个时辰在他们的眼中无异于百年,心里的焦急一点点增长泛滥,他们心里的祈祷与呼唤不知床上的佳人能否听见。
----------
第三十三章 残忍的决定(上)
我知道,这样的决定,之于你,之于他,之于我自己,都是残忍,只是,我别无选择。
…各种画面充斥着,伴随着各色声音。她看见爸爸慈爱的笑容,看见陈雨穿着白衬衣站在阳光下笑容比阳光更灿烂,看见他跟恬恬拥抱在一起,听见他说对不起,她还看见梁曦尘儒雅的站在树看着自己微笑,看见尹霈一身白衣在黑夜里坐在屋顶上,看见齐樾的银色面具闪耀在山谷。。。
失去的记忆全部一股脑塞了进来,落落来不及消化情感,只觉得头要裂开一般。
这是梦吗,如果是,那请快些醒来。
“落落。”
“落落。”
耳边的呼唤一声一声真切起来,落落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齐樾和尹霈焦急的面容,看见她醒来,马上是喜悦的表情,但两人都未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齐樾柔声道:“落落,你终于醒来了。”声音低低地,还略有些沙哑。尹霈则满是安慰的表情,这才把心放下。
落落看着他们不说话,连笑容都挤不出来,原来这不是梦。
她想起了所有的过往,关于落落的关于梁沁煜的。只是这一切要她如何面对,落落心里难受极了,却又说不出来。
“你们先出去好不好。”落落有气无力地说道,别过去不看他们。
“落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两人马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没事,我只是需要想一下,你们让我一个人呆会,等我想清楚了再跟你们说好不好。”落落摆摆手,心乱如麻,不知如何面对二人。
齐樾跟尹霈对望了一眼,看见彼此眼中担忧,不由同时叹了一口气。
“我们就在殿外,你唤我们便是。”尹霈轻声道,接着二人忧心忡忡地走了出去,只留落落一人跟满室的烦忧。
她果然是尹霈的准太子妃梁沁煜,她也是落落,一个来自另一个空间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孩。可是她现在却做了月织的皇后,齐樾的妻。
她该怎么做,回到尹霈身边做回准太子妃然后等待大婚么?
即便她跟齐樾从未同房,但名义上她已然是齐樾的妻了,就算尹霈不介意,渊国皇室会同意么,他的子民会同意他娶月织王后为太子妃吗?而况她真的就舍得离去么?
留在齐樾身边?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齐樾明明就知道她是尹霈的未婚妻却执意把她呆会月织,编造了一个弥天大谎,让她信以为真,在这样的赤裸裸的欺骗之后,她还能原谅他,心安理得背负着对尹霈的亏欠留在齐樾身边么?
走难,留亦是难。
原来温宪说的对,有些记忆并一定要想起,忘记了反而会比较快乐了一点。落落只是想也许想起她跟齐樾的过往,便能回应他的爱,让自己心安一些,不曾料想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齐樾跟尹霈还在殿外等候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耐心地等待着。苦笑泛上落落的嘴角,该来的还是会来,问题总是要解决的。她心中暗暗做了决定,扬声唤到:“齐樾,尹霈,你们进来吧。”
两人马上推门而进,他们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落落身上,想看她是否好些了。
落落勉强露出笑颜,“我已经没事了,不必担心。”
“尹霈。”落落将视线集中在尹霈身上,看着一身黑色的他跟记忆中始终白衣翩翩的美男子有些不一样,少了几分俊逸多了几分英气,他的眼睛里满是关怀,看得落落心里一痛,不管是不是知情,她终究还是负了他。
“嗯。”尹霈应到,等待落落继续下去。
落落用指甲按住手心,由手心传来的疼痛让她清醒一些,“尹霈,我已经想起来过去的事情。”
“真的?那落落你想起我来了是不是,想起我们的过去的是不是!”尹霈大喜,不能抑制的喜悦让他冲向前去想要拥抱落落,而齐樾的脸上却是一片死灰。
落落用手挡住尹霈,“不,我确定我之前确实不认识你,我确实不是你的太子妃,所以还请殿下以后都不要打扰我跟齐樾的生活。”落落一字一句慢慢说出,看这尹霈脸上的喜悦一点一点褪色,笑容冻结消失,落落心里的疼痛也伴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