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3-战争与回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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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3-战争与回忆(上)-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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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那时候我已经睡了。我给她留个条子吧。”    
    “谢谢。用唇膏写在她的镜子上吧。”这话叫罗达笑了出来。“我不是在哄骗你。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跟她说话。”    
    罗达在炉火边刚喝完酒,听得梅德琳在过道里跟西姆•;安德森说再会。做女儿的得意洋洋地大踏步走了进来。“嗨,妈。临睡前喝杯酒?我想陪你喝一杯。”    
    “心肝,休•;克里弗兰打电话来过了。”    
    女儿停住脚步,皱皱眉头。“什么时候?”    
    “刚打来。他在棕榈泉的电话号码在电话机桌子上。”    
    梅德琳把鼻子朝天一翘,活像小姑娘的样子。她在逐渐熄灭的炉火边坐下来,捡起放在她父亲的信旁的那张快镜照片。“乖乖,勃拉尼的娃娃,呃?可怜的娜塔丽!看照上,她胖得像条母牛了。妈,你能打听到他们的消息吗?”    
    “她的母亲写过信给国务院。从此以后我没接到过她的来信。”    
    “反正这真是个奇怪的姻缘。大多数婚姻看来都是意想不到的。拿克莱尔•;克里弗兰来说吧。她没有时时刻刻跟休打成一片,这使她那一股酸劲儿像疯了一般。我写了一封傻里傻气的信给爸爸,他在信中提到了没有?”    
    “只是顺便带一句。”    
    “他怎么说的?”    
    罗达翻看那三张信笺。“这儿是了。短短几句话。‘梅德琳出了什么事,我不太清楚。对她的事我感到有些厌烦,所以不打算多谈了。如果那家伙准备跟她结婚,把乱子收拾干净,那就再好没有。不然的话,我一定要惟他是问。’”    
    “天哪。多可怜的爸爸呀!”梅德琳把一只小拳头在沙发上啪的敲了一下。“她当然不会跟休离婚!我真不该写那封信。我只是心里一阵慌张,因为我万想不到她会提出控诉。”    
    “再写封信给他,心肝。跟他说,上次写的全是废话。”    
    “我想写。”梅德琳站起身来,打了个大哈欠。“西姆倒多少有点儿亲热劲儿,你知道那样的低头伏小吧?那样的百依百顺!即使我要他把自己的头割下来,他也会去拿把斧子照着我的话做的。可说实话,叫人腻烦。”    
    “去给克里弗兰先生打个电话吧,梅德琳。”    
    女儿走出去了。后来休•;克里弗兰又打电话来了。铃声响了好一阵,结果还是罗达去接。她到女儿房中,隔着浴间的门,夹杂着水龙头哗哗的放水声,叫她去听电话。    
    “天哪,他到底有什么事呀?”梅德琳叫道。“我不要人来打扰我。告诉他,我正泡在肥皂水里。”    
    克里弗兰说,他可以等到梅德琳把身子擦干。    
    “噢,上帝!对他说,我喜欢在上床前,在浴缸里泡上半个小时。真是太岂有此理了,在清晨两点半钟,跟我纠缠不清!”    
    “梅德琳,我不高兴再隔着门,像白痴似的大喊大叫了。你擦干身子出来吧。”    
    “我才不呢。如果这不称他的心,告诉他我不干了,请他不如找根绳子上吊去吧。”    
    “喂?克里弗兰先生吗?还是等早晨再说吧。她这会儿情绪实在很坏哪。”    
    “他早晨再跟你通电话。”她好声好气地说,她那种哄人的、平稳的声调表示梅德琳取得胜利了。    
    “管它呢。”梅德琳也有腔有调地回答。    
    差不多有一个小时,罗达在黑暗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于是起身拿了一本信笺和一支笔,在床上坐起身。    
    最亲爱的帕格:——    
    我能写上四十张信笺,表达我对你的感情、对我们俩共同生活的感情以及我读了你那封了不起的信是怎样想的;可是我要把这信写得短些。有一件事我是说得准的,现在你忙得要命!    
