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刊 2006年第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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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刊 2006年第21期-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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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槐花那么好 
   
  槐树开花,像雪 
  一堆一堆的白 
  是灵魂走错了路 
  还是树叶借来了窗口 
  挂着一幅为冬天写意的画轴 
  应该是有泥土味儿的春日 
  甜丝丝的花香是冬天没有的 
  忙碌的蜜蜂是冬天没有的 
  穿着绿衣的树是冬天没有的 
  我可以看到又在树下采花的姐姐 
  捂了一冬 
  她的脸和槐花一样白 
  她伸出的手和槐花一样白 
  她撸下的槐花和她一样的白 
  她的篮子满满的 
  她篮子里的槐花们正在想心思 
  我不相信眼睛 
  喊了一声姐,姐就不见了 
  只剩一只空空的篮子 
  槐花还在树上,我在树下 
  我的泪不肯走,我的哭声不肯走 
  去年到今年路太短,姐姐走不远的 
  我相信幻觉会铺路,我相信姐姐会回来 
  今年的槐花那么好 
  我想吃姐姐最拿手的槐花馅饺子 
   
  像根一样恋着泥土 
   
  跟随大雁的翅膀,我回了北方 
  在那片为寒冷开放过雪花的地方 
  黑黑的泥土顺着牛背侧翻过身躯 
  长出树叶,长出一垄垄麦苗 
  长出了比马驹子活泼的嫩芽儿 
  在草木为温度发情的三月 
  缓过劲的冻土铺出好大的床 
  今年的梨花把去年的雪花覆盖了 
  隔山洼里,揭了盖头的桃花红着 
  有成对的蝴蝶裁剪春月的新衣 
  一顶花轿随风行走的路边 
  野花含情脉脉,闻着自己的体香 
  坐了果的枝头在发表花期的心得 
  我那古柏一样苍老的父亲 
  两腿像根一样眷恋泥土 
  他不相信攒了一冬的力气会老 
  把属于岁月的年龄和皱纹搁在一边 
  用举过头顶的双臂和种田人对话 
  远看,他的脊背躬成一座山 
  驮着太阳,驮着好大一片天空 
   
  一滴汗就是一粒种子 
   
  在一头牛的身后,扶犁的人 
  用一根鞭子吆喝自己 
  他紧跟着牛,牛用力他也用力 
  在鞭子的响声里爆发出一股犟劲 
  他埋着头,和牛一样气喘吁吁 
  他老早就想,自己就是一头牛 
  牛一年犁两次地,他犁了三十多年 
  不想卸套,他爱脚下黑油油的泥土 
  理由很简单,祖辈传下那么多家当 
  都被时间弄丢了,丢在不知不觉中 
  只有泥土是牢靠的,它不嫌贫爱富 
  也不移情别恋。只要脚下有它 
  只要人勤快,肯像牛那样出力 
  翻开的泥土里,一滴汗就是一粒种子 
  一个新踩下的脚窝 
  日后,就是一大片茂茂密密的庄稼 
   
  作者简介:车延高(1956—),山东省莱阳人,先后当过工人、战士、公务员。现在武汉工作。从1978年开始,业余坚持文学创作,后集中于杂文写作。2005年2月开始写诗,有诗歌发表于《诗刊》、《人民文学》等杂志。现兼任武汉作协杂文家协会主任。 
正午的紫气(组诗)
杨森君 
  腾格里 
   
  唯有这金黄连同它的正午 
  让我一看再看。我怀疑这些走势一致的沙纹 
  是一种标志 
  但,我解释不了它们 
  我只是用手轻轻地抚了一下 
   
  一行人翻过了一个大大的沙丘 
  包括我在内,眼界似乎开阔了 
  这么多的沙要累积多久 
   
  此刻,沙丘是静止的,只在个别坡度上 
  有细细的沙滑下 
  沙的声音会是怎样的 
  没有谁会去留意 
   
  也有似少女形体的沙丘 
  但我不想做这样的比喻 
  那么多人踩在沙丘上 
  我不忍心 
   
  间 隙 
   
  穿过正午的紫气 
  又在附近回绕。或者是倦了 
  这是整个小南川的一小部分 
  其他地方被稠密的枝条 
  覆盖了,即使光线 
  再用一次力 
  也只能照亮半个树冠 
   
