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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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滿乾坤-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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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空。”
         “那你派别人送我回去啊!”
         “这个月份,苍茫山上的所有人,都必须筹备苗年,送派公粮,没人有那闲工夫。”干戈伸出手,拎起怀里的小女人,搁到旁边去,免得她挡住去路。
         贝贝歪著小脑袋,努力想著,自个儿该怎麽办。想啊想的,她的思绪,还是绕回那坛圣药上头,那可是她这趟的重要目标,就算机会渺茫,她也不能轻易放弃!
         “唔,那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别那麽固执,既然我要留下,那麽至少也让我帮些忙,例如去存药房里,帮你瞧瞧,缺了哪些药,需要补齐的。”她笑得格外甜美,无辜的对他眨动双眸。
         早就打听出来,他那坛宝贝圣药,是搁在存药房里头的,那麽,只要让她逮著机会,能够溜进去,那就嘿嘿干戈转过头来,冷冽的黑眸,像利箭似的,把她钉在当场。
         “你不许接近那里。”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冰寒。
         她打了个冷颤,小脑袋不争气的垂了下来。
         “唔,我只是”
         黝黑的大手,倏地伸来,扣住她小巧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来。
         干戈严酷的俊脸,靠在她前方好近好近的地方,近到她可以看见,他眼里正跳跃著怒火。
         “不要违抗我的命令。”他警告著,锐利的目光在小脸上绕了一圈。
         “呃,我”她鼓起勇气,还想说话。
         干戈眯起眸子。
         像变戏法似的,咻的一声,她的勇气立刻消失不见,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被他捏在手里,可怜兮兮的颤抖著,再也没胆子提要进存药房的事。
         半晌之後,他总算松开手,不再瞪著她,转身再去处理事情。
         全广场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暗地里拍拍胸口,庆幸蛊王没有当场发怒,把这个小女人给宰了。
         贝贝却没那麽识时务,警报一解除,她立刻把恐惧抛到脑後,凝聚勇气後,再接再厉的凑上前来。
         “喂,那你倒是说说,我什麽时候才能走?”碍於“恶势力”,她可能真的跟那坛神秘的圣药无缘了。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入她清澈的眸子。
         “等我想让你离开的时候,你才能离开。”
         贝贝皱眉。
         “你要是永远不想让我离开呢?”
         干戈黑眸一闪,神色似笑非笑。
         “那就留下。”
         他转身离开後,贝贝像被巨雷劈中似的,杵在原地动也不动,眼里含著泪水,只差没有放声大哭。
         留下?永远的留下?
         呜呜,她不要啊!
         ***
         不许借是吧?好,没关系,山不转路转,她还是有法子。
         贝贝决定用偷的!
         打从先前,干戈在厅内,对她说的那些话,让她心儿慌慌,却又没胆子问清楚。而白昼在广场上,他又当著所有人的面,暗示要永远将她留在这儿。
         想起他说这句话时,眼中闪过的光芒,贝贝忍不住心跳加速。
         更让她不解的,是当他宣布完毕,广场上的人,全不约而同的发出欢呼,还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冲过来拥抱她。
         然後,男人们开始动手,把银饰全塞进她怀里;女人们也没闲著,把漂亮的绣花飘带裙解下来,争先恐後的送给她。
         她几乎要被礼物淹没了,银饰与飘花带,不断被送进她怀里,多到她抱不动,必须由伺候她的丫鬟们代劳,捧回汉族房里搁著。
         他们为什麽送她礼物?这代表什麽意思呢?
         贝贝不敢再去想,心里却火速打定主意,决定快点偷药,之後潜逃出境,免得後患无穷。
         皓月当空,苍茫山上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睡著後,她偷偷溜出来,蹑手蹑足的穿过广场。她先在干戈居住的主屋前探头看了看,确定里头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灯火。
         太好了,看来那家伙已经睡了!
         “乖乖睡啊,最好一觉到天亮,可千万别醒过来。”她用最小的声音说道,祈祷干戈能够好梦连床。
         祈祷完毕,她悄悄退开,以乌龟爬行的速度,摸索到一楝小小的建筑物前,一路上还不断回头,怕干戈会陡然醒过来,冲出那扇门来逮她。
         这儿的人们,对她伺候得格外体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溶了,她有疑问,他们肯定是有问必答。
         只是,当她提到存药房,众人就像吃了哑巴药似的,只会不断摇头,效法蚌壳,把嘴巴闲得紧紧的,问不出半句话来。
         贝贝花了好大的功夫!才从丫鬟的嘴里,套出端倪,知道存药房是在哪儿。
         据说,这儿是干戈的禁地,除了他之外,没有半个人敢靠近。丫鬟们还告诉她,凡是未经允许,私自进入存药房的人,都会遭受可怕的责罚。
         问题是,嘿嘿,没有人知道她溜进来,有谁能罚她呢?
         贝贝盘算著,只要偷到圣药,就翻出随身的所有银两,雇个向导,带她回虎门口。
         就算是干戈在这儿再有权势,但是有钱可使鬼推磨,看在银子的分上,总有人愿意带路吧?
