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兵团”,中央文革小组要市委支持它。中央文革小组真是支持,在“首都兵团”的成立大会上,中央文革小组的那些“左”得发紫的人都参加了。周总理也在场。北京市是我和丁国钰、雍文涛参加的。当政府失去权威的时候1966年11月,新疆工学院红卫兵长征队顶风冒雪行进在戈壁滩上,赴北京串联。
国务院的秘书长周荣鑫也陪了周总理来。这个大会主要是批判“西纠”。我记得“西纠”是北京31所中等学校的红卫兵组成的西城区红卫兵纠察队。在大会批判过程中,江青故意提高嗓门,问到会的人知不知道谁是“西纠”的后台?参加会的红卫兵说不知道。江青铁青脸说:就是周荣鑫!要大家看一看他,让周荣鑫站到台子的前边。江青接着又声嘶力竭地说:还有雍文涛!这样,当场就把周荣鑫、雍文涛揪走了。我看周总理的样子,他并不知道江青要点周荣鑫的名字,周总理也紧张了,但镇静地控制着。陶铸从中南局调到中央任常务书记后,从中南局调了一批人,雍文涛就是其中的一位,江青他们的矛头是对着周总理和陶铸的。我和丁国钰在后边坐着,真有些如坐针毡,坐不住了。丁国钰低声说:他们都点完了,就该轮到我们了。天知道,一直到散会,也没有点我们的名字。散会时,中央文革办事组的人来说,江青让我去。
江青问我雍文涛是什么人。我说:雍文涛是中央派到市委工作的,他没有问题,他分管中学工作,他去“西纠”做工作是市委派去的,责任在我。如果雍文涛有问题,罢了我的官算了。江青很生气,让我回去写检查。我的检讨送去后,江青在上面批了,大意是说吴德还比较谦虚,但不能不讲原则,雍文涛是有错误的。周荣鑫、雍文涛被揪走后,好几天都未放回来,我们就派人想办法去找。周荣鑫找回来后,周总理让他在国务院烧锅炉,红卫兵再找他时,就说周荣鑫已经参加劳动去了,实际上把周荣鑫保护起来了。雍文涛被找回来后,在国务院的文办躲了几天。后来,雍文涛提出在北京危险,要回广东,他在广州市还有办法躲避。这样,就采取了一个办法,让广州来的造反派把他揪回去了。雍文涛后来参加了广州市的“三结合”。事前广州还派人来向我作调查,我写了一个证明,说他到“西纠”是受组织派遣的,没有问题。成立市革委会后,中学红代会的头头李冬民参加市革委会,任常委。那时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叫做“打闷棍”,一点没错,一个闷棍接着一个闷棍,弄得人晕头转向。说一说彭真的事情。彭真在他住的台基厂7号,被不知什么人抓走了,是1966年下半年,具体月份记不准。周总理在大会堂找我、汪东兴、傅崇碧、周荣鑫谈话,让我们去把彭真找回来。周总理提出弄清楚彭真的下落,再弄清楚是什么人把他揪走的。我们派人去,茫无头绪,找也找不到。傅崇碧对周总理说,这件事要找戚本禹。周总理就找戚本禹,要他把彭真找回来。
实际上抓彭真是在中央文革小组操纵下搞的,戚本禹一找就找着了。好像把彭真关在了戏剧学院。是谁直接搞的呢?后来知道是叶向真、刘诗昆他们。当时,造反派都要抓“资本”,彭真也是一个“资本”啊!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彭真的住地都有门卫,他们是怎么进去的?知道彭真的下落后,周总理叫我们负责要回来。我提出我去可能要不回来,最好是由傅崇碧、卫戍区出面交涉,把彭真放在卫戍区监护,他们什么时候要批斗,卫戍区什么时候就送去。这样,才把彭真要回来,放在五棵松的卫戍区的一个师部了。中央文革小组支持斗争彭真,造反派就提出要开大会斗争。那次大会斗争了很多人,有彭真、罗瑞卿、陆定一、林枫。造反派当时都在抢这些人,哪一派抢到了就有了“资本”,各派有可能为此打起来。周总理让我去和造反派商量,由各个造反组织联合起来召开批斗大会。我去找戏剧学院的造反派,提出他们是否和北航红旗、地质学院东方红、师大的什么组织联合起来召开大会,避免发生冲突。戏剧学院的造反派不同意联合批斗。我又去找地质学院的朱成昭,他住在地质部或是地质学院的四楼上。
我和丁国钰去后,但见朱成昭的楼层层设置了他的警卫。我说找朱成昭谈事情。这些警卫让我们等着,他们去报告获准才让我们上去。我向朱成昭谈了联合召开大会斗争彭真的方案。朱成昭同意联合开会,但他提出条件,这个大会要由他们来主持。我提出让他问一问北航的韩爱晶同意不同意。朱成昭当场打电话把韩爱晶和韩的一个女秘书小朱请来了。韩爱晶来后,我告诉他们说,周总理的意见是各派联合起来开大会,至于你们谁主持,你们自己商量,也可以轮流主持。说通朱成昭、韩爱晶,又找戏剧学院的造反派。经他们反复商量,决定联合开大会,先由地质学院东方红主持,然后是戏剧学院的造反派主持。这个会还没有开,这些造反派又为由谁主持批判会吵架了,我又去劝架。在劝架过程中,这些造反派忽又钻出一个念头,他们说斗彭真是为了转移对北京市委“资反路线”的视线,这是北京市委在捣鬼,是北京市委的阴谋。矛头对着我来了。我分辩说:这不是由我决定的,这是由中央文革小组决定的,不信可以给中央文革小组打电话。我挂起电话,好像是陈伯达的秘书接的。我说:他们说我们在搞阴谋,转移视线,我们说服不了这些造反派!中央文革小组决定派人到会。来的人好像是王力、关锋、戚本禹、穆欣,他们表示支持召开联合批斗大会,并说这不是市委的阴谋,是中央文革小组的决定。
