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英雄传说-回天篇 作者:田中芳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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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英雄传说-回天篇 作者:田中芳树-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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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有人怀着一颗关怀的心进到室内,将酒精形成的雾气驱散了。莱因哈特抬起了他阴暗的眼眸,在室内各处游移之后,固定在某一处,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暗色调的金发。那一头金发的所有人是伯爵小姐,她是受正站在门外鸣咽的艾密尔。齐列的请托而进来的。莱因哈特发出一个失意的笑声。
  “玛林道夫伯爵小姐是你吗 ̄ ̄”
  已经丧失了绚烂华丽的声音,从那已经冰结起来的空气表面滑过。
  “那人说的没有错,朕不但杀了人,而且还是一个卑鄙怯懦的人!”
  “陛下 ̄ ̄”
  “如果朕去制止的话,那么那场屠杀就可以被阻止,可是我却没有那样做。愚蠢恶劣的布朗胥百克公爵自己犯下了罪孽,而我却利用他的罪孽,自己独占了利益。我明白,我是一个彻底的卑劣者,我不配拥有皇帝的地位,而且也不值得让士兵们为我欢呼。”
  希尔德并没有回答。她所体会到的无力感觉与苦涩的程度并不亚于莱因哈特。她只是静静地掏出手帕,擦拭着被染成血色的桌巾以及皇帝和手和衣袖。而莱因哈特也停止了让他心中的自我谴责再继续宣泄出来,他紧闭着他端丽的嘴唇,但是希尔德仍然能够听见皇帝精神上的伤口在吱吱作声。
  虽然自己是自愿进到室内来的,但是要安慰皇帝的伤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尤其像“充其量面多也只是死了二百万人而已”的这种论调,绝对是用不得的,这种论调正是鲁道夫。冯。高登巴姆式的力学理论。莱因哈特的人生,正是以否定这种思想为出发点。一旦将自己的罪责加以正当化,那么就会使自己从迈向自我神格化的陡坡上滚落下来,沦为鲁道夫第二。
  莱因哈特是如此,已经成为过去的杨威利也是如此,希尔德既非全能也非万能,她没有把握应该要用什么药,来治疗皇帝在精神上所受到的创伤。但是被酒精濡湿的手、袖子、桌巾都已经擦拭好了,现在的她得要继续下一个动作。她于是一面犹豫着一面开口说道:
  “陛下,就算你曾经犯错,不过我认为您已经得到惩罚了。而且您在得到惩罚之后,确实在政治和社会方面做了相当大的改革。有犯错,但也得到惩罚,最后留下了成果。请您绝对不要因此而贬谪自己,因为民众确实因为您的改革而获救了。”
  莱因哈特清楚地了解到希尔德所说的惩罚,其实是指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的死。他的眼眸仍然显得阴郁,但酒精成分所形成的瘴气已经迅速地褪去了。他的眼眸里面,接着出现了伯爵小姐折好了手帕,鞠躬之后,正打算要退出房间的身影。年轻的皇帝着急地从椅子上稍微站起来,压根儿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这么说。
  “伯爵小姐。”
  “是,陛下。”
  “希望你不要走,在这里留下来。”
  希尔德没有立刻回答。她情绪自己的听觉是不是有问题,这样的疑惑像潮水似地逐渐上涌到她的胸口,并且超越她心脏位置的时候,她知道了,她知道年轻的皇帝和他本身已经踏进了某个固定的角落。
  “今天晚上没有办法自己一个独处,拜托你,不要留下朕一个人。”
  “ ̄ ̄是的,陛下,遵照您的指示。”
  希尔德此时无法判断自己这样的回答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她只知道这样的回答不是选择而是必然的结果。但是对莱因哈特来说,事情又不一样。希尔德知道自己只不过是飘荡在波浪间的一根麦杆,但是她下定决心,为了眼前的这个人,她要尽可能让自己在今天晚上成为一根好麦杆。
  IV
  八月三十日。
  玛林道夫伯爵家的管家汉斯。修德瓦掩不住从昨晚开始即徘徊在他心中的不安、怀疑与困惑的情绪。他所一直引以为傲的“希尔德小姐”,昨晚竟然彻夜未归。早上六点,有部地面车停在门前,那位有着暗色调金发、头发剪得短短的女孩,从车上一走下来的时候,汉斯立刻慌慌张张地迎了上去。
  “希尔德小姐,您昨晚到底怎么了?”
