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 (阴阳冕)- 第2节

酒吧老板恢复了他的优雅，弯下腰，低头在阳老耳边道：“那就让他试试好了。”

阳老微微颔，向小乞丐道：“希望你能给我惊喜。赵老板，给他需要的配料，费用我来出。”

赵老板讨好的微笑道：“也用不了什么，怎能让您破费。”挥挥手，示意服务生带小乞丐过去。

听着他们的话，小乞丐甚至没有多停留一秒，转身就向中心吧台走去，吧台内的几名调酒师自然不会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孩子能够带给他们什么威胁，都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并且将一张摆放着各种工具的工作台让了出来。先前那名调制烈焰焚情的调酒师还有些讥讽的笑道：“小朋友，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里的酒？”一边说着，他指了指吧台后摆放着上百瓶各式美酒的酒柜。

另一名年轻的调酒师撇了撇嘴，阴阳怪气的道：“现在连乞丐都敢说自己会调酒了。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居然让他到我们这里来，就不怕他弄脏了吧台么？”

年长的调酒师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少说两句，你没看到是阳老对这小子有点兴趣么？不然，你以为老板吃多了撑的会让他进来？”

小乞丐似乎什么也没听到，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虽然瘦小，但在这一刻，他的后背却挺得笔直，眼中的傲气也更加强盛了几分，甚至还带着几分灼热。头也不回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一份番茄汁，一份新榨柠檬汁，一份伍斯特调味汁，一份塔巴斯克辣椒油还有盐和胡椒粉。”

先前那名年轻的调酒师忍不住道：“你是要做菜还是要调酒？”

此时，那位赵老板和阳老也都走到了中心吧台前，赵老板闻言脸色一沉，“照他的话去做，一点规矩都没有。”

年轻调酒师依旧有些不甘的**叨着，“等下看这小乞丐怎么出丑。”这才转身去了。

对于这一切，小乞丐依旧是恍若未闻，转身走到专门为中心吧台设置的洗手池处开始洗手。他洗的很认真，先用水打湿了自己那被污垢覆盖的双手，然后再用洗手液涂抹，双手互搓，然后再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认真清洗，不论是指缝还是指甲处，都一丝不苟的清洗干净，甚至连手腕也不放过。洗干净的双手与他那肮脏的小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位调出烈焰焚情的中年调酒师先是流露出一丝错愕之色，渐渐的，错愕变成了凝重和认真，看着小乞丐的动作缓缓点头。作为一名调酒师，在调酒的过程中不但要完全专注，而且要尊重自己调制的酒，这既是尊重客人，也是尊重自己。他从小乞丐眼角的余光处看到了一丝虔诚的光芒。很明显，他先前是真的没有去听自己这边的谈话，而是将身心全部用在即将开始的调酒上。哪怕是自己，不刻意为之的话也很难做到这一点。可眼前这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还是个乞丐，在做这些的时候却显得很自然，洗手时每一个步骤衔接的毫无迟滞，就像是常年如此一般，他那神态也绝非是装出来的，偶尔抬头看一眼酒架上的酒，眼中的虔诚和狂热充满了执着。细节决定成败，同为调酒师的中年人，从他这简单的洗手过程就看出了不少东西。

阳老脸上也流露出一丝微笑，自言自语的道：“有点意思。”

洗完手，小乞丐顺手从酒柜上拿下一瓶酒，那瓶酒的位置正好是他的身高能勉强够到。当他转身回到吧台时，他要的那些配料也已经送了过来。可见他洗手用去了多长的时间。

中年调酒师主动将一个水晶打磨而成的干净酒壶递到小乞丐面前，小乞丐打开酒壶，取出滤网，他的目光流露出片刻的恍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似的。

吧台周围已经围上了一圈客人，他们都想看看这小乞丐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在这时，小乞丐已经拿起面前的那瓶酒，向调酒壶中倾倒而出。

正文　第二章　一代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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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白色酒液倒入调酒壶，小乞丐的手略微有些颤抖，并不稳定，幸好，并没有酒液从调酒壶中洒出来。阳老、赵老板和调酒师们都认识，小乞丐选择的这瓶酒叫维波罗，是一种很烈的纯酒，所谓纯酒，就是缺少香味，纯粹的甘洌。作为鸡尾酒的基酒倒是很常见。

通过透明的水晶酒壶能够看到，小乞丐倒入的维波罗酒大概占了调酒壶十分之三的容量，接下来是十分之六的番茄汁，十分之一的鲜榨柠檬汁，最后的十分之一，小乞丐按照一定的比例快加入了他要的伍斯特调味汁、塔巴斯克辣椒油、盐和胡椒粉。

加入这些调料后，小乞丐拿起滤网，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无奈，但还是将其放进了调酒壶，心中暗叹一声，多久没用过这个东西了，可现在却不得不用。

盖上壶盖，小乞丐将调酒壶拿入手中，他的手毕竟不能和**的比，拿着调酒壶都显得有些费劲，这更令那些不看好他的人噗之以鼻。

众所周知，调酒的时候，最重要的是鸡尾酒配方，其次是手法，刚才小乞丐放入调酒壶中的配料实在让人无法理解，至于手法，看他那并不稳定而且还小的可怜的手，怎么也不像有何能力的。但就在没有一个人看好他的情况下，小乞丐的手动了。

他简单的掂了一下手中酒壶的重量，向后微微退出半步，在这一刹那，他的双眼宛如两颗繁星般点亮，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托着水晶酒壶抬起，猛然间五指轻甩间张开，掌心上挺紧贴酒壶，只见那水晶酒壶骤然在他掌心中如同陀螺一般旋转起来。