         娇小的身子,在存药房前站了半晌,凝聚勇气,接著才伸出颤抖的小手,慢慢推开木门。
         门上没有锁,只是用石头挡著,经她一推,无声无息的打开。
         据说,在干戈的领导下,苗人能够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宵小盗贼,在这儿算是完全绝迹了。也拜此处治安良好所赐,存药房没有上锁,她才能顺利的溜进来。
         月光从窗口流泻入内,存药房内一片银光。
         空气里有药草的气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熟悉的气味,让她紧张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她在京城里的房间!也是堆满了草药,她对这种气味再熟悉不过了。
         眼前有无数大大小小的药瓮,她暗暗咋舌,伸出小手,摸过一个又一个的药瓮,还不时凑到瓮上,抽抽小鼻子,想藉气味分辨内容物。
         真是糟糕啊,她竟然忘了问,圣药到底是装在哪个坛子里了,这儿满坑满谷,不是药瓮子就是药坛子,要是一个个找,恐怕花上半个月都找不完。
         不过话说回来,以干戈那种冷酷的态度,她就算真的开口问了,他只怕不会告诉她,反倒会把她拎到眼前,用最冰冷的眼神瞪著她,直到她恨不得吞下舌头。
         月光明亮,贝贝冷静思绪,开始了找药的重要工作。
         她先打开几个药瓮,把小手探进去,拿出一些药草,判断里头的是什麽东西,摸索著干戈放药的顺序。
         邻近门口的那十来瓮,摆的都是丁香大枣、川贝天麻等等寻常药物。搁在木架子上的,则是人参、阿胶一类,较为贵重的药品。
         顺著木架子再往内走,里头的药品,就全是她没见过、没闻过的东西了。
         “真是的,那家伙干麽在这里摆了这麽多药?”她一边找著,一边还不忘抱怨,小脸上已经沾满灰尘,看来狼狈极了。
         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十分的黑暗,她盲目的摸啊摸,隐约听见,屋内响起某种声音。那声音很低很低,却也很诡异,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胆怯的停下脚步,先在心里,从一默念到十,才鼓起勇气,转过头去察看。
         “什麽人?!”她低喝一声,为自个儿壮胆。
         无人回答!四周看不见半个人影,声音却不断的传来。
         呃,看来是没有人喽?那麽,是什麽“东西”在那儿发出声音的?
         贝贝连连深呼吸,克制著逃走的冲动,硬著头皮往前走去。
         在存药房的最里头,有著一个古老的药坛子。
         她先是呆了一下,接著眉开眼笑,像遇见久别重逢的亲人似的,立刻冲上前去,用力抱住那个药坛子。
         “嘿嘿,可被我找到了!”贝贝低嚷著,要咬住拳头,才没有发出欢呼。
         会藏得这麽隐密,可见干戈非常重视它。她直觉的知道,这坛子里装的,就是传说中的圣药。
         这坛子黑漆漆的,上头雕著古老的花纹,还沈重得很,也不知道是装了什麽神秘药草。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把坛子抱了下来。
         抱住坛子的时候,那声音又出现了。这一次,声音靠得很近,近到就像是从她怀里的药坛中发出的。
         “啊!”恐惧瞬间战胜理智,她低叫一声,想也不想的松开手哐啷!
         坛子碎裂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刺耳。
         “唉啊,糟糕!”她瞪著满地溅开的黑色药汁,整个人都呆住了。
         呜呜,要是让三姊知道,她手脚这麽不俐落,连偷个东西,部会把东西给跌了,非罚她扎上半个月的马步不可。
         随著那声碎裂声响起,整座苍茫山都起了骚动,每个人都被惊醒。
         “怎麽回事?”有人嚷道。
         “有声音,像是有东西被砸了。”
         干戈的声音响起,冷静泰然,不含半点睡意。
         “去存药房看看。”他淡淡的说道。
         苗人们齐声大喝,领了蛊王的命令,成群结队的拿著火把、举著木棍,往存药房群聚过来。
         贝贝立刻察觉,情况对自个儿不利。她掏出手绢,弯下腰去,想吸些药汁当样品,接著就溜之大吉。
         指尖才刚碰到药汁,漆黑的液体突然像活过来了般,化作无数的黑色小蛇,在月光中扭动。
         可怕诡异的画面,让她发出尖叫,急著想逃。
         但是那些黑蛇察觉到人类的温度,嗖嗖的滑行著,纷纷聚集到她脚下,接著就透过小绣鞋,往她体内钻去。
         “啊,不要啊!”贝贝尖叫著,在原地又蹦又跳,急著满身大汗,根本顾不得此刻的宵小行为,会不会被人发现。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黑蛇全不见了,满地只剩下药坛子的碎片。
         她脸色惨白,立刻脱下绣鞋察看。
         白嫩嫩的脚心暴露在月光下,也看不见任何伤口,甚至不觉得疼痛。她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所有的穴道,像是被某种力量封住,使不上力气。
         不好了、不好了!大大的不好了!
         就算她再不懂苗疆的药物,她也能知道,这坛药实在太过诡异了。而如今,这些药一滴不剩的全钻进她身子里,天晓得会发生什麽事。
         贝贝强迫自己镇静,屏气凝神,打算运功,凝气冲开穴道。
         谁知,才一运功,血液如黄河决堤般四处奔窜,那股疼痛益发强烈,令贝贝心中一阵慌乱,哪里还能凝聚真气,只得赶紧抱元守一,想要压制住那股椎心刺骨的疼痛。
         痛!
         好痛!
         砰的一声,木门被踹开了,无数的火把将存药房照得明亮无比。
         所有的苗人,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呆滞的看著在地上打滚的贝贝。
         “啊,是钱姑娘。”有人喊出来了,没想到半夜里的小偷,竟是苍茫山最重视的娇客。
         “痛”她喘息著,视线蒙胧,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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