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5-天堂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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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35-天堂隔壁-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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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不不最终也走进了一条人生的死胡同:    
    面前横亘一堵大墙,墙那边是没有耐心继续攀越张望的未知世界,身后是用大把青春换来的所谓爱情。我们站在人生的大墙根下,四处张望,不知所措。    
    激情消耗怠尽,生活半死不活。无论爱情还是生活,都象一条扔在岸上濒临死亡的鱼。生活看不见美好未来,爱情瞅不到灿烂明天。仿佛走到了人生悬崖边上。生活无大喜亦无大悲,哭不出来也笑不痛快,就这么干耗着。如同耗光了汽油的发动机,打不着火,又没办法丢掉。    
    其实生或死都无所谓,最怕这种半死不活,苟延残喘。    
    ▽    
    还记得不不离开前的那天晚上。    
    我站在吧台帮罐头叮叮当当擦洗杯子。    
    不不坐在高脚椅上,晃着腿抽烟,眯着眼看一张王菲的演唱会专辑,偶尔哼下《乘客》,不停叹气,忧郁绝望得要命。    
    皮子坐在一边不停灌伏特加,偶尔骂骂有钱人,发发牢骚。    
    酒吧打烊。    
    我们把车开到废墟楼。    
    爬上楼顶,瞅着灯火依然辉煌的城市发呆。    
    下楼,开车驶上回家的环城公路。不不让我一直往前开,不要回头。如此这般,一路开到浙江西塘古镇。半夜三更漫无目的转来转去。最后摸到一条叫石皮弄的胡同。不不说累了,坐下休息。大家想聊点什么,又无话可说,只好沉默。    
    坐在石皮弄堂,不禁感慨人生就是一条死胡同。    
    那段时间为了让不不高兴,经常琢磨点新鲜事。一旦冲动着做了,又感觉没意思,重新陷入沉默。三人的沮丧情绪彼此传染,生活一点出路没有。    
    深夜的西塘古镇很安静。    
    偶尔一两声狗叫,撕破黑暗传过来。旁边住家打开木门,清楚听见吱吱嘎嘎的声音。头顶上的夜空黑压压一片,让人喘不过气来。偶尔飘过几片浮云,也是形同虚设。墙上挂着几盏老式路灯,把弄堂映照得昏黄扑朔。匆匆走过一两个当地人,瞅瞅我们,表情冷漠,无动于衷。    
    弄堂里一家窗户透出光来。摇曳着一片烛光,里面摆着祭奠花圈,花圈包围着一张床,上面停放着一个按当地风俗过夜之后才能火化的死人。我们就坐在死人门外台阶上。不不吐着烟说这感觉真棒:“活着的死人”与“死去的死人”终于零距离接触了。说完笑个不停。笑声凄凉。    
    不久开始闻到停尸房里飘出来的可怕臭味,只好被迫离开。    
    走到一座小石桥,坐在桥头。    
    皮子捡起一把石子往小河里扔,石子落水咚咚声传得很远。    
    下桥。顺着长廊棚走到来凤桥,坐下抽烟。    
    不不瞅着月色下一栋栋高高矮矮的青瓦房顶,说想爬上去。我想了想,顺着一根树爬上来凤桥旁边一栋矮房子,伸手把不不与皮子拉上房顶,从矮房子爬上高房子。我在前,不不居中,皮子在后,三人如同三只无家可归的野猫,在月满星残的冷清夜色下,顺着灰色瓦房顶一栋栋爬过。    
    爬累了,坐在房顶上抽烟休息。    
    视野一下子开阔。穿镇而过的小河,停泊在小河上一长排的乌篷船,小河边打洗衣服冲涮马桶的女人,错错落落很多家的大院子,院子里光秃秃的桔子树。    
    一只猫慢悠悠地从眼前走过。


《天堂隔壁》 第一部分《天堂隔壁》 潘多拉的空盒子

    不不轻轻呼唤。猫蓦然止步,弯曲尾巴,冷漠地打量我们,判断着这几个稀罕奇怪的午夜屋顶来客。犹豫一下,摆下尾巴,悄无声息十分诡异地一晃而过。    
    三人如同三只潘多拉的空盒子,瑟缩在冬天寒冷的古镇房顶,披着一身冷清月色,抽着烟茫然发呆。    
    凌晨时分。    
    不不抽完一根烟,又要回家。    
    开在高速公路上,下起了雨。冬天里的第一场雨。雨势不大,细细密密,十分空落,仿佛上帝的泪水。不不怀里裹着毛毯,夹着从不离手的烟,表情冷漠,失望不已。偶尔被烟呛一下,咳嗽几声。打开车窗,一阵冷风袭来,三人不停打颤。    
