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凤殇- 第10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此次银甲军西征平叛不仅擒获了叛徒江氏父子,更是大败葛逻禄,将其招为天朝的附属国,并签下契约,年年向天朝进贡一定量的金银珠宝及马匹与矿石。

如今西疆局势已定,涣王率银甲军众人留下与葛逻禄及边疆各族过完这个年,便动身回京。至于留下镇守鹜城的守将人选,还有待睿晟帝指派。

消息一传出,举朝同欢。

睿晟帝趁此机会大赦天下,一为庆贺此次获胜,二则是为太后祈福。

从苏夜澄二次被废开始,太后就一直卧病在床,久治不愈。其间衣凰也曾多次入宫看过,只是刚刚有所好转,就又遇上苏夜澄葬身火海、苏潆泠自缢而亡的事情,前不久又出了慕相被罢返乡一事,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终于一病不起,短短时间内,苍老了许多。

衣凰心知,太后这是心病,矛盾而复杂,终须心药医。

逸轩资质聪颖,天分极高,跟着衣凰学习的这段日子时时让衣凰刮目相看。他小小年纪,心中却是十分明晓事理,知道太后重病在身,一心只想赶紧着学到有用的医术,也好为太后治病。

虽然明知如今还不可能,但太后知道了还是好一阵开心。

慕相被废之后,衣凰便一直待在冰凰山庄,数日来足不出货,闭不见客,便是苏夜洵与苏夜清到了庄内,她也照样避而不见,让二人好一番无奈。倒是偶尔苏夜泽上门时,她会现身一见,然也是短短片刻。

众人皆明白,她心中郁积着怨气,或者说她骨子里的冷漠在慕相被废之后,变得越发明显。

这些时日睿晟帝倒是很少召她进宫,却时不时传了红嫣前往面圣,不用说,所问之事都是有关衣凰。

明日便是除夕,这一次家家户户的热闹是真的热闹了,大殿下与六公主之事在他们心中已经成为往事,西疆战事也总算平稳下来,帝后又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举国欢腾。

只是今年的除夕宫宴不再似往年那般盛大隆重,睿晟帝因连失两位子女,加之自己与太后身体皆抱恙,索性命宫中免去大宴,设简单家宴,只命诸皇子、公主入宫为伴。

早在三日前,红嫣就带来了睿晟帝的口谕,命清尘郡主慕衣凰除夕夜与诸位王爷公主一同进宫,参加宫里的晚宴。

天子圣谕已下,衣凰虽然本不愿踏足宫中,却还是不得不走这一趟,更何况,除夕这日一大早太后宫里便来了人,说太后传清尘郡主入宫为太后诊脉。

其实诊脉为假,让衣凰进宫是真。

太后虽久居宫中,不问世事,今年之前很少见到衣凰,却对衣凰的脾气性格颇有些了解,她是担心衣凰因着慕相的事,不顾睿晟帝的口谕,不肯进宫参加今晚的晚宴,惹恼了睿晟帝。

衣凰心中明白这些,也不一定有些平静了。

为太后诊了脉,又听她细细交待了一番,衣凰这才脱身,出了永德宫。却没想到,她前脚刚出来永德宫,后脚仪秋宫的人就追上了她。

也许应该说,他们早已在永德宫外等候她多时。所以,衣凰并没有拒绝,也拒绝不了,干脆爽快地跟着他们去了。

多日不进仪秋宫,这里永远都像它的主人一样,雍容华贵,典雅奢华。

走进承香殿时,毓皇后正被对着衣凰,站在桌案前,低头看着摊开在案上的东西。听到衣凰进来以及行礼的声音,不急不忙地回身,淡笑道:“今天除夕,皇上既然请了郡主来参加晚上的家宴,就说明郡主跟我们都是一家人,就别拘礼了。”

听此一言,衣凰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面上却不作变化,微微一笑,看不出任何表情,欠身道:“娘娘就叫我衣凰吧,衣凰命薄,怎敢与皇后娘娘攀亲戚?”

