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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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殇- 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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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战闻名,个个都是不畏死亡、直逼向前的主儿,不达目的绝不撤退。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此次攻城的领将非他们所预料的祈卯,而是苏夜涣手下的副将董未。他的夜间骑射向来最好,此时只见他被四名士兵团团护住向前,手中一柄弯弓,射出的箭无一虚发。

江禄大怒,挥了挥手,不多会儿士兵抬着一排东西架在了城墙上。

银甲军后方,苏夜涣皱眉拿起瞭望筒看了看,神色骤然一紧,喝道:“他们怎么会有火炮?”

众人皆知,除了天朝、南诏和突厥,其他各族并无火炮,鹜城内原本的三架火炮更是已经被苏夜涣夺回了两架,摧毁了一架,而今葛逻禄军中出现此物,教人心中大惑。

突厥虽素来与天朝不和,但其距离葛逻禄路途遥远,且他若想与葛逻禄交易,必要经过天朝境内,否则就要长途跋涉千万里,还有危机四伏,突厥断不会做出这等有害无利的事情来。至于南诏,其一向与天朝交好,秋初时节还曾派遣使节前来要将其睦莲公主嫁与天朝王爷,只是那时苏夜澄之事未明,且数位王爷不在朝中,是以双方约定来年由南诏国王领着睦莲公主亲自前来天朝,届时睿晟帝要好好为睦莲公主指一门满意的亲事。

如此说来,这火炮就只有可能是从天朝内流入葛逻禄。

想到此,苏夜涣的眉头皱得更深,若是如此,岂非是说天朝内有内奸?

未及她思考至深,前方传来的号角声及“轰隆”炮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火炮架上城墙,银甲军的伤亡骤然加重,前行速度大受阻碍,便是董未也不得不放弃手中的弓箭,策马躲开火炮的攻击。

眼看此行奏效,江禄脸色大悦。他盯着正努力保持镇定、指挥银甲军行进的董未,嘴角划过一抹阴冷的笑意,向后伸出手道:“上弩。”

伸手士兵闻言,立即两人抬上一柄较大的箭弩,交至江禄手中。江禄架好弩,上好箭,直直瞄准了毫未察觉的董未。

正欲放手,突然只听一声尖锐的力喝声:“江禄——”

那声音熟悉无比,让城墙上的江禄和银甲军后方的苏夜涣同时大吃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哈拉族装束的女子正策马行至城门下,停在董未身侧不远处,仰首看着城墙上的江禄,神色悲伤。

“那是……”江禄狠狠皱了皱眉,“是香雪!”

“那不是!”江峰突然从他身后走出,眼神凌厉地看着城墙下那道似极墨香雪的身影,“你莫忘了军师所言,那根本就不是香雪公主,她只不过是个假冒的!”

话虽如此说,可听那声音如此相似,那身形如此相像,江禄还是有些犹豫,“可是爹,万一她真的是香雪……”

江峰冷冷一记白眼扫来,道:“若她当真是香雪,那就是说她已经投靠了天朝,此举是要帮助天朝攻城,如此,她就一样该死!”

言毕,看了看儿子有些担忧的神色,他又笑道:“更何况军师不是说了嘛,此次前来的根本不可是香雪,想他苏夜涣素来傲气,又怎么会放一个弱女子前来阵前?如此有损他银甲军威名的事,他断然不会做。”

听此一言,江禄不由想起之前那个神秘军师所言,他说银甲军会三面夹攻,还会火烧南面的粮草仓,全都应验了,只怕城墙下这个墨香雪,也正如他所言,非假不可。而她若不是真的墨香雪,就该是银甲军的夜行将军了……

思及至此,他脸色一冷,将箭弩瞄准了墨香雪。

城墙下,墨香雪见状,不退反进,仰首喝道:“江禄,当真是你诬陷我哈拉族,当真是你害得我哈拉族家破人亡,受灭族之灾吗?”