    第一件事,梅德琳。说来话长,主要的一点是她受到人家彻头彻尾的诬告,还有被人家彻头彻尾的卑鄙威胁吓坏了。我有把握说,她没有什么不正当的行为,她是清白的。她回家来和我一起度圣诞节,所以我并不感到孤零零的一个人;我还得说,她已长成为一个顶呱呱的纽约姑娘。信不信由你,西姆•;安德森还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地献殷勤呢!今天晚上他带她出去玩。她是能够拿稳主意、应付得了种种情况的,你不必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如果你能不再为女儿操心,那么在今后几个月里,也请不必为我操心吧,就把我看作一个留在后方家里的小老太太好了。你有一场仗要打。我在上一封信中说的话仍然算数,可是我们信札往返,这中间隔开的时间长得真可怕,我们就是没法靠这种方式来解决什么问题。我是一个过来人了,我不会做出什么顾前不顾后的事来。等你从前方回来,我会像一个海军人员的好妻子那样,在这儿狐狸厅路的宅子里等着你,穿着我最漂亮的衣裳,准备好满满一壶马提尼酒。    
    你说你愿意忘掉我那封信,仍旧和好如初,我读到这里,哭起来了。真不愧为你,你那样宽宏大量,真叫人受之有愧,我们俩都该静下心来好好思考这个问题。我已经“不是一个女学生”了,这话是不错的;我也确实经历了中年妇女的所谓“热情冲动”。我正在尽我的力把我自己“理出个头绪”来,从头到底。说是你愿意宽恕我——那是别人简直无法想象的,因为他们不像我那样深切了解你。请相信我、读了你那封信之后,我从来没那样敬你、爱你,从来没那样为你而自豪。    
    娜塔丽和她的娃娃至今不知下落,是吗?这儿没有一点消息。拜伦的点滴情况也请告诉我。向华伦、杰妮丝和小维克问好——    
    当然,还有你,永远惦着你——    
    罗    
    写好了这封信,信里的每一句都是她的真心话,罗达就熄了灯,像一个问心无愧的人那样睡熟了。


第一部 “娜塔丽在哪里?”第九章(1)

    有人在砰砰地敲门。    
    帕米拉急忙奔出去开门,一边摸索着把一件长睡衣披在身上。古老的拉福尔斯旅馆的寝室地板震得直摇动。    
    “是谁?”    
    “菲尔•;鲁尔。”    
    她打开房门,吓了一大跳。    
    她上次看到他是在日本发动进攻之后的第二天早晨,当时他穿着一身丛林战的军装,慷慨激昂地正要驾着一架租来的私人飞机到前线去。鲁尔是一个飞行运动员,为了搜求战场上的事迹,他肯豁出去蛮干。在当初西班牙内战期间,他那些凭一股疯劲儿、驾着飞机去和敌机搏斗的故事,叫她听得入了迷。他那些富于浪漫气息的奇谈,添上马克思主义的词藻,使她想起马尔罗 。这会儿他却浑身湿透,头发一绺绺挂下来,没有刮过的脸十分憔悴,两眼陷了下去,一只包扎绷带的手红肿得可怕。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只见他个子矮小,相貌严厉,铁灰的头发,也是浑身透湿。他是个陆军军官,手里拿着一根湿淋淋的轻便手杖,在拍打着自己的掌心。    
    “我的天哪,菲尔!进来吧。”    
    “这位是丹顿•;谢普少校。”    
    塔茨伯利穿着一套松垂的黄色绸睡衣,从他卧室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老天,菲利普,你掉进河里啦。”他打哈欠道。    
    “外面在下大暴雨。能给我们一些白兰地吗?槟榔屿已经失陷了。我们刚从那里来。”    
    “我的好上帝,槟榔屿?没有的事。”    
    “丢了,我跟你说。丢了。”    
    “他们向南已经推进到这么远了吗?呃,那个岛屿像城堡那样坚固呢!”    
