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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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殇- 第2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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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王爷言重了,小的只是这总兵府中的一个下人,何来尊姓?”话虽如此说,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卑亢之色,“小人姓言名午。”

“言午……”苏夜涵轻轻念叨了即便,嘴角微微勾笑,似是自言自语道:“言午,莫不是找了这么久,差的这最后一人竟是在此处……”

蓦地,他神色一紧,目光紧紧落在言午的左边衣袖上的一抹针绣的云上,定定地看了片刻,顿然就挑起嘴角笑开。“真没想到,天朝第一谋士世家竟真的留了后人。”

闻言,言午脚步顿然停下,回身警惕地瞪着苏夜涵,眼中有凛凛杀气一闪而过,苏夜涵却并不在意,目光依旧不离他的袖子,“言午言午,便是个许字,本王没有猜错吧。都说当年的第一谋士世家许家因着那一场灾难早已绝了后,却是不想天佑我朝,竟还留了后人。”他说着顿了顿,迎上言午并不友善的眼眸,依旧轻轻笑着,“许家世代传袭的一个习惯,便是在男丁左边衣袖上绣上类似于‘许’字云纹,女子则绣在右边,本王没有说错吧。”

言午沉默片刻,而后突然朗声笑开,微微点头道:“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人直到我许家的事情,只是……”他说着微微抬头瞥了苏夜涵一眼,眼中有狡黠微光一闪而过,而后上前靠近他道:“只是郡主这般前来相见,却是不知是涵王殿下之意,还是郡主自己的主意?”

这一下轮到“苏夜涵”——即衣凰微微愣了愣,继而挑眉笑开。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子,看似文弱,竟是一眼就已经将她的身份看穿,当真是一双好毒的眼睛。

“郡主大可不必惊讶。”言午淡淡道,“苏氏一族都有这夜狼一般的墨绿深眸,而郡主没有,而放眼整个朝中,同时手握皇上御赐令牌与涵王府令牌之人本就寥寥无几,更勿论是要假扮成涵王殿下只身前来会凌大人。小人思来想去,敢这么做的,应该就只有前段时间与涵王一并失踪、与涵王感情深厚的清尘郡主了。”

“哈哈……”闻言,衣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真不愧是第一谋士世家的后人……啧啧,让你守在这么一座边疆小城里着实太可惜了。”

言午微微敛目,道:“郡主此言是……”

衣凰挑眉,眸底澄澈清冽,但笑不语,言午的心里却骤然翻腾起来。

【二百七十】情教生死两相同

酒过三巡,醉意微酣。

凌阳昊忍不住问起“涵王”此行目的,衣凰举杯轻笑,道:“如今我军已经将突厥军节节击退,阿史那琅峫发现自己兵力不如我朝,定会寻找机会迅速撤退。本王希望借大人这宝地一用,在突厥军从此处撤回之时,将他们困于此处。”

“哦?下官这寸亩小地竟还有如此用途?”凌阳昊故作惊讶问道,衣凰神色了然,从腰间取过那枚涵王府令牌放到凌阳昊面前,道:“本王以此令牌为证,只要大人能替本王守住这最后一道线,待本王回京之后,定是不会忘了替大人表明功劳。”

凌阳昊连忙摆手道:“王爷这说得是哪的话?下官身为我朝子民,本该为皇上出力分忧。只是……”他说着不由为难地垂首叹息,“只是下官已经多时不曾带兵领将,且宴城之中兵将不足,怕是不足以拦阻突厥军。”

闻言,衣凰不由清冷一笑,道:“这事大人不必担忧,到时候本王自会派兵前来增援大人。”

凌阳昊不禁哈哈笑开,道:“如此甚好啊,既然王爷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下官要是再有些无关紧要的担忧,事实不该啊。王爷尽管放心,下官定会谨记王爷之令,定教突厥军在此消失。”

