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楼之石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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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楼之石榴红-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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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前日那少女的手,梅六沉默,觉得十一郎的手真重,虽然她自己刚才也杀了一个。

四周开始有鸟在叫,还有小动物爬过草木丛的声响,证明危险已暂时过去。梅六当然不会认为刚才在这里只有两个人,两个人不可能引起鸟兽销声匿迹,也不会认为其他人是知难而退,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人是出于某种原因突然离开了。

谁也料不准他们会什么时候再出现。抬头看了眼天色,她开始担心正午的到来,但却并没有立即带着十一郎离开,而是先用剑割下一截衣服将受伤的肩膀随意包扎了下,再蹲下身将两具尸体从里到外都检查了个遍。除了能确定对方是异族人,以及身上带着不少古怪的暗器外,别无所获。用布裹着手拿起暗器对着光照,可以看到表面薄薄一层莹蓝,显然涂有剧毒。她不由庆幸他们一开始并没使用这个,否则两人猝不及防下定然会中招。

利索地收起所有暗器,梅六不再在原地停留,带着十一郎往北疾行,打算在正午前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所在。这一回没走多久便看到了个水潭,虽然因失血而口渴难耐,她却并没有去碰那水。如今身边危机四伏,她实在不敢大意,因此只在路上拔了几棵白茅根放嘴里嚼。

这时节野果大多已经落地烂了,偶尔遇到一两棵野果树,也找不到可吃的。后来竟遇到了一棵瘦矮的野石榴,上面竟然还挂着几个瘦小的果子,梅六眼神一闪,拉住身法太快已超过去一段路的十一郎,折回去将上面的果子都摘了下来。手里只拿了一个,剩下的放进包袱里。

〃还记得你的那些石榴吗?”剥开石榴皮,她掏了一把粉白的石榴子在手里喂进十一郎嘴里,心里却发酸,“我还没尝过呢。”他送了她那么多,可是两次都因为她心绪太过紊乱而没吃。如今她真后悔了,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手里的石榴没有他种的大,籽也没有那么红,吃在嘴里时酸多于甜,还带着涩。那个时候梅六突然明白到,有的东西在可以拥有的时候一定要及时抓住,不要为任何原因而推迟犹疑。总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机会,却不知机会一旦错过,可能就再不会来。

第十五章 (3)

正午前,梅六在一处险崖上找到个山洞,山洞口小腹大,往里延伸至不知名处。大致检查了下,确定没有猛兽凶禽以及其他对人能构成危险的因素之后,她便决定暂留在此处,等过了正午的危机后再起程。

将收来的暗器密密地排在山洞入口的地方,上面松松覆上一层草叶,梅六给十一郎喂了药,便带他走到洞里较深处一个之前便看好的凹陷中,直到他睡着后,她才出来,推了块大石挡住凹陷,然后拿着刀走到洞口坐下。

因为使力,肩上的伤口又有血在往外浸。她觉得有些头晕,嘴里又干又苦,于是从包袱中掏出个石榴来,抠着石榴子一粒一粒慢吞吞地抿着,眼睛看着崖下远近山野,扛着一波接一波袭来的倦意,不敢大意。

她并没打算一直给十一郎喂那种药,毕竟再好的药也不能长吃,否则不仅会对身体有害,还可能逐渐失去效果。此时情况特殊,自然另当别论。

远山静岭一片寂静,清清冷冷的阴天,枯草衰茅,没有雨的初冬异样萧瑟。

梅六眼皮耷拉下去,却又在手中石榴滚落地上时受惊般倏然睁开,动了动身体,心想要是有冷水浸浸就好了,然而此时除了掐自己两下外,别无它法。她俯身捡起地上只吃了小半的石榴,低头看着,神色有些呆楞迟钝,半晌,剥下一块石榴皮来往昏沉沉的额头上擦抹,微凉的感觉让她脑子清醒了些。

