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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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者-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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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式?”秦歌这回是真有些不解了。 
  “你一定看过台湾的一部影片《双瞳》,里面讲述了一个成仙的故事。道教成仙必经五狱的考验,如果要成仙的人自己不能忍受五狱的痛苦,必须找五个有罪的人替他承受。那五个罪人必须分别死于寒冰狱、火坑狱、抽肠狱、剜心狱和拔舌狱。” 
  秦歌倒吸口冷气,《双瞳》的片子他看过,但他不相信现实生活里真的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这都什么时代了,难道还有人会相信成仙的事? 
  马南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意,慢吞吞地道:“成仙的故事并不荒唐,你只要周末或者初一十五,去教堂或者山上的庙里,会见到很多虔诚的信徒,他们大多坚信人有前生和后世,他们拼命在活着的时候积功聚德,只为死后能上天堂或者再度轮回时,能够重新做人。” 
  马南见秦歌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继续道:“现代人物质生活虽然丰富了,但精神世界却越来越空虚,没有了信仰的现代人,只会沉沦到物欲与情欲的沼泽中,所以,如果一个人少些理性,替自己找到一种信仰,未尝不是件好事情。只是,万事皆有度,超出这个度那就坠入魔道了,所以这才有《双瞳》那样的故事。” 
  “现在我有些相信我们的对手是个坠入魔道的人了。”秦歌叹息。 
  案情介绍完毕,最终摆在秦歌与马南面前的难题,仍然是那片枫叶与那根羽毛。马南沉默不语,秦歌知道并不是他没有想法,只是,当他还没有最后确定答案时,他肯定不会轻易把它说出来。 
  秦歌不想加重马南的负担,所以,他还隐藏了一些事情没告诉他。刑侦队现在除了日常工作外,还特别成立了一个行动小组。小姐分成两班,二十四小时留守在刑侦队里,只待马南这边解开难题,找出凶手下一个目标,那么,小组成员便会立刻发动。 
  这天秦歌与马南临分手的时候,只请求他不管什么时候想到答案,都要立刻通知他。马南当然知道时间就是生命的道理,这回他也一脸严肃,异常郑重地点头。 
  枫叶和羽毛本来是不相关的两件东西,现在它们联系在一起,而且指向某一个人。马南就在天蓬茶楼里闭上双眼,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而且头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必须解开这道难题,而且得赶在凶手下手之前,可是,半天过去了,外面的天都渐渐黑了下来,他还是觉得无从下手。 
  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图书馆,也许那里能有他需要的资料。   
  第14节 哭泣的稻草人(1)   
  梦境是精神对现实世界的暗示,我是个多梦的人,因而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哪一天能在梦里,看见那场困绕我多时的谋杀。那势必场段痛苦的经历,但我却执着地在意识的沼泽里向它挺进。既然冥冥中的力量安排林燕再次走进我的生活,那么,我就有义务弄清这是否是上天给我的某种征兆。 
  这天傍晚我匆忙迈进楼道,追赶一部门关上一半的电梯。电梯里伸出一只纤秀的手替我挡住电梯门,我跨进电梯说声谢谢,这才发现电梯里只站着一位我熟悉的女人——林燕。 
  林燕冲我嫣然一笑,那瞬间脸颊还有些绯红。我喉咙里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林燕也有些拘促,目光四处游移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落到我的身上。 
  “那晚的事,真得好好谢谢你。”她说。 
  “应该的,换了谁那晚都得那样做。”我认真地回答。 
  林燕再笑一笑,她跟夜里那个疯狂忧郁的女人已经判若俩人。我喜欢现在的林燕,她正常得像所有漂亮女人一样,身上盈荡着种魅惑的气息。更让我放心的是,我现在确定她真的不认识我了。 
  这天在电梯里,我们互相做了介绍,我在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终于还是没有说谎。这时候我倒有一种期望,也许她能从我的名字里记起些什么,但她的神情那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电梯到了十二楼,她跟我说再见,出了门还再次回头冲我微笑。 
  我有些恍惚,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太真实。究竟是她像我一样也患上了失忆症,还是从一开始,我的感觉就骗了我,她根本就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女人。 
  回到房间里,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凝视着里面的女人。 
  林燕今晚似乎挺快活,她换了身性感的睡衣便开始不停地忙活。她把客厅整理完毕之后,开始精心地收拾卧室。床头墙上那几个醒目的大字已经消失不见,我猜想她房间的墙上一定经过乳胶漆的处理,口红留上的印记可以很容易地擦去。 
  林燕在房间里喷了些香水,隔着屏幕,我似乎都能闻到那种幽香。 
  林燕在调试床头的壁灯,那种暗黄的颜色充满暧昧的气息。 
  我意识到了什么,坐那儿有些走神。 
  时间过去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我看到林燕出现在客厅里。她显然听到了什么动静,打开门的时候,我再次看到了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情人幽会的所有内容都和性爱有关,短暂的拥抱过后,俩人便拉着手走进了卧室。我在那男人和林燕躺到床上之前,抢先把电脑屏幕关上,然后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有了些轻颤。 
