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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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殇- 第2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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笊衿拧!

苏夜涵轻哼一声,有些无奈地笑着摇头,温热的气息喷在衣凰脸上,一阵痒,苏夜涵语气顽劣道:“都已经过了子时,不知我们的神婆大人打算何时休息?”

“子时过了……”衣凰又是轻轻呢喃一声,锁眉思索道:“今为癸酉年,配剑锋金,肖龙。”

“如何?”

衣凰目露精光,狡黠一笑,“若是能生个龙子,你会不会很开心?”

苏夜涵再度抿唇一笑,今夜玄音突来,然却未能影响到他的心情,他心里很清楚这是衣凰的心思,她明知他会烦扰,所以她做一些让他开心的事情。

“那你说,是你生还是我生?”

“噗——”衣凰也不禁扑哧笑出声,使劲捏了一把苏夜涵的手臂,“你若是能生那自然是最好,非得让你生十个八个不可。”

“可惜,现在决定权在我手中。”眼底倏忽掠过一抹冷魅气息,不给衣凰回神细想的机会,他突然将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衣凰身上,鼻尖想错而过,继而印上她的双唇……

【三百四十四】心结终解两心悦

远处隐约传来一阵阵炮竹声,城里各处都是一片喜庆之色,虽然宫里今夜免了灯火宴,然宫外却依旧热闹非凡。

新年,几家欢喜几家愁。只是无论愁苦开心,都已经是去年之事。

夫妻没有隔夜仇,一日夫妻百日恩。

府里的管家夫人都忘了这句话自己已经重复了多少遍,这怕她这辈子之前所说过的次数都不及这两天来说的多,说到底,为的还是她的那个年轻、少不更事的主子。

难得冬夜无风,虽寒意不减,却不是十分清冷。

“你还是不打算理我吗?”

苏夜泽站在门旁,定定看着那个人侧过身不看他,心里不免一阵懊恼,可是任他独自一人在门前又气又恼,屋里那人却似浑然不知,对他置若罔闻。

这样的情况已经僵持了近两个时辰,掌灯不久,他就站在这里,试图与她交谈,然而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话,段芊翩没有搭理过他一句。

终于,苏夜泽失去了耐性,在最后一次询问无果之后,他骤然沉了脸色,转过身毫不犹豫得大步离去,墨色披风飘荡开来,本该英气逼人,然触及他的目光,却只让人感觉到深深的戾气逼人。

骤风吹过,撞开了窗子。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屋外那道身影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中,段芊翩终于涩涩一笑,苦若莲心。

“你可知,我不愿给你心软的机会,那是因为我同样不想给你反悔、再次回恨自己的机会。”

同床共枕这么久,她早已将身边这个男子的心看得清楚。众人皆知他嚣张跋扈,脾气怪敛,却是不知他其实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会耍赖、会胡闹,同时也会心软、会怜悯、会慈悲。他重情意,会因为一个不属于他的过错而自责内疚许久,也会为了自己的兄长,毅然放弃自己喜欢的姑娘,甚至连一句“喜欢”都不曾说出口过。

如今,她身受重伤,她身怀六甲,她身为他妻,她命遭不幸,所以他忘记了兄弟的仇恨,他开始心疼她,然而她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这一切不过是个表象,待这些全都过去,一切尘埃落定,他的仇恨就会再度回来,折磨着他,也折磨着她。

她不想看到这些,所以她只能将她封死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而事实也确如她所料,他不爱她,所以他终究会失去耐心……

“笃笃……”

突来的敲打声吓得正在沉思中的段芊翩顿然一惊,回神一想,方才那是敲窗户的声音,而那扇窗户就在她的视线之中,只需微微一抬头便看得到。

下意识地,段芊翩神经一紧,骤然想起贺琏来袭的那晚,他们也是这般悄无声息地围住了这个院子,然后到后窗轻轻叩了她的窗子……

双手不由自主握紧,而后迅速拔下绾发的发钗,目光盯紧窗子,很快便再次听到轻轻的“笃笃”声。

“天堂有路,地狱有门,何不从正门而入?”段芊翩语气冷硬,带着不善,只是她等了片刻,窗外依旧有轻微的窸窣之声,那人并未离去。

段芊翩心下疑惑,怎奈自己受伤在身,加之现在月份大了,全身疲乏,多动一步都不愿,这段时日终日待在屋子里,灵敏早已不如以前,她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她思索之时,蓦地只听“吱呀”一声,窗外那人竟然用力一把推开的窗子,段芊翩一惊,手中发钗正要出手,却在扬起手的瞬间突然停了动作——

满眼白梅绽放,纯白如雪,与天地一色,皎皎无瑕。前排是小株梅树,种植在一顶顶花盆了,后排则是一株株较大的,层层相叠,直朝着那边的花园中心而去。

两侧,每隔三五步便点着一只微蓝的灯笼,映照着地上白雪以及株株寒梅,段芊翩始料未及,一时间看得呆了。

“翩儿,别怕,是我。”直到那道轻柔的声音传至耳中,段芊翩才稍稍回神,定睛一看,只见一道挺俊的身影从一旁缓缓走来,在窗前停下脚步,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段芊翩,目光清和,隐约带着一丝忐忑与不安。

一袭青袍罩身,身形颀长,面容俊秀,玉冠束发,温润尔雅。

此时的苏夜泽根本不像苏夜泽,又或者说,此时的苏夜泽并不是段芊翩认识的那个苏夜泽。

他自风中来,身沾梅香,他向她微笑,温纯而真挚,这是段芊翩从未见过的真挚,更是她从未见过的稳重与深沉。

一瞬间,段芊翩突然觉得眼前的男子已经不再是那个胡闹的贵少爷,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敢于承担责任的男人。

