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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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陵飘香- 第1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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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宸身体一颤,忍不住咳嗽出声,他抬头掩住嘴唇,飞快地擦去溢出的血沫,冷然道:“殿下可真是有心啊,正好在陛下驾崩地时候,呵呵……”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其中嘲讽的意味已经再也明白不过。

元澄再也忍耐不住,脸上猛地现出一丝恨意,死死盯着萧若宸,他竟然还胆敢提起父皇!如果不是他,父皇怎么会……想要上前动手,但理智却阻住了脚步,终于满腔的怒火只化为一句最恶毒不过地话语,“哈,嫁给本王,她便是将来地大周皇后,总比姐弟乱伦强多了吧。”

那个词语一入耳,萧若宸脸色瞬间一白,再也没有支撑住,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将洁白的前襟染地血红。

叶薰身形一颤,惊叫一声,甩开元澄就要上前。自从萧若宸进屋开始,她整个人都处于混沌状态,视线颤抖着落在他身上,却怎么也不敢看他地脸。此时看到地面上星星点点的血红,她猛地抬起头,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如纸,带着惊人的脆弱。

然而刚踏出一步,却有人比她动作更快。许翎一个箭步上前,闪电般扣住萧若宸的手腕。同时另一边元澄死死拉住叶薰。

接触之下,许翎立刻发现萧若宸内伤严重之极,刚才的悠然自信,侃侃而谈不过是硬撑出来的。

元澄视线落在叶薰身上,又落在摇摇欲倒的萧若宸身上,脸上难以抑制地爆起喜色。

第十卷 谁主沉浮谁主天 第二十二章 人质

叶薰挣扎着想摆脱元澄的钳制,力气之大元澄一时竟也险些拉扯不住,许翎见状立刻回手一指,隔空一缕内劲点在叶薰膝盖上,她顿时腿脚酸软,跌回元澄怀里。

元澄略一示意,缩在角落的湘绣连忙上前,接过叶薰扶到椅子上。

“想不到以将军之精明,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元澄扫了身后的叶一眼,又转到被许翎所制的萧若宸身上,终于志满意得地笑出声来。

“是殿下手段高明,让在下不得不佩服。”萧若宸轻笑一声回道,他嘴角的血渍已经擦去,脸色却越发苍白如雪。

“若要说手段,其实在下不及将军多矣。只是想不到将军如此姐弟情深,得知同胞姐姐有难,竟甘愿以身涉险……”一边说着,元澄不怀好意地笑起来,阴阳怪气地讽刺道:“如此深情,简直天地可鉴,日月同辉,连本王都要被感动了。”

身后的叶薰身体一颤,萧若宸视线扫过,若无其事地错开,避过话题缓缓道:“殿下过谦了,任在下手段如何高明,如今还不是殿下的手下败将?”

“哈,这倒也是。”元澄冷笑一声,逼视着萧若宸杀意渐生,眼前之人是他的杀父仇人,更是他皇位路上的心腹大患,眼下正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殿下。”眼看元澄盯视萧若宸的视线越发狠戾,旁边许翎轻声提醒道:“时间已经不早了。”

元澄立刻醒悟过来,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如今主殿那边父皇驾崩,沈涯又意外身亡,已经不知道乱成何等地步了。萧若宸有胆量弑君。必定早就安排好了充足的人手,此时自己去主殿无异于送羊入虎口。唯一的选择就是尽快下山,只要回到京城,以自己三皇子的身份,绝对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继承皇位。

只要能够登上皇位……元澄的瞳孔紧促收缩,盯着萧若宸笑道:“将军适才所言甚是,如今局面混乱,正需本王出面整顿。身为皇室正统,岂可轻卸责任。大局为重。事不宜迟,本王这就与将军一同启程吧。”

“殿下英明,殿内诸臣必定都在等候着殿下地驾临。”萧若宸不置可否地说道,神色虽然憔悴,气度却依然沉静自如。

此时元澄也已经从胜利的狂喜中冷静下来,扫了他一眼,笑道:“可惜本王日常出行从来不喜欢乘坐生疏的马车,将军为本王准备的车驾只好暂且推却了。”说着转头向湘绣略一示意,湘绣会意出去准备马车了。

