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7-三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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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7-三岔口-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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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长的什么样子?”    
    “整个酒吧只有我一个人。”    
    “那就没问题了。”    
    李作文低低地说了声:“再见。”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说再见。    
    


第二章土房子

    蒋中天一个人在公路上转悠。    
    他在执着地寻找蒋中天。    
    天上无星无月,这世界一片漆黑。他孤独,恐惧,又十分绝望。    
    他面临一个天大的难题:这么黑的夜里,去哪里找蒋中天呢?    
    如果有个手电筒就好了,或者有一盒火柴也行。    
    可是,他的身上什么都没有。    
    他很饿,他记得好像在很久以前,他遇到了一片玉米地,他啃了几个生苞米,现在,连苞米地也找不到了。    
    他的脑海里曾经断断续续浮现出一个温暖的房间,还有一个女人温暖的身体,白白的,嫩嫩的……    
    但是,他不记得那个房间在什么地方,它似乎很遥远很遥远,在宇宙的尽头。    
    他也不记得那个女人叫什么,他甚至想不起她长得什么模样。她同样很遥远很遥远,好像在电视里微笑着。    
    她笑得是那样灿烂,像一朵摇曳在春风里的花。她说:“老公啊,想不到你连化学武器都使上啦。”    
    他就幸福地笑起来。    
    他在漆黑的公路上一边朝前走一边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突然,他不笑了。    
    他感到天空似乎渗出了一种古怪的亮光,把天地间幽幽地照亮了,他看到了田野,树木,荒草,公路,还有孤零零的自己。    
    他抬起头,目光定定地射向夜空。    
    漆黑的天空像露天电影的银幕一样,一点点显现出了楼房,街道,还有穿梭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流。    
    海市蜃楼?    
    他面对这巨大的画面,吓呆了。    
    那画面十分幽暗,那楼房,那街道,那车辆,那人流,影影绰绰,若隐若现,不知道属于什么年代,什么地区。    
    接着,那巨大无比的银幕就传出了孩子的笑声,那笑声铺天盖地,好像有一万个小孩在嬉戏。    
    渐渐地,天上果然出现了无数的孩子,密密麻麻,他们挤成一团,都在笑。    
    他在那一张张稚嫩的笑脸中,看到了一张成年人的脸,她似乎蹲着身子,伪装成小孩,躲在那些脑袋后面,也在笑。    
    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凶险的男相!    
    这张脸十分的熟悉,但是他怎么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突然,天边亮起了熊熊的火光,像血红的晚霞,把这张巨大的画面烧着了。    
    那些小孩在烈火中还在笑着,闹着。    
    大火烧到了那个女人,她和那小孩一样,还在笑……    
    天地间渐渐恢复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那是刚才那幅画面的灰烬。    
    蒋中天跌跌撞撞继续朝前走,苦苦地思索着,刚才天上的那个场景,还有眼下他的处境,到底哪个是现实。    
    他走了很远很远,前面出现了微弱的灯光。    
    他朝它走过去。    
    是一座土房子。    
    它只有一扇小窗,亮着幽幽的烛光。窗上的玻璃脏兮兮的,几乎不透明了。    
    蒋中天推开歪斜的木门,走了进去。    
    里面有一铺低矮的土炕,炕上铺着乌拉草,还有一套卷成团的破旧被褥。    
    炕的正中央,坐着一个男人,他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子和白口罩,只露出一双大眼珠子。    
    他身旁有一只已经腐烂的倭瓜,插着半根白色蜡烛。    
    “大夫,我来跟你搭个伴。”蒋中天怯生生地说。    
    他毫不怀疑他是一个大夫。    
    他是对的。    
    这个人过去就是精神病院的大夫。    
    有一次,他巡视病房,有一个异常健壮的精神病,很认真地问他这样一个问题:“你说,怎样才能把一个人的脑袋、肚子、胳膊、大腿;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心、肝、肺、脾、胃、肾、肠;骨头、头发、指甲……统统混合在一起?”他没理他。    
    后来,他每次走进那个被铁栏杆封锁的病房,那个精神病都要这样问他一遍。    
    时间长了,他开始用心琢磨这个问题了。    
    他越来越感到这个问题其实很高深,它需要打破人类现有的物理学、生理学、医学、哲学,打破人类现有的思维定式和逻辑定式,才能解答出来。    
    再后来,一到了深夜,他的大脑就翻来复去地出现这个问题,把他折磨得睡不成觉。    
    这一天,他打开铁锁,走进那个病房,那个精神病照例又问他这个问题了。    
    他说:“烧成骨灰!”    
    那个病人严肃地摇了摇头。    
    他迷茫地想了一会儿,终于俯下身,凑近那个精神病的脸,虚心地问:“那你说呢?”    
    那个精神病干巴巴地笑了笑,突然就说出了答案……    
    于是,他就疯了。    
    于是,他由精神病院的大夫变成了精神病院的患者。精神病院把他作为“工伤”医治,全部免费。    
    他在精神病院工作了四年半,他对那个地方太了解了,终于有一天,他成功地逃了出来……    
    这个疯了的精神病大夫静静地看了蒋中天一会儿,说:“我同意。”    
    蒋中天一头就倒在了炕上。    
    那个大夫吹灭了蜡烛,也慢慢躺下来。屋里屋外都是一片漆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大夫轻声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的声音瓮声瓮气的,看来,他仍然没有摘去口罩。    
    蒋中天说:“除了蒋中天在哪里,我什么都知道。”    
    “你说,怎样才能把一个人的脑袋、肚子、胳膊、大腿;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心、肝、肺、脾、胃、肾、肠;骨头、头发、指甲……统统混合在一起?”    
    蒋中天恍惚记得,这是一个脑筋急转弯,他曾经听过,而且知道答案。他憋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那个大夫小心地问。    
    “我知道答案,是骨灰。”    
    “不对。”那个大夫得意地说。    
    蒋中天大叫起来:“是骨灰!”    
    那个大夫好像生气了,他的声音更大:“你这样回答太笨了!”    
    蒋中天被震慑住了,他压低了声音,问:“那你说怎么办?”    
    那个大夫静默了一会儿,低低地说:“用刀把这个人一点点剁碎……”    
    他一边说一边直直地坐了起来。    
    蒋中天感觉到,他从乌拉草里抽出了一把亮闪闪的东西,那是刀!    
    他跳起来,扑到地上,连滚带爬地朝门外冲去,却一头撞在了门板上。    
    


