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的言行,博得了米夫的欢心和青睐。由于王明的俄语学得快,发音准确,同米夫交谈起来很方便,再加上王明这小伙子模样也很可爱,尤其是他那宽阔的前额下面闪动着的那双机智的眼睛,更令米夫看着入迷。这样两人的交流逐渐密切,感情也愈来愈深。
王明拍米夫马屁的生涯也从此开始了。
中山大学开学以后,来这里学习的中共党员与原来的组织关系中断,中山大学内虽然有苏联共产党支部局,但中共党员学生没有入苏共的党籍。为了使中共党员学生过好组织生活,便仿照旅欧留学的中共学生成立的旅欧支部,也成立了“旅莫支部”,全称是“中国共产党中山大学莫斯科支部”。任卓宣(叶青)为这个支部的负责人。
任卓宣后来叛变了革命,当初他之所以能当上这个支部的负责人,主要是因为他是从法国旅欧支部转来的,资格老,而他也毫不客气地摆起了老资格,在支部实行家长制和官僚主义领导方法,而且还照搬留法勤工俭学的经验,反对学生学俄语和马列主义理论,并为此制定了一个《训练工作指导纲要》。
旅莫支部这种做法,显然是错误的,在学校引起了广大学生的不满,也引起了王明和米夫的不满。
1926年春天,米夫利用学生中的不满情绪,专门召开辩论会,挑起了一场激烈的辩论。辩论会持续了四天之久,许多党员学生对旅莫支部脱离实际的工作指导方针和官僚主义进行了激烈的批评。
当然,按照米夫的想法,不只是辩论一番就了事,因而在辩论会后期,米夫把议题转向中山大学党组织归谁领导的问题。
在这个辩论会上,王明锋芒毕露,一马当先地斥责任卓宣,充分表现了他能言善辩的才能。不过,他不仅仅是要表现一下口才,而是要借此进一步向米夫靠近。他已经摸透了米夫的心思,知道米夫早已讨厌任卓宣了,早就想从任卓宣手中夺取中山大学党支部的领导权。于是王明提出了一个新的思想:中山大学党支部归联共莫斯科市中大所在区的区委领导。理由是共产党员不分国界。旅居别国的共产党员,理所当然地要归当地党组织领导。
王明的高论,深得米夫的称赞。
最后校方决定:旅莫支部解散,“中大”党组织归莫斯科市一个区委领导。
王明的这次表现,米夫记在心里,他将想方设法给王明一种回报。“中大”有一个学生组织,叫“学生公社”,相当于今天的学生会。1926年9月初在举行“学生公社”改造大会上,米夫将王明抬出来进行了一番吹捧,就这样,王明一跃成为“学生公社”的主席。其实,按今天所说的德才标准来衡量,王明根本轮不上。当时300多旅莫学生中,资历深的、威望高的大有人在,但王明善于揣摩米夫的心思,深得米夫赞赏,使他得到了“学生公社”主席的宝座,这个主席虽然是群众组织的头头,但却为王明与米夫建立特殊关系提供了更多的方便。
王明不满足,他觉得现在离米夫还是远了些,有些想说的话还说不上,因而他在继续寻找机会。
1927年1月,米夫以联共宣传家代表团团长的身份来华访问。米夫动身来华之际,亲自挑选了四个翻译,这其中就有王明,但贴身翻译却不是王明而是潘家辰,对此王明红眼了,不断在米夫面前拨弄是非,一会儿说潘家辰舍不得离开妻子,小家庭观念严重,一会儿说潘家辰翻译的水平不行,不配作贴身翻译。米夫经王明这么一拨弄,就把王明当作了贴身翻译。
就这样,米夫中国之行,王明跟随其左右,形影不离,感情日深。米夫在武汉期间,多次与陈独秀会面,并向陈独秀力荐王明,要陈独秀批准王明担当中共宣传方面的要职,但陈独秀见王明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不仅党内资历浅,且没有参加过实际斗争,因此没有点头,却又碍于情面,便让王明在宣传部当了个干事,不久又兼任宣传部的秘书。
6、7月间,国共两党开始分裂。国民党一些要员声言“礼送”共产党出境,冯玉祥公开支持蒋介石的“清共”。7月13日,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发表政局宣言,谴责武汉国民党中央和国民政府的反动行径,撤出参加国民政府的共产党员。时局异常险恶。王明见国内凶多吉少,加之对自己没有得到重用不满,便随米夫回到苏联。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想利用与米夫的特殊关系,达到个人的某种目的。
这种机会,在王明返回莫斯科之后果然出现了。
王明回到中山大学的时候,“中大”正陷入“教务派”与“党务派”之间激烈争斗的漩涡之中。
1927年春天,校长拉狄克因为参加了托洛茨基反对派被解除了职务,副校长米夫当时在中国,遂由教务长阿古尔代理校长。当时“中大”支部局书记为谢德尼可夫,谢与米夫关系甚好,米夫在去中国前,“中大”的一切工作都靠谢。那时阿古尔同米夫有矛盾,米夫为孤立阿古尔,同谢的关系日益密切起来。阿古尔和米夫以及谢德尼可夫为争取中国学生的支持,都千方百计地拉拢学生。阿古尔依靠了在中国学生中最有影响的俞秀松、董亦湘、周达文等,尤其是俞秀松,为中共上海党组织的发起人之一。因为阿古尔是教务主任,负责学校的教务工作,故其依靠的学生为“教务派”。谢德尼可夫依靠的学生有张闻天、沈泽民等,因其是抓党务的,故称“党务派”。
这两派因在学校的许多问题上各执己见,情绪对立,争论不休,后来有些学生感到厌倦,便退出双方的争吵,由此形成了第三派。
就在双方争论得难解难分之际,王明同米夫一起回到了“中大”。
王明认真分析了“中大”的形势,但他并没有分析争论双方谁是谁非的问题,而是分析在这场争论中如何投米夫之所好。他思来想去,认为在米夫面前进一步得宠,就必须想方设法在这场争论中为米夫捞到好处。那么怎样才能为米夫捞到好处呢?
