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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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殇- 第3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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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琅峫断然摇摇头,“九陵王或是不知,以慕衣凰的性格,她既然能这么爽快地就回京去了,自然是留了后招。虽然苏夜涵这段时间看似平平静静,每日悠闲,可是本汗保证,他早已做好准备等着我们自投罗网,这等蠢事,九陵王会做吗?”

九陵王突然不说话了,紧盯着琅峫打量了半晌,突然笑出声来,道:“听琅峫王这意思,莫不是琅峫王怕了?”

“怕?”琅峫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跟着笑出声,“本汗若是怕他,早在五年前第一次与他对阵之时便丧命了!”

九陵王紧跟着追问道:“那你所言是何意?”

琅峫挑起嘴角笑了笑,道:“这一次衣凰匆匆回去,你一定是知晓所为何事。而今她有孕在身,京中却并不安稳,那苏夜洵可是不善事儿的主,趁着苏夜涵不在京中,你以为他会只安安心心处理朝政?哼哼……所以苏夜涵现在是内忧外乱,两面遭袭,而且衣凰是苏夜涵的软肋,所以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大宣与九陵朝的战事速战速决,好赶回京中与妻儿团聚,也稳住自己的帝位。”

九陵王不屑,道:“他若是想战,本王便陪他玩玩。”

“可是你不可能玩得过他。”琅峫所言一阵见血,直接干脆,噎得九陵王直瞪眼,他却视而不见,“他想战,你便送上前去让他打,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避而不战,挑战他的耐性和毅力。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便让他自己一人先着急,越到后面,他的耐性就越小,兵将的冲杀战斗能力也就越小,届时,我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手到擒来。”

闻言,九陵王不由眸色沉敛地低下头去,思索良久。

琅峫所言他都懂,也明白,只是之前自己没有想得那么远。

两军交战,最忌焦躁。军心不稳,必难取胜。

而眼下,银甲军中确如琅峫所言,之前的安定平静渐渐消散,已经有些蠢蠢欲动,若真如琅峫所言,苏夜涵想要速战速决,赶着回京见自己的妻儿,那他就必须要在十一月前将这里的战事处理掉,那他们只要将对战再拖上两三个月,苏夜涵的耐性就必定会垮掉……

“哈哈……”他突然大笑一声,举杯一饮而尽,笑道:“琅峫王思虑果然缜密,计划周详,教本王不得不佩服。只不过……”

“九陵王有话尽管说来。”

“只不过这慕衣凰不是琅峫王心中爱慕的女子吗?琅峫王就忍心这般对待自己心爱之人,算计她、伤害她?”

琅峫面上笑容越发冷酷、轻狂,他抬起头透过殿门看着外面无边暗夜,笑道:“算计了,她可能会恨我,但是不算计的话,她这辈子都不会属于我。”

“啧啧,琅峫王果然是如传闻中那般铁面冷心,莫说一个女人,就算是本王,听了琅峫王这话,都不由得冒冷汗。”而后他轻叹一声,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本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琅峫王尽管放心,这一次本王一定会和琅峫王一起,将苏夜涵和大宣逼入绝境,让他们有来无回!”

琅峫只随意一笑,眼底却并无信任之意,只是慢慢饮酒。

对于九陵王,不是不信任,而是无法信任。

如此冲动易怒之人,连自己的脾气都把持不好,又如何去打理好一个偌大的九陵朝?

“王,你是不是也不相信九陵王所言?”托和也讪讪一笑,小跑上前问道。

“这种人,何以信任?”琅峫不由嘲讽一笑,摆摆手道:“今日与他说这么多,只是不想他的愚蠢和冲动坏了我的大事。”

托和也浓眉一挑,问道:“王的大事是指……江山?美人?”

闻言,琅峫不由回神冷眼瞥了他一眼,而后张狂一笑,道:“兼而有之。”

对于琅峫这般毫不遮掩的性情,托和也已然早就习惯,这会儿不由得笑了笑,点点头道:“也是,王看上的东西,岂有不争取到手之理?”

