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妖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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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妖冶-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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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6 章

  文慧的印象中,蓝妃是美丽的。
  她善舞,蓝裳飘绚,宛如蓝蝶,翩翩欲飞。
  起舞时,只那眼睛最是明亮,那是一双深情的眼睛,却不轻易露情,如寒潭般深邃的眸子,一旦含情却又是致命的,像冰,被它的寒气所侵,却依然赞叹它的晶莹。
  父皇也只有看她的舞,眼里深深的疲倦与忧虑才会暂时褪去。
  的确美丽,美到人想抓住,一生私藏。
  蓝妃不爱与人交往,故不外出,却很喜欢文慧,偶尔见到她小小身影,便突然绽开微笑,伸臂将她抱起,喃喃:“公主是幸福的孩子,我羡慕你,喜欢你。”
  年幼的文慧有俊秀的五官,有神的双目和乌黑的头发,整个人像精美的瓷娃娃,她八岁,便听了八年公主是幸福的,十分不解:“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
  蓝妃凝视她:“美丽的女人只有美丽是不幸的,有了财富和身份却是最幸福的人。”
  文慧仍是不解。
  蓝妃但笑不语,也不多做解释,每当见到远处皇后的身影,便淡淡地放下她,仿佛从未说过话。
  文慧知道蓝妃和母后从不交谈。
  有人说,她们势不两立。
  她问母后:“蓝妃是什么人?”
  皇后口气淡得像烟:“贵妃。”
  “她是父皇的什么人?”
  “贵妃。”
  “贵妃是什么?”
  “你我差不多的人。”
  “你是皇后。”
  “作用都是一样的。”
  “什么作用?”
  皇后过一会儿才说:“作用就是,让人觉得你父皇很有本事。”
  多年以后,当文慧成人,并且知晓人事,每每想起母亲的话,免不了赞叹不已。
  年幼的她喜欢蓝妃的气质与温柔,却喜欢母后的言辞与处世,母后总是让人觉得世界很有意思。
  她们是宫里最美的两个女人。
  那一年,母后问她:“你快有小弟弟了,高兴吗?”
  “不。”
  母后神情有些落寞:“文慧,我会一直喜欢你。”
  “我不要弟弟。”
  “有人需要。”
  “你需要吗?”
  母后低下头,苦笑,半晌无言。
  文慧记忆中的那一年,桃花很艳,宫里到处粉红,还有,母后的肚子很大,脸胖了不少,几乎走形,笑容很苦涩。
  桃花凋谢的时候,皇后生下了一个男孩。
  皇帝欣喜若狂,当即封为太子。
  那个男孩只活了几天,先天不全,死于心力枯竭。
  皇后为此大病一场,瘦得脱形,元气大伤。皇帝无心朝政,整日忧郁。
  人们说只有国家大难将即,才会如此。大家心照不宣,这不是好征兆,韩王势力日益高长,越来越咄咄逼人。
  在这个多事之秋,也许,只有自己到高兴吧,文慧始终记得听到这个消息时,内底那份隐隐的兴奋。
  从小,她厌恶分享,只爱独占。不,不是道德问题,习惯决定一切。今后的岁月中,文慧经常有感而发,命运是会成全人的,它可恶,又可爱。
  也就是那一年,皇后失宠了。
  人们再也没有看见皇帝留宿中宫,皇后也再没出过寝宫,有人说,皇后被软禁了。
  原因多种多样,流传最广的是,皇后和人私通。
  事关国家体面,可是此事居然传了出来,虽然不知是谁告发,但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必是蓝妃指使无疑。
  皇帝步入中年,国事繁重,疲惫不堪,越发依赖蓝妃,蓝妃不仅舞得好,且有副好嗓子,皇帝这些年非听她歌声不能安睡。
  据说有次皇后觐见皇帝,看见皇帝枕着蓝妃的膝打盹,当即抽了几下嘴角,不等皇帝睁眼就走了。
  皇后当时的神情倒很平静,太过平静,甚至有点碜人。
  当晚皇后就和皇帝大声争执,内容隔着门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文慧有次路过墙角,听一个太监和宫女模仿为取乐。
  太监装粗声音:“难道贤后这点度量也无?一个妃子,都能让你嫉妒成那样?”