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异族人应该是受宅院中男人所派。当初她查探那宅子情况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宅主有什么特别之处,如今看来,能使动异族人,只怕不止不是个简单角色,还是个大大的麻烦。

思及此,梅六眼神微微有些阴郁,她有些后悔自己鲁莽的举动。然而想到那个叫媚儿的女人,原本因对方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而失望的情绪又变成了八分的不确定。直到此时她才赫然想起十一郎毁容了,因为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早就忘记了这插,理所当然地认为别人见到他便该认出来。如果那人不知道这一点,没认出来也是正常的吧,即便两人关系非同寻常。

女儿一身是宝,宜珍之重之,善用之。十多年前的燕渡江上烟雨濛濛,那人临行前的殷殷叮嘱这些年时时响在耳边,几乎已铭刻于她的骨血里。虽是与那人的倾城媚色相比不及万一,但也让她轻而易举便在京城上流圈子里混开了面子。只是表面再妖娆风流,终究不是她的本性,她骨子里依然还是那个刚直莽撞却又爱憎鲜明的野丫头。

抿了抿唇,梅六突然觉得一阵恍惚,笙歌笑舞,血手亡命,她似乎有些记不起自己是为了什么,以后又该当如何。十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此时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厌倦由心底升起,让她恨不得立即摆脱这一切。

就在这时,山野间一条由远及近迅速奔至的黑影蓦然闯进一直看着山下的双瞳中,让她悚然一惊,为自己方才莫名而来的低落情绪。在这个时候消沉懈怠,不是找死是什么?

狠狠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她迅速收敛心神,往后退了退,尽量隐住身形,全神贯注地留意着下面的情况。

就见那道身影兔起鹘落,如同山羚一样矫捷,只是在那轻灵中隐隐透出一丝迟滞,让人觉得有些违和。因隔得远,梅六并不能看清来人容貌,然看其身形瘦小,兼之早上的遭遇,很容易便猜到是谁。

这可真是巧了。她不无讥讽地暗忖,手中则攫紧长刀,琢磨着如果那人要是也上来,自己要不要出其不意地给他一刀。只是这一转念间,人影已至山脚下,就见他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然后果断跃起,如只猿猴般攀越而至。

梅六神经一紧,接着心中大骂,只觉自己和十一郎跟此人上辈子恐怕有杀父夺妻之仇,不然这货怎么总把麻烦往他们跟前带。虽然这样想,那一刀终究没砍出去。

那人本是想找个可防守的地方歇息片刻,看到梅六也很惊讶,但神色只是瞬间变幻,而后便像是回到自己后院那样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抬起脚去拔扎在脚底的暗器。

梅六开始见他一脚踏在洞口,只是顿了下,便跟个没事人似的窜进来,还以为他并没踩到埋在那里的暗器,此时看他脱了鞋袜露出已然乌黑的脚掌,不免佩服他的镇定。

“大妹子这招真狠!”男人嘿嘿笑了两声,让人弄不清这句话是赞扬还是抱怨。

梅六撩起眼皮不善地瞟了他一眼,手指慢慢划过刀锋,目光再次回到了洞外,凝神戒备。看这货方才一副惶惶如丧家犬的样子,要说没麻烦跟来,打死她也不信。

“哟,大妹子,你也受伤了?是不是也被那些鬼鬼祟祟的东西缠上了?妈辣个巴子的,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王八羔子,要让老子逮到,非把他们大卸八块不可。”男人除了自来熟外,还很会自说自话,没人应答也能叽里呱啦地说上一大堆话。他显然是吃了大亏,玄色的袍子已经被划得破破烂烂,沾满了血迹。大腿和左手臂跟梅六一样用布带扎着,还在往外浸血迹。他一边喘着粗气大骂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个瓶子倒了粒药丸吃下,然后抽出匕首在暗器扎到的地方咬牙划了个十字口。

梅六看他将手掌按在膝盖处,然后顺着胫部缓缓推下,便见那原本已蔓至踝部的乌黑鼓胀而起,亮铮铮的仿佛要破皮而出一般。片刻后,那划出的十字口子便有黑血缓缓流出,在滴落在地上之前被一个微微凹陷的石块接住。

