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2005夏至未至(新版) 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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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2005夏至未至(新版) txt-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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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会变成一个大明星呢。
  风雪依然没停,三个人互相打闹着往回走,周围的空气都随之变得微微地发出温暖的气息,像极了春天马上就要回归的样子。
  立夏心里默默地想,遇见,我还没办法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不过,如果你知道了也一定会为小司开心吧。我们都要加油,在每个人自己的道路上,像你不断地告诉我的那样,勇敢地前进。我会像我保证的一样,在以后的路上,在离开你的日子里,变得越来越坚强。
  大雪覆盖沿途。年轻的笑容。飞扬的青春。
  公园关上了大门,一切回归无声的寂静。在大雪的覆盖下,谁都知道有新鲜的种子开始萌芽。最终刺破果壳,朝着冻土般坚硬的大地扎下深深的根。我们都无比地坚信,风雪再寒冷,冬天再漫长,都无法阻止温暖的回归。
  可是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春天再逼近,也无法阻止下一个冬季的来临。
  可是至少时光在这一刻是幸福的。
  平安夜的时候总是有白胡子的圣诞老人站在窗户外面或者爬上高高的烟囱,没有人会认为他是小偷。
  平安夜的时候总是有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了手中的微光,照耀了所有平凡而微茫的幸福。
  平安夜的时候总是有雪人站在人们的喧闹逼近不了的安静角落,在黑暗里小声地哼着歌曲。
  平安夜的时候总有很多的气球纷纷升上天空,在烟花的背景和悠扬的风笛声里越升越高直到消失不见。
  平安夜的时候总有耀眼的灯光和热气腾腾的晚宴。
  平安夜的时候总有很多的秘密悄悄蔓延在心里。
  这些都是世界在这一刻显得幸福的原因。
  事隔多年,我回忆起高三在浅川度过的圣诞节,心里都会充满无法表达的情绪。那天小司充满光芒的眼睛依然反复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如果时光倒转,一切回到最初,如果傅小司没有参加那个比赛,如果遇见没有离开,如果陆之昂不是陆之昂,如果我立夏不是立夏,如果一切都可以选择重新来过,那么,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那些小说里频繁出现的“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等词语所指的情形原来真实地存在着。可是我知道,哪怕耗尽生命,我都不能让时光倒流一秒。我们输给命运翻云覆雨的手掌,摔得遍体鳞伤。摔得遍体鳞伤。
  小司,如果重新选择命运,我们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2004年·立夏


1998夏至·柢步·艳阳天(1)


  
  世界呈现迸裂时的光芒,
  照耀了曾经微茫的青春和彼此离散的岁月。
  鸢尾花渐次爬上所有的山坡,眺望黑色的诗篇降临。
  那些流传的诗歌唱着传奇,传奇里唱着传奇的人,
  那些人在无数的目光里随手扬起无数个旅程。
  夹杂着青春还有幸福的过往,来路不明,去路不清,
  只等岁月沿路返回的仪式里,巫师们纷纷涂抹光亮的
  金漆和银粉。
  于是曾经喑哑的岁月兀地生出林中响箭,
  曾经灰暗的衣裳瞬间泛出月牙的白光,
  曾经年少的你英俊的你沉默善良的你在事隔多年后重新回归十七