第三章搜身

    蒋中天疯了以后,洪原竟然大病了一场。    
    他没有其它症状,就是浑身无力,一天天昏睡。    
    文馨没有上班,一直在靠山别墅照料他。    
    两天后的上午,他的病情有些好转了。他躺在床上,问文馨:“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病倒了?”    
    文馨说:“你是受了惊吓。”    
    洪原摇了摇头。    
    文馨又说:“你是不是心疼那辆车?”    
    洪原又摇了摇头。    
    文馨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洪原说:“有个人,他脊梁骨上生了一个大瘤子,像篮球那么大,不痛,也不痒。可是,他长年累月地背着它,总是一个累赘。有一天,他遇到一个医生,极其擅长做手术,就请他把那个大瘤子给割掉了。他背了它几十年都没什么事,突然把它割掉之后,他却突然病倒了,躺了三天三夜———我是不是也躺了三天三夜?”    
    “你都糊涂了,是两天。”    
    “你明白了?”    
    “明白了。为了那个割掉的大瘤子,今天我给你多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这天中午,文馨果然炒了一桌子菜,可是,洪原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    
    他低着头慢慢地嚼着,突然说:“我们还得找到他。”    
    “谁?”    
    “蒋中天。”    
    “他都疯成那个样子了,还找他干什么?”文馨问。    
    “他还欠我的钱呢!”    
    “你想把他怎么样?”    
    “他的身上一定带着钥匙。我们到他家去搜搜,说不定能找回来几十万。”    
    文馨想了想,说:“他家还有一个女的。”    
    “女的?”    
    “是他从哈市带回来的,叫梁三丽。”    
    “完了。”    
    “怎么了?”    
    “蒋中天一疯,她肯定走了,而且把值钱的东西席卷一空……”    
    “有道理。”    
    “那我们也要试试。”    
    吃完饭,洪原说:“你留在家里,我去做这件事。”    
    文馨点点头,说:“你可要小心点。”    
    洪原笑了笑,说:“如果我拿回几十万,明天我们就办出国手续,我带你去夏威夷,把这些钱都花光,玩个痛快。”    
    文馨记得,她曾经在很久以前对洪原说过一次,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夏威夷。其实,她并不知道夏威夷什么样,只是有一种美好的想像而已。    
    没想到,她只是随便说的一句话,而且就一次,洪原却牢牢地记着。    
    她的心里涌上一阵热乎乎的感动,她说:“要是你真的拿回了钱,我们就去一次‘我和你的世界’。”    
    “我和你的世界”是七河台最独特也最高档的一个饭店。    
    这家饭店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开的,只有一间餐厅,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饭店所有员工只为这一张桌子服务。    
    买下这张桌子的客人,可以提前为情侣或者爱人设计环境。这种设计或者跟对方的爱好有关,或者跟两个人的独特经历有关,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情感的含义。    
    店主可以根据客人的要求改变四壁的颜色,地毯的颜色,天棚的颜色;可以重新布置灯光,更换鲜花;可以播放客人点播的音乐;服务员可以根据客人提供的台词说话;可以根据客人提供的素材放映幻灯片……    
    到那里消费的人极少。有的是款爷和情人,有的是患难数十年却即将要分道扬镳的夫妻……    
    那个餐厅临街。    
    平时,文馨下班总要路过那里。每次她都想,有一天,她一定要和洪原到这里浪漫一次。    
    洪原说:“那地方太宰人了。”    
    文馨说:“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下午,洪原就出去了。    
    他是晚上回来的,满脸沮丧。    
    “你找到钥匙了?”文馨关切地问。    
    “找到了,在他裤带上挂着。”    
    “他家里有没有钱?”    
    “我翻了个底朝天,一分钱都没找到。”    
    文馨亲了他一下,说:“没有就没有吧,我们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损失一份钱,不能闹心两次。你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做饭去。”    
    文馨在厨房里忙活,洪原一直仰在沙发上,闭目想什么。    
    文馨很快就把饭菜端上来。    
    “别想了,吃饭吧。”    
    洪原这才站起来,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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