江禄不理会,只是冷冷笑着。

一旁董未见状,不由急着叫道:“祈将军,江禄父子已疯,你要多加小心!”

墨香雪并不理会,又向前行进几步。

后方,苏夜涣越发感觉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环顾四周,一切井然有序,只等着祈卯假扮的墨香雪将巴古依或者江峰父子引得露出头来,董未一箭取命,到时候离石城大乱,银甲军趁乱猛烈攻城……

一切都很妥当,只等着一步步进行下去。

墨香雪毫不畏惧江禄架在城墙上的箭弩,不仅如此,她连闪躲的意思都没有,直逼上前,“江禄,一直以来你都只是欺骗我,是不是?就连你当初向我爹提亲,也是有预谋的是不是?便是连将这枚蓝玉送与我,也是你们算计中的一部分?”

她说得情绪激动,神色颇有些焦躁,一旁的董未几人几乎要认为她就是墨香雪本人,而非祈卯假扮。

突然,董未心中一惊,惊惶地看向墨香雪,以及她手中的蓝玉。

同时,城墙上的江禄正要放出手中的箭,看到她手中的蓝玉,冷不防地也是一惊,停了手中的动作,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喊出声,就听从后面赶来的巴古依骂了几句葛逻禄的语言,冲上前来毫不犹豫地放开了弩上的箭。

弩箭穿身而过……

“香雪——”

一声惊呼来自两人,一个是不由自主揪住巴古依的领口、从城墙上探出身子的江禄,另一个则是从军队后方急急策马奔来的苏夜涣。

董未回身望去,只见苏夜涣满脸焦躁,马速疾快,更重要的是,他的身后还跟着另一匹马,马背上的人,是带了一半妆容的祈卯。

似是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董未心中惊骇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挥臂拉弓,两箭齐发,直直射中了正在离石城墙上争执的巴古依和江禄,巴古依挣扎了几下,便从城墙上直直落下,而江禄,却被江峰一把拉倒身后,伏了下去。

而这方,苏夜涣却还是慢了一步,未及他赶到身旁,墨香雪已然从马背上坠落,向后倒退了好远,而后狠狠摔在地上。

“香雪!”又是一声疾呼,苏夜涣跃下马背,冲上前来,将她扶起揽在怀中。

身后,祈卯眼中杀光闪现,不顾周围众将士的眼光,抹了抹脸上的妆,一勒缰绳,喝道:“银甲军众将士听着,今日我祈卯不破此城,誓不回头!”

“杀!”众人齐声应道,而后策马随着祈卯向前杀去。

墨香雪手中紧紧握着那枚蓝玉,目光涣散,眼神迷离,眼角有泪滑落,脸上沾了灰尘,花了一片又一片。

“他……他还是对着我……放箭了……”她说着身体突然一抽,苏夜涣只觉手臂上一阵殷湿。

他二话不说,抱起墨香雪翻身上马,在下属的掩护下向后撤去。

“对……对不起……”墨香雪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苏夜涣打断墨香雪,沉声道:“你什么都不要说,等你好了,再好好跟我道歉。”

墨香雪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却是凄冷无比的笑。

她还会再好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心,已经坠入了极寒的冰窖,很快,就要死了……

【一百二十四】军令如山法如磐

初醒之时,那里是一片无边的草原和一顶顶毡房,那里有她最淳朴的族人,有最疼爱她的阿爹阿娘,有祥和的云和温和的风。

不远处策马而来的男子,是这西疆边城的守将,亦是刚刚向她阿爹提了亲了的她的青梅竹马,她未来的丈夫。

她是哈拉族的公主,唯一的公主,一个普通平凡、却最幸福的姑娘。

直到那天,江禄与其父急匆匆赶来,告知他们哈拉族即将大祸临头的消息,直到那一天天朝银甲军杀至这片安宁的部落,一切都只如同一场梦。、

那个男子,那个有着刚毅冷峻面容的男子,他用冷如冰块的声音告诉她事实真相,将她仅存的一丝期望浇灭。

是她自己不愿相信,她要亲自找到她的未婚夫问个清楚,所以她在给祈卯化妆的时候,用了安眠的熏香,而后自己亲自骑马上阵,来到城门下,她要当面向江禄问个明白,要他亲口承认是他欺骗了她,利用了她……