……

前些日子天气已经渐渐转凉,没有了平日里的燥热,却不想这几日,天气陡变,竟是比之前还要炎热,犹如酷暑返回,燥热难当。

银甲军营中兵器相碰之声不绝于耳,三军将士齐齐列阵炎日下,大汗淋漓而不自知,个个面色黝黑,满脸汗珠。

夏长空几乎是奔走在骄阳下,脚步飞快,直朝着苏夜涵的营帐而去。

“皇上,七星军已经集合完毕。”

“嗯。”不同于夏长空的欣喜,苏夜涵面色平淡无奇,几乎不见神色变动,静静地看完手中的地图,将需要标记的地方都标记好,这才抬起头来。

冉嵘与祈卯相视一眼,虽不动声色,眼底却有喜色,冲夏长空点头致意,“皇上放心,这一份地形图末将一定将它吃得干干净净,保证它生生活在末将的脑子里。”

闻言,苏夜涵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二位将军切不可太过劳累,朕的数十万兵马还需要你们。”

说罢,他朝二人一点头,虽夏长空出了营帐,一道朝着营帐后方去了。

不过半月时间,那里已经新开辟出一片空地来,俨然一个新的校场,场中约莫三百来人,清一色的玄黑色劲装,脚蹬黑色长靴,束发束腰,清简利落,一眼看去,威风凛凛。

看见苏夜涵,众人神色齐齐变色肃然,却并未出声,只是对着苏夜涵无声行了礼,待见得苏夜涵扬手的动作,又迅速恢复原状。

见到苏夜涵面上掠过一丝笑意,阵前的几人不由相视一笑,绍元杨走上前来道:“皇上,七星军整顿完成,各领将已就位。”

苏夜涵抬抬眼望去,目光清淡却幽深,一一从几人面上划过,每落在一人身上,便听得一声低喝:

“天枢夏长空——”

“天璇岑瑾瑜——”

“天玑何子——”

“天权邵寅——”

“玉衡曾巳——”

“开阳董未——”

“摇光曾巳——”

“七星就位!”

“好!”苏夜涵抬手一挥,眼中冷冽霸气越发明显,“这段时间你们所看的、学的、练的,朕相信都已经牢牢地印在脑子里,你们是朕亲自训练出来的,与十二地支军一样肩负重任。在大战疆场上,十二地支军是朕的王牌,少人突袭中,七星军是朕的奇兵。”

“末将谨遵圣令!”

绍元杨拱手道:“皇上放心,即便现在立刻有人来偷袭,七星军也可立即应战。”

“很好。”苏夜涵又一次满意地点点头,碧眸深沉幽静,骤然闪过一丝杀意,冷笑道:“虽然现在没人,不过,如果我没有料错,今晚便是你们一展身手之时。”

闻言,众人眼底齐齐划过一丝喜色,抱拳道:“末将定会完成圣命!”

【四百一十二】烛影摇红相随伴

时不过子时,银甲军营异动。彼时苏夜涵正站在瞭望台上,面向高楼殿的方向,目光沉沉,静默不语。冉嵘随在身后,面上笑容清淡之中带着一丝残冷,眼底闪着猎人般的精光。

“子时了。”苏夜涵轻轻开口。

闻声,冉嵘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对着苏夜涵抱拳行了行礼,转身走下高台。

整个银甲军营难得这般沉寂,静谧无声,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不宁静的夜,这平静的背后是暗潮汹涌,难以平息。

人心不宁,则夜不宁。

隐约中,耳边传来整齐的步伐声,以及飞速离去的声音,可是循声望去,却不见一人。

兹洛皇城,一如大宣一样,静得不听一丝声响。原本热闹的街市,三更过后,也已经悉数散去。就连江月船帆的游船也全都排成一排拴在一起,只留陌缙痕的船上尚有一丝光亮。

玄衣男子静坐案前,看着手中的书册入神,明康站在一旁,已经快睡着了,就连陌缙痕伸手碰翻手边的杯盏都未曾发觉。

陌缙痕无奈摇摇头,嘴角笑容清淡,正要将杯盏扶起,擦去茶水,就听得门外一声轻轻的:“我来。”

