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0-司马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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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0-司马迁-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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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大叫,你傻呀你?这么好的树,这么好的庭院,你砍它干吗?我不是喝醉了吗我?    
    刘屈氂说,皇上喝醉了,要砍谁,我也砍了他。    
    司马迁突然看到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刘屈氂,这个人不老啊,还有劲头,站在皇上身边,站得笔直。司马迁想,只要站在皇上身边,有人就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做事。刘屈氂就是这样。窦婴没了,灌夫没了,卫青死了,李广利降了,刘屈氂成为朝臣中说话最有力的人,刘屈氂成了皇上的股肱之臣。    
    刘彻没说话,只呆呆地看着那些倒霉的树。刚才怕惊醒皇上,砍树就悄悄地做,这会儿又拽,又劈,就轰地倒下一棵棵树。刘彻清醒了,他问,吴福,你怎么不站起来呢?    
    吴福急得几乎要流泪,说,皇上,我不中用了,我的腿麻了,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刘彻说,别急,要是找到了长生不老药,我就让你也吃点儿。我来扶扶你?    
    吴福急坏了,不,不。司马大人呀,你就来扶我一下。皇上来扶我,我会急死的。


《司马迁》第四卷《司马迁》第二十八章(一)

    宫中又来了几个方士,有一个李少君最能猜枚,凡有藏物,无不一猜而中。李少君说,我曾经在海上游,见到了安期生,他送了我一粒大枣,你猜那枣有多大,像瓜一样大。我以为吃不完就拼命吃,谁知道还真就吃完了,剩下枣核大如牛眼,放在袖中,至今我的皮肤还是香的。这香气不在皮肤表面,是来自肌体,说罢就让刘彻闻。刘彻一闻,果然手臂隐隐透香。又说安期生是蓬莱的仙人,要是你这人有成仙之缘,他就会见你,不然他绝不会见。皇上要不要试一试,看看自己有没有仙缘?刘彻就准备一些礼品,派方士李少君去蓬莱寻找安期生。    
    李少君在蓬莱列岛驾着大船,率美女数十人,笙鼓器乐吹奏着,来来去去荡,渔民多有看见的,在海上漂几日,回来补充食物,再去寻找。李少君在船上与美人媾乱,弄成了皮包骨头模样,大病,人眼看不行了,才下令回长安。    
    一路颠簸向长安城奔去,这会儿正好回来了。方士栾大就来报喜,说,皇上,李少君回来了,李少君从蓬莱仙岛回来了。    
    刘彻大喜,忙扑出去。    
    李少君病得不轻,无法上殿,只能从宫门那里派人用兜轿抬着,一直抬上内殿。    
    刘彻看他气都喘不明白了,就问,你怎么了?    
    李少君形销骨瘦,只有两眼闪着疯狂的光,他说,皇上,见着了,见着了。    
    见着谁了?    
    安期生,蓬莱仙岛上的安期生,他送皇上一粒米,我拿来了。    
    李少君挥手,有人献上了一小匣,奇臭无比。打开看剔透晶莹,像是一粒米的形状,但太臭了。    
    刘彻问,是不是坏了?    
    李少君说,神仙之米,就是这味儿,闻着臭,吃着香,无缘的人,吃下去也是臭的。皇上,安期生要我去,我一回来就会死,死后就成仙了。请皇上把我的尸体葬在茂陵山下,再过一年,我的尸体就没了,我成仙之后,尸骨就会渐渐地随我去了。    
    刘彻突然大叫,少君,少君,你就不管我了吗?你不管我,这世上还有谁管我?我要成仙。    
    少君叹气,安期生说你是皇帝,孽障必多,想要成仙,比别人更不容易。你要吃过了米,也许就有缘分了。    
    说完了李少君就死了,刘彻很失望。栾大说,少君走了,少君走了。    
    司马迁与皇上单独面对时,说,李少君要是能成仙,他怎么会病重?    
