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5-天堂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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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35-天堂隔壁-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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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算是探险了?”牛仔帽兴奋地说。    
    “不算,应该叫盗宝传奇。”    
    “怎样才算探险?”    
    “去罗布泊找死了一千年的人骨头,带回家当枕头。”    
    “这样算不算盗取文物?”牛仔帽问。    
    “是取,不是盗。如果拿去卖钱,就是盗。我们只是把它们换个地方。与其被扔进博物馆拍卖行冰冷的玻璃缸,不如贴着我们的皮肤温暖舒服。”    
    “我喜欢这句话,每件坏事你都能找到一个合适理由,真棒!”    
    两人干脆把帐篷扎在大泉沟干涸河岸上。    
    钻进帐篷,打开上面的通气口,望着夜空里的星星聊天。牛仔帽要听探险故事,我就把谢里曼发现特洛伊古城的故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直到把她讲困。钻出帐篷,坐在月光下的河床上,听起许巍的《时光》。    
    《时光》有一种特别打动人的力量。流水般的前奏响起时,仿佛真切看见时光如同脚下一条溪水,没过脚背,潺潺涌过。间奏里的弦乐背景宏大,如同遮掩在岁月背后那些沧海桑田的故事。每次听,都感觉如同在穿越一条时光隧道,昏黄错落的的光带忽明忽暗落在脸上,眼前是神秘茫然的未来,背后是被挥霍掉的青春,其中滋味,分外感人。    
    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现在就死,一生会有什么遗憾?    
    一件是母亲去世竟然没能见上一面。只是在火化场高耸入云的大烟囱低下,远远瞅见象征着母亲的一缕凫凫清烟。那缕清烟,是对“母亲”的最后印象。之后便开始了无依无靠的所谓人生:漂泊挣扎在茫茫人海,找不着归宿,没有寄托。直到遇见不不,被她收留。虽然只是形式上的收留,对我已经弥足珍贵。从此学会把寄托放在不不身上,从她那儿寻找温暖与安慰。    
    还有一件,是与不不分手,同样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连声抱怨都没得说。    
    最后一件,好象是跟睫毛彼此有话说,可一直没说出来?    
    想想自己所谓的人生遗憾,其实不过如此,反而一下轻松起来。既然生命负担如此之少,可以活的更从容些,大可不必把自己太当回事。    
    ▽    
    早上醒来,离开莫高窟,直奔柳园。    
    三轮摩托车不知疲倦地行驶在戈壁沙漠。    
    听着老乡村歌曲《Tie a Yellow Ribbon Round the Old Oak Tree》《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感受着十足的西部风情。    
    牛仔帽把漂亮的长筒靴翘在三轮摩托跨斗上。她今天穿件很短的牛仔裙,随风摆动。偶尔露出黑色内裤,惹得过往货车司机瞅个不停,偶尔听到响亮的口哨,她也报以口哨。    
    “慰问司机们的眼球儿?”我打趣她。    
    “是的。他们其实挺辛苦,物尽所用吧。”牛仔帽妩媚地诡笑。    
    “看过《情色沙漠》?”    
    “讲什么?沙漠里的男人强奸女人?”    
    “正相反。沙漠里男人甚至强奸男人!”    
    “这个我喜欢,快点上演!”    
    沿途地貌让我着迷。    
    连绵不断的低矮山脉一直横亘在公路两侧。远远看去,什么都没有,只有石头,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反射出神秘光泽,仿佛在炫耀与绿色植物争夺生存空间的战争中取得了旷日持久的胜利?石头呈现出灰色、灰黑色。车子驶过一个叫西湖镇的地方,石头竟然变成了黑色,耐人玩味,神秘恐怖。路边是随处可见的残坦断壁,顽强对抗着流沙的干涸河床,耸立在戈壁滩上生命顽强的骆驼刺。深深感叹众多叫不上名字的沙漠植物,身体力行赞扬着生命,讽刺着近在咫尺的死神。让人莫名其妙地惭愧。    
    


《天堂隔壁》 第二部分《天堂隔壁》 笔直的柏油公路上

    ▽    
    远方笔直的柏油公路上,出现一个人影。    
    天气炎热。路面升起一团热气,远远望去,如同积了一潭水。那个人正飘飘凫凫行走在水上。车子开近。是个男人。一身牛仔打扮,背个大包,健步疾行。    
    “有没有《末路狂花》布莱德皮特的味道?捎人家一程?”    
