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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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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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是地球上最后一批人。”他认为,这就是人们死亡的重要原因。    
    还要提到的是,在因掉队而减员的人中,有一部分是脱离红军逃跑的人。这在长征的全过程中都存在着。逃兵多数是长征途中招募来的农民,他们的革命觉悟远不及江西出来的老战士。行军中也没有机会进行政治教育,到了最艰苦的时刻,这些人就熬不住了。胡宗南在松潘,就收容了一些这样的人。据原国民党第二师补充旅参谋主任李炳藻回忆,他收容过一个红军师长的勤务员,此人“身穿很完整的布军服,图囊内装军用地图一张。该图系用毛笔绘制,图的内容系川、甘、青三省边区部分,图上所绘的山川、道路、河流、村庄的名称,在国民党军军用地图上均没有记载。看了这份地图,对松潘以西草地情形了如指掌,在军事上有很大价值”。李炳藻如获至宝,立即将逃兵和地图转送胡宗南。另外,中共中央毛儿盖会议决定的行动计划,9月初一、四方面军的分裂,国民党方面都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当时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行营参谋团”主任贺国光致蒋介石的报告,叙述得相当准确。这样的情报也是红军的逃兵提供的。1984年索尔兹伯里夫妇在草地采访时,夏洛特·索尔兹伯里就曾对一个前红军战士的自述表示怀疑。据那个人说,他在1936年负伤,先坐担架,然后被编入收容伤病员和掉队的收容队。过草地时他是被人抬过来的。他说当时曾下令将所有的伤病员留下来,他就同其他一百多名战士一道留下来了。问到当时他们是否有钱,是否有人帮助他们,他不置可否。夏洛特认为:“我们都感觉他一定是个脱离队伍的人,当时这种人相当不少。”    
    经过四五天的行军,红军各部陆续到达草地北端的班佑、巴西、阿西等地。今天看来,这些地方都是小村庄,上百户藏民在红军到来前都跑光了,小小的圆锥体房子像南方的稻禾堆,由细树枝编成的架子,顶上覆盖毡子,四周的墙壁都是用牛屎抹起来的。红军都叫它们“牛屎房子”。生火用的不是柴禾,而是牛屎抹成的干饼饼。经历了草地露营的痛苦,红军住进牛屎房子感觉像是宫殿,躺在地上兴高采烈地抽烟、聊天。    
    徐向前到巴西之后,未及休息便出发观察敌情。在班佑的东北三十里是上包座,位于松潘通往甘南的大道上。包座背靠群山,山上是茂盛的原始森林。山下左有求吉寺,右有大戒寺。包座河水流湍急,在寺前流过。胡宗南部一个团分别驻守在两个喇嘛寺内。上包座南数十里是下包座,也有国民党军驻守,与上包座守敌呼应。徐向前带着参谋来到距大戒寺、求吉寺几百米的森林中观察敌情,在地图上标注了敌军的火力点。    
    8月24日,胡宗南接到前方守军电报,说红军占领了班佑,大吃一惊。原来认为鸟也飞不过的草地,红军竟然过来了!他立即命令在漳腊的49师师长伍诚仁迅速向上包座进军,一定要把红军堵住。49师原属蔡廷锴的十九路军,“福建事变”失败后被蒋介石惩罚性地调到这里。接到命令,伍诚仁于27日率部出发,企图在包座河一线阻挡红军北上。    