“至于将军为本王准备的车驾随从嘛……”元澄耸耸肩,沉声说道:“还是劳烦将军命他们退到天龙寺范围之外吧。本王这才能够安心启程啊。”

“殿下有令,在下自然不敢不从。”萧若宸平静地说道,说罢跟着许翎出了院门。

不一会儿两人返回,许翎向元澄点了点头,示意外面的伏兵都已退走。元澄安下心来。

许翎将备好的马车赶到门口,元澄彬彬有礼地向萧若宸笑道:“请将军上车吧。”

似乎是明白此时的身不由己,萧若宸毫无异议地抬脚步入马车。

元澄也回身扶起叶薰。

叶薰纵然心急如焚,此时却完全无法可想。只能乖乖被他扶上了马车。

依然是来时地那辆车子,许翎坐在前方驾车,而叶薰、萧若宸、元澄、湘绣四人在车内相对而坐。

许翎一扬鞭,车身颤动,开始行走了。

叶薰反复思量着,仅凭她和萧若宸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元澄地对手,更何况车外还有一个武功高手许翎。可是什么都不做,等元澄掌握了局势,哪里还有他们姐弟的活路?!一定要脱离他们的挟制才行!

她的视线落到萧若宸身上,从那一口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显露过任何破绽,但苍白的脸色还是昭示了身体的虚弱。

甚至许翎都没有点他的穴道!必定是算准了他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才会如此放心。他的伤势已经严重到何等地步?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叶薰心脏一阵抽紧。

长长的睫毛掩住了双眸,少年似乎已经睡着了一般,静默温顺一如当年。似乎是感受到叶地视线。他身形不易察觉地一颤。却始终没

眼睛,只是交叠的双手却开始显露不安。

叶薰的视线落到他手上。沿着纤长紧握的双手,经过刚刚被血染红的衣襟,终于落到他沉默的容颜上。

他嘴唇轻动,宛如无声的颤音。

叶薰心下一震,随即视线又落回他的手上。

分辨着那富有规律地轻动,他这是在……

马车走得很快,路上越来越颠簸。萧若宸忽然睁开眼睛,问道:“车子不是在往主殿?”说的虽然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当然不是。”元澄一声轻笑,“主殿那里有将军的人手把持,本王放心得很。眼下还是京城更重要,本王自然应该尽早回京,以安定民心。”

“哦,可是如果微臣记得不错,陛下刚刚在主殿那边驾崩了啊,如今尸骨未寒,殿下就如此匆忙回京,难道不怕九泉之下的陛下寒心吗?”萧若宸嘴角一勾,缓缓说道,言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挑衅。

这句话是在赤裸裸地嘲讽元澄对皇位的迫不及待了,元澄脸上的怒色一闪即逝。长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看着萧若宸,他忽然一笑:“这个无需将军费心,等本王安定京城局面,继承了大统,自然要好好‘祭奠’父皇,让他九泉之下也瞑目。”

一边说着,他恶毒的视线紧盯着萧若宸,所谓“祭奠”地意味不言而喻。

“继承大统?”萧若宸却好像对他的恶意全无察觉,脸上闪过一丝惊异,转头看着元澄问道:“难道殿下认为自己能够继承大统?”亮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嘲讽,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地事情。

元澄心里头猛地“咯噔”一下子,明明已经十拿九稳地事了,竟然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他抛开杂念,定下心神,冷笑道:“不是本王继承大统,难道将军要自己来不成?萧家血脉虽然尊贵,也只是后族而已,哈,说到这里,等本王继位,大周的皇后血脉又恢复成萧氏一族了,倒也算是遵循祖……”

“殿下过誉了。”冷冷打断了元澄地话语,萧若宸淡漠地道:“在下不过贫陋之身,怎么敢妄言皇位。

不过依在下之见,能够继承大统者确实另有他人。”

