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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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沉船-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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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的基督!”乔迪诺敬畏地咕哝道,“我们正好撞上它的船头。”

距离近到五十英尺的时候,皮特减慢速度,使海蛞蝓号转身沿着这个倒霉邮船的吃水线平行前进。

顺着沉船的钢板望过去,仅是它的大小就足以令人大吃一惊。虽然已经过了八十来年,奇怪的是这艘沉船却完全没有受到侵蚀,一条金黄色带子绕着八百八十二英尺的黑船壳,在强光灯下闪闪发亮。

皮特将潜艇轻巧地向上驶过八吨重的左舷锚,直到他们都清楚地看到那三英尺高的金色字母,仍然自傲地宣称它是“泰坦尼克号”。

皮特好象着了魔似的,从支架上拿起送话器,按下通话电钮:“莫多克号,莫多克号,我是海蛞蝓号……你听到了吗?”

莫多克号的无线电报务员几乎立即应声回答:“我是莫多克号,海蛞蝓号,我听见了,请回答。”

皮特调整好音量,尽量缩小背景杂音:“莫多克号,通知海洋局总部,我们找到了大泰。重复一遍,我们找到了大泰。深度一万二千三百四十英尺。时间十一点四十二分。”

“十一点四十二分?”乔迪诺应声说道,“你这个骄傲的坏蛋,只超过了两分钟。”

新  生

泰坦尼克号安息在漆黑的海底,被一片恐怖的静寂包围着,身上带着它的悲剧留下的狞恶伤疤。和冰山碰撞造成的破残伤口从右舷的艏尖舱直到船壳下方三百来英尺的第五号锅炉室,而船头吃水线下张着嘴的一个个大窟窿,则是许多锅炉的粉碎性冲击造成的,它们从船中心开始挣脱,撞碎一层层舱壁,最后一个个冲进大海。

它沉重地停泊在沉积层上,向左舷微微倾侧,艏楼朝南,似乎还在哀怨地挣扎着想浮出水面,到它从未见到过的港口去。潜艇上的灯光在黑黢黢的上层结构上跳跃,在它的柚木长甲板上投下幽灵似的长影子。它的舷窗有的开着,有的关着,整齐地排列在宽阔的船舷上。如今它失去了烟囱,却几乎具有了现代化的流线型外表;前边三个烟囱已经不见了,其中两个可能是在它沉向海底时冲走的,第四个却横卧在上甲板后部。除了零星生锈的烟囱索具还横七竖八挂在扶手栏杆上以外,上甲板上只有几个笨重的通气孔,无声无息,居高临下守卫着那些威林式吊艇柱,它们一度吊起过这艘大型邮船的救生艇。

它有一种病态美。潜艇里的人似乎看得见它的餐厅和特别房舱里灯火辉煌,挤满了千百个笑声朗朗、轻松愉快的旅客。他们想象得出那堆满书箱的图书馆,充满绅士们蓝幽幽雪茄烟雾的吸烟室,听得到乐队演奏着本世纪初的拉格泰姆乐曲。旅客们在甲板上散步;头等舱里的那些富豪名流们,男人身着一尘不染的晚礼服,女人穿着色彩绚丽、长至脚跟的长袍,保姆带着手拿心爱玩具的孩子,这都是一些阿斯特①们,古根海姆②们和斯特劳斯③们;坐二等舱的是中产阶级,教师、牧师、学生和作家;坐下等舱的是移民,爱尔兰农民及其家属,木匠、面包师、裁缝,从瑞典、俄国和希腊的穷乡僻壤来的矿工。然后,还有九百来个船员,从船上的职员到包伙商、服务员、电梯工人和轮机舱工作人员等等。

【① 约翰·雅各·阿斯特(1763~1848)是美国商人和金融家。——译者】

【② 古根海姆是美国的一个从事工业与慈善事业的大家族,包括但尼尔、苏罗门和塞门等著名工业家。——译者】

【③ 宙汉·斯特劳斯(1846~1949)是奥地利作曲家,特别是华尔兹舞曲作家。——译者】

每一扇门和舷窗后边都有大量的财富埋葬在黑暗中。那游泳池、橡皮球场和蒸汽浴室看起来又是什么样子呢?有没有一块朽烂的大挂毯残骸仍然挂在接待室里呢?大楼梯上青铜座钟。 ,或者雅致的咖啡室的水晶枝形吊灯,或者头等舱餐厅上边装饰华丽的天花板又该怎么样了呢?爱德华·丁·史密斯船长的遗骨也许还在驾驶台某处的黑影里吧?如果这只庞大的水上宫殿确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它里边究竟能发现什么秘密呢?

