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沉船》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北海沉船- 第4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除了货舱门以外别无出路,可是货舱门在机身滑过泰坦尼克号甲板时受到冲击,已经关上了,只有从驾驶室舱口出去,没有别的办法。皮特用手抓住固定货物的铁环,开始在地板上往上爬。

他一环一环地朝舱壁前却爬上去,现在它已经变成了天花板。他感到头痛,每爬几英尺就不得不停下来,等待迷迷糊糊的感觉消失。他终于爬了上去,摸到了舱口的门闩。门闩怎么也打不开。 ,他掏出手枪敲门闩。由于用劲过猛,手枪从他的湿手中滑掉,一路上嗑嗑碰碰直落到舱壁的后边。但舱口依然纹丝未动地关着。

皮特现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已经累得快要昏过去了。他扭头朝下看,机尾的舱壁好象离得很远。他两手握住一个固定货物的铁环,身子来回摆动,使摆幅越来越大,然后用尽全力,将两脚猛踩过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招了。

门闩开了。但舱板刚刚以三十度再朝上弹开,重力的作用又把它拉回,砰的一声又关上了。但皮特只需要舱盖短暂的开一下,就能从缝中插进一只手去,用手指顶住舱盖。当舱盖弹回来压在他的指节上时,他痛得直喘气。他悬在那儿,等待疼痛慢慢消失,同时积聚浑身力气作最后一跃。他深深地吸口气,拉高身体从门缝中钻出,就象人们不用梯子从天窗中爬进阁楼一样。接着,他又歇一会儿,等待头晕眼花的状态过去,使心跳恢复到差不多正常的次数。

他用湿手帕裹住流血的手指,仔细观察驾驶室。从这里逃出是不成问题了。驾驶室舱盖的铰链巳脱落,框子里的防风玻璃也不见了。现在既然保证能出得去,他就开始纳闷失去知觉究竟有多久。十分钟吗?一小时?还是半天?他无从知道,因为他的手表已经丢失,或许是从手腕上脱落掉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想分析一下各种可能性。

是直升飞机被狂风刮到海里了吗?这不大可能。那样的话,此时此刻飞机就该成了皮特在深海里的棺材了。

可是货舱里的水从哪儿来的?也许飞机从它的停泊处脱了钩,撞到这艘沉船上甲板的舱壁上了。这也不象,因为解释不了直升飞机为什么这样垂直地立着。

他确实知道,在这飓风肆虐的时候,额外多耽误一秒钟,玩弄这种一问一答的游戏,就使他早一秒钟遭到更加严重的危险,甚至死亡。要找到答案只有到飞机外面去。于是他设法爬过驾驶员座位,从破碎的窗口朝外面的夜空张望。

他迎面看到的却是泰坦尼克号的侧面。船身生锈的巨大金属板在朦胧中向左右两旁延伸过去。朝下可以瞥见汹涌的大海。

巨浪乱滚,不时互相撞击,发出排炮似的隆隆声。现在大雨已停,风势减到每小时不超过十至十五海里,能见度提高了。开始时皮特以为自己准是在睡梦中度过了这场风暴。但马上又明白过来为什么海水漫无方向地直朝着天空飞腾。原来泰坦尼克号正在旋转着的飓风眼中兜圈子。再过几分钟,这场风暴的后半截就将大大发作,向这只飘忽不定的破船袭来。

皮特小心翼翼地侧身爬过直升飞机头部的一个破口,跳到泰坦尼克号的甲板上。他发觉自己又站在那条旧邮船的湿漉漉的甲板上,这时候他的高兴是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无法比拟的。

这是哪个甲板?皮特倚着栏杆,扭头往上看。上面甲板上弯曲损坏的扶手栏杆依然钩住了那架直升飞机的一部份。这是说他正站在供散步的B甲板上。他再朝下看,这才看出了那架飞机处于这种倒霉状态的原因。

