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乱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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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乱的一刻-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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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已停了,但八月夜里的空气仍然湿热。李欧波穿着睡衣站在窗边,默默咒骂他那台吵得要命,却又只会送出暖风的窗型冷气机。在镇的另一头正有场火灾。他听着遥远的警笛,试着要确定它的位置,他猜是米尔路上那家购物市场中的某家商店。
    他庆幸自己不是消防队员。
    好一阵子他注视着云底映照的火光,把城市的彼端涂成橘红。电话响时,他正转身要回到床上。
    “我是李欧波。”
    “组长,你最好来这里看看。”是佛来契的声音,有点太大声。
    “什么事?是那火灾吗?”
    “韩克刚才在队办公室内发了疯,开枪打了四个人。”
    “我马上来。情况控制住了吗?”
    “组长,我开枪打了他。没其他的法子。”
    “好,我十分钟内到。”
    五分钟不到李欧波就着装完毕,坐进了他的车。一般来说,从他住的大厦到总部车程要十五分钟,但在清晨三点时,路上没有多少车。他把有磁性的闪光灯插在车顶,开关打开,一路时速五十五英里地开进市区。
    在古旧的总部建筑物前,满街都是汽车和救护车。他认出几个想冲过临时警戒线的记者。其中一个认出他,喊着:“组长,发生了什么事?”但李欧波没理他。目前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韩克是局里工作了九年的老将。除了例行的巡逻勤务外,从事过各种秘密的任务。虽然他不曾隶属李欧波的重案组,李欧波对他却并不陌生。
    “让开!”一个着白外套的担架员叫着,李欧波让到一边。担架上的人就是韩克,他似乎已失去知觉。李欧波匆忙上到二楼,佛来契巡佐正站在队部的中央,检视损坏的情况。一张椅子四脚朝天,地板及一面墙上有血迹。警方的摄影师正在拍摄一具着制服的身躯,但李欧波看不到究竟是谁。
    他表情严肃地问:“死了几个?”
    佛来契抬头看了一下,好像有些吃惊,李欧波竟然这么快就到了。“一个。躺在那儿的班特利。我们认为他挨了第一枪。”
    从二十年前李欧波自纽约来到他成长的都市,加入警方以来,他就认识班特利警官。班特利当时就已在队里。现在他只差一年就退休了。 “韩克还射了谁?”
    “一个不知姓名的男性犯人和两个带他来的警探———史威尼和葛罗斯。他们伤势不重,但那犯人挨了两枪。在我阻止他时,他已把他警枪里的子弹都用完了。”
    “韩克还活着吗?”
    “奄奄一息。他们四个都在医院。”
    李欧波走过去,注视着下方班特利的身体,心情坏得要命。
    “你最好把整件事,从头开始告诉我。”警察局长不久就会来,李欧波希望手边有些答案。
    “组长,我们所知不多。我在我的办公室里。一切相当平静,班特利在他桌子那儿打着一篇逮捕报告。两点半过后没多久,史威尼和葛罗斯带着那个人犯进来,然后韩克就进来了。”
    “他穿着制服吗?”
    “不,便服。我不认为他在执勤。我听到他们讲话,但没有注意听。山姆刚得到一篇关于购物市场那儿的‘皇冠超级购物店 ’失火的报告,正跟他们谈这件事。当韩克把枪从他的夹克内掏出并开火时,我正好从玻璃隔间往外看。我一时真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山姆撞到墙,倒了下去。韩克继续开枪射杀其他人,大伙都在尖叫。我从我的办公室跑出去,拔出手枪。史威尼和葛罗斯这时都已倒在地上,还有他们的人犯——我没数一共开了几枪。韩克转过身来,把枪口指向我——组长,我只好射他!他的枪弹已经空了,但我不知道。”佛来契的声音颤抖着。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李欧波说道,用手按着佛来契的肩膀。“我也会这么做。”
    “我昨晚才和他喝过咖啡——”
    有人来了。是局长和某个地方法院检察官办公室的人。李欧波没有什么答案可以给他们。在短暂的寒暄后,他说他正要去医院。
    局长说:“报纸会把它写得很可怕。”
    “事情的确是很可怕。”
    “一个理智的人怎会那样乱来?他有嗑药吗?”
    李欧波回答道:“我会去查。”
    局长郁郁地看着地板上和墙上的血。它似乎比班特利的尸体更令他心情沉重。
    李欧波下楼去开他的车。到医院不过是一小段路。他到达时,四个人都还在急诊室。他找到一位名叫莱斯的医生,他和一位实习医生正在治疗史威尼。史威尼似乎是四个伤患中伤势最轻的。
    当医生暂时从一间有帷幕的小房间出来时,李欧波问:“我可以跟他讲话吗?”
    “等我们把伤口缝好就可以。他很幸运——子弹穿过他大腿的肌肉部位。”
    “其他人怎么样了?”
    医生查了下病历表。“韩克情况不好。我们正准备给他动手术。至于葛罗斯警官,他腹部有个伤口,但我想他可以撑过去。那女人则还没清醒——”
    “什么女人?”
    “我也不晓得。不知道是谁?一个女的穿了男人的衣服。”
    “她是和其他人一起被带进来的吗?从总局吗?”
    “没错。起先我们不知她是个女的。她很年轻,我猜不到三十岁。”
    他道声歉,又回到小房间内。李欧波踱着步。或许史威尼多少能解释一下这个疯狂的事件。他真的期待这样。
    几分钟后医生出来了,并且向李欧波做个手势。“你可以和他谈五分钟,别超过。他失了不少血,还很虚弱。”
    李欧波点点头,拨开白色帷幕,走了进去。“嗨,史威尼,”他说。 “觉得怎样?”