这艘小小的潜艇象个不速之客,绕着巨轮盘旋,摄影机的闪光灯几乎无休止地闪发出亮光。一条两英尺长的大鱼长着老鼠尾巴,巨大的眼睛和带着厚厚硬盔的脑袋,从倾斜的甲板上掠过,对阵阵闪发的光线一点也不在意。

船员们的脸庞紧贴着瞭望孔,似乎过了好几个钟头,然后潜艇才升到头等舱休息室的舱顶,盘桓了一会儿,而后扔下一只小小的电子信号器。它的低频脉冲击可以向以后潜水寻找沉船的入提供追踪搜寻的线索。接着潜艇向上滑动,灯光一闪而灭,在它来处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现在,除了适应黑暗严冷的环境而生存下来的点点发光的海洋生物之外,泰坦尼克号又是孤零零的留在海底了。但是别的潜艇很快就要到来,又会有人手拿工具在它的钢皮肤上干活,正象许多年以前在贝尔法斯特的哈兰和沃尔夫造船公司的造船台上时一样。

这以后,也许,仅仅是也许,它终于会驶到第一个港口。

第四部 泰坦尼克号 第三十六章

苏联总书记格奥尔吉·安东诺夫以庄重而准确的动作点着烟斗,环视一下长长的红木会议桌周围坐着的人们。

他的右边坐着苏联海军情报局局长鲍里斯·斯罗尤克海军上将和他的助手普雷夫洛夫上校。对面是克格勃国外特工处处长弗拉其米尔·波列伏依和苏联元帅、苏联保卫局总局长华西利·吉列维奇。

安东诺夫开门见山地说:“现在看来美国人决心要捞起泰坦尼克号了。”他看了一会儿摊在面前的文件才接着说下去:“看样子这工程非同小可。两艘供应船,三艘交通船,四艘深海潜艇。”他抬头看着斯罗尤克海军上将和普雷夫洛夫:“你们往那个区域派了观察船了吗?”

普雷夫洛夫点点头:“海洋研究船米哈依尔·库尔柯夫号在伊万·巴罗特金船长指挥下正在打捞区外围巡航。”

“我认识巴罗特金本人,”斯罗尤克补充一句,“是个优秀海员。”

“如果美国人花费几亿美元,要打捞那么一堆七十六年前的废铁,”安东诺夫说道,“其中定有合乎逻辑的原因。”

“有原因,”斯罗尤克海军上将严肃地说,“这个原因直接威胁我国防安全。”他问普雷夫洛夫点点头,后者把写着“西西里计别”字样的红色文件夹递给安东诺夫和桌子对面的那些人:“这就是我请求召开这个会议的原因。我的手下人发现美国人新的秘密防务系统的大概计划。我想你们阅读时如果不觉得可怕,也会感到震惊。”

安东诺夫和其他人打开文件夹看起来。苏联总书记大约看了五分钟,偶然朝斯罗尤克那边瞅一眼。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很大,开始是职业性的兴趣,然后简直是迷惑,惊讶,最后因了解情况而变得目瞪口呆。

“真是难以相信,斯罗尤克海军上将,绝对难以相信。”

“这样的防务系统是可能的吗?”吉列维奇元帅问道。

“我对我国最受尊敬的五位科学家提出了同样的问题。他们一致同意,从理论上来说,只要能得到足够强大的能源,这样的防务系统是行得通的。”

