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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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吏-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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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三起案件中,罪犯似乎运用了他很熟悉的一套方式,跟踪、蹲坑、袭击目标、撤离现场。这一系列均是常规的侦查手段。而且这个人对三个人的值班时间、住址、行走路线摸得这么准,局外人想把两个派出所,三个警察的值班时间搞得这么准是不可能的,这个人只能是警察。 
  古城的警察有近6000多人。 
  警察又分为若干警种,交通警、治安警、派出所的民警和刑警,活儿干的这么利落,在警察当中,一般的户籍警、治安警、交通警是达不到这种程度的,他们不具备这么全的技能。他迅速把交警、治安警和派出所民警给挑出去,从职业特征的角度来分析,刑警更符合他的推论特征,只有刑警才能那样熟练地运用一系列侦查手段,熟练地运用擒拿格斗和射击技术,精于研究月亏月圆学说、军事地形学等多种专业知识理论……古城的刑警只有几百人…… 
  夜色很黑,他的心却亮了起来,他大脑的思绪仿佛追寻着一个即将被揭开的谜底…… 
  那三个现场像是飘忽的云彩在他的眼前飘来飘去:三个现场,两个在桥北,一个在桥南,这是两个区域。丛明在市局刑侦处呆过,经常和分局刑警队的打交道。因为市局刑警主要处理全市范围内的大要案,不受区域的限制,对付的也是高档罪犯,对手强,他们自身素质也就相对比分局刑警队的要强,这样,那三个现场暗示的意思不就排除了是分局刑警所为吗? 
  市局刑警不足百人,年龄在25岁左右的只有9人,罪犯应该是9个人中的一个人。而9个人中身高在170米左右的只有2个人。 
  丛明忽然就被自己的推论吓出一身冷汗:那两个人都是他熟悉的人啊! 
  雷东明将王长安的遗体拉回古城的那天,天阴阴地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娄小禾和戎长征看着窗外的雨水一声不吭。 
  从日照出发的时候,戎长征觉得让杨路虎跟王长安一趟车回来有点不妥,陈默和李世琪也觉得不妥,最后大家商议了一下还是决定兵分两路,一路雷东明开车,由戎长征和娄小禾护送王长安的遗体回古城,另一路由陈默和李世琪负责押解杨路虎乘火车返回…… 
  分手时,戎长征跟雷东明说:“东明,等陈默他们到站你还得辛苦一趟!” 
  东明说:“放心吧,我去接他们!” 
  商秋云听见窗玻璃哗哗被砸碎的声音,就坐起身来,她和母亲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她们甚至不敢开开门到门外去看看。 
  不,绝对不能出去,只要在屋子里就有一种安全感,她们母女俩都怕把自己置身在暗夜中,凶险就潜藏在暗处,她们防不胜防,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熬到天亮。 
  天亮,门外聚了很多人,她们听见了人声,“哐哐哐”的敲门声,然后是邻居的喊声……商秋云和母亲一块出现在门口。她们家的门上和窗玻璃上贴着很丑的淫秽画,画上有一个女人还有三个男人,每人都穿着警服,画上有“杀杀杀”和“除根”等字样,母亲悲愤地刚要揭下来,商秋云用手给挡住了,“妈,别动,让刑警出现场!”商秋云的话说得斩钉截铁,话中透着不屈和坚强,母亲难以想象秋云何以会在忽然之间从软弱里拔出来,连说话的语声和脸色都是铁铁的…… 
  叶千山拿着那张淫秽画和师永正来到肖坤副局长的办公室。 
  “从这幅画上来看,似乎告诉我们,商秋云和三个警察有三角恋爱的关系,如果真是罪犯贴上去的,那么我们情杀的定性可能是错误的!”师永正看着肖坤盯着那幅淫秽画神情散淡,好像并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儿。 
  “唉,也不能排除小流氓捣乱的可能嘛!”肖坤说。 
  “可是,这么大的案子,哪个小流氓肯往自己身上揽这个腻歪?我也觉得罪犯贴上去的可能性大,罪犯似乎是在极力把我们往情杀这条线上引,如果真是情杀,罪犯肯定要回避的,我们越往情杀这条线上摸,可能就离真正作案的人越远,这也有可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罪犯没在我们侦查范围之内!”叶千山显然对肖坤的观点不敢苟同,他本不想这样发生思想上的正面冲撞,可是他更不想再毫无意义地走弯路,像一只瞎猫一样东撞西撞。 
  “慎重起见,先跟前一段划定的嫌疑人对对笔迹,另外,摸一下都是什么人最近在林天歌那个现场转悠过……”肖坤有些不悦,他采取了折中的意见。 
  丛明返回学校的时候,一进宿舍,刁水就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他说咋啦,哥们,你干嘛这样看我? 