  我血往上撞,呼吸急促,一些愤怒的力量在身体里四处游走。 
  我的头又开始疼。老毛病了,血管性头痛,没法根治,只能依靠一些药物来镇痛。这是医生对我说的话。我不想依赖药物,那跟吸毒其实是一码事,所以,我必须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的心态,这样头疼的次数可以少些。 
  但我今天没法平静。我想打开电脑,我想看看林燕与那男人此刻在做些什么。可是,我不敢,也许那些画面会让我的脑袋疼得裂开来。 
  那就想些别的事情分散一下精力吧。 
  我想起今天傍晚时我回了一趟家,我在空旷的房子里坐了半个小时,才想起来我回家的目的。我是要拿一样东西,它安静地躺在我书房的抽屉里。如果我不说,你们一定猜不到那是什么——稻草人。 
  是的,我在我书房抽屉里藏了一个稻草人,但不是你们在农村的田间见到的那种。我的稻草人只有巴掌大小,我只要用两根手指,便能捏住它的一条腿,让它跟我面对着。有时候我想对它说些什么,但是我的年龄已经不允许我再像个孩子那样袒露心声,所以,更多的时候,我们彼此保持沉默。 
  这时候,我会想到那些月明星稀的夜晚,我在麦田里跟另一个稻草人说话的情景。农人替稻草人做了一张凶恶的脸,我却用纸板为他做了一副和善的面具。那些夜里飞过麦田的鸟儿会把稻草人张开的双臂当成树枝,它们栖息在上面,再也不用畏惧什么。 
  我曾经是个孤独的小孩,稻草人是我惟一的朋友。 
  毫无疑问,成年的我依然保持了我童年时的那份孤独。这时我感到庆幸的是,多年以后,我的生活里依然还能有这样一个稻草人。我们彼此沉默的时候,其实我们也在互相倾诉,别以为语言就是交流的惟一手段。 
  我的稻草人有一丛黑色的头发,如果在阳光下仔细端详,你会发现那是一些烧焦的痕迹。没错,我当年就是从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救出了我的稻草人。也正是因为那场大火,让我坚定了远离我的家乡的决心,并立誓要将它遗忘。 
  我说过梦境是精神对现实世界的暗示,我众多的梦境里,那场大火出现的次数最多——那是农人在焚烧他们的麦秆。 
  丰收的喜悦在秋天里跳跃,那些沉甸甸的麦穗是喜悦的全部内容。一年的辛劳终于有了回报,各家的粮仓里堆满金黄的麦粒,它们虽然不一定真的能改变农人的生活,但起码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可以让人吃上香喷喷的馒头,还可以在过年前换些年货,让新年过得有点滋味。 
  地里成捆的麦秆像八路军交叉立起来的枪,它们在黄昏之后就要变成一堆大火。农人把化成灰烬的麦秆当作肥料,算是回报土地对于人类的恩赐。   
  第14节 哭泣的稻草人(2)   
  各家的地里都开始燃烧,村庄的上空开始飘荡着烟气和焦糊的味道,夜晚变得温暖而明亮。那些大火吸引了无数的孩子伫足田头,那其中当然也包括我。 
  我看到稻草人也倒在田边,脸上还戴着我为他做的面具。 
  我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撒腿往着火的田里跑去。我不记得是谁拉住了我的胳膊,那一定是我的母亲,因为年代久远,我甚至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 
  我必定挣扎过了,也势必像少不更事的农村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过。但我还是不能挣脱死死抓住我的那只手。我看到稻草人终于被丢弃到了火中——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等到明年,农人会扎起新的稻草人来。 
  火焰张开大嘴,似乎一口就将它吞噬。 
  我仿佛听到了哭声,似乎还看到了大火中流出殷红的血液。那是我的稻草人在哭号,它的生命危在旦夕,它在呼唤它惟一的朋友。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挣脱开母亲的手,好像咬了它一口,也或许只是轻轻一挣便获得了自由。我拼命向着火场奔去,越过一路上好多企图阻挡我的人。可我还是晚了一步,稻草人已经被大火完全吞噬。 
  原来火是会咬人的,它咬得我好痛。但我还是从火中抓住了稻草人的一条胳膊,我用力将它往外拖的时候,我的手上轻飘飘的,我只攥住了短短一截稻草,我还没来得及将稻草上的火苗吹灭,我便被人整个儿抱了起来。 
  火场越来越远,稻草人已经没有了形状,化成了灰烬。 
  我只能紧紧地攥住那截稻草,紧紧的,好像攥住了我的稻草人。 
  我在后来便用那截稻草重新扎了一个稻草人,小小的,有着黑色的头发,仔细看,你会发现那是烧焦过后留下的痕迹。 
  现在已经是许多年之后,我还保留着它——小小的稻草人。 
  我发誓再不会让人将它夺去。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在我来海城的第二年,一个秋天落雨的傍晚,我撑着一把黑伞走在落雨的街头,落叶从伞前飘落,清凉的雨线斜落在脸上。街边一家音像店里,忽然传出一阵被雨水打湿的歌声: 
  亚细亚的孤儿在风中哭泣 
  黄色的脸孔有红色的污泥 
  黑色的眼珠有白色的恐惧 
  西风在东方唱着悲伤的歌曲 
  亚细亚的孤儿在风中哭泣 
  没有人要和你玩平等的游戏 
  每个人都想要你心爱的玩具 
  亲爱的孩子你为何哭泣 
  就在那瞬间,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忽然掠上心头,不知觉间,我已经是泪流满面。我哭了,为许多年前那个孤独的小孩,为在大火中化为灰烬的稻草人。 
  今晚,歌声似乎又重新在耳边回荡,我的脸上凉凉的,心上再次感觉到了那种失去的痛。回忆往事原来竟是这么辛苦的事,我在眼上胡乱抹一把,再次打开电脑屏幕。我已经决定要面对一切了,如果我真的再次喜欢上了一个女人,那么,我就决不允许别人把她抢走。 
  画面中的男人和女人都平静地躺在床上,让我分辨不清他们之前都做过些什么。俩人在低低地交淡,林燕的神色渐渐变得激动起来,好像有些什么变故正在他们之间发生。我出神地盯着她的面孔,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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