毓皇后依旧笑容不减,招手示意衣凰上前,道:“你这孩子,心思永远都比别人深一层,只可惜你身为女儿身,无法入朝为官,替皇上处理国家大事,否则,这朝堂上哪还有别人的立足之处?”

衣凰低头道:“衣凰不敢。”

毓皇后似是没听见,继续道:“如果你爹能有你一半的心思,也不至于着了别人的道儿,落得如此下场了。”

虽然衣凰早有心理准备她会提及慕古吟,可当她真正说出口时,衣凰心中还是忍不住狠狠一震,她悄悄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继而抬头道:“一切命中皆有定数。也许我爹他当真不适合做这个官儿,与其让他在这里受尽身心折磨,倒还不如痛痛快快让他回乡养老。”

她语气平缓而清淡,似乎只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那样的无波无澜,那样的淡若清风,让毓皇后隽秀的眉骤然就拧起来。她抬头直直盯着衣凰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只是那一双清眸澄澈无垢,幽冷无底,直似一潭深泉看不透更猜不透。

“呵呵……”她收回目光,轻笑了两声,目光似是不经意地从衣凰面上掠过,又移到案上,突然她目光一顿,再次来回打量了衣凰和案上的那幅画,不禁惊疑出声:“竟会如此相像?”

衣凰不解,毓皇后便招了招手道:“你上前来。”

衣凰依言上前,看了看毓皇后手指指着的那幅画,突然自己也忍不住怔了怔。

那画上的女子上从额角,下到下巴,都与衣凰极为相似,许是画像的缘故,加之她本就生得貌美,根本看不出年龄来,旁人瞧了,几乎就要以为这是衣凰的画像。

若说有何不同之处,便是那双眼睛。比之衣凰,那双眼睛少了些静淡与冷冽,多了份温润与随和,如春风常在,和煦暖人。

画像的左下角题了一首诗:

沚水兮桂棹,我有嘉宾兮吹萧;

吹萧兮闻笛,笛之美人兮弄残月;

弄残月兮伊伊,伊之来兮如清扬;

如清扬兮如清扬,清扬逝兮无遗芳。

到了此时,衣凰虽然猜不透毓皇后的心思,却已看得出来她是有意要她看到这幅画像,而她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也必然与这画像有关,便故作有些惊讶,道:“这……这人是……”

毓皇后面上露出些许忧伤,缓缓道:“她曾经是本宫的好姐妹,只是……唉……”

衣凰心中一凛,好姐妹?毓皇后的“好姐妹”,可不应该就是这后 宫中的妃嫔?

只听毓皇后又继续道:“本宫听闻你与涵儿关系颇为密切,原以为涵儿终于是愿意找个心仪的姑娘,想要成家了,却原来,是本宫误会了,弄错了。”她说着又是沉沉一叹。

没由来的两声叹息,已经让衣凰猜谜的心情消失全无,她定了定神绪,“衣凰不明娘娘所言何意,还望娘娘赐教。”

毓皇后这才将目光移回衣凰身上,有些温和又有些惋惜地看着她,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这事儿。本宫毕竟不是涵儿,有些事情还是让涵儿自己来说吧。”

她说着朝着殿外喊了声:“来人。”

“奴婢在。”

“去请涵儿殿下来,就说本宫多日不见他,今日想与他聊聊天。”

“是。”

【一百三十六】难猜难测伊人心

宫人刚刚来到紫宸殿外,正好看到苏夜涵从里面走出来,脚步缓慢,却沉重如磐,看着他漠然中带着寒冰初降的脸色,那宫人心中直直叫苦。

涵王殿下鲜少以这般神情待人,却不想就让她遇上了。

饶是如此,皇后娘娘既然命她前来,她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行礼道:“参见涵王殿下。”

苏夜涵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手示意免礼。

那宫人又道:“皇后娘娘请王爷前往仪秋宫一叙,还请王爷移步。”

话音刚落,苏夜涵冷峻的眉如意料中地微微皱了皱,只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道:“走吧。”

