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显克维奇:十字军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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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显克维奇:十字军骑士-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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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相信你的可不是我,而是西拉兹的黑袍教修道院的方丈。”
    “阁下,您自己瞧瞧火漆印吧;至于那修道院方丈,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
活着,因为天主是赏罚分明的。”
    但是当他们到达西拉兹的时候,却发现修道院的方丈还活着。兹皮希科去看了
他,并且出钱举行了两次弥撒:一次是为了给玛茨科的健康还愿,另一次是为了保
证实现孔雀毛的誓言。修道院方丈是个外国人,出生在西利亚,但是他在西拉兹住
了四十年,学会了一口好波兰话,并且是十字军骑士团的大敌人。因此,获悉了兹
皮希科的计划之后,他说:
    “他们将会受到更大的惩罚呢;但是我不劝阻你,因为你是凭你骑士的荣誉许
下的愿;他们在这块土地'注'上那样行凶作恶,波兰人惩罚得他们再厉害些也不算
过分。”
    “他们干了些什么?”兹皮希科问,他急于想知道十字军骑士团的罪行。
    这位修道院老方丈交叉着双手,高声朗诵着“长眠”的待文,然后坐在一张板
凳上,闭了一会儿眼睛,仿佛他在集中思想;终于他开始说了:
    “是沙莫杜尔的温赞蒂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我当时才二十岁,刚同我叔父彼
卓尔达主教从西利亚来。十字军骑士攻打这市镇,还放了火。我们从城墙里可以看
见,他们怎样在市集广场上所掉男人女人的头,怎样把小孩扔进火里去。他们甚至
杀神甫,因为他们在狂怒之中什么人也不放过。米柯拉伊修道院方丈因为出生在尼
尔布洛,同他们军队的首脑‘康姆透’海尔曼认识。因此他由几个长老陪同着去见
那个可怕的骑士。他在他面前一跪下,就用日耳曼话恳求他怜悯天主教徒的于孙。
‘康姆透’海尔曼回答说:‘我不懂,’并且命令他的士兵们继续杀害老百姓。他
们也杀戮了教士们,其中有我的叔父彼卓尔达;米柯拉伊修道院方丈被绑在马尾上。
第二天早晨,在这个市镇上,除了十字军骑士和我自己之外,再也没有一个活人。
我躲在钟楼的一根横梁上。天主在普洛夫崔惩罚了他们'注';但是他们仍旧要灭亡
这个天主教的王国,除非天主动手把他们消灭之外,无法阻止他们。”
    “在普洛夫崔,”兹皮希科说,“我们家族的所有男子几乎全都送了命;但是
我并不难受,因为天主赐予了洛盖戴克国王一次伟大的胜利,消灭了两万个日耳曼
人。”
    “您将看到一场更大的战争和一次更伟大的胜利,”修道院方文说。
    “阿门!”兹皮希科回答。
    于是他们开始谈到其他的事情。年轻的骑士问起他在路上遇到的卖圣物的那个
小贩。他知道,在各条通路上,这一类到处招摇的骗子多的是,专门欺骗那些容易
上当的人。修道院方丈也告诉了他罗马教皇有好几道训谕,命令主教们检验这类小
贩,凡是拿不出真正文件和印信的人,立即予以惩罚。修道院方丈觉得这个陌生人
的证明书是伪造的,因此要把他送到主教的裁判所去。要是他能证实他是教皇派来
的,他决不会吃亏。可是,他逃掉了。也许他怕耽搁路程,但是他这样一逃,反而
给自己招来了更大的嫌疑。
    修道院方丈邀请兹皮希科留下来,在修道院里过夜;但是他不肯,因为他要在
客店门前挂上挑战书,向所有否认达奴大·尤仑德小姐是本王国最美丽和最有德性
的姑娘的骑士挑战,骑在马上决斗或者徒步决斗都行。但在修道院的大门上挂这样
的一块挑战牌是不大合适的。他回到客店,就把山德鲁斯找来。
    “修道院方文认为你是一个无赖,”兹皮希科说,“因为他说:‘如果他的证
明书是真的,他为什么害怕主教的裁判呢?”