  我以孤单为乐 
  独自在空地上坐下 
  我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一切 
  我承认,我折断过小南川的一株嫩草 
  我也承认,我的确不知 
  多近的距离上才能听到蝴蝶的尖叫 
   
  东塔寺院 
   
  正午安静的寺院,已经有人来过 
  我在佛像前许愿时,三炷香火快燃完了 
  我没有看到上香的人,他已经提前走了 
   
  整个寺院,就剩下我和我的孩子 
  显然,我的孩子不像我那样表情肃穆 
  他摸摸香炉,敲敲木鱼 
   
  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我都要磕三下头 
  其实,我也不明白,但我一下也不少磕 
  我许了什么愿,没有告诉孩子 
   
  这是一座人气不旺的寺院,院子里 
  有些凋零,有些空落。几株叶片乌黑的榆树上 
  落着寺外已极少见的麻雀,它们在吵什么 
   
  还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开着蓝颜色花穗的长 
   茎草 
  几只我没有见过的蝴蝶,美丽,轻盈 
  像一出生就飞在这个寺院里,它们寂寂无声地 
   飞着 
   
  我坐在一个木纹粗糙的长椅上。我告诉孩子 
  只许看不许追那些蝴蝶,我担心好奇的孩子 
  会把蝴蝶追出这座院子,飞到外面去 
   
  告 白 
   
  其实有更多的话,我一直保留着 
  有些将永不能说出 
  更多的时候,你们看到的 
  只是我的一副沉默的面孔 
   
  你们中间,有人拥戴过我,有人诋毁过我 
  我都接受了。只是,面对诋毁者 
  我会故意让自己变得麻木 
  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能保护好自己 
   
  其实我什么都明白 
  我也是不容易的。有时 
  我会像一个幸福的人一样 
  步履稳健,面带微笑 
   
  这仅仅是假象 
  你们看不到我迷茫的内心 
  看不到我在音乐中变化的眼睛 
  ——那一幕又一幕破碎的喧哗 
   
  火车上 
   
  记不住这列火车穿过了多少个隧道 
  记不住一闪而过的窗口掠过了多少座山冈 
  火车在四月的雨水里行进 
  四月的雨水,有多少根雨丝被擦伤 
  有多少根雨丝被割断 
  大地隐藏在新草下面,我只能看到一层 
  斑驳的绿,很快就消失的绿 
  还会有人这样想吗,还会有人 
  醒来后像我这样 
  把一双眼睛贴在一块挂满雨痕的玻璃上吗 
   
  作者简介:杨森君(1962—),男,偶用笔名杨迈(发表小说、评论等),毕业于宁夏大学政治系,宁夏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梦是唯一的行李》。1983年至今,在《诗刊》、《人民文学》、《十月》、《诗选刊》等海内外多种华文报刊发表文学作品近500首(篇)。1999年和2002年两次获宁夏第五、第六届文学艺术评奖诗歌一等奖。诗作收进多种诗歌年选集。      
三日系列(组诗)
朱 竹 
  云 海 
   
  云海是一块巨大的幕布 
  就在你的眼下徐徐地拉开一角 
  让你眺望:山的远 天的蓝 
  然后就静止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 
  大幕又从另一角拉开 
  让你近瞧:石的奇 水的碧 竹的翠 花的艳 
  然后又合拢起来 
  让你闭上眼睛听:鸟落枝 草远行 
  松涛渐息 泉足有声…… 
  突然间大幕一下子飘走了 
  太阳开怀大笑 黄山全景是她家中 
  一幅挂历 不准拿走只准看 
   