  岁的纯白,
  曾经孤单的我,变得再也不孤单。
  这个世界是你手中的幸福游乐场,除了你,谁都不能叫它打烊。
  于是天空绚烂,芦苇流连,
  你又带着一脸明媚与白衣黑发在路的岔口出现,
  像多年前那个失去夏至的夏天。
  记忆中的夏天是什么样子?虚弱的热气,氤氲的黄昏,还有那些金色的掉落在傅小司睫毛上的夕阳的光芒。还有陆之昂的笑容。
  在以前的夏天里面,他的笑容都像是充满号召力的嘹亮的歌声,在清晨和黄昏都让人觉得温暖。而在这个冬天,陆之昂的笑容依然带着温柔的线条,却再看不到他张大了口,发出即使是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听见的笑声。现在的陆之昂,很多时候都是安静地笑着,眼睛会眯起来,在他笑的时候,春天都快要苏醒了。
  现在的陆之昂已经不是一年前的陆之昂了,他变得像个懂事的大男孩,穿着学校加大号的黑色制服留着层次分明的短发,眉毛浓黑,偶尔在学校庆典上穿着礼服做演讲的样子更像个年轻的公司精英。似乎已经很难用男孩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他了。
  冷静,沉着,温柔,包容,这些很难和十八岁搭界的词语甚至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如果他有一个妹妹的话,那个女孩子应该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吧。
  而傅小司呢?该用什么去形容他?猫?冬天?松柏上的积雪?无解的函数方程?不可逆的化学反应,不可加热不可催化?反正是个怪人。
  在陆之昂一天一天变化的时候,他似乎永远都是顶着那张不动声色的侧脸穿行在四季,无论讲话,沉思,走神,愤怒,他的脸永远都没有表情,只是偶尔会微微地皱起眉头,像是春天里最深沉的湖水突然被风吹得褶皱起来。可是仔细去体会,还是可以看出他的变化的,如果说陆之昂像世界从混沌到清晰再到混沌一样发生了翻天覆地般变化的话,那么小司则像是地壳千万年缓慢抬升的变化一样让人无法觉察,而当你一个回首再一个回首时,曾经浩瀚无涯的潮水早就覆盖上了青色的浅草,枯荣交替地宣告着四季。
  还有遇见,不知道她好不好。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遇见的离开像是上帝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我曾经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另外一半灵魂,现在却又血肉模糊地从我身上撕扯开去。很多个夜晚我都梦见遇见那张倔强的脸。她说:“我不寂寞,我只是一个人而已,我的世界里有我一个人就好,已经足够热闹。”
  这是她对我说过的最让我难过的话。
  而我呢?我是什么样子呢,在经过了浅川的一个又一个夏天之后?有时候想想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走,而自己竟然无动于衷,这应该是最令人沮丧的吧?
  立夏想着这样的问题,提着刚刚灌满的热水瓶从学校的水房往回走。
  两边是高深的香樟。还有零星的一些只剩下尖锐枝丫的法国梧桐还有白桦。
  风吹过去凋落下几片黄叶,晃一晃就溶解在浓重的夜色里。
  已经晚上十点了。水房在立夏灌满开水后也关上了门。于是这条通往宿舍的道路上,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缓慢的上坡。
  夜晚沉甸甸地压在树梢和路灯的顶上。好像一大床黑色的棉被从天上没头没脑地罩下来。立夏缓慢地走着,心里是满满的悲伤。
  我们似乎也只有在这样的年纪,才会有这么丰富的感情,风吹草动,挥霍无度。
  寒假前的考试依然让人格外痛苦。因为数学的基础很好,立夏比其他的文科学生分数高很多。
  但她还是考不过傅小司,看着傅小司的成绩单立夏总是会叹一口气然后说“你真是神奇的物种”。
  其实无论是在哪个方面,只要联想起他,立夏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词语就是“神奇”。而另外一个神奇的物种就是陆之昂,在傅小司选择文科之后,他不出所料地成为全年级的理科第一名。立夏每次看到他们两个都恨不得伸出手去掐他们的脖子。