阿古尔是代理校长,他的这把交椅坐得不牢,而阿古尔同米夫的矛盾又颇深,因此,王明断定,这是替米夫扫除官场障碍,推倒阿古尔的极好时机。于是王明向米夫献计,要米夫拉拢住中间派力量,这样便抓住了大多数,从而搞垮阿古尔和教务派。
米夫采纳了王明的计策,结果很灵,阿古尔被撤职,离开了中山大学,米夫便登上了中山大学校长的宝座。
此后,王明在米夫的眼中已不是原来的王明,王明原来在米夫的眼中只不过是有点小聪明,善背马列主义词句的书生而已。如今,米夫在王明身上发现了新大陆,深感王明在政治斗争中手段灵活,有头脑。由此他又联想到共产国际在分析中共革命失败的原因时,苦于中共的领袖们的马列主义理论水平太低,因而需要培养马列主义水平高,且又能听共产国际话的领袖。王明这次一显身手,使米夫发现了王明是棵苗子,决定对王明下力培养。
不久,王明就当上了支部局的宣传干事。
米夫对王明的回报就到此为止了吗?不!
第一章 长征前夜:漩涡星云米夫推王明上台(一)
米夫决意要为另一个国家的政党培养一个领袖。于是,他在王明身上使尽了浑身解数。
1929年3月,王明在米夫全力推荐下被安排回国,并以共产国际东方部的名义给中共中央下达指示,要求中共中央重用王明。由于王明从校门到校门,没有实际的工作经验,中共只安排王明到上海沪西区委做宣传工作,后调沪东区委任宣传干事,兼作《红旗》报通讯员。
但此后王明时运欠佳,因为米夫毕竟远在莫斯科,鞭长莫及,帮不了多少忙。尤其是在李立三掌握中共实际权力时期,提出过不同意见,并因此受到了处分;1930年1月12日,王明被捕入狱,为了能出狱,他不惜暴露党的机关地址,又受到党内警告处分。时下,他正在利用共产国际的“十月来信”进行夺权而又感到势单力薄的时候,米夫适时地来了。
米夫到中国后,不是先见瞿秋白、周恩来等中共领导人,而是首先见了王明。
王明见到米夫,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又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抱住米夫就伤心地哭起来,哽咽着向米夫诉说自己受到的种种“迫害”,可还没等米夫说几句安慰的话,他立刻擦干眼泪,强压着冲动的感情,挺直身板,示意米夫坐下。米夫有些疑惑地看着比自己小三岁的王明,他不知道这位年轻的东方人为何又一下子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其实,王明已经意识到自己在米夫面前有所失态,便立刻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转而以一个部下的身份,以一个有着深刻见解的中共党员,以一个中共未来领袖的身份,向米夫汇报近一个时期中共党内所发生的一切。王明的这一举动又一次征服了米夫,他觉得一个政治领袖首要的就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即使受了多大的委屈,面临多么大的困难,也要表现得泰然自若。于是,米夫便悄悄地告诉王明,他此次来华的目的是赶瞿秋白下台,要王明做好掌权的准备。
米夫的这种承诺,对王明来说无疑像是注射了兴奋剂一样,几乎不能自已了。本来,米夫先来看他,就已经使他激动万分了,现在又让他做好掌权的准备,简直就像做梦一般。不过,王明并没有昏头,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王明安排米夫接见了罗章龙、徐锡根等反立三路线和三中全会的方方面面的人,这更使米夫进一步下定了要把王明推上台的决心。
米夫下定决心之后,他将采取什么办法把王明推上台呢?
米夫来到中国之后,迟迟没有见瞿秋白和周恩来,这种举动必有文章。
过了几天之后,他才同瞿秋白、周恩来晤面。可一见面,米夫就提出召开紧急会议。
实际上,瞿秋白已经知道米夫来华后先见了王明等人,一肚子不高兴,但也只是不高兴而已,米夫是共产国际的代表,谁能惹得起呢?!
当然,米夫的第一步不是要召开四中全会,而是要先给王明“摘帽子”。
12月16日,米夫主持召开了中央政治局会议,会上通过了《关于取消陈绍禹、秦邦宪、王稼祥、何子述四同志的处分问题的决议》。主要体现米夫主张的这个《决议》,在大树特树王明形象的同时,把大棒悬在了瞿秋白、周恩来的头上,如果不听话,那大棒便会毫不留情地抡下来。因而,在这次会议上,瞿秋白一再检讨,并同意公开向全党承认、检讨自己犯了“调和主义”的严重错误,因而米夫没把那大棒抡下来。周恩来也无可奈何,只好本着顾全大局、相忍为党的原则,同意米夫的主张。
在米夫的吹捧下,王明成了“国际路线的忠实代表,反李立三路线的英雄”。
12月25日,也就是米夫到中国后不到10天,王明就被提拔为江南省委(即江苏省委)书记,博古被提拔为团中央宣传部长。
江南省是国民政府的政治中心,对中国共产党来说,中共江南省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