原来,飞机滑向大海时,它的起落撬插进了散步甲板舷侧的一个瞭望舱口,使飞机垂直挂在那儿,象一只大臭虫贴在一堵墙上一样。后来阵阵巨浪撞击机身,使它更紧地贴在船身上。

皮特没有功夫去赞赏他获救的奇迹。因为他立在那儿时,已经感觉到飓风尾临近时带来的逐渐强大的压力。他已经很难立稳。他知道泰坦尼克号又开始倾斜,而且正大大地向右舷倾侧。

正在这时,他发现了附近另一只船上闪动的灯光。这条船离右舷横梁最多不过二百码。瓢泼大雨又下开了,拍打着他的脸,象沙纸一般擦得发痛;海和天空融为一体,他看不清这只船有多大。是一只拖船吗?他在纳闷,或者也许是朱努号回来了。但是皮特忽然发觉,这些灯光都不是那些船的灯光。

一阵闪电掠空而过,他清晰地看见了雷达天线整流罩。这只能是米哈依尔·库尔柯夫号的雷达天线整流罩。

当他爬上梯子,跌跌撞撞地走到上甲板直升飞机降落台上时,他依旧浑身湿透,一面吃力地喘着气。他稍停片刻,跪下来拾起一根拴飞机的绳子,仔细观察断裂处的尼龙梢头。而后站起身,弯身迎着呼啸的狂风,在笼罩着整个船只的滂沱大雨中消失不见。

第六十四章

泰坦尼克号头等舱的大餐厅,在华丽的天花板下,一直伸展到亮光达不到的黑影之中。几扇残留的铅玻璃窗上映出俄国士兵枪口威逼下几个疲惫不堪的残兵败将的古怪身影。

斯潘塞也给赶到这些人中间来了。他的眼神里流露出迷惘的惊恐。他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桑德克。

“皮特和伍德森死了吗?这不可能。”

“这是真的。”德拉默红肿的嘴含糊地说,“站在那儿的一个迫害狂杂种用刀扎进了伍德森的胸膛。”

“这是你的朋友估计错误的结果。”普雷夫洛夫耸耸肩膀说。他沉思地打量着面前那个惊恐的女人和九个男人,以及他们憔悴的有着淤血的脸。每当泰坦尼克号侧面受到巨浪撞击时,他们挣扎着保持平静。而普雷夫洛夫却摆出一副超然的姿态,似乎对此感到好玩:“说到估计错误这一点,斯潘塞先生,你手下这些人似乎对管理水泵明显缺乏热情。我不说你也知道,除非把吃水线以下不断涌进的水排回到大海,否则表明资本主义奢侈浪费的这一个古老的纪念碑就要沉没了。”

“就让它沉没吧,”斯潘塞毫不在乎地说,“至少你和你的共产党渣滓也会和它一起沉没。”

“这不大可能。特别是你只要考虑一下,米哈依尔·库尔柯夫号就在近旁,它正是为了对付这种情况。”普雷夫洛夫从金烟盒里拣了一支香烟,若有所思地将烟卷轻轻地敲了几下,“你应该明白,明智的人会接受不可抗拒的现实,相应地去完成他的工作。”

“那样就可以让你的肮脏的双手早些把它捡走。”

“让我的人替你去干你们的肮脏勾当,这办不到。”桑德克说。他的语声中间捞着镇静的斩钉截铁的口气。

“也许办不到。”普雷夫洛夫一点不动声色,“另一方面,我认为我会得到我所要求的合作,而且很快就能办到。”他走到一个卫兵那里,用俄语咕哝了几句。

这个卫兵点点头,不慌不忙地走过餐厅,一把抓住达纳的胳膊,粗鲁地把她拽到一盏提灯底下。

这时,打捞队员们不约而同一齐向前,但被瞄准他们腹部的四支自动手枪挡住了。他们无可奈何地站住,浑身每个毛孔都充满敌意和愤怒。

“你如果伤害她。”桑德克低声说,他发抖的声音中间隐藏着愤怒,“你就得承担后果。”

“何必担心,海军上将。”普雷夫洛夫说,“强奸是病态的人干的事。只有白痴才想用这种可悲的手法来讹诈你和你的水手。美国男人仍然把他们的女人当做大理石偶像崇拜。为了维护她的贞洁,你们是甘愿作无谓的牺牲的。但这样一来,我又有什么好处呢?不,说服是一种细致的艺术,在其中,严刑和虐待则是原始的办法。至于屈辱……”他停下来品尝这个词儿的意味:“是的,屈辱倒是可以刺激你们的人,使他们回去干活,让船不致沉没的高招。”

