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2-正说明朝十六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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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32-正说明朝十六臣-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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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讲述对象是明朝的十六个“臣”。中华书局倡导的“正说历史”在图书市场上已经成了一个品牌。作为作者,我希望这个品牌能一直受到读者的关注和眷爱;作为史学工作者,我同样能体会人们对于“历史真实”的渴求。因此,我尽可能地说有根据的话,并尽可能真实地摹写我心目中的“明朝十六臣”的神貌。    
    明代的历史很长,从1368年朱元璋立国到1644年崇祯皇帝在景山自杀,共计二百七十六年。其间,科举制度源源不断地为明朝皇帝们提供统治人才。选拔举人的乡试,在两京、十三布政司每隔三年举行一次。举人们,无论后来是否通过次年的会试并成为进士,都很少有完全闲居在家的。他们与从另外一些途径进入仕途的人,构成了明朝近三百年统治的社会基础中最坚实的部分。    
    在这人数众多的臣僚中,我选择十六位作为叙说对象。其中,大部分人物都是人们在传说、戏曲中能够常常见到的。    
    十六臣各有自己的特点。刘基是精通天文的谋臣,其神话般的地位多是后世捧出来的;徐达是忠武的大将军,功业盖世,其子女却卷入了政治风波,有的竟死于非命;方孝孺是迂阔、节义的书生,遭受十族惨剧,却在历史上留下了不死的声名;姚广孝是和尚与政客的混合体,做成了大事业,却遭到老友和亲姐的唾弃;杨士奇是辅佐出“仁宣盛世”的政治家,却因晚年因循守旧而遭人讥讽;况钟是《十五贯》中所塑造的清官,但十五贯一案却不是历史上的真实;于谦以一介文臣领导了北京保卫战,却成为一场政治阴谋的牺牲品;王守仁是富有军事才能的大思想家,也是推动明代文学趋向个性解放的人物;严嵩是柔媚顺上的内阁大学士,但他的诗文却属一流,晚年更因溺信恶子而下场凄凉,最终在贫病交加中死去;胡宗宪是东南平倭的功臣,却因品行惹下非议,死于牢狱;海瑞是“古怪的模范官僚”,被人孤立,倒获得了非同一般的升迁;张居正是“善于谋国,拙于保身”的改革家,对小皇帝尽心辅佐,不料祸发身后;戚继光是身经百战的常胜将军,晚年却只能靠回忆排遣寂寞;李贽是正统官僚眼里的叛逆,是有真性情的思想者,身后却遭到包括进步思想家王夫之、顾炎武在内的几乎一致的痛骂;袁崇焕是捍卫明代边疆的最后一位能臣,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自家人的刑场上,奇冤难雪;吴三桂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但其早年竟有一段“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生传奇,传颂一时。这些人,无论他们具有什么样的性格,他们的举止行为在明代历史上都留下了非常深远的痕迹。历史常常因他们而发生转向。    
    从制度上看,明代政治中最核心的部分是皇帝。《剑桥中国明代史》中说:“明朝的皇帝是权力结构的拱顶石,没有他们,政府的权力就不能运转。”照此看来,臣僚们的任务仅仅是照着皇帝的意思去服从就行了。但是,在实际运作中,却并不是这样简单:臣僚们可以利用皇帝的专制威权,来按自己的意思处理政事,例如张居正;对于主要做地方官的,他们同样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为百姓办实事,赢得好评,例如况钟和海瑞;对于主要兴趣在官场之外的,他们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影响一批批的学者和平民,例如李贽。总之,在专制皇权占据着至高无上地位的政治结构中,臣僚们依旧可以发挥他们的政治才能、军事才能和文艺才能。也正是有了他们,明代历史才会显得斑驳多彩,波澜起伏。    
    历史,是由人的活动构成的。我们可以在对历史人物的阅读中感受动荡不安的政局,感受雄阔、清廉、勇敢、偏激、欺诈等人性的优点和缺点,在感受中接受,排斥,感叹,或者厌恶。于是,原本离我们很远的历史,或许就离我们很近了。如果这本小书能让读者朋友们感受到明代历史人物的丰富多姿,那就足够让作者感到欣慰了。


《正说明朝十六臣》 第一部分正说明朝十六臣 刘基

    今天,如果问人们,刘伯温是什么人?估计很多人都说知道,说他能够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年,厉害得很。可是,谁又知道,真实的刘伯温(刘基)在其生前和身后,原本并没有这么高的名声呢?    
