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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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殇- 第3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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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芙看不懂她在做什么也不知她要做什么。杜远同样看不懂她在做什么,却隐约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而越是猜得到,他这心里就越不安宁。

这三天里,苏夜泽、绍元柏以及十五公主苏潆汐和冷天月先后都曾进宫前来见过衣凰,却独独苏夜洵不见人影,只是让苏夜泽带了话来,道是波洛大军可安心。

另有几封密报送进思凰阁内,却不见衣凰又丝毫动静。

直到第四天早上,她突然出宫,与苏夜澜一道去了大悲寺。

她在玄清大师的禅院里待了半天时间,这段时间杜远、青芒、白芙以及白蠡全都守在门外,片刻都不敢离开。所有人都已感觉到衣凰的异样,都猜得到这事必与苏夜洛之死有关,可是却没办法把这件事跟玄清大师搭上边。

将近午时,院子里有些微的争执,几人正要进去,门却“吱呀”一声开了,衣凰脸色极为难看,沉冷至极,她在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身,话却是对立面的玄清大师所说:“我与师父师徒情分二十载,却也换不来师父的一个坦诚相告。”

这句话字字句句都如长针,扎在衣凰心上,也扎在玄清大师心上。

“衣凰,为师有苦衷,你再等些时日可好?”玄清大师语气之中皆是无奈,他站起身摇摇头道:“为师正在查一件事,很快就能查清楚了,等为师办好这最后一件事,定会将一切都告知于你。到时候,要如何决断,全凭你意。”

闻言,衣凰眉角狠狠一动,明明心中挣扎不已,却不愿回头。她用力握紧拳头,过了片刻,用平静的声音道:“不管师父愿不愿告知真相,衣凰都会查出来。这是我和玄凛的承诺,对皇祖母、对先皇、对毓后、对洵王、对洛王妃,还有对轩儿的承诺。我和玄凛答应过他们,一定会找出真相。”

说罢,她顾不得身后玄清大师以及身边众人,抬脚想着寺外走去。

几人相视一眼,却都不敢说什么,连忙抬脚跟上。

衣凰这样的神色他们已经许久不见,就连她自己面临生死存亡之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反应。

勉强上了马车,放下帘子,衣凰方才的强装镇定顿然消失不见,脸色一阵泛白,她用手覆上肚子,大冷天里,额上却冒出了汗珠。

“小姐!”青芒最先发现异样,方才走路之时她便发现衣凰身影有些打晃,现在见她皱紧眉头,不禁担忧地喊出声。

杜远闻声,立刻撩起帘子进了马车,一把抓住衣凰的手腕,一边伸指切上她的寸关尺三部,一边仔细检查有没有其他的不适。

过了片刻,他也不由得皱起浓眉,握住衣凰的手,轻声道:“衣凰,放松……不要着急,什么都不要想,我们现在就回宫……”

青芒和白芙都吓白了脸,呆呆地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做。青芒盯着杜远看了半晌,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连忙伸手撩起帘子,对驾车的白蠡道:“白蠡,车速平稳些,切莫要颠簸了小姐……”

话音未落,突然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追着地上的一株梅朵,直奔着马车而来,眼看着就要撞上,青芒和白蠡全都瞪大眼睛,只听白蠡顿然一声喝马,拉住了手中缰绳,继而跃下马车一把抓住了就要撞上孩童的马,整个马车狠狠晃了一下,衣凰刚刚舒展的眉便又顿然皱起,神色略显痛苦。

孩子的父母慌慌张张地上前来,欲要道歉,可眼下他们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只想着能尽快回到宫里,尽快让衣凰平稳下来。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衣凰终于躺在了思凰阁内的床上,脸色虽然依旧难看,情绪倒是稍稍平静了些,只是那凤眉依旧紧蹙,丝毫不放松。

杜远悄悄松了口气,语气严厉之中带着心疼,责备道:“早与你说了,做事要小心谨慎,最重要的是要顾着腹中孩儿,你却不听。方才那一急,若非有我在你身边,又或者你自己是个医者,知道些如何自保,只怕这孩子要提前出来与你们相见了。”

白芙站在一旁,一听这话,不由愣了一愣,提前出来?

衣凰咧嘴勉强一笑,道:“提前相见也好,省得我这么日日夜夜挂念着他,明明就在我肚子里,我却见不到他长什么模样……”

“胡闹!”杜远忍不住一声呵斥,“孩子不足月,对你、对孩子都不好,再说你这身体……”

他没有把话说完,心中却担忧不已。这些年东奔西走,她受了不少苦,中过箭也中过毒,尤其是那“忘忧”之毒……

“答应我,不要再这么冲动,遇事一定要冷静,我保得了你一次,却保不了第二次,你若是再不听劝,我可就不管你了。”

衣凰轻轻点点头,神色略显疲惫。见状,杜远不由轻叹一声,道:“罢了,你好生歇息会儿,我去看看熬得汤药好了没有。”

衣凰没有出声,算是默认。

杜远看了白芙一眼,与她一道出了门,刚一出来,他的脸色就变了,转身对白芙道:“这几天,不管发生了什么大事,皆不可告诉她,她现在受不得一丁点的刺激……”

“杜老,小姐她到底怎么了?”白芙听他语气沉重,吓得差点哭了出来,“你方才说孩子提前出来……”

杜远脸色阴沉,沉吟良久方才缓缓道:“衣凰受了刺激,情绪波动太大,触动了腹中孩儿,加之她身体虚弱,这段日子一直都没有休息好,若是再受刺激,轻者早产,重者……孩子性命不保。”

白芙先是一惊,接着眼圈一红,眼泪就要落下,哽咽着道:“杜老,你可一定要保住小姐母子……小姐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为何一见完玄清大师就……”