    刘彻说,病重是要去体,你不懂。    
    司马迁说,他要成仙,怎么会病死?    
    刘彻说,病死是去骨,你不懂。    
    司马迁看着刘彻,觉得怪异,皇上怎么这么执著?他说,皇上,那东西是浊物,吃了必然会坏肚子。    
    刘彻说,要是有缘,肚子就不会坏;要是没缘分,就说不得了。    
    刘彻就吃那米,吃一口一呕,但还是吃了不少,夜里起身无数次,拉得脸儿都绿了,吓得郎中去找方士栾大。栾大说,可惜呀,可惜。刘彻问,怎么可惜?栾大问,少君有没有说,皇上怎么吃这一粒米?刘彻愕然,说,就这么吃啊。栾大说,他一定告诉过皇上,吃这米时得不歇气,一口气把这一粒米吃光,这才有用。不然吃下去的大多会坏事,没有米的元气,你怎么能得到补益?    
    刘彻拍案而叹,可惜少君没说明,但又后悔,记得当初少君说,他是用劲儿吃的,真的是把一粒米全吃下去了。自己怎么就没这缘分,吃不下这一粒米呢?    
    司马迁说,谁也吃不下这一粒米。    
    刘彻叹气,凡夫俗子,凡夫俗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成仙是要靠缘分的,没有缘也不行,没有分也不行,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仙的,你怎么就不懂?    
    刘彻命令吴福记着,隔了一年去茂陵挖李少君的棺材,果然棺中什么都没有,只有衣帽。刘彻说,真是神奇,这衣帽放了一年也不烂。少君先去了,真让我想念呢。    
    司马迁说,这衣帽明明是后放进去的,取出棺中的尸体,再放进衣帽。    
    刘彻说,你是俗人,俗人就不懂仙家之术。有时静夜,刘彻同司马迁静坐,说起得道成仙,说得眉飞色舞,说得十分快乐。    
    司马迁问,皇上为什么想得道成仙呢?    
    刘彻说,那就有人管我啦。    
    司马迁很惊讶。    
    刘彻又说,你不明白,活在这世上没人管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大是无趣。要是成了仙,只做一个仙童什么的,没那么多烦心事儿,人家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岂不是很好?    
    司马迁哑然失笑,觉得这想法很怪。    
    刘彻又笑,我要是能活八百岁,你,你的父亲,你的儿子,你的子孙,每隔四十年换一个写史的人,岂不是得二十多人才能写完我的《武帝本纪》?那样你想写我,想等我死后写我,就不可能了。说罢哈哈大笑。    
    张汤来了,把处决人犯的案卷献上来。吴福要放在桌案上,刘彻吼:扔了,扔了。就扔到一边。    
    刘彻说,该放哪儿放哪儿,我绝不看它。    
    张汤说,还留有一个人,皇上是不是去见见她?    
    刘彻很惊讶,留一个人,什么人?不是都死了吗,几千人都死了,还留一个干什么?    
    张汤说,是刘陵。微臣不知道她是不是该死?    
    刘彻说,依大汉刑律,她要该死就得死,她要谋反就得死,她要没谋反就不用死,你明白了吗?    
    张汤还是不明白,但一定得回答:我明白了。    
    张汤又说,刘陵的身体不怎么好,能不能把她送来皇宫,她有点儿疯癫,也有点儿发痴,每天只是歌舞。把她送进宫中静养一段日子,要是能好了,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刘彻回头问司马迁,中书令大人,你说呢?    