“你认为这种能源就藏在泰坦尼克号的货舱里吗?”古列维奇问他。

“这一点我们是肯定的,元帅同志。我在报告里提到过了,完成西西里计划所需要的那种重要的元素叫做钅拜,人们对它还很不了解。现在我们查明了,美国人在七十六年前从俄国领土上偷走了举世独有的钅拜矿石。对我们来说十分幸运的是,他们运气不好,偏偏装在一只注定要倒霉的船上。”

安东诺夫完全难以理解地摇摇头:“如果你报告中的话是真的,那么美国人就有能力毫不费劲地击落我们的洲际导弹,好象牧羊人掐死苍蝇一样。”

斯罗尤克严肃地点点头:“恐怕实际情况正是这样可怕。”

安东诺夫锐利地注视着普雷夫洛夫的眼睛:“你认为他们干得成吗,普雷夫洛夫上校?”

“打捞泰坦尼克号?”

安东诺夫点头。

普雷夫洛夫也看着他:“如果回想起美国中央情报局一九七四年在夏威夷附近一万七千英尺深水中成功地捞起一艘苏联核潜艇的话——我相信中央情报局称它为詹尼弗计划——那么美国人在技术上能够把泰坦尼克号弄到纽约港这一点是无可怀疑的。是的,安东诺夫同志,我坚决相信他们干得成。”

“我不同意你的意见。”波列伏依说,“泰坦尼克号这样的巨型轮船远非潜艇可比。”

“我不得不站在普雷夫洛夫上校一边。”斯罗尤克争辩道,“美国人有一种讨厌的习惯,一动手就非干到底不可。”

“那么这个西西里计划又怎么样呢?”波列伏依坚持地说,“有关这个计划,克格勃除了知道代号之外,没有收到任何详细资料。我们怎么知道美国人不是假造一个计划,以便在限制战略核武器系统会谈中虚声恫吓一下呢?”

安东诺夫用指关节敲敲桌面:“美国人不会虚声恫吓。赫鲁晓夫同志在二十五年前的古巴导弹危机中发现了这一点。我们不能忽视任何可能比哪怕多久以后的事也不能忽视,也就是说他们从泰坦尼克号的船舱中把钅拜弄到手以后,就马上可以实施这种防务系统。”他停顿一下,吸一口烟:“我建议考虑下一步行动方针。”

“很明显,我们必须使钅拜永远到不了美国。”吉列维奇元帅道。

波列伏依用指头敲着西西里计划的卷宗。“破坏。我们必须破坏打捞活动,没有别的办法。”

“决不能发生什么事情在国际间引起反响。”安东诺夫坚定地说,“不能用公开的军事行动进行干涉。我不打算在另一个农业歉收年中使苏美关系受到危害,明白吗?”

“除非渗透进打捞区域,否则没有别的办法。”吉列维奇坚持道。

波列伏依照着桌子瞪着斯罗尤克:“美国人采取了什么措施来保护这次行动?”

“核动力导弹巡洋舰朱努号在打捞舶只视界内日夜巡逻。”

“我可以发言吗?”普雷夫洛夫几乎谦卑地问道。他没有等待别人回答:“经过适当的考虑,同志们,渗透工作已经开始了。”

安东诺夫抬起头来:“请你解释—下,上校。”

普雷夫洛夫斜眼看着他的上司。斯罗尤克海军上将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国家水下和海洋局打捞队的成员中有我们的两个秘密工作人员。”普雷夫洛夫解释道,“这两个人特别能干。他们给我们送重要的美国海洋资料已有两年了。”

“好,好。你的人干得不错,斯罗尤克,”安东诺夫说道。但是他的口气是冷淡的。他又一次注视着普雷夫洛夫:“那么我们可以认为,上枝,你已经制订好一项计划了吧?”

“是的,同志。”

普雷夫洛夫回到办公室时,马加宁正随随便便地坐在上校的桌子后面。他的神态有点变了。他似乎再也不是几小时前普雷夫洛夫离开时的那个奉承巴结的一般助手了。他身上流露出一种更有把握、更为自信的神气。这神气似乎就在他的眼睛里。那双缺乏自信的眼睛现在显示出一个目的明确的人的自信神态。

“会议开得怎么样,上校?”马加宁问道,也没有站起来。

“我可以满有把握地告诉你,你叫我海军上将的日子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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