普雷夫洛夫转身对着达纳。她瞧着他,显得可怜和不知所措:“喂,西格兰姆太太,请把你的衣服脱掉——统统脱掉。”

“你这是耍的什么卑鄙花招?”桑德克问。

“不是什么花招。西格兰姆太太的体面得剥光,一层一层地剥,直到你命令斯潘塞先生和他的手下人同我们合作。”

“不行!”冈恩恳求地说,“不要那样干,达纳。”

“请不要提要求。”普雷夫洛夫疲乏地说,“如果必要,我可以命令人强行把她的衣服剥掉。”

达纳的眼里缓慢地几乎难以觉察地显出一种奇异的敌意。接着她毫不踌躇地脱掉上衣、紧身连衣裤和内衣。不到一分钟,她站在光圈之中,赤裸裸地显出她的身躯。

桑德克转过身。脸色阴沉的打捞队员也一个个跟着转过身,面对着黑暗。

普雷夫洛夫的脸上显出奇怪的冷静而又得意的神情。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对一个卫兵说了点什么。

那个卫兵点了点头,抽出一把刀,徐徐走向达纳。

达纳浑身绷紧,脸色发白,好象变成了一个不能动弹的盐柱。“你打算干什么?”

“我命令他割掉你的左乳房。”普雷夫洛夫象通常谈话似地说。

斯潘塞张口结舌地瞅着桑德克,他的眼睛在恳求海军上将让步。

【图064】

“天哪!”桑德克气急败坏地说:“你不……你答应过不用虐待或者酷刑……”

“我首先承认,用野蛮手段时不必讲什么客套。”普雷夫洛夫说,“你让我没有选择余地。这是对付你顽固不化的唯一办法。”

桑德克横跨一步,走到最靠近他的卫兵。“你得先把我杀死……”

这个卫兵用手枪口朝桑德克的腰部捅去,海军上将跪倒在地,脸上痛苦地抽搐着,粗声喘着气。

达纳的手紧抓着自己的腰部,直到那里的皮肤都发白了。她已经用尽了一切办法,现在她象是失败了。她那漂亮的棕褐色的眼睛里充满厌恶的神情。这时,她看到卫兵的眼里突然露出不知所措的样子,同时一只坚强如铁的手搭到她的肩上,将她推向一旁。

皮特不慌不忙地走到亮处。

第六十五章

皮特终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象从水牢深处冒出来的一个难以言状的怪物。他从头到脚浑身湿透,黝黑的头发胡乱耷拉在血迹斑斑的前额上,嘴唇翘起露出狞笑。在灯光照耀下,一滴滴亮晶晶的水从湿漉漉的衣服上在下流,溅到甲板上。

普雷夫洛夫的脸象是蜡制的假面具。他从容不迫地从金烟盒子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着,长长地呼了口气吐出烟。

“你叫什么名字?我想你就是德克·皮特吧?”

“我的出生证上清清楚楚写着这么个名字。”

“看来你命大得很,皮特先生。据我所知,你已经死了。”

“这恰恰证明你不能相信船上的那些无稽之谈。”

皮特脱下潮湿的上衣,轻轻地披到达纳肩上。“对不起,亲爱的,眼下我至多只能这么办。”随后转身对普雷夫洛夫,“你反对吗?”

普雷夫洛夫摇摇头。皮特举止随便,使他迷惑不解。他仔细打量着皮特,就象切割金刚石的专家研究一块宝石一样。但是,从皮特那双朦胧的海水般碧绿的眼睛里,他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普雷夫洛夫对手下一名士兵打了个手势。那人就向皮特走来:“纯粹是个预防措施,我们要搜查一下,皮特先生,你反对吗?”

皮特耸耸肩膀表示同意,然后举起两手。卫兵敏捷而内行地把皮特的衣服从上到下搜了一遍,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没有武器。”普雷夫洛夫说。“你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