  刁水说哥们,你最近没干什么坏事吧? 
  丛明说我能干什么事,我什么事都没干呀,你什么意思? 
  “我可告诉你,你们古城公安局来了两个便衣,到学校了解你去年11月和12月那段时间的行踪,还找我了,问的挺细……” 
  丛明心下就明白咋回事了,他也没做解释只“哦哦”了几声,就抱起书看起来…… 
  他不得不暂时放弃正在着手的侦查推理,大家都在忙着写毕业论文,复习功课迎接毕业考试,他也必须渡过这一关。 
  6月底,丛明终于拿到了毕业文凭。他回到古城被重新分到警校教课,他去学校报了到,又跟几个熟人说了会话,就推车子准备回家,在学校大门口,他碰见了一直当班主任的乌日升,乌日升阴阳怪气地说:“嚯,咱这小庙来了大和尚啦?”乌日升洼斗脸,看人时眼睛总是用余光扫你,走路有些扭捏像,他是从中学调过来的,丛明挺烦这个人,他胡乱寒暄两句,就骑上车子出了校门…… 
  他现在急于想证明的就是他的推理有没有错误。推理得有依据,要依据从现场掌握和了解的大量情况。可是他掌握的现场情况简直是太有限了:简单的案情,那案情也是尽人皆知的,他和刑侦处的小伙子虽然很熟悉,但当时给他一个很深的感觉就是好像人人都陷在被查的自危里,所以每个人说话都很小心谨慎,虽然也给他提供了一些情况,但涉及案件实质的情况嘴封的很死。他跟夏小琦应该是最好的,可是他记得他有一次找夏小琦聊案子,夏小琦说:“这案子按说应该有点眉目,你说那个目击者记忆力多好啊,身高、年龄、衣着,都记住了!刻画的这么准确,咱们摸不出来,你说这不是咱们的失误?” 
  丛明赶紧问:“穿的什么衣服呀?” 
  “嗨,就那衣服呗!”夏小琦明显的产生警觉。 
  当他又问:“没说什么步态吗?”夏小琦就装作没听见,哼着“我的中国心”一边转悠去了。 
  除了夏小琦、秦一真、王长安他们给他提供的有限的那点案件信息,他还受到了岗川正行的《凶杀案的指挥与侦破》中《关于研究犯罪人的职业特征》和公安大学学报上的《关于研究犯罪分子的心理痕迹》的理论成果的理论启示。是的,他把它们作为自己侦查推论的理论依据,然后他模拟犯罪人的行为揣摸犯罪人的心理进行了侦查实验,他在做侦查实验的时候甚至不知道现场确切的位置在哪里,他就凭借这些给这么浩大的三件案子进行了如此单薄的推断,他不得不怀疑自己…… 
  他抬头看看已到了新华书店,他就把车子存上,踱到店里,直奔标有“法律”字样的书区。 
  他一本本翻看着,那翻看很是盲目,很是随意,他顺手又抽出一本《法律逻辑》,那是1982年版的,他翻了翻刚想放回去,目光却盯在正要合上的那张纸页上:回溯推理。他学过的,就是当完成一个推理以后,一定要再反推回去,用反推来验证推理中的不科学不合理的成分,把这些不科学不合理的成分推翻了,就留下了科学和合理的,留下来的就比较可靠,就占得住脚了。科学的、合理的东西是颠扑不破的,无论正着、反着,都是经得起推敲的。 
  他想我现在已心知了一个结果,我为什么不从这个结果出发,进行一次回溯推理呢?! 