    转机出现在他死后一个半世纪,也就是嘉靖十年(1531),刘基的同乡、刑部郎中李瑜向当时的世宗朱厚熜上疏说:“(刘)基宜侑享高庙,封世爵如中山王(徐)达。”意思是说,刘基应当陪着太祖朱元璋享受祭祀,他的子孙也应该像中山王徐达的后代一样世袭爵位。祭祀、爵位是国家大事,世宗命大臣们讨论此事。结果大臣们一致赞同,说:“高帝收揽贤豪,一时佐命功臣都有巨大的功勋,而帷幄奇谋、中原大计,却多是刘基的贡献,所以当初太祖在未定天下时就说刘基是自己的张良,后来封刘基爵位时又将他比作诸葛亮。刘基应该配享于太庙。”在这一年,刘基的九世孙处州卫指挥刘瑜袭封为伯爵。我们知道,在明初诸将中,徐达位列第一。嘉靖朝的大臣们竟将不以赫赫武功见长的刘基与徐达并列,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让我们把目光转向六百多年前的明朝初年。在朱元璋的开国功臣中,有一个集团具有非常显赫的地位,这就是淮右集团。李善长、徐达、常遇春、胡惟庸都是淮右人。刘基作为后来归顺的浙江青田的儒士,在新朝中究竟能占据多大的地位,是很值得怀疑的。刘基的谋略与功勋,尽管被朱元璋所器重、承认,但似乎终究因其地望的关系而不能享有更高的地位。从刘基先后被李善长、胡惟庸迫害的事实来看,刘基的地位决定了他在明初的历史中不会有很深远的影响。明代开国第一功臣的位置,是被李善长占据的,李为韩国公。刘基的爵位仅为诚意伯,而伯的爵位,列于公、侯之下。一直到十五世纪末,即明代弘治年间,刘基的声誉才稍稍有所提高,十六世纪初期,武宗再次表彰了刘基的开国之功。当然,对于一个王朝来说,尊崇一位开国功臣乃为平常之事。    
    但是,嘉靖朝的大臣们以刘基与徐达并称,骤然拔高了原本普通的刘基的地位。这对刘基来说,也许意味着一个神话的开始。传说中的刘基,更是一个妙算阴阳的神一般的人物。其实,在功成名就的背后,真实的刘基是什么样的人呢?我们说,这是一个绝顶聪明但却略带悲剧性的人物。明末学者朱国桢论刘基,有一句精彩的概括:“刘基当初是元的进士,那时他忠于元;后来成为元的逐臣,他就隐居待时,终于辅佐朱元璋成就了事业。”刘基生平,大约也以五十岁为分界线:五十岁前效忠于元朝;五十岁后扶佐朱元璋。


《正说明朝十六臣》 第一部分大元朝的小臣

    大元朝的小臣:1311—1359    
    刘基(1311—1375),字伯温,浙江青田九都南田山之武阳村(今浙江文成县南田镇岳梅乡武阳村)人。青田县在元末属江浙行省处州路(今浙江丽水),东临温州路(今浙江温州),境内多山。南田山在青田县城南一百五十里处。南田山的形势,乃是“万山之巅,独开平壤数十里,号南田福地”。《洞天福地记》中记载说:“古称七十二福地,南田居其一”。既是福地,自然少不了生出一些豪杰英雄。刘基曾有诗形容家乡南山之美景及风俗之醇厚:    
    我昔住在南山头,连山下带山清幽。    
    山巅出泉宜种稻,绕屋尽是良田畴。    
    家家种田耻商贩,有足懒登县与州。    
    ……    
    东邻西舍迭宾主,老幼合坐意绸缪。    
    山花野叶插巾帽,竹箸漆碗兼瓷瓯。    
    酒酣大笑杂语话,跪拜交错礼数稠。    