当政府失去权威的时候戚本禹没有说几句话
戚本禹没有说几句话,他们就同意开会了。这个时候就发生了武斗打死人的情况,城外开始是大兴、昌平发生了乱打乱斗,一夜之间打死了几十个人。先是大兴的哪个公社我记不住了。听说以后,我们立即派人去制止,结果,派去的人进不了村子,村子边都站了岗,不让进,就像禹作敏一样。我们说市里派人去不行,让卫戍区派人去。被派去的是卫戍区的政委刘绍文、张益三和市委的秘书长马力。村子里的人看到解放军来了,就让进去了。他们进去后,就做工作。见情况很惨,小孩都遭毒手,村子里的人就是用锄头、镐把等东西武斗。调查后知道,村子里的支部书记为了避免斗争他,就反过来提出斗地富,群众一起来,就打死人了。接着,昌平也出现打死人的事情,我们也是马上派人去制止了。后来,形势稳定以后,我们把这两个村子的支部书记都抓起来了。市里第一次武斗在地质学院,大概有“东方红”这一派参加,我忘记另一派是什么组织。一派保地质部的何长工,另一派反对。发生武斗后,因为是北京市内发生的首次武斗,大家都惊得什么似的,我们就火急火燎地报告周总理了。周总理找我、郑维山、丁国钰去,让我们三个人出面与两派谈判,传达周总理停止武斗的指示,要文斗不要武斗。
周总理还叫郑维山从北京军区派一支徒手部队把双方分割开。周总理派地质部的一位副部长邹家尤和我们一起去,他做“东方红”对立面那一派的工作,我们做“东方红”这一派的工作。我们到地质学院后,就找两派的头头来谈,我们一再派人去叫,两派的头头都不来,只让他们各派的参谋长来了。我们提出要文斗不要武斗,让两派罢兵。谈不拢。我说,这是周总理的指示。但他们根本不听。夜晚时,有人送给我一张条子,条子的内容大意说,派关锋、戚本禹同志为联络员来解决问题,条子的署名是陈伯达。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人送来一张条子,叫我们与戚本禹谈谈。我对送条子的人说:不知道戚本禹在哪里。这个人便领着我找到了戚本禹。我向戚本禹传达了周总理的指示。戚本禹听完后说:这个办法不行,你们要支持“东方红”,他们是左派,中央文革小组支持他们。戚本禹还说:你们是站在支持中央文革小组一边,还是站在另一边?口气相当无理。戚本禹又说是否可以这样,“东方红”今晚有个大会,你代表市委主持“东方红”今晚的大会,把那个姓邹的地质部副部长交给他们批斗一下就回去,他们只批斗半个小时。我说是周总理让这位副部长和我们一起来的,怎么好来批斗呢?
戚本禹说批斗的时间不会长,不然解决不了。我叫丁国钰先回去了。郑维山看到这个势头也借口走了。我留下参加“东方红”的大会。他们说你先说几句,然后批斗一下地质部副部长,最后由关锋宣布中央文革小组的意见。当时,朱成昭还不同意由我主持会议。我看见戚本禹与朱成昭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阵,最后,戚本禹对我说,你来主持。开会后,他们派了两个人先批判了邹副部长,然后把他送回去了。以后,关锋念了中央文革小组起草好的稿子,大意说:“东方红”是革命造反派,中央文革小组支持“东方红”这一派。关锋念后,宣布大会结束。我回来后,很不是滋味,强打精神向周总理汇报说武斗已经停下来了。周总理听后说那好,就没有再说话。事实上,北京的武斗大都是中央文革小组操纵的。清华、北大、地质学院、七机部、文化宫、西单商场、棉纺厂、水泥厂的武斗都很厉害。当时,我说话没有人听,但一有武斗,谢富治就让我和黄作珍去制止。西单商场武斗,我们正在现场。武斗起来了,有人用弹弓夹着钢球打到黄作珍的腰上,黄作珍的腰好几年都没有好。一个老工人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到角落里,保护了我。这次武斗是由“财贸尖兵”头头洪振海现场指挥的,后来把他抓起来了。实际指挥武斗的人就在市革委会,叫周景方,是学部的人,这些人和戚本禹有关系。百货大楼的武斗也是这样。民族文化宫发生武斗,谢富治让我带着“五大领袖”去制止。一到民族文化宫,“五大领袖”都溜走了,武斗实际上是他们操纵的。结果,武斗没有被制止,我反而被困在那里了。我看到武斗的人员在集合。这时,戚本禹的秘书出现在我身边,他说他正好经过民族文化宫,就来了。这位秘书是位军人,很年轻。我对他说我处理不了武斗,我本人也出不去了。这位秘书说,他帮我出去。他找了两派的人,说他是戚本禹的秘书,是中央文革小组派他来的。他找两派一谈就解决了。我不由暗叹,我一个北京市委第二书记,说话还不如人家的一个秘书顶用。
“一月风暴”以后“文化大革命”愈来愈疯狂了
“文化大革命”愈来愈带上它的疯狂性,它要“更加深入”地发展。1967年伊始,党的主要喉舌《人民日报》发出了“1967年,将是全国全面展开阶级斗争的一年”的号召,要求对党内的所谓“走资派”展开总攻击。在上海便发生了“一月风暴”,用张春桥的话来说,“基本问题是把领导权从走资派手里夺回来”。1967年1月上海“一月风暴”之后,北京的新市委也被中央文革小组所支持的造反派于1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