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相留醉 作者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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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凉相留醉 作者荒凉-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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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尽了,便是被楚冉掺着走出去,不再回头了。
  百里被她那一笑摄了魂魄,竟半晌回不过神来。直到两人身影都见不得了,他才向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摊在手心中,映着月亮隐隐约约的光,喃喃道:“你寻的,不过是这个。”
  看着掌中之物,一时恍惚,想起那白发女子,竟不知是何滋味。
  一阵夜风透骨,猛然将他刮醒,眼中瞬时清明,一翻掌,又将那东西收入怀中,双眼里见不得几多神色,冷眼一扫院中,便一跃起来,疾步踏在屋檐上,和着风一道没入夜色中去。

  如今君心一朝异,对此长叹终百

  大雾起来。
  像一锅熬了千年的粥,搅不动,搅不散,搅不开这黏成一团的因果轮回。
  我一人站在那里,只觉得冷,向四周望,却是什么都见不到。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了这一抹浓得化不开的白。
  呆立在那里,我不知道能做什么,雾里寒风阵阵,却在我面前吹开一条路来,隐隐约约的,说是一条路,却什么也看不见。
  慢慢地往那里走,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手脚不由自主地动着,而自己也不反抗。到后来,却是越走越快,几乎是在这一片浓雾里狂奔,冰冷的雾气被吸进肺里,然后又化作白气呼出去,浑身都冷得僵硬,我想停下来,却毫无办法,在这满天的浓白中狂奔着,被溺毙的恐惧铺天盖地。
  快要精疲力尽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盈着笑意,远远地唤着:“小若,小若……”
  我浑身一震,心跳声在这一边死寂的白里格外突兀,仓皇地转身四下里看,却还是什么也见不到,不禁放声喊:“若即,是你么!若即!”
  没有人回答我,一瞬间,那白雾却更加放肆起来,浓得伸手不见五指,连刚才隐隐约约的那条小路也消失不见了。我心下一阵恐慌,刚才不是明明听见的么,那是若即的声音啊,是若即在喊我啊。
  “若即,你在哪里,应我一声阿……我听见你了,你没有死,你没有死是不是!”
  声音好像被浓雾隔断一样,发不出去,却不断地在我的耳边回响,一遍又一遍,带上了哭腔。
  我又开始跑,再也不管方向,雾气扑打在脸上,凝成两条冰凉。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精疲力尽,瘫倒在地上。
  “小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轻轻的声音透过雾传来,是少年还有些清亮的音色。
  我仓皇地抬起头来,却什么也看不见,急急地喊出口:“若即?”
  那少年的声音嘻嘻笑了下,从雾中出来:“不逗你了,再下去,你又定要急了。”
  随着那声音,从白雾里突然就露出白色的衣袂来,然后好似是从屏风后露出来般,少年探出半个身子,笑着问我:“小若找我好久了罢?”
  我看那清俊的少年,一身白衣好像要化在了这雾里一般,眼睛里也盈着笑,格外的神采飞扬,喃喃道:“若即……”
  他便从那雾中走了出来,面上有一丝丝不解:“怎么这副样子,一会不见,倒不认得我了么?”
  一会?为什么我觉得时间过了这么久,久得我都记不起自己身在何方,也记不起为何刚才疯一般地寻找,好像丢失了什么一样。
  恍恍惚惚地,却是记不起来,少年见我这样,却是有些失神,仿佛不知道为了什么,便在我面前蹲下来:“怎么这样子?”说着便抓住我的手,嗔怨道,“又是这般冷,让你多穿些衣裳,总是不听说话的。”
  他的手是暖的,干燥而温暖,包着我的时候,几乎能感觉到他手心粗糙的纹路。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奇怪呢,好像有一次,我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他们是冰冷的,一种完全没有温度的冷,让人痛彻心扉。
  可那定是我记错了,一定是的。
  可为什么手掌上的温度传来,却像是什么不可抑制的悲伤一样,催人泪下。
  少年一阵惊讶:“小若,怎么哭了?我不过是藏起来,逗你一下罢了。怎晓得你这般不记路,小小的一个院子,都找不到我了。”
  我闻言却像是天大的委屈,不禁揪紧了他的衣裳:”“你明晓得我不记路,怎么还把我丢在这里。我找了你那么久,那么久阿……”
  少年却是笑了:“又耍小性子了,不过是这么些地方,能让你怎么找去。不过我再不离开你便是了。”
  我有些迷糊,却是脱口而出:“当真?”
  少年笑着将我拥入怀中:“那是自然,我对你何时有过虚言?”
  我便也笑了,他的身体果真是温暖的,靠在他肩上,仿佛象是找到了失落的那一块,可是为什么,眼泪止不住?为什么那些温热的眼泪,流到他的白衣上面,就晕成一滩一滩的血迹。
  他的袖口都是血红,我惊骇地想要推开他,因为我忍不住泪水,而眼泪落到他的身上,便化作血迹。
  白衣上斑斑驳驳的血,动人心弦残缺般的美丽。
  “小若?”他有些不明就里,不知为何我突然推开了他,刚想要上前一步,却突然听见身后一片嘈杂的声音,仿佛很多人的喧嚣。
  他有些分神,回头向那里看了看,却是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雾。
  我突然有些紧张,仿佛这一幕,什么时候也出现过,不安的骚动越来越大,他有些神采奕奕地问我:“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小若,要去看么?”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在心里疯狂地嘶喊着,绝望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为何发不出一点点声音,为何动不了一根手指?
  他仿佛没有看到我的神情,只顾着站起身来回头,说道:“怕是江湖上的事呢,我去看看,即刻便回来……”
  他这么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白色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浓雾蠢动着,很快将他的身形隐去。
  开始我还未醒悟过来,一转身,竟然遍寻不到他的身影,我仓惶地站起来,似耳语般轻轻地唤:“若即……”
  没有人回答我,一转眼,好像我又是一人在这雾中,四野无人,亘古洪荒。
  “若即……若即!”我开始嘶喊,开始奔跑,在这片浓雾里,不知从哪里来,不知往哪里去,悲伤汹涌而来,却没有泪水。
  却是在这个时候,前面有声音过来,穿越浓雾,轻轻地,却是想象不到的清晰:“小若,这里……”
  心中狂喜,就要向那里奔去,却被人一下拉住手臂,用力太过凶猛,我几乎跌倒在地上。
  那人没有放手,就这样把我拎起来,轻声说:“不要追过去。”
  我只听见前面少年的声音,犹如蛊惑,只想甩开那人的手,他却不肯放,反而凑到我耳边,又一次地说:“不要过去,你不想过去的。”
  想,我当然想,若即在那里,若即在那里阿。
  那人一声轻叹:“不肯醒来么。”
  闻言我浑身一震,只见一阵狂风起,浓雾被卷得七零八散,只一会功夫,天地之间一片灰朦,竟是什么都不剩了。
  人呢?雾呢?若即呢?
  急着要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却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浑身一顿,瞬时便没有了力气,意识从身体中抽离出去,仓皇回头一看,看不清那人面貌,却只有一双清亮的眸子,好似占尽世间风华,隐忍地,淡淡地,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数声啼鸟怨年华,又是凄凉时候