    丰收之后,乡人们欢乐的宴饮图,或许构成了刘基心目中永远无法抹去的太平景象。宴饮过后,人们“出门不记舍前路,颠倒扶掖迷去留”、“朝阳照屋且熟睡,官府亦简少所求”的生存状况,是多么宁谧而值得回忆啊。    
    刘基出生在一个读书人的家庭。父亲刘爚(yuè),字如晦,曾官遂昌县学教谕。像许多士人一样,刘基知道科举是他通往成功的惟一途径,因此,他认真学习儒家经典,尤其精通《春秋》。十四岁时,刘基成为处州路学的一名学生,迈出了漫长科举路的第一步。他的聪明很快在学习中得到展现。据说,人们很少见他执经诵读,而“默识无遗”,“习举业,为文有奇气”。刘基对于书籍,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曾经在元朝大都(今北京)的一家书店中翻阅一本天文书,翻过一遍后竟然立即能背出来,书店的主人便要将书送给他,他却说:“书已经在我的胸中了,要书何用?”这大概是发生在他参加大都的科举考试时的事情。    
    刘基在元至顺三年(1332)为举人,参加次年的会试和廷试就考中了进士,可谓一帆风顺。按元朝的规定,必须到二十五岁才可以参加乡试,可是刘基二十二岁中举,二十三岁就是进士了,原来他在报考时虚报了三岁。虽然在年龄上作弊,但考中则是靠真才实学,所以刘基的高中在乡间一时传为美谈。然而,与科举的坦途相比较,刘基的仕途却显得坎坷得多。毕竟,科举在某种程度上是取决于一个人的才华,而官运则更多地取决于一个人对于官僚体制的适应能力。    
    元统元年(1333)的进士刘基,直到至元二年(1336)才授了一个高安县丞的官职。县丞是协助县令处理政务的小官,秩正八品。此后二十多年中,刘基先后出任过江西行省掾史、江浙儒学副提举、行省考试官、行省都事、行枢密经历、行省郎中、处州路总管府判等官职。这些官职中,儒学副提举是从七品,行省都事是七品,处州路总管府判是正六品。二十余年的宦途,不过一直是沉沦下僚罢了。对于自负不世奇才的刘基来说,自然极为郁愤。不幸,刘基的性格又是“疾恶如仇,与人往往不合”。刘基后来在与明太祖朱元璋的对话中也说自己“疾恶太甚”。在贿赂公行的元末官场,刘基的性格让他屡受打击。根据通行说法,最严重的打击分别出现在元至正十四年(1354)和元至正十六年(1356)。    
    元至正十三年(1353),四十三岁的江浙行省都事刘基因建议捕杀方国珍,与朝廷抚绥政策相左,次年春被羁管于绍兴。当时,刘基本人“发愤恸哭,呕血数升,欲自杀”。门人密理沙劝阻道:“如今朝廷是非混淆,岂是先生自杀的时候?况且太夫人在堂,您死了,她老人家怎么办?”羁管绍兴,倒让刘基真正享受了一生中难得的一段轻松时光。他纵情山水,写下不少关于绍兴的游记。在《游云门记》中,他说:“语东南山水之美者,莫不曰会稽。岂其他无山水哉?多于山则深沉杳绝,使人憯凄而寂寥;多于水则旷漾浩瀚,使人望洋而靡漫。独会稽为得其中,虽有层峦复冈,而无梯磴(dènɡ)攀陟之劳;大湖长溪,而无激冲漂覆之虞。于是适意游赏者,莫不乐往而忘疲焉。”我们读到这样的一段文字,或可相信刘基真是会得了儒家中庸的精神。然而,绍兴山水之美,并未使刘基完全忘情其中。至正十六年(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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