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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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殇-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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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个深沉冷漠的人,相识至今,就只见他对太子如此尽心尽职,却从不见他对哪个女子有真诚的笑颜——除了她,那个教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女子,慕衣凰。

【五十九】秋风不散当日情

八凤殿内,昏黄一片,除却前门透进来的烛光,几乎没有光亮的地方。

秋风入户,烛影摇曳,吹动轻纱帘帐,微微浮动。这里,已经许久没有喧闹声。

当初,每每太子处理完政事,心情烦闷之时,就会来到这里喝上一杯酒,吃一些他亲手做的菜。偶有时候,太子心情好了,抚琴奏上一曲,邀他以箫声应和,宁静安详,即使只有他们两人,却仍觉得很开心,很欢畅。

而今,太子在刑部大牢中,纵使他有千万心绪,却不能去看他一眼。睿晟帝下令禁止探监的不止是几位王爷和公主,还有他,这个跟随了太子二十年的太子幕僚,楼陌均。

看着周围如初的景象,却不复当初的人和事,心中顿然一阵感伤。

听说,几位王爷已经齐力跪求睿晟帝,就连清尘郡主慕衣凰都参与了其中。既然有她在,想必太子应该很快就会沉冤得雪了吧。

说不出的原因,对这个女子,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不需要原因,不需要理由。

如今,她已经从皇上那里取得了重查太子之事的权利,但愿她能与几位王爷一起,早日将太子救出来。

团圆节将近了,以往的团圆节,虽然太子总是要先随睿晟帝一起去陪太后过节,可是太子总会想尽办法提前回来,与他一起度过那一天的最后一段时间。若是今年没有太子在,这个团圆节该是多难熬而又无奈?

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声,转身准备回到屋内,却听到一阵渐渐走近的脚步声。

“楼大人,独自一人感叹什么?”

这声音楼陌均认得,温淳之中带着冰濯的寒意,就只有那一个人。

回过身,对着来人微微行礼道:“卑职楼陌均见过涵王殿下。”

苏夜涵轻轻“嗯”了一声,走到楼陌均身旁,看了看他身上浅绿色的长衫,忍不住低头轻笑一声,楼陌均有些疑惑,问道:“王爷这是——”

苏夜涵没有回答,只是四下里看了看,“楼大人,不请本王进去坐坐吗?”

“哦。”楼陌均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挪让让苏夜涵进屋,“王爷请。”

苏夜涵点点头,走进屋内,手中的包袱却始终握得紧紧的,目光扫过四周,他的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忧思,“太子不在,这里冷清多了。”

楼陌均随后跟进来,听到苏夜涵的话不由得神情一滞,继而凄凄一笑道:“是啊,冷清多了。”

随后就要唤下人送茶水来,却被苏夜涵挥手阻止了。他仔细打量了楼陌均一番,突然开口问道:“楼大人是与太子同岁,是吗?”

楼陌均一怔,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点点头道:“正是。王爷问这个做什么?”

苏夜涵继续道:“楼大人位居三品太子幕僚,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待人亲和,本王只是好奇,以楼大人的条件,想要找什么样的妻子都不是难事,却为何至今,仍是孤身一人?”

楼陌均心中一凛,蓦然抬起头看向苏夜涵,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惊惶,苏夜涵却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得一阵疑惑,为何问起婚嫁之事,他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

“王爷,陌均不知王爷所问何意?”趁着苏夜涵沉思的片刻,楼陌均低下头去,避开苏夜涵的目光,轻声问着。

苏夜涵将手中包袱放到桌案上,淡淡一笑道:“本王只是随口问问,楼大人若有不便之处,大可不用回答。”

楼陌均再次行礼道:“不敢,只是陌均近些年来一直忙于帮助太子处理一些大大小小的事,可能疏忽了自己的事情。今日谢过涵王爷的提醒,待太子这件事一解决完,陌均会考虑处理处理自己的事情。”

闻言,苏夜涵的脸色突然一沉。这倒是出乎了楼陌均的意料,有些琢磨不透这个王爷的心思。

他看了看桌上的包袱,试探性地问道:“这是——”

“衣服。”苏夜涵冷淡地说着。

楼陌均道:“衣服?谁的衣服?”

苏夜涵道:“你的衣服。”

“我的?”楼陌均吃了一惊,不解地看着苏夜涵,“陌均不明白。”

苏夜涵沉声道:“你明白的。这是有人托我送来的,既然我已送到,楼大人就收下吧。”他说着侧身看了楼陌均一眼,转身欲走。

“王爷。”楼陌均喊住他,“敢问王爷,是何人所赠?”

苏夜涵思索了片刻,道:“我相信楼大人的聪明,我希望,是楼大人你自己想出来是谁。”说罢抬脚走出了八凤殿。

身后,楼陌均疑惑万分,直到苏夜涵的身影消失后,才走到案前缓缓打开了包袱,两件折叠平整的竹青色锦衫出现在眼前,楼陌均看得一怔,伸出手拂过衣服,修长的手指停在上面所绣的竹节上。

这针法精密细致,修得平整光滑,拿起来比划了一番,竟然正好合身,就连他习惯在衣角内侧绣一个“均”字的习惯,做衣服的人竟然都知道,而且是他常写的行楷。

究竟是何人,会有如此精细的针法,还对他如此了解?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请得动涵王殿下替她将东西送来。仔细想来,在这宫中能差动涵王爷的人,恐怕只有她——

蓦然,他手微微一颤,似是想到了什么,重新翻起那衣服的一角仔细看了看,恍然发现那个“均”字并非规规矩矩的“均”,边上的土却是换成了水。

果然是她!

