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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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殇- 第2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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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苏夜涵面无表情,火光的照耀下,那张本是温雅的脸庞此时这般清肃,反倒让众人见了,心下暗暗惊骇。他看了冉嵘一眼,冉嵘即刻会意,上前一步,转身面对众人道:“国无国法,则不成国。军无军纪,则不成军。我冉嵘既受涣王临终之托,率银甲军投涵王所领,自该最先做出表率,是以与涵王商定,从今往后,军中实行十七律令。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於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

其十四,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到他的最后一个“斩之”出口,众人脸上的神情已然变得异常激动,隐隐还夹杂着些许兴奋,一个个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这般振奋军心之言,如今闻之,于他们而言,似乎涣王又回来了,如今就站在他们面前一般。

不,这是涵王,不是涣王,他的身上有比之涣王更加冷冽沉稳的大气,即使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这般无声地看着他们,他们依旧能感觉得到他身上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霸气!

董未与巩申目光紧盯着冉嵘,看着冉嵘与苏夜涵,他俩显也想起了苏夜涣,想起他的冤死和惨死的模样,心如刀绞。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这会儿激动之余,也不由得感觉眼鼻酸涩。

二人相视一眼,而后垂首齐声道:“末将谨遵涵王之令!”

听得二人所言,其余众人也纷纷道:“末将谨遵涵王之令,退敌军,卫我边疆!”

苏夜涵神情始终淡漠,可是何子几人均瞧得出他眼底那一抹清浅、不易觉察的笑意。

还未及四更天,整个军营中却几乎无人得以安睡。偌大的一个银甲军营,竟让敌军这么轻易就混进来下了毒,事发不到一个时辰,涵王便命人斩了炊事官,一众火头军罚奉一月,他们这一个月的俸禄被平均分成数份,悉数送往被害死的士兵家中。

将近辰时,东昌人马匆匆而至。

不愧是夏家后人,夏长空的办事能力已然让苏夜涵从心底信服。以方亥的骑术,从军营骑马至东昌也得大半个时辰,夏长空在短短两个时辰之内便能集得如此多的草药,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便是苏夜涵也颇觉有些惊讶。

草药一到,杜远便集中了一众随军军医开始配药,军中凡是略通医术者皆自愿请命,帮忙生火熬药。一时间军营中到处飘着浓烈的药味儿。

大营右前方的山崖上,四道身影迎风而立,定定地看着营中来回穿梭忙碌的将士。

看到夏长空沾了尘灰的衣摆,苏夜涵问道:“你从何处搜集了这么多药材?”

夏长空垂首一笑,道:“不敢有瞒王爷,自去年一战、王爷离开之后,末将便开始四处搜集各类草药,末将了解琅峫的为人,他傲气好胜,既是愿意主动退兵,就必有后招。末将担心他会再次来犯,届时又会像之前那般,出现伤药不足之况,所以便事先将大批药材集中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却是不想,如今我们尚未与他开展,这草药倒是先用上了。”

闻言,苏夜涵嘴角泛起一抹凛冽笑意,向着离城的方向看去。今日这风突然转向,想必琅峫安排在这附近的探子早已将消息传回了突厥军营。他们这次下毒,因着忌惮火头军验毒的习惯,未敢将毒下到饭菜中,且所下之毒不易觉察,其毒性自然偏弱,因此虽然有三万多人中了毒,但依旧被杜远率人及时救回了两万多人的性命。

“也多亏你留了份心,否则这一次本王这三万人马,怕是要难保了。”苏夜涵淡淡说着,身上的杀气却丝毫不消。夏长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咬咬牙,道:“好个狡猾的琅峫,竟然派托和也前来下毒,他倒也真舍得,若有丝毫不慎,他可就要损失一名军师加大将了。”

对于托和也此人,苏夜涵早已向冉嵘问了清楚,听得夏长空此言,便沉声一笑,道:“所以,他必是在托和也来之前,就已经确定托和也能够安全返回。能得琅峫如此信任重用之人,确实是个人才,只可惜这样的人才……”他顿了顿,似是轻叹了一声,“绝对留不得。”

而后他收回目光,转身对夏长空道:“琅峫如此冒险地到我营中大摆一道,绝不会轻易就算了,你速速赶回东昌,以防他突袭。”

“可是……”夏长空看了看营中到处都是熬药的火堆,不解道:“按说此时这边情况混乱,他不是该趁机袭击这边才是?”

苏夜涵摇摇头道:“非然。他明知我军中所伤之人不多,而且对银甲军多少有些忌惮,断不会轻举妄动,只怕他是想声东击西,东昌必须加紧防范。”

夏长空微微一惊,垂首道:“末将明白了,这边赶回。”说罢,行礼离去。

苏夜涵又对身后何子二人道:“告知元丑、易辰、董未等一行人,此次怕是需要你们出战,让所有人随时待命。”

何子和邵寅都是吃了一惊,怔了怔道:“是。”

(本章中十七律令非原创,据传是出自唐朝的十七律令、五十四斩~)

【二百五十七】黑云敌阵阻行路

回到东昌,时不过午时。刚一进城夏长空便感觉到城内有些异样,守城将士少了将近一半,果然,尚未及他进入总兵府,便有小兵匆匆来报:“夏总兵总算回来了,登州出事了!”