    驶进城市,把皮子送回家。不不让我开车到城墙边,拐弯上山,一直到山顶。俯瞰被雨水模糊的城市轮廊,如同一座海底城。不不长时间凝视远方。我心疼地亲下她冰冷的小脸,不不扭过脸来,我关注地望着她,她却漠然地瞅着我。我的关注,如同一只扔出去又被弹回来的皮球。    
    “有点烦了。”    
    她低声说:“你觉得,我们这样下去还有意思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沉默。    
    “我们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在一起更是错误。可惜现在才发现。”    
    不不泄气地说。    
    两人在一起的日子的确越来越枯燥,没有根基的爱情愈发虚无缥缈。可是已经把不不当成生活寄托,如同一棵大树扎根心底,不容易砍去。况且辛辛苦苦用青春换来的这份感情,怎舍得放弃?     
    “我们对彼此的生活没有任何帮助。你给不了我什么,我也给不了你什么。除了这种无聊的日子。我们像两个传染病人,只会相互传染,无法相互解脱。这样下去一点意思也没有。生活就象眼前这场冬雨,虚无缥缈,谁也抓不住,谁也靠不牢。”    
    不不泪眼朦胧,声音悲恸。    
    我目瞪口呆。    
    回到家。    
    不不冲完澡,盘腿坐在阳台棉布垫子上,抽烟反复听《乘客》。头发没擦干净,沾满水珠,寒冷空气里一缕缕冻在一起,象冬天扔在教室外边的脏拖把。小腿暴露在冷空气里,青青的乏出冰冷的骇人颜色。我把她抱起来放进被子。找条干毛巾帮她擦干头发,又帮她揉小腿,直到温暖起来。不不始终茫然盯着我,表情倦懒,又有点陌生。盯得累了,叹口气,扭头闭眼睡觉。    
    不停琢磨她刚才的话。    
    或许她生来就是一只小鸟,应该飞翔在更加自由干净的空气,而不是困在我这个单调乏味的小笼子里?    
    我姿势僵硬地抱着不不,盯着天花板,认真总结两人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儿?或许越来越莫名其妙的所谓爱情,已经沦为包袱?    
    莫名悲哀。    
    ▽    
    第二天睁开眼,不不消失了。    
    桌子上压着一张字条:    
    “一个人生活无聊,没想到两个人更无聊?既然谁也帮不了谁,不如尝试分开一下,或许能找到解脱?我走了,去云南转转,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是否回来,这个我说了不算,生活说了算。你多保重。”    
    我就这样被不不抛弃了。    
    她不告而别,独自去寻找光明未来与生活真谛。留下我一人孤单驻守,狼狈收拾生活残局,寂寞对垒生活这个对手。    
    瞅了半个小时字条。眼睛有点潮湿,想哭又哭不出来,更多是可怜自己。想去找她,可是中国这么大,去哪儿找?只好默默等她回来,几年的感情基础在,她应该会回来的。    
    叹口气,起身收拾她的衣服。不不喜欢乱扔衣服,这一件那一件到处都是。一件件捡起来,不停嗅嗅,回忆下她的味道,边边角角认真折好,摆进衣柜。按照她的习惯,把一瓶香水放进柜角。    
    不不有一双长袜,大脚趾位置破了个洞。没找着针线,只好暂时搁下。    
    ▽    
    不不突然离开,一下子出现两大难题:做爱与抱着睡觉。    
    其实不喜欢跟陌生女孩做爱,从来只抱不不睡觉。那种抱着没有感情的女孩寒暄应付的床上场面,总感觉很假。不喜欢假的东西,比如假花,甚至假牙。不不突然离开,睡不着,又不想违背原则,只好拉着皮子开车到处游荡,实在困得不行才回家睡觉。如此这般成了夜猫子。每到深夜,大街小巷就能瞅见开车逛悠的皮子和我。    
    夜晚是个大垃圾筒。    
    一到夜晚,各色人等全部粉墨登场:沉淀下来的污浊空气,从酒吧里溜出来的醉鬼,夜晚才可以出入城市的大垃圾卡车,行色匆匆的流浪汉,夜幕下辛苦工作着的小偷,路边貌似想帮你一把的众多热心骗子,出卖身体挣取血汗钱的善良妓女,养活她们的广大热心嫖客。    
    经常趴在方向盘上琢磨:如果倒过来多好?人们白天泡酒吧娱乐,晚上辛勤工作上班。这样我就可以白天在阳光下十分正常地工作,晚上回家倒头睡觉,不至于天天泡在夜晚垃圾筒里。    
    可惜永远不会。    
    记不清楚多少天没见过早上的太阳了?    