  丛明买了那本书出了书店,骑上车子直奔市局刑侦处。 
  他先去了技术科,娄小禾在办公室正在写王长安的尸检报告。丛明真想不到王长安会是这样的死,他一直欣赏王长安的智慧和机敏。王长安办案子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从不人云亦云。丛明觉得他得出现在的推论,假如推论将来被证明是正确的话,应该说那里边有王长安的功劳。王长安曾那样坦率而又大胆地把判断告诉他“是粉色人作的案!”或许是因为王长安这句话的暗示,他才坚定了信心一路推下来的…… 
  他和娄小禾聊天的时候,就把娄小禾和他推论中的那个人做着比较,娄小禾170米的个子,脖子微偏,脸上带着农村孩子特有的质朴,娄小禾虽是他推论中的两个嫌疑人中的一个,可是凭直觉他怎么看娄小禾都不像罪犯,娄小禾除了带有农村人进城后那种狭小的忌妒心以外,小伙子心性还是满不错的…… 
  丛明告别娄小禾的时候就已经从心里彻底否定了娄小禾! 
  那么不是娄小禾,就应是另一个? 
  陈默! 
  红山派出所。 
  何力在院子里撅着屁股专心致志地在擦摩托车,丛明推车子进来他也没反应。丛明就在何力的屁股上击了一掌,何力吓了一跳,扭脸一看是丛明就嚷嚷说:“丛大哥你吓死我了!我以为犯罪分子青天白日杀进派出所了!” 
  上警校时,丛明给何力他们教过射击,由于他跟大家处得很哥们,所以私下里没人喊他老师,只喊他丛大哥。 
  “咋样,忙不?”丛明一边说一边向户籍室张望。 
  “瞎忙,瞎忙,我把手擦擦,先屋里坐!” 
  这时方丽从窗子那儿喊:“何力,接电话!”喊时就看见了丛明,她说:“哟,丛大哥来了,毕业了吧?快进屋坐会儿!何力真不懂礼貌,让丛大哥在院子里站着!” 
  何力抢白道:“你咋知道我没让,就你好,就你懂礼貌!” 
  方丽似乎出落得比前两年更漂亮了。她留了荷叶形短发,水灵秀气的眼睛透着柔媚,圆脸蛋上一边一个酒窝,挺招人喜欢的…… 
  丛明之所以来找方丽,是因为旧日时光里的一些往事,沉在往事中的有关一个人的记忆…… 
  那是三四年以前的事了—— 
  林天歌因为“白发魔女”事件愁眉苦脸地把头埋在枕头里,他冲着在桌子上练字的丛明说:“丛大哥,你说我该咋办呢?我不愿意去派出所,这样走,我心不甘啊!” 
  “天歌,这样吧,我给你找一下白大队,看看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丛明和防暴队白大队长私人关系不错,他从没求过人,这一次为了林天歌渡过这道坎儿,他真心想帮一把。 
  丛明走到白大队办公室的时候,正碰上一个小伙子出来,他觉得有点面熟,但叫不上名字,看着像警校毕业生,虽然他给他们教射击课,但两个班一百多个同学,让他全都认清楚显然是不可能。白大队跟在后面正要把小伙子送出门,见了丛明就止住步,先是冲小伙子说:“跟你爸说一声,让他放心吧,我就不送了!”然后他又问丛明:“有事吗?” 
  “有点事。嗯,林天歌那事儿也不全赖他,是那个人先动手的……白大队您能不能再跟上头……”听到丛明提林天歌的事儿,白大队脸马上沉下来:“可是他先说了不该说的话才引起的,人家整天告状,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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