  宫女做怨妇状:“我何曾不满你宠信他人?可是你招我过去,又和她做那种姿态,岂不摆明羞辱我?”
  文慧静静地听着他们说完,也笑完,才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她记得那两人惊慌失措的表情,和连忙下跪企求宽恕的丑态,他们是何等惧怕?可依然冒死传播谣言,为何谣言的魅力如此之大?
  待他们乞求完了,她一声不响地转身离去,她相信如果自己叫人,这两个人一定完了,但是她只爱欣赏他们挟隐私取乐的代价,并无兴趣要他们的命。
  接下来的日子,传言应运而生,皇帝要废后,诏书已经拟好,只差太后表态,而看皇帝的脸色,有没有太后的同意已经不重要了。
  文慧记得那天夜里,她被噩梦惊醒,清晰的寒冷的夜里无比想念母后的怀抱,而当她悄悄来到母后的寝宫时,四周并无一人,那里曾有重重的守卫,原本她只想远远看一眼,于是远远变成近近,当掂起脚向内看去时,她看见了令她震惊终身的画面。
  那是一场疯狂的欢爱,柔软如丝的被褥中,两个赤裸的肉体古藤般相互缠绕,扭动的躯体伴随着入骨的呻吟,像两道闪电“啪”地打入脑中。
  父皇和母后,平时宠溺自己的父皇和乐观通达的母后。
  连空气中都满是他们欢爱的气息。
  不久,扭动停止,不住喘息的两个人平息下来,皇帝不急着穿衣服,斜靠着道:“你现在可以解释了。”
  皇后面色潮红,声音却是罕有的平静:“我解释,就是侮辱自己。”
  “你要朕相信你吗?”
  “我需要,你就信吗,你问,不代表你已经相信?”
  皇帝半晌无语,最终定定地道:“好,你需要,我就信!”
  文慧跑了出去,一直跌回自己床上,她想吐,恶心,挥之不去的片段一直闪现,纠缠,两对身体那样的律动,那种声音,人类居然能发出那种声音?为什么刚才的母后与父皇不是平时的母后与父皇?
  文慧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却又明白发生的是什么。那样迷惑又隐约知晓的感觉,让她莫名其妙地哭了。
  那是一生中唯一的哭泣,成年后的她经常遇到该哭的事,却再没动容。
  她清晰地记得就在那夜之后,母后宫前再无重重守卫,那座巍峨华丽的宫殿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里面的人,也是从前的人。母后还是母后,父皇依然是父皇。宫中无人再提软禁之事,仿佛它从未发生,也无人提起自己那个短命的弟弟,如同他从未来到人间。
  日子就这样平静不变地向前滑了十年。
  文慧始终迷惑于当年父皇为何突然放弃废后,仅仅因为两个人一番“相信、不相信、你说我就信”,就信了?
  这世界充满了莫名其妙的东西。
  当然那双纠缠的肉体,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像……动物。
  十八岁的文慧公主暗自祈祷,但愿我不要过着那样的生活,真是恶心到想饿死算了。

  第 17 章

  雨是从清晨一直下到午后的,这场秋雨带着冷意与萧索,淅淅沥沥打在厚实的琉璃瓦上,一点一点散播着初冬的气味。
  文慧一到太后寝宫,就看见皇后立在门外。
  “怎么不进去?”
  “太后和你父皇说话。”皇后拂去她肩上的水珠:“你总不走在伞底下。”
  文慧微微拧了拧眉,似乎有些反感太后的举动:“怎么不找个地方歇歇?”