  突然一下颠簸,我在榻上一顿,悚然惊醒,印入眼帘的,便是摇摇欲坠的车顶,蓝金烙的流苏垂下来,随着马车摇摇晃晃。
  原来……是大梦一场……
  瞬时心中空空荡荡,长叹一口气,闭上双眼,只觉得这马车在道上骨碌碌地驶着,一摇一晃,竟是要将人的心肺都荡空了。
  沉默半晌,耳边却是一个温润声音传来:“好梦难续,你便是能再睡下去,也见不到他了。”
  我浑身一僵,转过头去,却是一身玄衣的皇上坐在车厢的另一侧,手中卷着一册书,看也不看向我这里。
  我一惊:“皇上?”
  那人还是同往常在外一样,带着那张人皮面具,露给世人看得只有张平凡的脸。我愣了一会,才将身上毯子一掀,翻起身来就要给他行礼,却被他拿那书册一挡,就那样轻轻地扶起来:“此处,便不必了。”
  我只得起身来,他却已经收回了书卷,一如往常般,稍稍斜靠在车厢上,默默读书,仿佛从未见了我这个人。
  而这个人,我却是连多看一眼也不能的。向旁边挪了两步,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就见得外面一片山清水秀,竟也不知道是到了什么地方了。
  我四处张望还没多久,就听得有人打马上前,而后就跟在了我面前。抬头往上看,果真是楚冉。
  说来奇怪,我认识楚冉这么些时间,竟也从来没有见过他骑马的样子。原来在临阳城内的时候,无论何时出门,他都是坐车或是做轿,而我也从未过问过。只是今日我才见得,这人在马上的身姿,竟也算得气宇轩昂的。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事的时候。
  楚冉追上马车,靠过来低声问我:“醒了么,做何了?”
  我把头伸出去,四下张望了下,看见并无其他随从,只得我们一车一骑,才压低声音问道:“皇上如何会在这里?”
  那日百里过后,皇上和梅萼残一道没了身影。而楚冉也不管即墨那边的挽留,只在凉国里磨蹭了三日,便启程走了。来时他同寒心两人,只有一辆马车,这番回去,他却多备了一匹马,不再同我共车了。
  这才几日出来,皇上不早有急事走了,怎么还能碰上他?
  楚冉只是一耸肩:“我如何知道。”
  听得车内有轻微的响动,我赶紧把头缩回来,却发现皇上还是那般坐着读书,仿佛一动也没动过。而他在车里,我更是一动也不敢动了。又将头伸出车外去,耷拉着脸问:“那皇上如何会在车里?”
  楚冉轻轻一笑:“那怎么办,让皇上在外边骑马,我同你共坐一车么。”
  我将他胯下的畜牲来回打量了下,才犹犹豫豫地说道:“那个……男女有别,不如你同我换一下,坐车里来。”
  楚冉挑着眉毛笑着看我,我还没琢磨出什么意思,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来,顿时脊梁骨都凉了一截:“若小姐可知道,你在那里便是怎么压低了声音,朕这里可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瞬间僵硬,楚冉微笑着别过头,轻轻一夹他胯下的畜牲,就踢踏踢踏地走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无语凝噎。
  身后的声音又响起来:“若小姐怎么看得那般仔细,车外有花么。”
  我缩回头来,皇上已将手中书卷放下,却仍斜靠在车厢上,拿那一双眼睛看着我。
  不堪对视,我垂下眼来盯着自己的鞋子,脑中嗡嗡不断地声音:他杀了若即的,他杀了若即的,他杀了若即的……
  转念一想,却是不对,怎可说这般丧气话,若即定未死的。
  于是脑中的声音变了腔调:那也是因为他,我和若即才落得今天这般下场的。
  面前的人说:“那么张倾国倾城的面貌,不愿给人见么?”
  我数着绣花鞋上的线头,不作声。
  那人将手中书卷一合,往桌上一摔,语调却是不变:“还是说你如今,连见都不想见朕了。”
  我随着他那摔书的动作,也将自己往地上一摔,跪下便拜:“若离不敢。”
  他却是一声笑,过了半晌,才像是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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