    “我不是怕主教,”山德鲁斯回答:“我是怕那些对印信毫无所知的教士。我
要到克拉科夫去,但是我没有马;因此我必须等到有人送我一匹马。同时,我将发
出一封信,并且我要把我自己的印信盖在上面。”
    “如果你表明你懂得书写的话,那就证明你不是一个乡下佬;但是你怎么发出
这封信呢?”
    “托个香客,或者游方教上。有不少人去朝拜王后的墓地哩。”
    “你能为我写一张纸牌么?”
    “我一定写,阁下,甚至写在一块木牌上也行,您要怎么写都成。”
    “我想最好是写在一块木牌上,”兹皮希科很满意地说,“因为这就撕不掉,
而且我以后还能用。”
    一会儿随从拿来了一块新的木牌,山德鲁斯就在上面写了。兹皮希科认不出木
牌上写的是什么;可是,他命令把它钉在客店门上,木牌下面挂了一张盾,由两个
土耳其人轮流看守着。谁要是击了这张盾,就表示宣布他要决斗。但是从当天到下
一天中午,都没有人来击这张盾;到了下午,这位扫兴的骑士打算赶他的路了。
    可是,没等他赶路,山德鲁斯又来见兹皮希科,向他说:
    “阁下,如果您把您的盾挂在普鲁士爵爷们的土地上,我相信您的侍从就会给
您穿上甲胄。”'注'
    “你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十字军骑士本是教士,不许有情人,也不许恋爱
么?”
    “我不知道准许不准许,我只知道他们是有情人的。的确,一个十字军骑士如
果他自己没有受到污辱,是不能决斗的,因为他宣过誓,只为信念而战斗;但是除
了教士之外,还有许多从远方国家来的凡俗的骑士,他们是来援助普鲁士爵爷们的。
他们在找机会同谁战斗,特别是那些法兰西骑士。”
    “哦!我在维尔诺看见过他们,愿天主许可我能在玛尔堡再见他们。我需要从
他们头盔上拔下孔雀翎毛来,因为我许过一个愿——你懂么?”
    “阁下,我一定卖给您两三滴汗水,这是圣乔治在同火龙格斗的时候流下的。
对一个骑士说来,没有比这更有用的圣物了。把您许可我骑的那匹马拿来换这件圣
物吧;我也一定要给您一张免罪符,免除您日后在战斗中流出您的天主教徒的血液。”
    “去你的吧,别惹我发火。我不会买你的货色的,除非我弄明白了确实是真货。”
    “阁下,您说过的,您是上玛佐夫舍朝廷去的。不妨到那里问问他们向我买了
多少圣物吧,公爵夫人本人,要结婚的骑士们和姑娘们都向我买过,我还参加过他
们的婚礼。”
    “什么婚礼?”兹皮希科问。
    “这是降临节前的惯例,骑士们都尽快结婚,因为人们都预料波兰国王和普鲁
士爵爷们就要为杜勃尔润省打起仗来了。因此,他们有些人说:‘天主才知道我是
否回得来。’”
    兹皮希科非常关心战争的消息,但是更关心山德鲁斯所说的婚礼,因此他问道:
    “那里有哪些姑娘结了婚?”
    “公爵夫人的宫女们。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个把人留在宫里的,因为我听得公爵
夫人说,她要另外找宫女了。”
    兹皮希科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用另外一种声调问道:
    “写在板上的达奴大·尤仑德小姐也结婚了么?”