话未说完,就被杜远严厉的目光拦了回去,“从现在开始,不允许再提及玄清大师一个字,任何事都不能说。”

“哦……”白芙连忙擦掉眼泪,神色慌张地连连点头。

杜远沉沉叹了口气,道:“你看好她,我去看看药。”

白芙不说话,只是撇着嘴连连点头,看着杜远的背影,她的心里焦急不已,用力擦了擦眼泪,直到自己看不出来有哭过的样子,这才转身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衣凰似乎已经睡着了,静静躺着,白芙一见她那憔悴的脸色,鼻子就算算的。听到有轻轻的开门声,回身一看,正是青芒。

两人都不再说话,却明白彼此心中所想,一左一右地守在边上,怔怔地看着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火炉的火渐渐暗了下去,青芒起身给炉子添了火,刚想回到桌旁坐下,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嘈嘈声,她不由狠狠皱眉,看了一眼并未被吵醒的衣凰,她轻轻走到门外一看,竟是冷天月和骁骑卫统领陆廷,两人身边还带着一个人,一身宽大的斗篷将他从头到脚遮住,然青芒依旧在他抬头的瞬间怔住。

彼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可是接着宫灯的光,她还是看清了来人的相貌。

“玄清大师?”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虚弱、有些憔悴的老者,实在无法把他和那个如神似仙、飘然远离尘世的玄清大师想成同一个人。

惊呼一声,她连忙用手捂住嘴,白芙却听到了响动,悄悄走出来,一见这阵势,也吓得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青芒,却见青芒也是一脸诧异与茫然。

“发生了何事?”

玄清大师站直身体,将身上的黑袍退去,低声问道:“衣凰可在?”

“小姐她……”两人回身看了一眼,略有犹豫。

玄清大师神色有些焦急,道:“我有些话要与她说,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可是……”

突然玄清大师身形一颤,向前一个踉跄,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青芒连忙上前扶住他,惊道:“您受伤了?”

“我不碍事,还来得及……”

“吱呀——”身后房门突然打开,众人循声望去,衣凰披了一件外衣,正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他们,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地上的血迹上。

衣凰骤然变色。

“师父!”她低呼一声,继而吩咐道:“快扶进来!”

二人不敢不从,连忙将玄清大师扶进屋内的榻上,衣凰顾不得那么多,伸手一探他腕脉,片刻,脸色顿然变得阴沉,远比方才看到那一滩血迹还要阴沉。

“师父你……”

“什么都别说,听为师说……”玄清大师打断她,挥挥手道:“为师时间不多了,可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

他说着回身看了一眼,对衣凰道:“让他们都下去,这些事情……”

未等衣凰开口,冷天月和陆廷便自觉地退下了,青芒和白芙犹豫了一下,把衣凰的药箱取来放到衣凰身边,而后转身出了门。

青芒道:“快去找杜老。”

“是。”白芙不敢耽搁,拔腿就跑。

屋内,衣凰手上动作丝毫不含糊,取针、下针、喂药……可是,尽管她已经极力让自己冷静,那双手仍旧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别忙了,你的医术是为师教的,为师怎会不知自己的状况……我已心脉俱损,全凭着一口气延续着性命,为的就是要来告诉你一些真相……”玄清大师按住她的手,有些不忍,继而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衣凰,道:“这是我截下的飞鸽传书,信是从大宣传来,传给……传给裴裘鲁……”

衣凰一惊,手上动作却不停,眼睛却不由得一阵酸涩,心中越来越慌。

“一早我就猜测这裴裘鲁有问题,他虽与往常无甚不同之处,可是却在细枝末节上出现很大差异,加之他出现的时间又正好是大宣事发之时,我就在想,会不会与大宣的事情有关……”他顿了顿,歇了口气,道:“九陵朝……”

衣凰一怔,拿起他递来的信打开一看,骤然变了脸色。

“他竟然是……”衣凰惊得瞪大眼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是很震惊。“他竟然是九陵王的父亲!可是……”

“他是假的。”玄清大师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裴裘鲁……为师不知道裴裘鲁现在人在哪里,是死是活,但是他绝对不是。他假扮成裴裘鲁,潜入天朝,打探消息,与九陵王南北互通消息……你以为一开始银甲军前往大宣时,为何会处处受困?不仅仅是因为九陵朝有贺琏,更重要的是,银甲军的行程早已在九陵王手中……”

衣凰渐渐冷静了下来,凤眉紧蹙,道:“难怪他这一次归来之后,不再是一心报效我朝,却反倒事事挑唆,处处与我们作对……”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朗声对外面喊道:“青芒!”

青芒连忙入内,衣凰上前将那封信交给她,道:“让白蠡速速将此信交到洵王手中,告诉他这是裴裘鲁与九陵王互通书信,让他一定要防着裴裘鲁。”

“是。”青芒领命,正欲离开,却听玄清大师却满脸忧色,断然道:“不可!”

“师父……”

“你以为洵王以洵王的聪明,他会看不出这个裴裘鲁有问题?”玄清大师冷笑,道:“你别忘了,裴裘鲁是洵王的授业恩师,就算所有人都看不出来,他也该看得出来。可是这么久了,他却故作不知,任由他在中间挑唆,将银甲军的消息告知九陵王……咳咳……”

“师父,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衣凰上前扶住他,神色凛然,“衣凰相信他,就算他有心放纵裴裘鲁,可是他也是苏氏一脉,我了解他,他断不可能做出有悖天朝的事情。”

想到此,她回身对青芒道:“将信交给白蠡,让他随时准备等我吩咐。”

“好。”

衣凰复又转向玄清大师,问道:“师父,你这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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