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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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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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提笔在纸上写道:“何苒。”

何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完全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冷冷问道:“剑招都练会了?”他见少女脸色雪白的点了点头,便道:“我何氏剑门的门规你应该清楚吧。”

阿苒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眼前这人记得剑诀,记得沉渊,记得门规,独独把自己忘记了。

何意闭上双眼淡淡道:“趁我现在无法用剑,你赶紧动手罢。杀了我之后,何氏剑门就剩下你一人,回去鸣沙山好好练剑,可不要轻易丢了性命,免得堕了天下第一剑的名声。”他等了一会,见对方并无动静。张开眼望着少女冷冷道:“还不动手?何无风传你剑诀的时候应该告诉过你,若是有一日遇见何氏剑门的人,你们俩之间只可能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你现在若不杀我,将来可千万不要后悔。”

阿苒咬了咬唇。阿爹才不是那种人,若不是遇见了何意,她连何氏剑门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听过,当下便在纸上用力的写道:“我爹并没有教我剑诀!”

何意微微挑了挑眉,他刚想问:“那你的剑诀是谁教的?”话到嘴边,忽然停住了。台几上的药碗还微微冒着热气,少女的面容憔悴,眼底都是血丝,却仍然固执的望着自己。何意忽然想起他昏迷时曾梦到过的那个阴暗的山洞,雪白无暇的*。柔软圆润的胸口,盈盈一握的腰肢,滚烫光滑的肌肤以及那看不清面容的少女。如果何无风没有教她剑诀,那教她剑诀的只能是自己了。何意垂下眼眸,望着自己左臂上的绷布。过了好久,才冷冷道:“还愣着做什么,药都凉了。”

阿苒连忙伸手试了试温度,现在又不是冬天,药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凉了?她见何意只是闭着眼靠在那里不作声,便端了药碗小心翼翼的坐到床边,舀起一勺吹了吹。轻轻递到他唇边。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整个房间里安静如水。

待喝完了药,阿苒又取了一碟洗净的杨梅放在台几边上,在纸上写道:“若是药太苦,就将这个含在口里。”

何意见那杨梅一粒一粒都剔去了果肉,上面还插着数枚剔齿签'2'。不由问道:“甜么?”

阿苒连忙点了点头。

何意闭上眼转过头,冷冷道:“我不喜欢甜食。”

卧槽,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

阿苒跺了跺脚,收拾了药碗转身就走了。

何意沉默的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随着吴王进京的那个冬天。可此时已是莺飞草长的初夏,自己显然忘掉了一些事。何氏剑诀非门下弟子不得外传,她是何无风的女儿,按辈分应当是自己的师妹。听师傅说,何无风离开山门时就已经自断经脉,双手俱废,就算教会了她剑诀,也无法演练剑招。她明知道门规,却不趁机杀掉自己,反而对他细心照顾,如果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何意脑海里忽然断断续续闪过几个画面,客栈里,山道上,马车中,自己温柔的俯下身亲吻少女头顶软软的长发,对方懵懂的睁着圆圆的大眼回望着自己。无数次的亲吻,无数次的回望,直到她与梦中那人面容重合在一起。

何意无奈的闭上了双眼,他果然还是走上了师傅的老路子,难怪体内的内力更上一层楼,大概就是借着她顺利进阶了吧。可如果是那样,自己早就该将她杀了才是,为什么还留她到现在。