夏长空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兵道:“就在大人带着药材随方护卫离开不久,登州便急急来报,一大早天还未亮之时,有人偷袭了登州城,敌军人数虽然不多,可个个武艺高强,早趁着夜间起风之时偷偷进了城,里应外合,登州守城将士死伤惨重,霍大人和陆大人现正退往章州城,庞总兵已经先一步带人前往救援。”

夏长空脚步越来越快,朝着军营走去。

苏夜涵所料果然不假,琅峫确是声东击西,只是他所袭击的“西”,却并非东昌,而是登州。当初苏夜涵命霍韬和陆骞带了一万人返回登州,霍韬还颇有些不情愿,想来这会儿,该是懊恼得肠子都要青了。

看着眼前所剩的十来万将士,夏长空心底不免有些沉重。章州向来是天朝边疆一道坚韧的屏障,若是章州被破,则东昌亦危矣。如今三州加之东昌总兵力不过二十多万,庞纪自知此事大意不得,所以带走了十二万人马,势必要守住章州。

只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夏长空总觉得这事来得有些蹊跷,未及他想明白,就有小兵匆匆来报:“启禀总兵大人,北方二十里处有大批人马正往东昌而来。”

闻言,饶是夏长空心有准备,却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来不及细想,便对身旁的人道:“传令下去,全军备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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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又唤来一人,道:“即刻乘快马赶至涵王营中,告知涵王东昌与登州受袭之事,务必请王爷多加小心!”

目送了那小兵离去,夏长空脸色凝重。

原来,琅峫的真正目的还是东昌!直接从东昌越过,便可省了他一个铁墙章州。想必这一次他能顺利从大宣和青城攻进来,与大韦氏的刻意坐视不理有很大关联。若是让突厥过了东昌,封住了三州之势,只怕届时大韦氏就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安静了。

想到此,他心下一横,不由伸手抚上腰间长剑,紧紧握住。这东昌,他是一定要守住!

银甲军营,苏夜涵收到夏长空传来的消息,神情几乎丝毫不变,只是眼中的杀气越发明显,蓦地他神色一冷,沉声道:“传冉嵘。”

只消片刻,冉嵘便匆匆入帐,苏夜涵道:“本王给你五万兵马,你即刻前往东昌与夏长空会和,势必要守住东昌这道屏障,本王绝不容东昌有失!”

“末将领命!”冉嵘低喝一声,片刻不曾耽搁,即刻出帐领兵离开。

苏夜涵又道:“传何子、元丑、邵寅、祈卯、易辰、曾巳、、董未、巩申、冯酉、严戌、方亥。”话音刚落,十一人便齐齐入内,个个神色肃然,目光灼灼。

一眼扫过么面前十一人,只是这番立而不动却杀意凛凛的气势,已然让苏夜涵心底轻轻一动,眼下只差一人,就只差一个人!

思及至此,他收回目光,继而冷声道:“除冯酉外,尔等十人各领一万人马沿途横向布防,将所有突厥可能前来袭击的路口死死守住。冯酉,你领着战车营在军营北方五里处,与谢止人马会合布阵,决不可让突厥军队进前一步!”

“末将领命!”十一人齐齐一喝,帐外的小兵听到这喊声,忍不住精神一震,热血沸腾起来。

夜风凛凛,雷声阵阵。傍晚时分,浓厚乌云在天空西南处渐渐聚集,大风不止,众人心中皆在祈祷这场雨赶紧落下,届时突厥人马在外风吹雨打,天朝将士便可安居营中,以逸待劳。只是不想这云飘来飘去多时,却是一滴雨水也不见。

玄色披风被风吹起翩翩而动,风声咆哮,即便这里沙石不多,这会儿还是被卷起了些许。

一名年轻男子自身后暂时搭起的营帐中走出,走到苏夜涵身边道:“你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下午,要不要进帐休息片刻?”

苏夜涵未曾转身,却已知道来人是谁,淡然道:“无须,现下不是休息的时候。”

“可是,这雨一时不落下,你们便一时不得歇息。敌在暗我在明,他们何时会突然来袭没人知道,可是我们却必须要时刻提防着,如今以逸待劳的突厥。”他嗓音轻缓,却字字珠玑,苏夜涵闻言,不由得挑眉冷冷一笑,道:“他若想跟我这么耗下去,我倒是不介意。他以区区千人就破了登州城一万守兵,又以不到五万人马将东昌十万守兵逼得手足无措,却偏偏本王这边毫无动静,玄音,你以为这作何解释?”

这年轻男子正是女扮男装的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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