    徐向前获悉49师前来,决心抢在前头拿下上包座,再回过头来消灭49师。看到一方面军的一军团行军疲劳,减员较大,三军团还未上来,他在向毛泽东汇报时,主动提出由红四方面军来打这一仗。一军团作后备队保护中央。毛泽东非常高兴,立即同意。徐向前的部署是:程世才、李先念的30军主攻,以89师264团进攻大戒寺守敌;88师和89师的另外两个团埋伏在上包座西北森林中伏击49师。许世友、王建安的4军助攻;以一部打求吉寺之敌,配合30军行动。    
    8月29日,264团向上包座守敌发起进攻,很快占领了山头阵地,残敌逃进大戒寺。30日下午,49师先头部队到了大戒寺以南。为了诱敌深入,264团边打边撤,敌人急于前进,根本没发现埋伏在原始森林里的红军主力。31日下午,敌人全部进入红军包围圈内,程世才、李先念发出进攻命令。红军从山上的森林中冲下来,六七里长的战线上杀声震天。49师被红军分割成三块,首尾不能相顾。激烈的战斗一直进行了八个小时,伍诚仁见大势已去,跳河逃跑。红军猛追敌军后勤部队,缴获了几百头牦牛和大批粮食。49师被基本解决,红军歼敌4000余人,俘虏800余人,缴获枪支1500。大戒寺守敌乘夜放火逃跑,红军冲进寺内奋力灭火,有的战士跳到粮仓里,一面灭火,一面抓着烧焦的麦粒大口吞嚼,真是饿坏了!这一战红四方面军也付出了相当大的牺牲,红4军10师攻打下包座的求吉寺,敌军依据坚固的寺院顽固抵抗,由于没有重武器,红军多次进攻都没成功。师长王友钧在战斗中不幸中弹牺牲,年仅24岁。最后,红军放弃了对求吉寺的攻击,撤出战斗。    
    包座之战是红军在川西北地区与国民党军打的最大的一仗,这一战打通了红军北上的道路,也打出了红四方面军的威风。在草地行军的饥饿疲劳情况下,还能打这样的大仗,确实了不起。伍诚仁逃回去即被蒋介石撤职,胡宗南领教了红军的厉害,轻易不敢来犯。红军和中央的安全有了保障。现在就等着张国焘、朱德率左路军前来会合,共同北上了。


第二部分第8章:红一方面军单独北上(1)

    右路军准备北上——左路军噶曲河受阻——张国焘改变主意——徐陈劝说张国焘北上——张国焘下达南下命令——中央据理力争——陈昌浩转向——彭德怀担心毛泽东的安全——“密电”之谜——毛泽东决定单独北上——叶剑英夜里脱身——“哪有红军打红军的道理”——李特追赶中央——一、四方面军分离——毛泽东心情沉重    
    右路军走出草地后,在巴西、班佑地区进行休整。这里是半农半牧区,虽然人口不多,但有粮食和牛羊,为饥饿的红军解了燃眉之急,部队的情绪有了明显的提高。因为村子小,容不下很多人,各部分开居住。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博古和中央机关驻在巴西的牙弄村,徐向前、陈昌浩、叶剑英和前敌总指挥部驻在巴西的潘州村。两村相距约三里地,往来便利。其余部队分散在附近的大小村落里,红一军团作为先头部队,向包座以北的俄界开进。    
    包座战斗结束后,红军北上的道路打通了,大家都盼望左路军早日前来会合,共同北上。那些天,毛泽东每天都要请陈昌浩到中央驻地来商量事情。因为他是政治局委员,也是红四方面军中有决定权的领导人。毛泽东着意做他的工作,想把陈昌浩拉到与中央一致的立场上来。    
    徐向前回忆:“右路军出了草地,占领包座,已是8月底。左路军那边不见动静,令人焦急。毛主席找我和陈昌浩去,研究如何做张国焘的工作,催他带左路军上来。我说:如果他们过草地有困难,我们可以派出一个团,带上马匹、牦牛、粮食,去接应他们。毛主席说:这个办法好,一发电报催,二派部队接,就这么办。接着,即以毛泽东、陈昌浩和我三人的名义,发出电报。我们又令4军31团准备粮食,待命出动。”    