  谁说上帝造人是公平的?见他的大头鬼。
  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
  时间沿着坐标轴缓慢地爬行,日光涣散地划出轨迹,脑子里闪回的画面依然是八月的凤凰花溃烂在丰沛的雨水里,化成一地灿烂的红。而眼前却是整个冬天干冷得几乎没有水汽,有时候摸摸自己的脸都觉得摸到了一堵年久失修的石灰墙,蹭一蹭就掉下一桌子的白屑。
  其实早就应该放假了,学校硬是给高三加了半个月的补课时间。尽管教委三番五次地下令禁止补课,可是只要学校要求,那些家长们别说去告密了,热烈响应都还来不及,私下里还纷纷交流感想:
  “浅川一中不愧是一流的学校啊。”


1998夏至·柢步·艳阳天(2)


  “是啊,你看别的学校的孩子,这么早就放假回家玩,心都玩野了。”
  “听说收发室老张的女儿已经放假一个星期了,天天在外面跟一帮不三不四的二流子们一起。”
  “是啊,真作孽呃……”
  “真作孽”的应该是浅川一中的学生吧。
  立夏趴在桌子上,目光的焦点落在窗户外面的天空上面。夕阳快速地朝着地平线下沉过去,一边下沉一边离散,如同蛋黄被调匀后扩散到整个天空,朦朦胧胧地整个天空都烧起来。
  有些班级提早放学,立夏看到了把书包甩在肩头上低着头朝文科楼走过来的陆之昂,他横穿过操场,在一群从文科楼冲出去的学生中逆向朝立夏的教室走过来,那些匆忙奔跑的学生全部晃动成模糊拉长的光线,唯独他清晰得毫发毕现,日光缓慢而均匀地在他身上流转,然后找着各种各样的缝隙渗透进去,像是被吸收进年轻的身体。
  神奇的物种。
  可以吸收太阳能。
  怪不得成绩那么好。
  难怪长那么高。
  ……
  一连串搞笑的念头出没在大脑的各个角落。回过头去看傅小司,依然是一张不动声色的侧脸,望着黑板目不转睛,眉头微微地皱在一起,然后咬了一下手中的笔。立夏摊开手中的纸条又看了一遍,是小司刚上课没多久就传过来的,上面是他清晰的字迹:放学后等我一下。
  放学后等我一下。又念了一遍,很简单的句子,读不出任何新鲜的含义。再回过头去望操场,已经看不到陆之昂的影子,一大群放学的学生从楼道口蜂拥而出流向操场。立夏莫名地想到下水道的排水口,真是奇怪的念头。
  教历史的老师似乎知道这是放寒假前的最后一节课,所以拼命拖堂。下课铃已经响过十七分钟之后历史老师才说了句“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吧”。立夏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那你想讲到哪里”。
  收拾好书包的时候教室里差不多也没有人了,立夏回过头去看到傅小司依然在收拾书包,不动声色万年不变的样子。
  他做什么事情总是慢半拍,有时候立夏都觉得世界在飞快地运转着,而傅小司则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紧张,慌乱,惊恐,急躁,这样的字眼都不会出现在他的人生剧本里,他似乎可以这样面无表情地收拾着书包收拾到世界末日。在他把红色的英语书放进书包的时候,刚刚一直坐在外面楼道用耳机听音乐的陆之昂提着书包摇摆着晃进教室,走到讲台上一跳然后一屁股坐在讲桌上。
  “还是这么慢呢你,三年了都没有改,还号称喜欢音速小子呢。”陆之昂说。
  立夏有点想笑,不是觉得陆之昂说的话有趣,而是觉得傅小司这样的人喜欢音速小子真的是让人大跌眼镜,因为像他这样冷调的一个人不是应该喜欢摇滚乐喜欢凡·高喜欢莫奈才比较正常么。
  傅小司喜欢音速小子……这样的事情就如同听到比约克喜欢去卡拉OK唱《夫妻双双把家还》一样让人震撼。
  不过傅小司并没答理他,依然是一副可以收拾书包一直收拾到世界末日的样子。
  “鸦片战争,”陆之昂转个话题又望着黑板上残留的字迹,指指点点,“是1940年么?”
  立夏在座位上有点傻眼,“我拜托你是1840年啦。”
  傅小司低着头继续收拾书包,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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