    牛仔帽瞅着男人,兴趣一下子盎然起来。    
    瞧她一脸渴望,只好点头,减速慢慢靠近男人停下。    
    “喂!去哪儿?”牛仔帽探出身子大喊。    
    男人停下瞅我们。大背包咣当一声扔在地上,荡起一堆尘沙。    
    “喀什。”男人手遮太阳,望着前方说。    
    “旅游?”    
    “不是,去考古。”    
    “考古?”牛仔帽扭头瞅瞅我,好玩地笑笑。    
    “不是专业的,是业余的。纯属业余爱好,闹着玩儿的。”男人谦和地说。    
    “就这么走着去?”    
    “一路搭车过来的。这一段没搭上,干脆一路走了过来。”    
    男人好象有一段时间没喝水了,嘴巴干涸,声音嘶哑,正在用力咽吐沫。    
    牛仔帽把我的威士忌小酒壶递给他。男人将信将疑接过去,尝了一小口,砸巴砸巴嘴,冲我们笑笑,又灌了好几口。男人灌酒的样子很是粗犷好看,牛仔帽看得出了神儿。异性间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或者眼神,最能有效打动对方。    
    男人三四十岁,落腮胡子,脸上疙疙瘩瘩,估计是长期暴晒。头发很长,脏乎乎地棉花糖一样堆着。穿件长袖格子衫,袖口挽到胳膊上。牛仔裤破了好几个洞。长相跟布莱德皮特没法比,不过跟《德州巴黎》里的塔维斯倒是有一拼。    
    我们载上考古男人,继续前行。    
    男人很早就毕业于一所著名大学历史系,分配到一个国营企业宣传科,不死不活十分郁闷。干脆辞职去夜市摆摊儿,专卖邓丽君刘文正的磁带,赶上流行,小挣一把。于是开始全国古迹到处乱跑,没研究出什么,钱倒花个精光。只好回去继续摆摊儿,这次专卖“忙着呐,别烦我”之类的文化衫,又赶上流行,批发零售收获颇丰,又开始到处考古研究——如此循环,一晃混到现在。    
    牛仔帽听得着了迷,两人热火朝天聊起来。路面起伏,她干脆把脑袋放在后座男人胯间,亲亲密密的样子。挺为他们高兴。茫茫戈壁,有如此情投意合的艳遇实属不易,应该好好珍惜享受。    
    下午到达柳园。    
    长途跋涉加上超载,三轮摩托呼噜一声叭在那儿,再也发动不起来。找个电话打给嘉裕关朋友,连声抱歉。按照他交代的地址,把摩托车推到一个维修店。师傅认真检查,说没个三五天修不好。只好交足维修费,另谋出路。    
    ▽    
    三人坐在路边,发愁如何去吐鲁番。    
    好不容易拦了一辆大货车,谈好价钱,上车出发。我坐在后面车厢,让他俩坐在小驾驶室,好继续亲昵。不知不觉驶过星星峡,离开甘肃,进入新疆。夜晚的戈壁滩迅速降温,我浑身冰冷,车厢上空空荡荡,只有几块破防雨布,干脆卷起来裹在身上。夜晚地貌极为枯燥,又不敢睡觉害怕着凉,只好盯着夜空里的星星发呆,琢磨了一路星相,莫名其妙想起了睫毛那架望远镜。在差点被冻僵之前,货车终于停在一个小客栈门口。    
    客栈极其简陋。墙壁用石头抹上泥堆砌而成,屋顶是几根粗糙的木梁钉在一起,横跨过整个房间。一排排的椽子上铺着厚厚一层芨芨草,草根很硬,很多地方刺出来。支撑房顶的是几根粗糙的木柱子,每根都有盆子那么粗。    
    店主人升起火,我烤了半天,好容易暖和过来。    
