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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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者-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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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节 蝴蝶妈妈(3)   
  “你别乱说,人家那么年轻,我都快成老头了。” 
  “这你就不懂了,现在年轻的小姑娘就喜欢你这类成熟稳重的男人,再加上事业有成,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嫁给你们,后半辈子就算上了保险。何况上年纪大点的男人知道疼人,以后过日子,肯定把她们当心肝宝贝揣在心口窝。要有这机会,她们肯定头削得跟针尖似的一头就扎进去,晚上睡觉都得偷着乐。” 
  “真的?”马南脱口而出。 
  秦歌哈哈大笑,觉得马南身上迂腐气还是很重。马南很快也意识到了秦歌在戏弄他,不禁摇头苦笑,更是画蛇添足地加上一句:“我跟那小姑娘真没什么。” 
  “现在没什么不代表将来不会有什么。”这回秦歌正色道,“碰到让自己动心的小姑娘就别错过,你要不下手,说不定就便宜了别人。男人嘛,在女人面前总得拿出点勇气来,否则,难道你指望人家小姑娘主动对你投怀送抱?” 
  马南这回不出声了,秦歌侧目看到他一脸沉思,显然秦歌的话对他有所触动。马南这些年一直单身,都这岁数的男人了,肯定不会没想过找个老婆过日子。秦歌想马南的条件其实挺不错的,就是人太木讷,不会讨女孩子欢心,有时间,真得替他上一课。 
  到了马南家里,秦歌忽然有种感觉,他跟马南其实已经是对很要好的朋友了。 
  坐在在书房的沙发上,马南端来了银色的咖啡壶和杯子。咖啡已经冲好,倒出来香气扑鼻。秦歌虽然平时从来想不起喝这玩意儿,但这会儿还是忍不住抢先端起来。秦歌先啜一口,满嘴都是苦香。 
  这样的感觉还挺不错,尽管秦歌是个从不讲究情调的人。 
  “我很少请人到家里来做客,因为我觉得家就是一个很私人化的场所。我用来打发时间的惟一方法就是写作和读书,所以,这些年,我也能感觉到自己生活非常单调。有时候,我也想有一些朋友,可是,当我真的走到别人面前,我又觉得不舒服,觉得只有家才是自己该呆的地方。” 
  马南把杯子握在掌心,目光在镜片后面闪烁。 
  “也许,我真的要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了。” 
  秦歌微笑着盯着马南,这一刻几乎忘记了来马南家的真正目的。在心里,秦歌一方面钦佩马南和学识和超强的推理能力,另一方面,又挺同情他。不懂得享受生活的人生活里一定缺少乐趣,马南或许连这样与朋友坐在一起聊天的机会都很少。这样想,秦歌便有些沾沾自喜,觉得有义务要帮助面前这个孤僻的人。 
  “其实谁都需要跟外界交流,人是群居动物,谁都不能例外。我以前办过许多变态杀手的案子,你别介意,很多人都患有抑郁症,他们孤僻成性,不能正常与人交往。当然你不同,你有你自己要做的事,可我还是挺担心你,长此下去,会不会产生什么心理阴影。”秦歌道。 
  “所以,有时候你来找我帮忙,我明明很愿意帮助你,但却会在中间耍些小手段,这对于我,其实是种乐趣。” 
  “就像你约我见面,却先送我本《高老庄》的书。” 
  马南点头微笑:“至少那证明你还是挺聪明的。” 
  “可我却对凶手留下的谜题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到案子,秦歌心情又郁闷起来,他想到也许凶手此刻正在逼近下一个目标,面上不由自主又现出焦灼的神色来。 
  “好了,我们不耽误时间了,这组数字的谜题交给我,你去隔壁的房间好好休息,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便会找出答案,那么,接下来就要轮到你出马了。”马南神色也严肃起来。 
  秦歌有些内疚,自己去休息却让马南在这里冥思苦想,所以,他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按马南说的先去休息,还是在这里陪着马南。 
  “你在这里并不能给我任何帮助,我找出答案来,还得靠你去捉拿凶手。我们只是分工不同,所以,你心里不用不安。”马南竟似能看穿秦歌的心思。 
  秦歌这才站起来,走到门边忽然又折回来,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我平时喝咖啡的机会不多,今晚碰上了,我不能错过。” 
  马南淡淡一笑:“咖啡适合熬夜的人,你现在去休息,还是少喝为好。” 
  后来秦歌一个人躺在一张小床上,翻来覆去好办天,脑子里尽在想着那组数字。后来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法参透其中的秘密,便去想连环凶杀案的其它几位受害人与马南解开的其它谜题。这些谜题每一道都不相同,根本就让人无迹可循。他心里更加同情马南,这回凶手留下的数字最为枯燥,马南要整晚陷在那些数字当中,真的是非常辛苦。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渐渐涌来,秦歌最后看了一下腕上的表,看到已是深夜一点多钟。意识在这时开始模糊,他终于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香,居然连个梦都没有。要不是手机铃声把他吵醒,他肯定还会继续睡下去。他懵懵懂懂地抓过手机,含含糊糊好半天才清醒过来。电话那头是队长,他在催问马南是否已经解开了那组数字之谜。 
  屋里头一片黑暗,秦歌埋怨队长深更半夜吵醒他,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下属。队长那头粗着嗓门让他看看现在几点了。秦歌看看表,夜光的指针显示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钟。   
  第17节 蝴蝶妈妈(4)   
  秦歌两眼立刻睁圆了,说声有结果会立刻报告便挂断了电话。他下床拉开窗帘,外面已经是阳光灿烂了。他不及多想,出门就奔马南的书房去。 