  云上人家 
   
  古人说,白云之上有人家 
  的确有人家 我可以佐证 
  那是我在汉江源头仰望到的 
  那人家只有一间瓦屋 
  四周的田园松软而又肥沃 
  不种瓜不种豆不种水稻不种玉米 
  人家种什么?种冰雹种雨雪种火焰种闪电 
  种雷霆 也顺便种几则神话 
  人家里有个小儿最爱玩的游戏 
  是牵大江(自然是那条汉江)下山而去 
  每当此时此刻那毛毛狗 
  就朝屋檐下的月亮狂吠(据说 
  那狗儿是二郎神送给小儿的) 
   
  海 啸 
   
  其实大海就是一匹野马 
  有时候飞腾嘶叫 
  有时候静止下来 只是一口一口嚼着草料 
  吃着吃着就要打一个响鼻 
  于是那泰坦尼克豪华巨轮 
  就得颤抖就要倾斜就会翻掉 
  所以住在大海里的画家 
  在画大海情性时 
  只画一个笼头——让人们去洗耳恭听 
  它的呼啸 
   
  古渡口怀思 
   
  一条路 一条路 密集到这里来了 
  犹如一把扇子骨 黄昏深处 
  一木轮小推车 吱吱扭扭 吱吱扭扭 
  发出的尖音 一曲长城内外的独奏 
  那边 沙尘飞扬 挑担的货郎 
  一颤一颤 大步丈量着地球—— 
  船头老艄公吸烟磨打火镰 
  金花四射 飞闪出半空星斗—— 
  望大河上下 一群水鸟正在飞渡 
   
  南天门 
   
  一只巨型风筝停在云天之上 
  一条细长细长的弧线 
  系在风筝之下 
   
  双手扣按住拐杖抬头仰望 
  多想用我的双脚 
  把它拽下来 
   
  一颗星坠入山谷草丛 
  惊出一声虫鸣 
   
  别 调 
   
  我在一条山径上徜徉 
  一弯身就弯成滚动的铃铛 
  悠长的声音异常浑厚 
  在山的这边飘移在山的那边回荡 
  与此同时还有两个小叮当 
  一蹦一跳地响动充满铜质 十分清晰 
  他们是外孙和内孙 
  与我和声 空谷里浮动回应 
  苍山渐暗 就有鸟融入那片夕照 
  就有云飘过那座寺院上空 
  就有星坠入茫茫暮色万山之中 
   
  沙家浜 
   
  碧波万顷 芦苇摇荡 
  左弯右拐 甩下浪花驶入水巷 
  十八位伤病员藏身何处 
  哪一座门庭院落蔽日遮阳方能疗养 
  一群野鸭扑棱棱戏水追逐 
  风低浪涌驮住半轮夕阳 
  暮色里极目四望—— 
  灯火阑珊处 可是沙家浜?! 
   
  作者简介:朱竹(1936—),原名朱永仁,祖籍北京,现居山东省德州,教授,曾出版诗集三部。 
他的风(组诗)
安 琪 
  风 
   
  这陈旧的物什被翻阅了无数遍 
  它动到我时 
  连我也旧了 
   
  必须使劲甩干自己 
  必须把风,吹到它愿意去的地方 
  这陈旧的物什已经到达世界的每个角落 
  它经过哪里 
  哪里就死去又复活一次 
   
  它悄悄潜行,或猛烈折腾 
  它是风 
  也可以是他 
   
  电 
   
  当然应该歌颂人间的电而非天上的电 
  当我们被光明包围 
  我们把爱迪生送上天堂 
   
  当然应该让爱迪生享有至尊的荣耀 
  让他和上帝握手言欢 
  当他伸手,上帝叫了一声:电! 
   
  拐个弯深入理想 
   
  拐个弯深入理想,他姥姥在门里说,哟 
  这么大清早也不怕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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