    饭菜很丰盛:几张烤馕,一盆抓饭,油塔子,西红柿牛肉土豆大烩菜,新疆土面。我们狼吞虎咽,一会儿消灭干净。吃完主人带我们去房间睡觉。北大荒似的大通铺,用石头砌成,上面铺一层干草,再铺一层毯子,就成了床。主人把我跟男人扔在房间,带牛仔帽去另外一个房间。一会儿传出一声残叫。牛仔帽跑出来抱住考古男人,面无血色。几个人跑过去,那个房间床铺靠近墙角有个大洞,一只大老鼠打量我们几眼,拖着长尾巴,不慌不忙钻了进去。女孩死活不敢睡。考古男人只好陪她去门外扎帐篷,我跟司机睡屋子。    
    排除鼠患,还有隐藏在草堆里不咬人的善良小虫,屋子与床铺还是恰如其分地实现了睡眠功能。粗糙简陋的环境,神秘诡异的味道,不由又想起《Hotel California》。一会儿响起司机死猪般的呼噜,吵得难受。灵机一动,轻轻吹起口哨《Hotel California》,司机竟然神奇地安静下来。吹了大半天,嘴巴累得合不拢,一下子睡不着。干脆掏出圣艾克苏佩里的《人类的大地》,用头灯照着认真阅读。书里有这样一句话:    
    “我们对自身的认知,大地给我们的教诲比任何书籍都要深远。”    
    忍不住披上衣服,走到外边。    
    降温后的戈壁滩荒凉寂寞。只有星星无私地奉献着其实除了给予人们信念之外,对地球意义微小的光明与热量。远处的沙漠与高山敞开着博大胸怀,似乎在对我说:来吧,到我们怀抱里来,体会只有大自然才能给你的生命意义!    
    真的产生了一种想走过去,永远走过去的谵想。    
    理性还是苏醒着的。走回房间,听着神秘的《英格玛》安静入睡。    
    ——对于自己,到底谁是这层意义上的大地?     
    


《天堂隔壁》 第二部分《天堂隔壁》 一个荒僻小镇

    ▽    
    中午时分,货车开到一个荒僻小镇,停车加水。    
    小镇不大,只有几片石头房子,错落散布在浩瀚戈壁沙漠上,星星点点,有点月球表面的味道。这种味道的小镇,西部戈壁沙漠已经难得一见。    
    司机提着水桶跳下车子。我们跳下去,伸展胳膊腿,四下转悠,到处打量,充满好奇。小镇有个小饭馆,一个光胸脯的维族老头儿,不停晃悠扇子打盹儿。一个小修车铺,修车师傅头戴维族小帽在补胎,偶尔翻起眼珠子瞅我们。旁边一家小旅社,一个扎维族头巾的女人坐在门口,怀抱小孩,眼神绝望冷漠。远处一张脏乎乎的桌球台,两个维族青年站在旁边不停比划。    
    一个维族老头儿盘腿坐在路边小凳子上,闭着眼睛弹冬不拉,吱吱呀呀难听的声音传遍整个安静小镇。四周尘土飞扬,老头儿身边搁着一只落满沙土的大碗。我蹲在旁边听他弹冬不拉。牛仔帽拉着考古男人去打桌球。    
    老头儿弹了一会儿,停下大口抽莫合烟。端起大水碗,把漂在上面的灰尘吹开,小心喝几口,放下碗,擦着嘴巴,瞅了我一会儿,笑笑,把冬不拉递给我。我接过来按照吉他的弹法,尝试几下《阿拉木罕》,实在是两种完全不相干的乐器,调儿都找不着,只好还给他。谁知老头儿心有灵犀,一会儿《阿拉木罕》就吱吱呀呀响起来,当然仍然难听无比。老头儿瞅着我放声大笑,我也笑笑,一边认真计算他嘴巴里残余的牙齿数。    
    走到桌球台边。    
    考古男人把球杆交给我。球体上坑坑凹凹,让人心疼。我俯身开球。维族青年打进一个单色球,冲我笑笑,样子憨厚,击打另一个单色球,没进。突然刮起一阵呛人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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