  书房的门没关,他推门进去,立刻闻到了扑鼻的烟味,就算他这个老烟枪,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书房里安静极了,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外面的光线不能透进来丝毫。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因而他一眼就能看到仰面躺在转椅上的马南。 
  马南双眼紧闭,竟已沉沉睡去。 
  秦歌走到桌边,只见马南脸上的皱纹又似增加了许多,桌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蒂,还有几张白纸上划满了数字和各种符号,显然是这一夜马南运算的结果。 
  秦歌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叫醒马南。 
  但这时马南已经听见动静,眼睛睁开,里面布满红色的血丝。 
  他疲惫地看着秦歌,竟然有一刻没有说话。秦歌猜测他必定白白辛苦了一夜,否则,他醒来后起码应该流露出些兴奋的表情。 
  马南将一张纸推到了秦歌面前,目光又低垂下来,似乎立刻又要再次睡去。秦歌把纸转过来,看到那张纸上只有几个字母和数字: 
  苏G48999 
  这显然是一个车牌号,秦歌一下就知道马南已经解开了凶手留下的数字之谜。马南毫无兴奋之情,只是他实在太疲惫的缘故。 
  有了车牌号,当然就能找到车子的主人,凶手下一个目标,也必定就是车的主人。秦歌神情大振,立刻打电话给队长,让他派人去查车牌号的主人,而他自己,则等待队长的电话,在核实车牌号主人的详细情况后,便要立刻出发。 
  “你在这里还可以呆几分钟的时间,如果你想知道我怎么得到这个答案,尽管开口问我。我不想你心里留着遗憾离开。” 
  马南这时已经坐正了身子,虽然脸上还有倦容,但已经完全清醒。 
  秦歌笑了笑,身子俯了过去。马南也不多言,拿起笔在面前的纸上画了起来。   
  第18节 水中的母亲(1)   
  我不再怀疑我是个杀人凶手,虽然,我在成为凶手的时候,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很小的时候我就听村里的老人讲,黑夜里游荡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它们长着狰狞的面孔,通常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中。如果你不幸遇到了他们,他们便会钻到你的身体里去,让你做出无法预料的事情来。 
  我没有想到,那些夜里的东西会选择我。 
  在我久远的已经遗失的记忆里,有我水中的母亲。许多年后我忽然从一个梦中再次见到她,那些蒙尘的记忆同我一道苏醒过来,它们立刻鲜活地重新成为我生命的一个部分,再也挥之不去。 
  所有的记忆都不会遗失,只是它们选择了躲在你的意识之外。 
  我童年时生活的村子除了有一大片无垠的麦田,还有一个很大的水库。在我童年时代有限的视野里,水库大得便仿佛容纳了这世界上所有的水。 
  夏天里,村里的孩子喜欢结队到水库去游水,他们光着身子在岸边的水里嬉戏,稍大些的孩子则可以游到水库中央,骄傲地用他们并不优美的泳姿,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每到这时候,我都会远远地站在水库后面的山坡上,从不敢离水库太近。 
  我是个孤僻的小孩,我永远没有办法让自己像其它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在童年时光里。 
  这一切都缘于我的母亲。 
  我那水中的母亲在我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里,总是以一种安静的姿势——仰面朝天浮在水面上,苍白面孔在阳光下有种奇异的光亮——在不停地召唤我。 
  我夜以继日地活在童年的记忆里,对着窗外那一大片真正的大海,思索着母亲将引导我向何方。 
  这时候已经是公元2004年的12月,亚热带冬季的海风里有种暖暖的气息。我终日无所事事,混迹于沙滩、岛屿与各地的美女中间,浑浑噩噩地打发着我生命里最后的时光。 
  很多个深夜我从梦里醒来,发现自己把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那种姿势很容易让我联想到母亲子宫中的婴儿。我回忆梦中那暖暖的海洋包裹着我,我周身都充盈着温暖潮湿的慵懒感觉。 
  ——妈妈,是你要我再次回到你的身体里去么? 
  我的母亲仰面躺在水面上,她那还算白皙的面孔上有种死亡逼近的苍白。我可以感觉到她的目光死死盯着站在岸边的我。 
  那一刻,我以为她会大声呼叫,像所有凭临死亡的人一样叫得嘶心裂肺。 
  事实上我的母亲非常平静,直到她完全沉没到水底。 
  我相信她在死亡的那一瞬间,一定完全明白她的儿子——那个身边常年带着稻草人的男孩,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主呀!拯救我们, 
  躲开阴魂和魔鬼, 
  以及长腿的野兽 
  还有那些夜间游荡的东西 
  噩梦从此便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在我不同的生命时期,它总会作为我生活里最重要的东西,时常来困扰我。我在夜里醒来,可以从镜子里看见自己面色煞白,双颊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迸射出种令自己恐惧的寒光。 
  我认定是那些夜里的东西钻到了我的身体里。 
  是它们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 
  当然,我是在生命最后一刻,才意识到了我这一生居然会过得如此凄惨,我也许仅仅是作为那些夜里的东西寄生的物体而存在。 
  我虽然也有自己的意识,那只不过是夜里的东西对我的放纵。我就像它们的宠物,总有一些时候,我们会纵容宠物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更多的时候,我会在它们的授意下去完成另外一些事情。 
  比如说杀死自己的母亲。 
  那个手中握着稻草人的小男孩最后一次站在水库边上,听到母亲的呼唤声在暮色里越来越近。他的神情那时开始变得僵硬,一种超出他实际年龄的冷酷浮现在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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