虽然他面无表情,心中却忍不住猜测这毓皇后找他所为何事。一直以来,他与毓皇后及苏夜洵一行人都相交甚少,加之他对他们的利益威胁最小,是以根本没什么交情。若非因为衣凰,他与苏夜洵也是……

想到衣凰,苏夜涵的眉角不由自主地为为你蹙起,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这个女人,他当真是有些捉摸不透了。

从一开始他就在怀疑东宫大火,苏夜澄与楼陌均被双双烧死的背后,还有其他隐情。不管怎么说,即便宫中失火,有那么多宫人在,加上苏夜澄与楼陌均身手都算不错,总不至于两人就这么双双葬身于火海。除非还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让他二人心中没有了求生的念头,才会放弃逃走。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不动声色,暗中调查,睿晟帝终是看不过他这么拼命追查真相,只得将真相告知与他——

苏夜澄已经二十八岁,东宫中却只有一位太子妃,而偏偏这位太子妃之所以入主东宫十年而无所出,问题却并不在她身上,而是在于苏夜澄自己。只因他根本不喜欢女人,而有龙阳之好,而那个人,便是自小与他如影随形、至死都不会背叛他的太子幕僚楼陌均。

近二十年来,楼陌均默不作声地守在苏夜澄身边,力图为他解决掉、挡下一切劫难,不仅是因为他对苏夜澄的忠诚,更因为这一份无法说出口、无法摆上台面的感情,以至于到了最后,他紧紧抱着他,一起被大火吞噬。

而让苏夜涵想不到的是,告知睿晟帝这一切的人,竟会是衣凰!

那日在宓秀宫外,楼陌均告知衣凰的惊天秘密便是这件事。

即便楼陌均没有告诉过衣凰,如今这世上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就只剩下岑瑾萱一人,而岑瑾萱出宫之后,就一直待在衣凰的冰凰山庄里。

苏夜涵想不明白,衣凰为何要将这件事告知睿晟帝,而使得睿晟帝勃然怒之,所以他在前往洵王府参加的苏夜洵的生辰宴前,前往东宫,对着苏夜澄说了那么多狠绝的训斥的话语,最终,苏夜澄与楼陌均自觉生无颜面,便放弃了逃生的念头。

她与他二人一向交好,不是么?甚至她曾多次帮助他们,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假的,都是另有目的的吗?

慕衣凰呵慕衣凰!你究竟在心里藏了多少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你可知,若非你告知父皇这些,大哥与楼陌均也许就不会死?他们不死,六姐也不会伤心至此,自缢而死。

难道,这所有一切的一切,当真都是你在背后操控着么?

大哥的死,六姐的死,都与你有关吗?

拳头紧紧攥在一起,发出“格格”的响声,身后侧的宫人听了,突然只觉心头一阵凌冽寒意袭来,吓得她浑身颤抖。

再悄悄抬头,偷偷去瞄苏夜涵的脸色,却见他面色淡然平静,毫无异样,饭方才的冷怒已然消失不见。

在这宫中,人人都把自己的心思、感情与情绪藏得如此之深,他身为王爷,自然要比其他人藏得更深,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看着曾经那般温润儒雅、淡泊随和的涵王殿下也变成如今这样,那宫人心中还是忍不住战栗。这宫中当真是个吃人的地方么?即便你不想这么做,可是却又不得不顺应局势的发展。

好不容易挨到了仪秋宫,宫人领着苏夜涵匆匆入内。

宫外寒风刺骨地冷,这几日雪已经融尽,天气渐渐干冷起来,风吹在人脸上,如刀割一般得疼。

见到毓皇后,苏夜涵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毓皇后微笑着挥手道:“哪来这么多的礼数?都是自家人,又是大过年的,这些礼数都免了吧。”

苏夜涵虽嘴上应着,该有的礼数却点滴不落,未有丝毫不到之处。毓皇后也没有与他计较的意思,命人赐了座,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聊得无非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