“嘿嘿,这可是宝贝,不能浪费了。”男人挤眉弄眼地道,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痛似的。

眼角余光扫到那黑如墨汁的血水,梅六眼中不由掠过一抹嫌恶,同一时间,手中苗刀蓦然横扫而出,当地一声砍在了洞口的石壁上,溅起几点火星。

第十五章 (4)

一滴鲜红的血液啪嗒落在地上,而下一滴已在洞外。梅六看着刀身上滑过血痕,垂下眼,并没有追出去。

“我叫公孙……”男人的山羊胡抖了下,才继续接下去,却并没将自己的名字说完,“大妹子怎么称呼?”

“梅六。”梅六本不想理他,但还是回答了。这人虽然总是给他们招麻烦,但只这一份边放血驱毒边谈笑风生的气度倒也让人折服。

“原来是梅大妹子,怎么不见大兄弟?”公孙眸中有微光闪过,搜索记忆,并没有听过梅六这一号人物,只道对方若不是有所隐瞒,便是藉藉无名之辈。只是这脾气真是傲得让人牙疼。

梅六不相信他没听到十一郎的呼吸,这话问得显然很多余,正想飞他把眼刀,突然一个机灵反应过来。十一郎呼吸没加收敛,却又不显虚弱,对方显然是闹不准他究竟是为制敌还是有什么说不得的苦衷才隐藏起来,所以才会有此试探。

唇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边提防着外面的情况,一边心念急转,觉得既然这人鬼心思多得很,不如就让他一直疑神疑鬼省得再打其他主意吧。因此并不回答,只是轻鄙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嘲笑他愚蠢似的。

公孙差点没被这意味深长的一眼怄得吐出血来,但他的自愈能力素来强悍,很快便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有点猥琐又有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当当当……苗刀挥动,挡住了射进洞口的暗器,他丝毫不惊,仍然优哉游哉地给自己放血,如果不是唇色泛着青白的话,只怕就要把那在秦楼楚馆里听的小曲儿哼起来了。

“梅子你千万要顶住,嘶……老哥子可被你害惨了,啧啧啧啧……”当手指推到足踝上三寸的三阴交的时候,他不由闭眼仰头,嘴里发出一连串疼痛的感叹声,一溜冷汗从额头滑到下巴。

对于称呼从大妹子到梅大妹子,再到梅子,这种带着些许轻佻的自来熟梅六没空理会,她全神贯注地挡住山洞入口。幸好洞口低矮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不然防守起来就要麻烦很多,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撑到十一郎醒来。

“活该,这山野如此大,谁让你哪里都不去,偏要把人带到我跟前。”应付过一波攻击,梅六终于有心情接话,但是一提起此事,她仍不免的满肚子火气。

听话这话,公孙顾不得脚上疼痛,大呼冤枉。

“我哪里知道你们在这边,要知道的话,那是宁肯我自己被他们抓住,也是不会连累你们的。”他指天划地信誓旦旦地说,小小的三角眼里装上诚恳,很显得有些滑稽。

梅六轻嗤一声,哪里会信他,不过有他在这里,还要防着外面的人,免去她陷入消沉昏懵的状态,也不算坏事。

公孙约摸也知道自己这话太没说服力,嘿地笑了下,才又继续哼哼叽叽地抱怨啰咤。

“老子不过是想看眼美人,谁会想惹出这么一群鬼崽子来。娘老子的,那个姓钟的老癞蛤蟆吃不上天鹅肉,就拿咱们出气,嘶……等逮着机会了,看老子不收拾得他龟儿子喊爷爷!”

梅六深以为被追杀得如丧家犬的他在痴人说梦,但这并不妨碍她从他的话里获得一些让人感兴趣的信息。

“你与那男人相识?”以刀撑地,她将自己往旁边移了移,确定处于外面的攻击死角,才回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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