……

事实上,何意的失忆并非偶然,而是在一系列药物先后作用下产生的结果。当初在望天崖下,他并没有吸入大部分的麻醉喷雾,但在随后的进阶过程中,体内气血翻腾真力激荡,反而使吸入的那部分麻醉剂以最快的速度进入血液游走全身。何意虽误打误撞成功进阶,但也为日后埋下了隐患。在被南康的明华针刺中后,他曾尝试运用内力抵抗将毒素逼出。这针毒出自药王谷,其霸道可想而知,新的麻痹刺激在抗力的作用下重新诱发了对中枢神经系统的损伤,导致何意在船上时就已经听力受损。即使阿苒在水里装神弄鬼引起船上的人那么大的惊吓,他都没有察觉到异常。尽快他没过多久便服下了解药,但这解药也仅仅缓解了针毒对四肢的麻痹,于修复受损听觉神经没有任何帮助。当何意被铁箭射中之后,破伤风杆菌引发的痉挛毒素通过淋巴系统进入血液,附着在球蛋白上进入中枢神经系统。在几方药物的共同作用下,何意大脑皮层与海马区部分神经受损,最终导致了失忆。

何意从昏迷中醒来后,赫然发觉自己不仅失去了听力,连双臂都无法用力,心底一片震惊,哪里还有心情去理会桃芝?

桃芝心中恨极了何意,从未有人如此羞辱过她。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何意的右手竟然不能动弹。何意从一开始就处于昏迷状态,他左臂中箭,右臂却完好无损,桃芝哪里会想到何意两只手都不能用,被黄莺这么一说,立即扯着嗓子尖叫道:“她在说谎,那是她在说谎!”

ps:

注'1':该总纲修改自《清静经》,全称《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其作者不详,据传是三国时期葛玄所著。

注'2':剔齿签,应作剔齿歼。西晋陆云在《与兄平原书》信中提到牙签:“近日复案行曹公器物,取其剔齿歼一个,今送以见兄。”

ps:感谢米糊静同学的打赏与捉虫,谢谢你的支持。

☆、138 灭口

黄莺待她稍稍平静下来,才开口笑道:“桃芝姐姐,你冲着我大呼小叫又有什么用?若是觉得受了委屈,不妨去找公主殿下诉苦。不过我若是你,就该好好想想自己明天怎么见人。脖子上那道红杠还在呢,若是别人问起来,你该怎么答呢?”她故意顿了顿,回眸瞟了她一眼,“当然若是你嗓子不舒服,没法向公主解释,我倒可以帮你这个忙。姐姐放心,有姑娘和施大夫在,我一定实话实说。有了公主替你撑腰,何公子就算不娶你,也至少得抬你做个贵妾。到时候可要多照顾照顾妹妹啊。”

桃芝脸色煞白,对方话里的讥讽她哪里听不出来,顿时身子一软,整个人颓然往后靠去。

黄莺看着她一脸绝望的模样,冷笑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桃芝猛地抬头,咬牙看着她道:“你还有脸提当初?当初明明是你自己主动站出来愿意随行伺候,若不是被你拖下水,我又怎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黄莺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这也能怪在我头上?难道是我逼你爬床的不成?”

桃芝被她说的一噎,顿时脸涨得通红,狠狠瞪着她道:“我再如何不是,也总好过你这个被千人骑万人跨的贱婢。”

黄莺的眼中顿时射出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齿道:“贱婢?当初在地窖里,将我从背后推出去的可不就是你?”

桃芝立即否认道:“自然不是我。”

黄莺冷笑道:“你别装了。公主与何姑娘说话的时候,只有你在跟前伺候。公主是个直性子,若她真有心要送两个婢子给何姑娘,当场便让她挑了带走。这事若不是你在公主面前献策,公主又怎么一再夸你办事稳妥,体贴周到?你嘴里说着若是有人愿意主动求去,眼珠子却一直盯着我。当时我就知道,定然是你在背后搞鬼。”

桃芝瞪着她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说的没错。是我,是我,都是我!”黄莺阴沉着脸狠狠等着她。

桃芝冷笑道:“可是我又如何?我若是你,早就抹了脖子自尽了。亏你还有脸跟着我们回来。”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黄莺,“若是让人知道你在鱼肠山上就已经*了,我倒要看看何姑娘是否会容得下你?”