    司马迁心中一瞬间想出了无数个主意,他钦佩刘陵,刘陵只说了一句话,就打动了他的心。刘陵说他的《太史公记》五种体例只有《列传》、《世家》写得最好,别的也应该写得好。这句话说得太好了,他一直以为,《列传》和《世家》是写人,写故事,当然可以写得好。《表》、《书》、《本纪》是写年代,写帝王,写制度,就不可能写得那么精彩,可刘陵告诉他一样可以写得好。别人这么说还可,刘陵这么说,就是给他出难题。他想,能不能写得好呢?一时许多想法涌上心头,觉得真能写好。刘陵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他从来不佩服女人的,可这一回明白了,女人也可能像他一样聪明,有文采,有大智慧。刘陵同东方朔一样,是个精灵,聪明不凡。他说,皇上该把刘陵接到宫里来好好将养,淮南王家没人了,一切都过去了。    
    刘彻说,中书令是个正直之人,他说的肯定对,就把刘陵接到宫中来吧。    
    刘陵被安排在宫中的一个水榭里,四周是水,奇石流泉从高高低低的石头上流漱,人踩水中石上,绕着水榭,每一步离水榭一样远。    
    刘彻晚上就带着司马迁,有时还有东方朔、吴福,在这水榭旁散步。已是秋凉,刘彻却说,天还有点儿热,在水边走走凉快。每逢这时,水榭中的刘陵就点亮十八台枝灯,每台枝灯上又有二十四盏灯,灯火把水榭照得通明。刘陵就穿长纱孝服,在水榭中放声狂歌:    
    赤裸的男人啊,    
    雄猛刚健。    
    赤裸的女人啊,    
    窈窕美艳。    
    用男人的树干,    
    挑入女人的枝繁。    
    生成了希望,    
    浇灌了良田。    
    歌很哀伤,没有农妇田间地头唱的那么粗犷,那么悠远。刘彻站住了,静静地瞅。东方朔与司马迁也站住了,吴福仰头,闭着眼睛,张着嘴儿听。一支歌唱罢,刘彻低头又走,每一步踩在流水石上,绕着水榭走,每一步都离刘陵一样远。    
    刘陵又唱起来:    
    你回来了,    
    我扑向你。    
    头发向后飞,    
    笔直如箭。    
    你回来了,    
    我扑向你。    
    衣带向后飞,    
    笔直如箭。    
    你回来了,    
    我扑向你。    
    鞋子向后飞,    
    笔直如箭。    
    刘彻站在流水的石上,弯腰掬水洗脸,不知是洗脸还是洗眼。他回头说,水有点儿凉了,是不是?声音还算平静。    
    刘陵打开所有的窗阖,风就扑入水榭,她感到冷。所有的人都觉得她在水中央会冷的。但刘陵飞出来了,在水榭的四周廊上飞身而舞。她先是在廊上舞蹈着,后来又跳到了栏杆上,在栏杆上行走舞蹈,身子一趔趄,像要落入水中。刘彻就伸出手去,想接住她。刘陵仍然舞蹈,在栏杆上飘浮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在枝灯光下闪动。刘彻说,我听李延年弹琴,总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刘陵跳舞,也让人灵魂出窍。回去,回去。    
    一行人就回宫。刘彻走路时不出声,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路。


《司马迁》第四卷《司马迁》第二十九章(二)

    刘彻说,东方朔,你讲个笑话,讲出来听听。    
    东方朔笑一笑说,皇上,我这回出大事儿了。    
    刘彻大惊,问他是什么事儿?    
    东方朔说,我病了,去蓬莱时就想,那么多方士替皇上求仙都没求来,是不是神仙看他们太正经了,就不愿见面呢?我就去蓬莱仙岛了,见到了神仙。我问他,你见没见过李少君?安期生笑,他整天弄条船,与十几个女人在船上淫乱,这种人怎么能成仙呢?安期生送我一粒米,米粒很大,是香的,香气扑鼻呀。不是花香,不是米香,不是女人的体香,不是麝香,是一种淡淡的清香味,我吃了一小半,吃不下了。安期生说,拿回来,够我下一回吃。你说怪不怪,就像我咬烂的瓜,人家神仙一拿回去,那米就又长成整个的了。怪不得人家说,一粒米一年也吃不完,不是人家一年吃一回,是吃完了,它还长,长完了你再吃,怎么能吃得完?神仙指着我说,东方朔,你老了,快五十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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