小乞丐的右手缓缓抬起，但那酒壶却始终在他掌心上高旋转，就像是他的手掌有吸力似的，里面的酒液因为有大量番茄汁的缘故，已经完全被渲染成了红色，酒壶在急旋转之中，宛如一个红色圆盘被他托在手掌上。

讶异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很显然，这小乞丐绝不像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简单。

更加奇异的还在后面，小乞丐那托着酒壶的手渐渐竖立起来，那不断旋转的酒壶自然也随之竖立，可却依旧紧贴在他掌心上快旋转着，并没有任何掉落的迹象。他的右臂从身体右侧缓缓抡起掌心向前，带着那高旋转的酒壶从右到左，从低到高再到低，就像是太阳从清晨到正午再归于夜晚的整个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那酒壶始终是竖立旋转着贴合在他手掌之上，单是这一手，在场的调酒师就没有一个能够做到，他们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先前曾经讥讽小乞丐的那名年轻调酒师已经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视着那太阳般的红色光盘。可他却怎么也看不出小乞丐是如何做到的。

在场唯一能够看出小乞丐如何做到地就是阳老。凭借着锐利地目光。他现。小乞丐地手掌其实并不是只有手臂带动。它自身也在动。只不过它动地幅度很小。掌心不断调整。做出收缩、上挺地动作。而他地五根手指如同波浪一般有节奏地轻颤。每一次都准确地按照顺序与那旋转着地水晶酒壶轻触。这就是他能够保持酒壶旋转。并且始终贴合在手掌上地秘密。

但是。说地容易。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哪怕是节奏上乱了一点。这酒壶也立刻回从手中坠落。小乞丐地动作略微显得生涩。但能够坚持着做到这些。对于一个只有十一、二岁地孩子来说。已是殊为不易。

就在众人都以为小乞丐地调酒将以这炫丽地方式结束时。突然间。小乞丐先前收在背后地左手也伸了出来。右手上地酒瓶在高旋转中抛飞而起。就像是太阳陨落一般。顿时引得酒客们一片惊呼声。

但小乞丐地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他地两只手仿佛突然消失了似地。只能看到一丝淡淡地影子。这一下。就算是阳老都没看清楚。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陨落地太阳已经重新升起。而且。在一瞬间地工夫。他们竟然骇然看到了三个太阳。没错。就是三个。

就在众人以为自己眼花了地时候。砰地一声轻响。酒壶已经重新落在桌子上。

小乞丐并没有急于打开酒壶。目光从周围众人地脸上扫过。看着那些被自己这一手三阳映月惊呆地样子。嘴角微微上翘。眼中地骄傲似乎更盛几分。只有额头上留下地汗水显示着。他完成这些并不轻松。

没有去擦汗水，因为他不能脏了自己的手，自然而优雅的拧开壶盖，将那略微有些粘稠的血红色酒液倾倒入一支马天尼酒杯之中。一滴不多，一滴不少，正好留出酒杯的一个边缘。

他右手拇指竖直的贴在酒杯内侧，食指环绕在外侧，以一个无可挑剔的标准姿势将这杯鸡尾酒递到阳老面前。

看上去，这杯酒似乎并没有先前那名调酒师调制出的烈焰焚情那么通透炫丽，更没有上面的火焰作为点缀。但是，这血红色的酒液却能令人感觉到一种妖异的内敛。

阳老下意识的将酒接了过来，耳中响起小乞丐的声音，“真正的烈焰应该由内心燃起，而并不是流于表面。因为它燃烧的是你的心情，而不是你的视觉。这才是真正的烈焰焚情。”

阳老将酒杯送到自己眼前，鼻子轻动，他惊讶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气，那是番茄汁混合了柠檬汁和酒精变幻而出如同血腥一般的气息。小乞丐并没有说，其实他调制的这杯烈焰焚情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血腥玛丽

阳老的目光开始变得灼热起来，将酒杯送到嘴边轻抿一口。酒客、调酒师们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脸上，等待着他做出判断。毕竟，鸡尾酒最终的评判标准是味道，而不是手法。再炫丽的手法调出的酒味道不好，也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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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一代酒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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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老的脸色几乎在酒入口的下一瞬间就已凝固，整个人像是呆滞了一般站在那里，原本内敛的气息完全消失，一抹红晕瞬间蔓延在他面庞之上。

突然间，没有任何预兆的，他的双眸之中光芒大放，就像是燃烧起了两簇火焰一般。“好，好一个烈焰应该由内心燃起。”

赵老板有些紧张的问道：“阳老，这杯酒味道如何？”

阳老看向他，神色间流露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这是我喝过的最有特点的鸡尾酒，也是带给我最强震撼的鸡尾酒，因为它真的让我感受到了烈焰在内心燃烧的味道。只有真的喝入口中，才能感受到它的与众不同。如果非要给它一个评价的话，那么，我觉得有两个字最为适合。”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围在身边的众多酒客，才用坚定有力的声音说道：“无双。”

一边说着，阳老就像是怕别人抢了他的这杯酒似的，一饮而尽，顿时，一种怒冲冠的炽热感汹涌而上，胸口内燃烧的烈焰大炽，烫慰的他全身三千六百万毛孔仿佛都舒展开了似的。喝下这杯酒，他竟然有种此生虚度的感觉，而先前小乞丐凭借烈焰焚情的垃圾两个字，他现在觉得是那么贴切。是啊！自己竟然喝了一辈子垃圾。

没有人会怀疑阳老的判断，他不但是离火城资格最老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