他说着看了坐在一旁的言午一眼,但见他神色淡然,与他相视一眼之后,眼底划过一抹了然之意。

既然酒菜吃得差不多了,事情也谈妥,衣凰不欲耽搁太晚,饮下最后一杯酒,对凌阳昊道:“既是如此,本王明日还要赶路,便先行回去歇着了。”

“好……”凌阳昊与她一起起身,行礼道:“王爷慢走。言午,送王爷。”

言午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底闪过一道杀意。言午不动声色,缓缓跟在衣凰身后,刚出了门没走几步,突然只见衣凰与随行侍卫身形一晃,倒地不起。

微微皱眉,言午回身看向凌阳昊,“大人,这……”

“哼……”只听得凌阳昊冷笑一声,缓缓走过啦,“他这根本不是想要借宴城阻拦突厥军,而是有意要接此举,夺了本官宴城总兵的位子。他若当真有把握大败突厥军,又何须我宴城出力?想来这一次突厥军定是如传闻不假,来势汹汹,便是银甲军也难以抵抗,既是如此,本官有为何要助他拦截突厥军?本官若放他们安然通过,来日突厥定会重重酬谢,本官又怎会在乎那些根本不值一提的小小赏赐?”

“大人的意思是……”

凌阳昊看了看手中的涵王府令牌,对言午道:“处理了他们,手脚利落些,若有人来问,就说宴城守卫在巡逻时发现了这两句尸体,便是根据涵王府的令牌猜得他们的身份。”

言午不语,拔出藏在袖中的短刀,定定地看了衣凰两眼,突然举刀砍下。

“噹……”刀刃深深扎进墙壁内,刀柄还在不停地摇晃着,发出低沉的声音。

凌阳昊不可置信地看着言午,右手紧紧捂着受伤的左臂,而后便见衣凰与其随从缓缓从容站起,面色淡然,竟没有丝毫异样。

“你没中毒?”

“呵呵……”衣凰轻笑一声,看向言午,只听得言午冷声道:“如今这世上,能对她吓得了毒的,怕是没有几人。”

衣凰挑眉道:“我果然没有算错,更没有看错你。”而后她看向凌阳昊,沉声道:“凌阳昊,你当真是阴险歹毒,狼子野心,今日本王便除了你!”

……

夜色灰沉,空中无月,星光满天。

北方的风沙无论何时都可能顺势而起,银甲军营内一片欢腾。

银甲军接连两日大败雍州城内突厥军,士气大增,如今已将突厥军困在城内,加之涵王归来,众将士不由心情大好,苏夜洵与苏夜涵允他们今晚稍作放松,不过只可吃肉不可喝酒。

见此情形,苏夜泽忍不住想起前年七月他们回朝途中,在那个小镇外比试趣事,想当初邵寅、方亥、董未以及巩申仅仅四人,就将他们一众将士击败,那时他没有在意,而今日一见总有些恍若隔世之感,那四人以及何子、祈卯一行人,已然都成为苏夜涵如今手下得力干将,独当一面,而他也隐隐从几人的名字中察觉了一些规律,那日一见苏夜涵所布下阵法,他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是天干地支中的十二地支,如今独独缺了“午”,只要再找到这个“午”,十二地支便齐全了。

“喏……”他提了两壶酒走到正静坐场外的苏夜涵身边,递给他一壶,“你的伤势如何?能喝酒吗?”

苏夜涵淡淡一笑,接过酒壶,道:“浅酌尚可。”

“哈哈……”闻言,苏夜泽忍不住大笑出声,揭开盖子一阵猛灌,“这酒到底是比不上衣凰所酿……哎呀,衣凰要是在的话,定要怪我偷偷给你酒喝。”

提及衣凰,苏夜涵的眸色没有了的稍稍一缓,苏夜泽看在眼里,笑问道:“七哥,那几日你与究竟遇上了些什么事,你倒是与我说说嘛,你这一日不说明白,我这心里就一日不得安生。”