    太阳不属于我,城市的白天也不属于我。    
    我属于夜晚。    
    我属于垃圾筒。    
    晒不到太阳,从身体到思想,开始慢慢发霉。


《天堂隔壁》 第一部分《天堂隔壁》 我经常丢东西

    3    
    我经常丢东西。    
    也经常捡东西。    
    尤其在酒吧。经常捡到客人丢的钱包、手机、钥匙。    
    偶尔也捡到一些特别的东西。    
    比如,一天,我在酒吧捡到一个女孩。    
    ▽    
    那天是深夜。    
    酒吧打烊。    
    一个女孩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使劲把她推醒。    
    女孩爬起来,模样挺清秀。只是头发乱七八糟,逃荒似的,就差插根稻草了。一脸懵懂。一件粗呢大外套整个裹住身子。一条皱巴巴的低腰牛仔裤。裤脚裹进长筒靴,靴子脏乎乎的。挺邋踏。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绒的玩具小羊。更糟糕的是睡觉还流口水?沙发扶手打湿了一大片。    
    我反感地摇摇头。告诉她酒吧打烊,该回家了。女孩点点头,擦擦红肿的眼睛。这才发现不是口水,竟然全是泪水?奇怪。女孩想想又摇头,说无家可归,一脸可怜相。我一脸嘲笑:都什么年头了,还编这些小故事哄人?不不莫名其妙离开我,一点好心情没有,懒得招惹谁,更别说这个邋踏的陌生女孩。我没好气地说街上到处都是招待所,想再便宜,可以去睡桑拿浴室,记住千万不要异性按摩,那个挺贵。女孩用力点头,擦擦眼睛,打几个哈欠,咬着指甲说今晚的确没地方睡觉,钱都买酒了,现在身无分文,能不能在酒吧借宿一夜?我叹口气,本想拒绝,观察她表情认真,神情疲惫,似乎刚受过什么打击?又有点怜香惜玉。    
    酒吧不好住。只好带她离开酒吧,一前一后走在空空荡荡的午夜街头,挨个打听附近招待所,全满。这才想起是周末,附近大学孤单寂寞的学生情侣,趁着周末都溜出来开便宜房间幽会。其他全是星级酒店,当然不舍得掏钱给她住。叹着气,坐在街头长椅上发呆,不知如何是好。女孩倒怡然自得,好象欠了她一个债务,晃着脑袋,啃着指甲,坐在椅子上,一前一后晃悠着长腿,不慌不忙哼着朴树的《那些花儿》。    
    家里倒空着一个房间。只好把她带回家,打开一张长折叠沙发,给她当床。总算安顿好,连叹霉气,倒头睡去。不停琢磨刚刚丢了的女友不不,感慨形单影只,难受不已。辗转反侧,好容易睡着。半夜又被女孩推醒,说长沙发不舒服,让我去试试。只好爬起来,让她睡卧室,自己睡长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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