“谁?”元澄的瞳孔瞬间收缩,沉声问道。

萧若宸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不紧不慢地向车外看了一眼,平声道:“殿下不吩咐外面一声吗?山路崎岖,车子又走得这么快,很容易颠簸下去啊。”

“哼,许翎的武功足够护我周全了,倒是将军的身体恐怕……”元澄轻笑一声,警告意味十足的视线扫过萧若宸,“奉劝将军还是少打什么歪主意为好,不然你和令姐的安全只怕都难以保证啊。”

萧若宸谦和地笑了笑,道:“多谢殿下关心。”说完便不再说话。

元澄皱眉看了他一眼,转过脸去,静默了片刻,终于按乃不住,又开口道:“将军高见尚没有说完呢,在下洗耳恭听。”

“殿下是在问皇位继承人的事吗?”萧若宸悠闲地将手臂放到车窗上,舒缓姿势,缓缓说道,“依在下陋见,继承大统的应该是函殿下才对。”

函殿下?!乍一听见这个名字,元澄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自己二皇兄独生子的名字。只是……

“你竟然说那个还不到两岁的婴儿比我这个嫡出皇子更适合继承皇位?哈哈,我看你是糊涂了吧,那个贱民的儿子。”元澄冷然道。

二皇子出身卑微,只是一个宫人所生之子。而巧合的是他成家立府之后,正妃竟然也一直未曾生育,反而是一个出身更加卑微的女奴在一次被他临幸之后生下了一个儿子。纵然那个女奴如今已经脱了奴籍,是名正言顺的妾室了,这个皇孙的出身依然被皇室鄙薄不已。只是当今圣上这么多年只得了一个孙子,倒也颇为珍爱,周岁时候还亲自赐名函,以示恩宠。

对上元澄冷厉的视线,萧若宸却不慌不忙,轻笑道:“嫡出皇子?看来殿下还不知道,最近京城里面有了一个谣言……”

第十卷 谁主沉浮谁主天 第二十三章 终曲(一)

“什么谣言?”元澄冷冷地问道。

背对着他的叶薰抚摸着自己双腿,刚刚被许翎劲风点中的穴道已经慢慢解开了。可是此时动手……她惶惑地看了外面一眼,单是许翎一个人就足够收拾姐弟两人了。没等她有所表示,萧若宸已经平静地开了口。

“自然是关于殿下的谣言。”他直言不讳地坦白道,“函殿下母族虽然卑微,但总也是正统的皇室血脉,毋庸置疑。比起殿下的血脉来说……”说到这里,他微带嘲讽的眼神投向元澄,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元澄心神巨震,只觉得浑身如坠冰雪,脑中竟然情不自禁地映入一个画面,那个他痛恨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恨不得彻底埋葬,彻底遗忘的画面。

那正是数年前皇帝在前线战死的消息传来不久,沈涯要拥戴他登基继位的时候。马上就要成为大周的新帝了,心情激荡难抑。那天夜晚,睡不着的他去了凤仪宫,本想寻母后问一件事,却想不到在偏僻的后殿,那棵盛开的金蕊白梅树下,他看到了这辈子都难以接受,也无法原谅的一幕。

风雪飘摇,白梅溢香,相拥而立的两个人深情缱绻,宛如一对天成的璧人,举止间满含的情意将这漫天满地的风雪都融化了。却让躲在角落的元澄一颗心直直向万丈寒冰坠落而去。

一个是他最敬重崇拜的舅父,一个是素来爱护他的母后……

在树下不久,那两个缠绵的身影就相拥着消失在了寝殿深处。遥看着殿中暧昧的烛火,那是只有父皇一个人,有资格进入的宫殿,那是只有父皇在地时候。才允许燃起的龙凤红烛。

元澄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停留了多久,整个人几乎彻底化为风雪中毫无生命力的一尊塑像。

就是从那一个夜晚,沈涯变成了他最恨的人,他恨他的欺骗,恨他的利用,更恨自己不过是一颗无力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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