一如那日衣凰的感觉。

“你……”她想说话,只是话到了嘴边突然喉间一哽,复又咽了回去。

苏夜泽只是浅笑看她,缓缓走到窗前,双臂趴在窗台上注视她,“翩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可是我要告诉你,这些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知道,过去是我不好,我根本没有做到一个夫君该尽的责任,我没有照顾好你,反倒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段芊翩心下顿然狠狠一颤,听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感受着从窗户逼进屋来的寒气,她终于承认这一切都是事实,不是梦。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结伴前往北疆那次,我不慎生病,你不辞辛苦奔前跑后为我买药熬药,更是彻夜不眠地照顾我,这些我都记在心里。”

“我……”段芊翩隽眉一蹙,想说:我那么做只是为了博得你的信任。

只是话没出口就被苏夜泽打断:“在东昌我们被龙校尉抓住,你为了我吃了那么多苦,却始终不愿透露我的身份,而后你又为了我伤了手……”

“苏夜泽……”

“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这世间出了母后和十五妹,再不会有别的女子像你待我这般好,可是我却不知道珍惜,未能尽心尽力照顾好你,甚至还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伤你如此之深。我知道你气我怨我恼我,可是,你不要不理我?”情真意切,君心如明月,段芊翩何其聪明,可是越是看得明白,她的心里却越发难过,痛苦不堪。

“苏夜泽!”就在他欲要再度开口之时,段芊翩终于忍不住一声低喝,“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明知道我是九涯,是羯族遗孤九涯,是害死你九哥的元凶,是你的大仇人!你现在在这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究竟是何用意?”

“没有羯族,没有仇人,你是段芊翩,是我的十三王妃段芊翩……”

“够了!”段芊翩厉喝一声,双拳狠狠砸在榻上,“你明知道的,这些你明明都知道,可你却偏偏装作无事,装做一切都不存在,你究竟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

眼泪决堤,喷涌而出,再也不可阻挡。

苏夜泽看在眼里,心疼不已。蓦地,他按在窗台上的手臂狠狠一用力,直似一道青影掠过,转瞬便到了段芊翩面前。

“翩儿!”他伸手,将段芊翩用力揽进怀里抱得紧紧的,“傻丫头,你瞎说什么?听我说,我不管以前如何,也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只认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儿的娘亲,从今而后,我苏夜泽绝不会再做半点让你伤心之事。”

“为什么?为什么啊……”段芊翩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多日来积压的心绪与愁苦顷刻间全都涌出。

“你是十三王妃,是我的妻子啊。”苏夜泽又心疼又好笑,听着段芊翩伤心至极的哭声,他鼻子一酸,就要掉眼泪,“翩儿,答应我,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想,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们的未来还很长,我们只要想想以后,想想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听完他说的这么多,段芊翩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不是他故作一切都没发生,不是他刻意逃避,他只是带着往日的恩怨度日。

逝者已矣,生者犹悲。

然而,那些终究不是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生活在未来,一个没有他们的未来。

“翩儿,原谅我,可好?”

段芊翩失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完全倚靠在他身上,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突然她嚎啕大哭,拳头一下一下打在苏夜泽的背上,嘴里模模糊糊说着什么,听不清楚。

可是那一下下并不重的捶打却给了苏夜泽他想要的答案……

【三百四十五】复去归来万事变

大年初一,天色尚未完全亮起,一队快马便朝着北方疾驶而去。

晨风凉凉,马鸣萧萧。龙年,天子之年,只是这一开端就各处纷乱,南诏未解,大宣复难,加之突厥紧盯不放。若是突厥当真要倾全国兵力与之一斗,天朝难以保全。

毕竟,这么多年来突厥日渐兵强马壮,阿史那祈云与琅峫又皆非等闲之辈,今日的突厥早已不同往日。突厥一族自来善战,与中原人颇有些不同,他们没有中原人的懒散与满足,日渐强大是必然之事。

百姓只顾安居,只要生活安稳他们就会满足,至于那些朝堂之事他们不懂,也不想太懂。

在宫外之时,习惯了骑马或是徒步而行,到了宫中衣凰便不喜欢各种车驾随行,她更宁愿自己走。起初,宫里有些老人老臣还会以过往规矩告知于她,然久而久之,公里上下摸透了她的脾气与习惯,便也不再过问。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清尘郡主是先帝都称无法掌控之人,他们一个小小的内官又如何说服得了她?

“方才大老远地看见有人敢在这宫中自由行走,毫无顾忌,竟是连个步撵车驾都没有,也就猜到了是你。”迎面走来之人一袭温纯青衣,语气清和淡缓,笑容清幽。

路旁的宫人见之全都不由自主地羞然垂首,颊上飞红,衣凰见了忍不住嗤笑一声,对着正欲行礼的她们摆摆手:“免礼,各忙各的去吧。”

宫人们顿然如蒙大赦,匆匆离去,走出很远之后还不忘再回头看上一眼。

衣凰对着那人一挑眉,狡黠一笑道:“放眼朝中,如今便只剩十四王爷一人尚未婚配,只是不知咱们的十四王爷打算何时婚娶,添了十四王妃?”

十四王爷苏夜澜面色始终清淡,微微摇头道:“你明知我心意。”

衣凰依旧笑容不减,“我是知道不假,可是她们不见得知晓……想咱们的十四王爷清新俊逸,丰采高雅,却偏偏不愿成家,真是可惜了……”

苏夜澜又是低头浅浅一笑,话锋一转道:“你今日怎么有空在此闲游?”

衣凰伸了个懒腰,缓缓道:“开年,皇上那边事务略有繁忙,十五之前,朝臣告假,只剩几位临近大臣,他自然是要多做些。这几日雪渐渐化了,我见今日天气不错,就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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