  皇后拉了拉披风:“让风吹着舒服,里面怪闷的。”
  “病情怎样?”
  “太医说安心静养自无大碍。”
  “又是这些话。”文慧淡淡地:“看来时日无多了。”
  “有这么说长辈的么?”
  “她从小就不喜欢我,我们一年也见不到几次,说事实又怎么了。”文慧想,我还不想来呢。
  “就算阐述事实也看着四周有没有人,声音是不是够低。”
  文慧盯着皇后,突然笑了:“母后你老出惊人之语,我都快受不了了。”
  皇后叹息:“你从不听我话,也不听你父皇话,你不听任何人的话,我不顺着你说,你更反感了,将来我怕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文慧亲昵地挽起她的手臂:“妈妈,我一直是听话的孩子呀。”
  皇后冷笑,无奈地:“呆会进去好好说话,听见吗?”
  文慧难得乖巧地答应下来。
  见太后时,文慧吓了一跳。
  说是人,和枯木已然没什么区别。
  她记得祖母是一个矫健的妇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颇距威严,那种低沉而沙哑的嗓音有种无形的压力,让人透不过气。而眼光又是那么犀利,像一把利剑能够随时洞穿人心。文慧记得半年前自己还见过她,那时的她虽然病着,却精神抖擞,双眼还是能放出利刃般的光芒,虽然那种光芒转瞬既逝,没有了从前的执著。
  她轻轻走过去,离床前还有一小段距离时停了下来,唤了声:“太后。”
  太后问:“是文慧吗?”
  “是,我来看望太后,请太后珍重身子,安心静养。”
  太后点头,算是回应。
  文慧面无表情,平静地退到一边去。
  她一直不喜欢我,文慧想,呵,我并没什么地方对不起她,她不喜欢我,是她的事。
  皇帝又说了些宽慰的话,才和皇后一齐出去。
  皇帝边走,边低声道:“你也看见,母后的日子不多了。”
  皇后淡淡地:“以后的路,自然有人为你筹划妥当,担心什么?”
  “朕只是在说母后的身子。”
  “不用强调,我知道你的意思。”
  过一会儿,皇帝又开口了:“你在生气?”
  “对。”皇后看定他:“我是个没度量的人。”
  “老大不小的了,你今年也有三十八了吧?何苦日日与我作对?”
  “你大可不与我交谈,这样我就没法使你不快了。”
  “刘止瑜!”
  “你废了我吧。”皇后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三十多的人嫉妒太后跟你说悄悄话,而你又不告诉我,真是大罪,真该死。”
  “朕原本打算晚上再同你慢慢说。”皇帝口气加重。
  “是吗?”皇后费解地:“敢问皇上,晚上是去你那儿,还是我那儿?或者,林淑仪那儿?”
  皇帝咬牙切齿地:“随你挑。”
  皇后虎视耽耽地瞪着他。
  皇帝忽而一笑,得意洋洋地:“你又吃醋了。”
  皇后一副欲吐还休的表情:“你喜欢如此娱乐自己,随你的便。”
  “我们又吵架了,我们还要这样吵多久?”皇帝赌气不与她说话,到了寝宫门口,又突然道。
  “是,我们上次商量好不吵了。”
  “文慧呢?”皇帝四望,沮丧地:“一定又给恶心走了,她上次说我们很恶心。”
  “她真这么说?”
  “她说我们像一对弱智儿。”
  “她——”皇后不知如何形容,半晌才抱怨:“你不知道掌她的嘴?她现在什么话都敢说了,小时侯还挺怕你的,可是你老是光打雷不下雨,待稍微年长一点,她就说你是纸老虎了。”
  “你以为你很有原则,很严厉么?我记得上次你打了她一耳光,倒把她打笑了,说你好好的干嘛挠她痒。我在旁边都看笑了!你那手轻得跟游丝也差不了多少。”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笑出来,还表现的很支持?真会装相。”
  皇帝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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