    “过去是这样。整个马来亚都快失陷了。这是一场溃败,你广播的新闻都是可耻的谎言。老天爷啊,你干吗要去奉承那些谎报战果、一无所能的孬种呢?他们把这场戏弄糟了,说不定还要把一个帝国也断送了——这倒不是说,这个帝国值得挽救。”    
    “我报道的都是真相,菲尔。”塔茨伯利给那两个人递了两杯白兰地,面孔涨得红红的。“说出了我所能打听到的。”    
    “胡说八道。还不是《统治吧,不列颠》 那一大套好听的劳什子。马来亚已丢了,丢了!”    
    “我说,这白兰地倒呱呱叫!”少校的嗓音又高又甜,简直像女孩子的声气,真叫人吃惊。“别理睬菲尔,他受了惊吓啦。他从没吃过这样的败仗。马来亚并没失掉。我们还是能够打败这帮小杂种的。”    
    “丹顿在多比将军的参谋部工作,”鲁尔用嘶哑的声音对塔茨伯利说。“我并不同意他,但是听听他怎么说吧!他会提供你一点可以广播的东西。”    
    帕米拉回到她房里被上一件浴衣,免得菲利普•;鲁尔老是瞪着眼盯她那薄薄的绸睡衣里面的乳房和大腿。    
    塔茨伯利把酒杯重新斟满时,谢普的尖嗓子问道:“你手边有马来亚的地图吗?”    
    “这儿就是。”塔茨伯利走到屋子中央,把柳条桌上面的一盏吊灯开亮了。    
    谢普把他的轻便手杖当作指示棒在地图上比划着,说明这次战役完全是早就预料到的。他本人就在多比将军的参谋部制订演习方案时出过一份力。许多年以前,他们就预测日军如果进犯时可能登陆的地点,以及他们将怎样进军。多比甚至在季节风期间布置了一场模拟进攻,来证明它是行得通的。但是目前马来亚的司令部中似乎谁都不知道多比所做的研究工作。在晚上袭来的一场暴风雨中,北部的印度军和英国军猝不及防地被日本人建立起滩头堡,防军部队溃不成军,败退下来。日军的进展势如破竹,建立在日得拉周围、配备着充分给养的第二道防线,原来以为可以坚守一个月,却在几个钟点里失陷了。从此英军节节败退,根本没有一个作战计划。    
    再说,英军分散在半岛上——谢普用他的手杖这儿指指,那几点点——兵力单薄,为了保护各机场,而机场的地点皇家空军又选择得那样愚蠢,事先也不跟陆军磋商一下。没有办法协调作战,保卫机场。有几个机场已经失陷了。这样,日军就夺得了制空权。还有更糟的是,日军拥有坦克。在马来亚,英国的坦克一辆也没有。伦敦的陆军部作出过这样的决断,在丛林战中坦克没有用。可惜的是(谢普用枯燥的、从鼻腔里发出来的高音调说),日军并未获悉这一真知灼见。尽管他们的坦克不很好,却一路上横冲直撞,没遭到任何抵抗,亚洲人的部队望风而逃。在新加坡高高地堆积着防坦克的障碍物,可就是没有人把它们放到应该放的位置上去。    
    尽管吃了败仗,英国的防守力量还是占着优势,谢普坚持说。登陆的日军有三师。英军可以调集五师兵力,空中的和地面的援军还正在源源而来。日军对于丛林战是训练有素的——轻装便服。能拿果子和野生植物的根充饥,配备了几千辆自行车,一旦占领了公路就可以迅速前进——但是日军在大平洋全线出击;很可能这支登陆军队的给养和弹药得全靠它自己带来的或是能抢到手的。如果守军实行焦土政策,跟侵略军拖下去,迫使他们在南下的长长的路线上把粮食、燃料、弹药都消耗干净。等到弹尽粮绝,他们就只得停止前进。那时就可以一举把他们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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