    山德鲁斯先犹豫了一下再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确实情况;他想,如果让这个
骑士再急一急,迷惑一阵,他对他就会有更大的影响。他要继续左右这个骑士,因
为这个骑士有一群威仪的扈从,什么都是应有尽有。
    他看见兹皮希科年纪很轻,就认为他是一个慷慨的爵爷,做事不会瞻前顾后,
花钱也不在乎。他还注意到兹皮希科那身米兰制的昂贵甲胄和那些高大种马,这不
是谁都可能拥有的;然后,他又十拿九稳地跟自己说,如果他同这样一位骑士一起
旅行,他将在一些贵族家里得到殷勤的招待,也是销售免罪符的大好机会;一路上
也就会平安无事,并且有丰盛的饮食,这是他最关心的事。
    因此他听了兹皮希科的问话之后,就蹙了一下眉头,抬起眼睛,仿佛在努力回
忆,然后又问道:
    “达奴大·尤仑德小姐么?她是什么出身?”
    “斯比荷夫的达奴大·尤仑德小姐。”
    “我见过她们所有的人,但是我记不清她们的名字了。”
    “她很年轻,会弹琵琶,公爵夫人很爱听她唱歌。”
    “啊哈——年轻——弹琵琶——有些年轻的姑娘也结婚了。是不是脸色黑得像
玛瑙似的那一个?”
    兹皮希科比较呼吸舒畅了。
    “不,那不是她!达奴莎皮肤雪白,脸蛋红润。”
    山德鲁斯听了回答道:
    “现在留在公爵夫人身边的只有黑得像玛瑙似的那一位,其余的几乎全都结婚
了。”
    “你说‘几乎全都’,那就不是个个都结婚了。看在天主面上,如果你要想从
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你就仔细去回忆回忆吧。”
    “在两三天里我就能想得起来;最好给我一匹马,载运我的圣物。”
    “可以给你,只要你跟我说老实话。”
    这时候一直在听着他们谈话的那个捷克人笑了一下,说道:
    “真相到了玛佐夫舍朝廷上就会了解。”
    山德鲁斯望了他一会儿,说道:
    “你以为我害怕玛佐夫舍朝廷么?”
    “我并没有说你怕玛佐夫舍朝廷;但是,不管现在也好,三天以后也好,你休
想骑着马就逃得了。如果证实了你在撒谎,你的两条腿也就休想跑路了,我的主人
准会命令我敲断它。”
    “那当然!”兹皮希科应道。
    山德鲁斯寻思道,还是小心为妙,就说:
    “如果我要说谎,我尽可以马上说她是否结了婚;但我只不过说:‘我不记得
了。’如果你有常识的话,你就会从那句答话里看出我的德性了。”
    “我的常识可不能和你的德性相提并论,你的德性只能和狗去比。”
    “你既然有常识,何苦吠叫?我可不像你。活着吠叫的人,死后一定会号哭。”
    “那是必然的!你的德性在你死后不会号哭;它只会咬牙切齿,假如它活着为
魔鬼效劳没有掉落它的牙齿的话。”他们就这样斗着嘴;捷克人口尖舌快,日耳曼
人说一句,他就答两句。兹皮希科问明了去仑契查的路,就命令扈从继续赶路。走
过西拉兹,他们进入了几乎遍地皆是的浓密森林;但是穿过这片森林的道路却都是
根据卡齐密斯国王的命令,用原木铺成,两边掘着沟渠。确实,在他死后,在拿仑
支和格尔齐玛尔奇克两族人引起的战争纷扰时期,这些路都年久失修;但当雅德维
迦在位时期,国内恢复了和平,铲子又在沼地上忙碌了起来,斧头也在森林里忙碌
了起来;不久,在重要城市之间,商人们都可以运着货物,安全来往。唯一的危险
是野兽和盗匪;但对付野兽,他们晚上有灯笼,白天有石弓防身;而且比起别的国
家来,拦路的盗匪较少,因此带着一队武装的扈从旅行,就一点也用不着担心了。
    兹皮希科不怕盗匪,也不怕武装的骑士;他甚至想都没有想到他们。但是他心
里焦急不安,巴不得立即赶到玛佐夫舍的朝廷里。他会发现达奴莎仍旧是公爵夫人
的一个宫女呢,还是某个玛佐夫舍骑士的妻子?有时候他觉得,她简直不可能忘了
他;可是有时候他又想,也许尤仑德从斯比荷夫到了朝廷,早把这姑娘嫁给某某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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