苏夜涵微微敛目道:“能有什么事?那日我自黑云阵中出来,身受重伤,憋着一口气没有缓过来,说来倒是多亏突厥探子开棺盗尸,被衣凰追上之后将我救活过来。只是我们在暗中查探雍州城内情况时被琅峫发现,便让我的随从带着图纸先行离开,我与衣凰则无意中逃进了一座山洞……”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不由想起那日突然出现的夙飖。

所有人都道夙飖已死,却是无人知晓,当时她身受重伤,药石无医,却并没有死去。她独自离开贺琏之后,不慎坠落一处悬崖,幸得半途中被树枝拦住,而后又落入水中,这才捡回一命。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事倒真让夙飖遇上了,她竟在无意间找到了那座藏有白玉真衣的山洞。只可惜她伤势太重,虽得白玉真衣护体多年,可一旦真衣离体,她便再无医救的可能。

那日在山洞内,衣凰眼睁睁地看着脱下白玉真衣的夙飖沉沉阖眼,却无能为力。她身为医者,心里比谁都清楚,即便不取下这白玉真衣,夙飖也撑不了多时,一直以来她之所以强撑着,只不过是在等,等凤衣宫的人找到这里。所以在夙飖闭眼之前,她一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却在她咽气的瞬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她们这一对母女当真都是倔强得让人无可奈何……

“七哥?”看苏夜涵神色若有所思,苏夜泽不由出声打断他,“我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呢,衣凰现在怎么样了?”

苏夜涵回身,侧身瞥了他一眼,缓缓道:“她在宴城。”

“宴城?凌阳昊?”这段时间的努力不是白费的,对各处各地的地形极其守将都有了颇深了解,“七哥是想让衣凰去说服凌阳昊?”

苏夜涵冷声道:“若能说服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就必除之。”

“啧啧……”听着他冷冽的嗓音,苏夜泽忍不住连连摇头,叹道:“有咱天朝第一才女清尘郡主相助于七哥,这帮突厥小贼的死期也差不多该到了。”

苏夜涵只是冷冷笑着,并不出声。苏夜泽喝了两口酒,突然又道:“对了七哥,我还有一事想要问你。之前我在夏长空那里见到一个怪人,他坐着轮椅,又戴着斗笠遮了脸,可是我总觉得与他好生熟悉,似是在哪见过,七哥可认识此人?”

苏夜涵心下明了他所言何人,便微微点头,“认识。”

苏夜泽又问道:“那他姓甚名谁?我以前怎么从未见过他?”

苏夜涵微微一沉吟,低声道:“陌缙痕。”

“陌缙痕……”苏夜泽反复念叨了几遍,“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缙痕……”蓦地,他神色骤变,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瞪大眼睛看着一脸清淡神色的苏夜涵,低喝道:“你是说,他名为缙痕?”

见苏夜涵点点头,一副了然神情,显然是心中有数,苏夜泽却平静不下来,站起身在他面前来回走着,嘴里不停念叨着:“缙痕……”

这世上,他们知道名为缙痕的,就只有那一个人——葬身东宫火海的前太子,苏夜澄。

“这是怎么回事……”他思来想去,却还是想不明白,当初他们是亲眼看见苏夜澄与楼均陌的尸体一起呗抬出来的,他与苏夜涣还有衣凰一起为他挑选的玉茗扇坠都还留在身边……

等等,衣凰?

见他这神色,苏夜涵便知他心里有了底,不由在嘴角勾出一抹浅笑。

“果真是她?”话问出口,他心底已然有了答案,又好气又好笑地愣了半晌,而后轻呵一声,在苏夜涵身边坐下,垂首叹道:“看来,七哥一早就已经知道?”

苏夜涵并不否认,苏夜泽又道:“如此说来,那段时日你二人闹得那么僵,也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其实,在你们心里,早就已经猜到对方要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待看到苏夜涵嘴角那一抹清淡却难得随和的笑意,已然不需要他说太多,苏夜泽便已经明了。他低头失声一笑,连连唉叹了几声,而后道:“也是,你们的心思我是看不透,也不想看透,只要看到你们好好的,我就很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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