他抓着手中的衣服,怔怔地站了良久都没有挪动一步,这才明白苏夜涵方才询问他娶妻之事所为何。

那个如水般柔和温煦的女子,很小的时候便经常给他送来许多东西,每一次都美其名曰是送给太子哥哥,可是却每一次都送两份来。她知道,太子与他的感情最好,只有两份的话,另外一份肯定是会给她的。

她是聪明的女子,然,太过聪明就会成为一种负担。

再一次看向苏夜涵离开的殿门,楼陌均只觉一阵疲惫,微微阖上眼睛,长叹一声,轻声呢喃道:“对不起,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走出东宫,再回身看去,这里如今就像一座空掉的宫殿,颇有荒凉之感。

静谧固然是好,但是太过僻静,就会显得死寂。

记得当初母妃出事之后,御衍宫也是像这般静谧,不,是比这还要安静,沉寂而又冰冷,像是寒冷的地窖,让人不敢靠近。

那段日子,睿晟帝重病不起,被送回紫宸殿休养,整个御衍宫里,除了几个对母妃忠心耿耿的宫人,就只有他和六姐,每日对着那一具放着冰贤妃衣冠的冰棺静静地跪着。

母妃去世之后,他和六姐便相依为命。虽然在这宫里有很多人听从他们的命令,然服从终究只是服从,而非出于真切的关心。在接下来的五年里,他从未笑过,他认为自己这一生再也不会有笑容,直到,在那一年睿晟帝的寿宴上,见到年仅八岁的衣凰。

她眼底的诡谲之色完全超出了她的年龄,那样的深沉却又神秘,颇有胆大包天的味道,竟敢当着众臣的面,向皇上开条件。她与他所见过的人全都不同,她超然,脱俗,出尘,神秘。

尤其是那相视的一眼,更是有万千狡黠的神色,就像一只得逞的小狐。

便向她养的那只狐貂一般。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畜生。

思及至此,他竟然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一想到她对着那只狐貂瞪眼的神情,活脱脱地一对子,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

“一个人也能笑得这么开心,看来七哥心情不错。”

一道清冽的声音迎头劈来,语气虽然听着有一丝戏谑,却无恶意。苏夜涵抬头一看,一道白色身影就在眼前不远处,离得这么近了他竟然没有察觉。

衣凰正迎面走来,对上他的目光,不由得撇了撇嘴,纤眉一挑,“怎么?我说错了?”

苏夜涵但笑不语,抿嘴沉沉地看着她,良久才突然吐出两个字:“小狐。”

“什么?”衣凰被他没头没尾的话说得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胡?”

苏夜涵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看着你,突然就想起了另一个东西。”眼看着衣凰雪亮的眼睛就要瞪起,他接着说道:“你方才去哪里了?”

衣凰指了指平秋宫的方向,道:“去找十三了,他在宫里走动的时间比我们多,我想让他多注意一下这两天宫里的动静。”

苏夜涵微微皱眉道:“你是指那个传言被逼疯的小宫女?”

“没错。”衣凰点点头道,“你不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吗?太子在牢中病重一事刚一传到皇上那里,东宫里的宫人就出事了,还是因为被太子害死的宫人。只怕,这人就在宫里,而且——”

她话音顿了一顿,抬眼看向苏夜涵。苏夜涵凝眉,疑惑地看着她,似乎猜到了她想说的话——

“而且,就在皇上身边。”

【六十】人生若只如初见

古往今来,祸乱宫闱之事并不在少数。

然,这一次,却让衣凰和苏夜涵心神不宁,不敢再往下猜测。

若是皇上身边之人,既有如此大的本事,又有如此做的理由之人,就只有后 宫中那几位地位较高的妃子,无非是除了冰贤妃的贵德贤宸四妃中的三人,以及有皇嗣的几人中最为年轻的一位,十四皇子苏夜澜的母妃靳妃。

可是这四人,贵妃娘娘对睿晟帝的感情众人皆知,深厚无比,即便她觊觎皇位,也断然不会做出伤害睿晟帝的事情来;德妃娘娘为人淡泊悠远,鲜少参与政事,根本不关心前朝之事,也从不要求自己的儿子登得帝位。至于华宸妃和靳妃,二人入宫之前便是情谊深厚的表姐妹,同是来自南方的富商之户,华家和靳家联手几乎统揽了天朝境内所有的纺织与铸造,天朝国库一半以上的银两是他们填进去的,他们若是想反,早在苏夜泽和苏夜澜出生之后便有所行动,又何须等到毓贵妃及其他各皇子势力的愈渐强大?

不管是这四人中的哪一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丝证据能证明是她们其中的一人。

苏夜涵沉着眼神看向衣凰,凝眉问道:“既然问题如此棘手,你又为何向父皇承诺五日之内找出凶手来?”

转过身苦苦一笑,衣凰太息道:“那样的情况下,连太后都出面求情了。既然此事是我担下的,我就该负责到底。”

垂手站立的苏夜涵眉峰一挑,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所以,你就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

衣凰讪讪一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苏夜涵冷眉凝视她:“既然你料得此人就在宫里,而且还在父皇身边,想必也该知道此人身份地位不一般,若是让他知道你正在查他,你认为,他会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衣凰摇摇头道:“自然不会。”接着狡黠一笑道:“我就等着他出手呢。我保证只要他敢出手,我就一定能把他揪出来。”

苏夜涵一时语塞,找不出话来说她,只能紧蹙眉头,甚是担忧地看着她:“上次半路被袭之事你忘了?如果我没猜错,那些人就是因为此事,冲着你来的。”

“唔——”衣凰连连摇头,淡然道:“其实那些人我们早就和他们交过手了。”她说着看了苏夜涵一眼,见他略有疑虑,便笑道:“就是在回朝途中的那个小镇上,我们冲出马场之后,前来围袭我们的那帮人。这几番接触下来,我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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