    徐帅说的是9月1日的事。在此之前,8月24日,徐、陈就给张国焘、朱德发出一电,建议左路军向右路军靠拢。电报先通报了敌情,然后说:    
    目前箭已在弦,非进不可,西路主力端出岷(县)哈(达铺),抑出夏(河)洮(河)?前者则主力向包座岷州大路进,主要至洮河东打;后者则主力出郎木寺、双岔、班佑。此方必在集中包座或郎木寺待命。    
    弟意右路军单独行动不能彻底灭敌,必须左路马上向右路靠近,或速走班佑,以便两路集中向夏洮岷进。主力合而后分,兵家大忌。前途所关,助立决立复,迟疑则误尽中国革命大事。    
    8月29日,陈昌浩又致电张国焘,通报过草地的路线和准备进行包座之战的计划,并再次催促说:“左路宜很快向此方进,不然前进道路必为敌阻。”    
    接到徐、陈的电报后,8月30日,朱德、张国焘致电左路军后方的倪志亮、周纯全,通知他们:“我左路军以集中班佑与右路军靠拢北进之目的。”命令9军为第一梯队,向班佑前进。后方部队的主力为第二梯队,于9月12日到查理寺集中,准备向班佑前进。但是“川康省委以阿坝为中心,(刘)瑞龙在阿坝,将来31军政治部亦开阿坝大大开展工作,使阿坝成为苏区一部”。    
    左路军虽然同意北上,但是毛泽东感到他们行动太慢。按计划要半个月才到班佑,到那时胡宗南又布下新防线了。9月1日,徐、陈、毛联名致电张国焘,陈述北上建议。电报指出:“目前形势极有利于向前发展。……右路军须以主力向前推进。以不突出西固、岷州线为度,第一步以一、三两军(团)控制罗达地区,4军、30军主力控制白骨寺地区,其一部控制包座。这样控制了两条平行东向路,并随时可与胡敌五个旅有把握的决战,决不会被敌截断,更不是从间隙偷出封锁线。候左路到达,即以一支队向南坪方向,又一支队向文县方向佯攻胁敌,集中主力从武都、西固、岷州间打出。必能争取伟大胜利。”“目前蒋、胡注意力集中西固以东方向。毛儿盖通班佑,路短棚多。提议以三至四个团掩护能行之伤病员及资材,从卓克基经毛儿盖缓缓前进,免致抛弃。”    
    接到电报,左路军开始行动了。但是很不顺利。据张国焘回忆:“我们在刷金寺停留了两三天,积极查明北进道路。这一带地形,我们是十分陌生的,原有的地图又错误百出,一切须重新考察研究。刘伯承参谋长费了很大力气,广询当地的人民和喇嘛,才拟定了一个北进略图。”“我们总司令部率部按照计划,由刷金寺向上下包抄前进,不料走了一天之后就遇着大雨,我们深恐为水所阻,积极冒雨前进,夜晚支起军毡作帐篷,露宿在水地上。果然,第三天下午,玛楚河上游的一个支流,横阻在我们的面前,它原不过是一条小河沟,深不过膝,现在河水陡涨,深逾一丈,宽达三百米,我们无法通过。看形势几天之内河水没有退落的可能,附近百里地区以内,又找不出任何渡河工具,而我们的干粮又吃了大半,我们无计可施,乃决定回师刷金寺。”    
    如果说张国焘与中共中央的分裂是必然的,那么这条噶曲河则是促成分裂的一个偶然因素。张国焘的回忆有夸大成分,但也是事实。草地的河流没有固定河道,雨季洪水往往横冲直撞,形成乱流或一片汪洋。朱德、刘伯承和五军团是坚决主张前进的,但是没有一支部队渡过了噶曲河,说明当时确有洪水。五军团军团长董振堂,宁都起义的领导人,在河边与张国焘冲突起来。在场的刘伯承回忆说:“(张国焘)说不过河了,要转回去。董振堂同志是个好人,当时就说:‘小河嘛,可以过去的。’张说不行,要转回阿坝,并当即缴了五军团一排人的枪。董振堂气愤地和他吵起来:‘国焘同志,你是用冯玉祥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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