  “我回来了,汉斯,你起得真早啊!”
  忠实的管家,对于伯爵小姐的反应,不得不再一次感到怀疑与不安。从希尔德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开始,汉斯就一直照顾着她,无时不为她的聪明和活泼感到赞叹,甚至极为推崇。玛林道夫家的小姐和其他家“深闺中的千金小姐”是不一样的,她从不曾胡乱地购买丝绸衣裳,或者弹弹钢琴、唆使和钢琴老师谈个恋爱,或者整天就是收集一些宫廷内外的丑闻,然后牢牢地记在脑子里面,像是用图钉钉住了一般。
  汉斯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希尔德不是男儿身。如果小姐是男儿身的话,那么今早恐怕早就当上国务尚书或者元帅了。
  当今那些大贵族的子弟中,论聪明、论秉性紧张,甚至还没有人能及得上小姐的。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希尔德小姐”不仅当上了平凡男子绝不可能就任的大本营幕僚总监,而且“伯爵大人”也当上了国务尚书。玛林道夫家过去在贵族界、社交界当中,一直没没无闻,在高登巴姆王朝的时候,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朴实、平凡、徒有贵族之名的家族。但这样的一个家族,今日却成为支配宇宙权力体制的中枢。这一切都是因为希尔德小姐的功劳。但这么了不起的小姐,为何昨晚彻夜不归,而且还一副发愣的样子呢?这是汉斯的记忆里面,从未曾有过的事。
  但汉斯的观察事实上并不全然正确。因为发愣的样子是希尔德故意装出来的。因为她不知怎地只觉得羞涩,无法正面迎向忠实管家的脸孔。她刻意地放轻脚步,走向二楼的卧室,淋浴一番之后,换好衣服,七点三十分便下楼走向餐厅。
  此时佛朗兹。玛林道夫伯爵已经在餐桌旁就座了。如果自己此时刻意避开早餐的话,那么可能会使父亲更加担心,但是一旦入座,就一定得要面对父亲了。希尔德于是发挥自己最大的演技,向父亲打过招呼之后,便开始把早餐的食物,送自己那毫无食欲的胃里面。
  忽然,父亲出声对着希尔德说:
  “昨晚,是和陛下在一起是吗?希尔德?”
  轻缓又温和的声音,在希尔德的脑子时引起不断的回响。希尔德看着汤匙从她的右手落下,汤盘里的汤溅到下巴的高度。
  “玛林道夫伯爵除了诚实之外,没有任何的长处。今日的地位,还因为沾他?儿的光。”
  希尔德从很久以前,就知道对父亲如此嘲讽的人,其实是错误的,因为玛林道夫伯爵的诚实,是有外表不华丽但内涵深厚的知性与洞察力作为底衬的。贵族社会的桎梏极为苛刻,但他并未对希尔德的才能加以限制,光就这一点,他人就应该可以看出伯爵真正价值的所在了。
  “爸爸,我 ̄ ̄”
  父亲看着女儿的面容,透露着些许的寂寥,但也浮现着慈祥、理解的神情。
  “嗯,我明白,我想我大概明白。所以你不说没关系,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而已。”
  “对不起,爸爸。”
  这句话并是因为希尔德做了什么坏事,只是她面对她所敬爱的父亲,除了“对不起”之外,再也没有办法说其他的话了。她的表达能力,仿佛突然干涸了。
  此时一阵脚步声在餐厅外响起,打破了父女之间的沉默。汉斯摇晃着他巨大的身躯,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伯爵大人!老爷!门口有客人 ̄ ̄”
  汉斯喘着气,胸腔急遽地起伏着,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向主人报告客人的身分。
  “我打开门一看,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竟然就站在门外,他说无论如何希望能和伯爵大人与小姐见面 ̄ ̄”