那个她相识了十多年的男子,最终还是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向她射出了那一箭,表情那般冷酷无情,就像冬日里的寒风从心底划过,冷飕冷飕的,透心的凉……

她的族灭了,她的亲人死了,她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她,最后一丝希望已然破灭,她什么都没有了……

感觉不到身体里的疼痛,她只感觉心里冷到了极致,狠狠坠入谷底,那里极寒及阴暗……

“香雪——”

是谁在喊她?是她的爹娘,还是她的族人?她已经死了吗?

可是,她的仇还没有报,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江峰,江禄……是他们害得她的族人尽失,害得她家破人亡,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自我放弃?如此去了,又如何面对爹娘和那些冤死的族人?

“香雪——”

一股暖流从掌心传向心底,温和而颤抖。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感觉到他在把她一点一点带离这个阴冷的深谷,可是只要能救她出去,那是什么都好……

手上突然一紧,守在床边多时的苏夜涣突然面上一喜,紧紧抓住手心里的那双手,扭头喜道:“杜老,杜老……她醒了……”

闻言,一道浅灰色身影连忙撩起门帘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木盘,走上前来看了看道:“哟,这不没醒吗?”

苏夜涣趁着脸色道:“可是,她的手刚刚明明动了……”

杜远冷不防瞥了苏夜涣一眼,搁下手中的木盘道:“这动了就是动了,醒了就是醒了,王爷可不能混为一谈,这眼睛都没睁开呢……”

话虽如此说,苏夜涣却看得出杜远刚进来看到墨香雪的脸色,就稍稍松了口气,这会儿也顾不得跟他拌嘴,一把将他拉到床边,道:“行了……是本王有误,你倒是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杜远瞪了瞪苏夜涣,苏夜涣先是愣了愣,随后知趣地起身让开,杜远这才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架子坐下,搭上墨香雪的手腕。

苏夜涣看不出他的表情,不由问道:“怎么样,她怎么样了?”

杜远一会儿看看墨香雪的眼睛,一会儿探探她的脉,好生折腾了一番,这才不慌不忙道:“弩箭偏了一些,没有伤及要害,左右是死不了了。”

苏夜涣这才松了气,露出笑意,道:“本王就知道杜老医术高明,随军多年您老手下救回了那么多将士的性命,怎么会救不活一个小姑娘……”

杜老瞪了他一眼,随后轻叹道:“小老儿我一得到你的消息,就连夜从岐谷一路赶来,药囊都弄丢了,多亏你这里有清尘郡主的药,否则小老儿再厉害,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苏夜涣也微微敛目,太息道:“当初衣凰让我带上这些药,我心里还觉得她是多此一举,没想到这些药却数次派上用场,看来真是有因果这一说。”

杜远没有理会他,唤来依云、依水二人替墨香雪换药,自己则与苏夜涣一道出去了。

主帅营帐内,祈卯身着将军盔甲,屈着一条腿跪在中央,除了居中而坐的苏夜涣以及他身侧的杜远,帐中只剩下两名将军,其他人一律屏退。

看着祈卯手臂上以及腿上渗出的血,即便杜远对他有所防备与不满,但医者父母心,还是有些不忍。

此次攻城银甲军可谓是败了,虽说也给葛逻禄造成不小伤亡,但银甲军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便说董未,素来善于骑射,然这一次却伤得如此之重,左手的手指就这么少了两个,便是普通旁人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要靠着这一双手拉弓射箭的董未。他伤势最重,如今虽已是性命无碍,却仍未醒来,也难怪苏夜涣会如此愤怒。

战况杜远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那日墨香雪中箭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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