黄莺冷冷的盯着她,忽然笑了起来,道:“咬破手指很疼吧。”

桃芝顿时白了脸,沙哑着嗓子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面悄悄将手缩在背后。

黄莺冷笑道:“轮钻营我或许及不上你,但我也不是傻子。姑娘让你给何公子擦身,你却这么着急上火的擦到了床上,这可不像是你办事的风格。人家明明没法伸手碰你,你却非说是他对你用了强。还咬破手指假装落红。莫不是你早就已经破了身子,想趁着何公子不省人事栽赃给他?”

桃芝藏在背后的手掌紧握成拳,嘴上却强辩道:“我手上的伤是下午清洗陶罐时被划破的,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黄莺冷冷道:“那就更蹊跷了。何公子双臂都无法用力,根本不可能强迫你。到底是谁让你破的身子呢?”她不待桃芝开口辩解,便双掌一拍,恍然大悟般的笑道,“这几个月你我都寸步不离公主,想必早在桓家时就已经和人偷上了吧。当初大房里的三少爷看上了你,你还与我们拿乔。说是看不上人家是个瘸子。依我看,能入得了姐姐眼的,恐怕除了兰卿少爷,就只有……”

桃芝越听越心惊,她哪里敢让黄莺继续说下去,连忙打断道:“好妹妹。你别听人胡说。”一面从自己枕头下摸出只银线丝绣的荷包,往黄莺手里一塞,脸上堆着笑道:“你救了我一命,这些算是姐姐谢你的。”

黄莺本是诈她一诈,没想到桃芝做贼心虚。竟然当了真。她立刻心下雪亮,将荷包一推,讥讽道:“可惜我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跨的贱婢,哪里配和你做姐妹?这世上能与你称姐道妹的,大概只有公主娘娘了吧。奴婢可等着见你风光大葬,哦不,风光大嫁的那一天呢。”

桃芝如遭雷击,颤声道:“你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黄莺哼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桃芝心乱如麻,她与桓道亭私通之事,决计不能传出去,当下随手抓起立在一边木栓照着黄莺后脑打去。黄莺冷不防被她一记敲中,整个人直接扑倒在地上。桃芝见木栓上似有血迹,手一动,差点将木栓跌落。她心中又恨又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抓住木栓对着黄莺的脸又狠狠砸了几下,直到对方出气多进气少,脸上血肉模糊成一片,这才将黄莺剥去衣裳搬到自己床上。

既然人都已经杀了,就不能再落下把柄。

想到这里,桃芝的心反而定了定,稍作布置,便引了烛火点燃帐帷,自己则栓上了门,卷了包袱悄悄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

阿苒正在自己房中专心致志的抄誊《千金方》。桃芝的小把戏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让黄莺去好生照顾,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至于失忆了的何意,就让施槐巍去对付吧。

她正抄得昏昏欲睡,忽然间鼻前似乎闻到一股焦糊味。阿苒起身推窗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倒座似乎隐隐透着火光。她连忙冲到东厢拍了拍门,喊道:“老巍,老巍,快出来,着火了!”怪只怪施槐巍这个姓氏实在太占便宜,喊他施伯施槐巍不肯,喊老施更不肯,无奈之下,阿苒干脆就喊他老巍。

施槐巍睡眼忪惺的从地上爬起来,见到不远处的倒座起火,连鞋都顾不上穿,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阿苒拍门叫了桃芝与黄莺几声,里面皆无人做声,心中不由大急,回头道:“你将那几个坛子搬到安全的地方,再去徐府寻人帮忙。”说着去井边提起一桶水,往自己身上一浇。踹开门板,身子一矮就钻进了大火中。

施槐巍连忙将那几个坛子挪到一旁,刚要出门,却见何意一脸冷漠的从屋里走了出来。施槐巍赶紧朝他比划道:“着火了。您先躲着点。”何意双手都不能用力,能自保就不错了,这种时候根本帮不上忙。

何意望着不远处着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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