    史威尼勉强歪着嘴笑。“我会活下去。其他人怎样?”
    “就我所知,葛罗斯不会有问题。班特利死了。”
    “老天!”
    “很遗憾必须在这种情况下跟你讲这些。”
    “韩克呢?在他从下方打中我的腿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佛来契开枪打中他的胸部。他们现在正送他进手术房。”
    “他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李欧波叹口气。“我还希望你能告诉我呢!”
    “我们刚带人犯进来。山姆正在一张桌子后,谈论某地的一场火灾。韩克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从他夹克内的枪套掏枪出来。”
    “他讲了什么?”
    “我记不得。我想班特利伸手去抓枪,韩克先打了他一枪,然后转向我,不断开枪。我感到腿挨了一枪,就倒下了。”
    “你们带进来的嫌犯呢?”
    “他也中枪了吗?”
    “是的,不过医生说那是个着男装的女人。”
    “什么?”史威尼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又痛得不得不放弃。
    “是个女人?”
    李欧波点点头。“你为什么逮捕她?”
    “葛罗斯和我正临检菲尔德大道的那些人们下班后去的酒吧。当我们把车停在老雅典店前时,这男的——我们当时以为是男的——就走了过来,用个空瓶砸破那家酒吧的前窗。我们跳出来逮着他。我们以为逮了个酒鬼,打算回去给他做笔录。”
    “看起来韩克认识你们的人犯吗?”
    “我怎会知道?如我所讲的,直到他在那儿掏出枪时,我才见到他。”
    医生自帷幕后出现。“现在最好让他休息一下。天亮后还可以来看他。”
    李欧波捏了捏史威尼的肩膀。“放轻松点,我会再来看你。”
    “是的,组长。请查出他为何这么做。”
    “我正努力。”
    出来以后,李欧波问医生:“那女的怎样?”
    “差一些。不过我们认为她活下来的机会比较大。查出她的身份了吗?”
    “什么也没有。让我看看她的衣服。”
    医生带他到一间小房间,打开一个服装袋,上面有个号码牌,以及“身分不明”这几个字。李欧波注意到外套和衬衫前面弹孔附近的鲜血。除了有个标签说明这衣服是购自市区一家廉价男装店外,衣服看来干净又普通。李欧波问:“这衣服合身吗?”
    “我没注意这个。但我想大概合身。”莱斯回答。
    “我在想,不知道她是买给自己穿的,还是跟别人拿的。”李欧波沉吟着,搜着口袋。除了一条手帕、几个铜板,和一张弄皱的五元粮票之外,没有其他东西。李欧波问:“有没有吸毒的现象?”
    “我看没有。”
    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探头进来。“莱斯医生,他们都在手术室等你。”
    莱斯告诉李欧波:“我得帮忙做韩克的手术。失陪。”
    “祝一切顺利。”李欧波真心地说。
    他在走廊等,等到他们把韩克从他身边推过。韩克的双眼紧闭,呼吸也不规则。一个手持静脉注射瓶的实习医生走在旁边。
    李欧波默默地问:去他的,韩克,你为何要这么做?
    早上,当佛来契正尽他的力量来应付报界人士时,李欧波开始辛苦地整理韩克最近的行迹。李欧波发现,韩克正从事麻醉药方面的秘密任务,但韩克的上司认为韩克其实在做其他的事。
    “他在查一条新的线,”麦威尔少尉告诉李欧波。“在一次药物突检中,他发现有人以失窃的十万元粮票来购买运货。”
    粮票。
    李欧波想起在那不知名女人的口袋内皱缩的粮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两个月之前。他告诉我他有一条关于失窃粮票来源的线索,要求免去麻药方面的任务,来查那条线。我和相关的联邦机构联络后,他们同意进行。事实上,韩克今天本来应该跟一个司法部的人会面,谈谈他调查的情形。”
    “听来不像他有任何感情方面的困扰。”
    “似乎没有,”麦威尔同意着。“他只是做他的工作。对于今早发生的事,我跟其他人一样震惊。”
    “然而一定有什么使他拔枪射杀四个人,会是什么?”
    “我知道才怪。在这一行里,有时压力在经年累月的累积后,才突然爆发出来。”
    “我了解,”李欧波同意着。“但局长不会满意这样的回答。”
    “韩克能活下来告诉我们答案的机会如何?”
    “我四点离开医院时,他仍在手术室。我现在要过去看。”
    随着早晨的来到,急诊室也回复了它平常复日的步调。这时,不过是些儿童手臂骨折,或腿割伤的事件。李欧波来找莱斯医生,被引导到二楼的一间房间。那儿,他发现这外科医生正闷闷地看着一个空咖啡杯。
    “漫长的一夜?”李欧波问。
    莱斯点点头。“韩克一个半小时前死了。他在手术完时还活着,却在恢复室内死去。”
    李欧波难过地摇头。“我可以用你的电话吗?”
    “我已经打给局长了。”
    李欧波说: “我是要打给那个开枪打他的人。”
    他打到队部去,但人们告诉他佛来契回家休息了。李欧波迟疑了一下,然后拨了佛来契家里的号码,希望佛来契会来接,而不是他妻子。他运气不错。
    “哈罗,佛来契。你好吗?”
    “筋疲力竭。组长,我想睡一个礼拜。”
    “韩克一个半小时前死了,”李欧波告诉他。“我想你会想知道。”
    “谢谢你。我想,当我开枪打他时,在我心目中,他已经死了。”
    “试着睡一下。”
    李欧波挂了电话。转身面向莱斯医生。“其他人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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