  伯爵将视线转移到女儿的身上。这位被人称为智谋可抵整个舰队的武力而且貌美的幕僚总监,紧紧抓住餐巾的一角,眼睛睦盯着汤盘,身体一动也不动。
  “希尔德 ̄ ̄”
  “ ̄ ̄爸爸,我站不起来。”
  “可是皇上可能有什么话想和你说哪。”
  “对不起,拜托你,爸爸。”
  希尔德此时所说的话,完全没有一点智慧和气魄。
  伯爵一面在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似地,一面从桌旁站了起来,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征服者,此时正定定地站在大厅里,胸前抱着一把偌大的花束,那些是红色、白色和淡红色的大朵蔷薇,或许是这个夏天里,最后的蔷薇了。他认出迎面走来的人是伯爵家当家主人的时候,白晰秀丽的脸庞上,仿佛正映照映着淡红色的蔷薇。
  “陛下 ̄ ̄”
  “啊、啊、玛林道夫伯爵。”
  “承蒙陛下特地前来,臣甚感惶恐,敢问陛下您大驾光临,有何指示?”
  “不,过意不去的人是我,清晨一大早就前来叨扰,真是抱歉!”
  这种表达方式能够被容许,便可充分看出这位有着夺目的金发、历史上最伟大的霸主,是多么地紧张和激动。他用他那仿佛弥漫着烟雾的苍冰色眼眸看着伯爵,然后把花束硬塞给他。
  “我想把这花送给伯爵小姐 ̄ ̄”
  “陛下您如此关怀,臣真是不胜惶恐。”
  蔷薇花浓郁的强烈香气,在伯爵接过花束之后,笼罩住伯爵的上半身,伯爵忽然觉得有些要窒息了。
  “我曾经问过米达麦亚元帅,他向他的夫人求婚的时候,就是带着美丽的花束去的。?
  “哦,原来是这样子。”
  在这样模糊不清的回答当中,玛林道夫伯爵已经完全洞察到年轻皇帝来访的目的了。不过,伯爵心里面想,不至于会向米达麦亚元帅请求请教如何作为一个求婚者吧。
  “所以,朕也想要这么做,不,应该是说不能不这么做,总局,朕还是让人选好花带过来了。伯爵小姐喜欢花吗?”
  “我想应该不讨厌。”
  莱因哈特点点头,看来他内心已经设定了一个终点,但此时仿佛正在通往终点的途中徘徊着,不久终于决定要说出来了。
  “玛林道夫伯爵,朕想要迎娶您家的小姐做朕的皇妃,不知是否可以得到您对我们结婚的认可?”
  玛林道夫充分体会到皇帝、或者说这名不谙世故的金发年轻人内心的诚挚。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当然不会是轻蔑的对象,但是就因为一个“曾有过什么”的夜晚之后,天一亮就跑来要求结婚,这无论如何都让人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玛林道夫伯爵一面在心里面暗暗地想着,一面仿佛得到旁证似地,有了另外的相当。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这名“天才少年”,在军事和政治两个范畴内,以极短的时间,便开拓出无与伦比的基业,但是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就非常不懂世故了。
  才能严重偏颇的“天才少年”,还是激动地说道?“如果,我对伯爵小姐做了那、那样的的事,却没有负起责任的话,那么朕就和高登巴姆王朝那些个淫荡的皇帝没什么两样了。
  朕、朕,不想和那种家伙同流合污。“
  做臣下的人或许不应该有这种反应也说不定,不过伯爵却还是忍不住要同时叹气和苦笑。每个人感觉必须要感觉必须要负责的方式,各有各的不同,但是莱因哈特的感觉方式,很明显是洁癖的观念远高于一切。
  “陛下,您不必要觉得有任何的责任。我的女儿应该是基于她本身的意志,才与陛下您在一起。我这个女儿决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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