抬头,清姰一身月白素衣,不紧不慢地款步走来,不声不响地将桌上收拾干净,复又出去给陌缙痕重新沏了杯茶。

“先生,用茶。”始终清和平淡的嗓音,却让陌缙痕闻之心下微微一动。

明康睡得熟了,站得不稳,不由晃了一下,差点摔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陌缙痕和清姰正齐齐盯着他看,脸上皆是看笑的表情。

“先生……”明康愕然地眨了眨眼睛,讪讪一笑,挠头道:“方才困得厉害,这一不小心……”

他说着看了看陌缙痕手中刚刚端起的杯盏,忙道:“哦,这茶水应该冷了,我给先生换杯热的去。”

“不用了。”陌缙痕一伸手将他拦开,淡淡道:“清姰姑娘已经给换过了。你若是实在困乏,便先回去歇着吧。”

“那……先生你……”明康赧然地看了看陌缙痕,又看了看清姰。

“我没事,看完这些我就睡去了。”

看着明康那不自然的表情,清姰忍不住低头轻轻一笑,明康嘿嘿赔笑,又挠了挠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先生……就拜托清姰姑娘照顾着。”

“嗯。”清姰微微一声,陌缙痕却头也没抬,看也不看他一眼。

直到目送明康的身影离开船舱,陌缙痕方才轻笑出声,对清姰道:“他一直都是这样,每到下半夜就会站着睡着。”

清姰浅笑,走上前去替陌缙痕徐徐研墨,“这也怪不得他,先生每夜都读书到这么晚,旁人早已睡下,说来,先生也该注意身体,多多休息才是。”

陌缙痕手上翻页的动作顿然一停,不由侧身抬眼向她看来。

出了七香楼的清姰与往常想必,并没有多大变化,她在七香楼时便是这般淡妆素衣,如出水芙蕖。可是,陌缙痕却看得出,如今的清姰身上有一股潇洒脱俗之气,抛开世俗繁杂,她避世而居,终日待在这个漂浮水面上的船舫里,几乎从不见外人,那番清幽宁静的气质,不是做做表明功夫,而是心境的历练与沉淀。

只是,毫无意外的,那张似曾相似的面容依旧会让他时时念起旧事。

“清姰。”他微微一声太息,宽大手掌轻轻覆上清姰的手背,“你会不会恨我?”

清姰神色一怔,继而笑问道:“清姰为何要恨先生?”

“我……”

“先生若是想说因为我初次登台那晚的事情,其实大不可必。”她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握住陌缙痕的手,“明康都已经跟我说了,那晚先生在赶去七香楼的路上碰上了杀手,先生为救他人性命,所以才会姗姗来迟……”

她说着侧身来看了陌缙痕一眼,笑容明媚,“莫说先生后来及时赶到,带走了清姰,便是先生没有赶来,清姰也不会怨恨先生丝毫。清姰知道先生胸怀大志,肩负重任,不可为儿女情长所牵绊。此生能有幸识得先生,已是万幸,清姰不敢奢求其他。”

说话间,她在陌缙痕身边缓缓蹲下,由原本的俯视变成仰视,一双水眸清澈澄静,不参半点杂物,低声缓缓说道:“清姰只求先生此生,安然太平。”

听着她不疾不徐的嗓音,清雅醇越,所言字字为他所思,为他所虑,且半点没有顾忌到自己,心下不由一阵狠狠的心疼。

他轻轻放下手中书册,伸手将清姰揽在身边,任她将头枕在他的腿上,温顺得像一只白兔。

“我陌缙痕并非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有我不可告人的黑暗过往,我的未来亦是一片昏暗,看不到方向,你跟在我身边,就等于每日都活在危险与恐惧之中。”他缓缓说着,语气之中有浓重的怅然与顾虑,手掌顺着她的长发轻抚,“我怕,你会后悔……”

“不会。”清姰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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