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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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君-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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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琴和秋亦对视了一眼,二人很有默契地别开脸。

“哼。”

白琴几步就走到听君跟前,一把将她胳膊抱着,亲亲热热地笑道:“听君,我带你去看看这街上的花灯,还有灯谜可猜呢。”

秋亦只在一旁淡道:“前几日还骂人家是哑巴呢,这会子倒装起好人来了,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呢。”

听君汗颜地笑笑。

白琴白了他一眼,哼道:“要你管,我们走。”

现下正值夜里最为喧闹的时候,满城的花灯各色各异,亮得都快染红半个天际,路边的百戏,跳索,相扑,鼓板热热闹闹地围聚着一群人。

白琴拉着听君一路跑,看着新鲜玩意儿就停下来自顾玩一会儿,瞧得别的又开始拉着她跑。端得是嘴上说陪她来逛街,实则自己倒玩得不亦乐乎,听君的体力又哪里跟得上她,正想让她慢一些,白琴见着那前面的花灯立马拍手笑道:

“来了来了,正是那个,我们去猜灯谜吧!”

说完就带她拼命挤到那猜谜的人群前面,正对着的花灯上正画一轮圆月。

白琴伏在上头看了,念叨:“但愿人长久,一字谜。”

摊子上摆着一堆彩物,大多是女子首饰,瞧着也很精细,其中还有几把文雅的折扇,听君取了几件随意看了看,白琴就拿手肘捅了捅她。

“你猜得出么?我最不会猜这个了。”

听君很少出来逛灯会,猜谜这种事对她而言太费脑子,也从来不拿手,故而很是抱歉的笑着摇头。

“啊呀,你也猜不出?”白琴一脸遗憾,她喜欢看花灯上的灯谜,自己又不会猜,不过觉得知晓谜底之后很是有趣罢了。

继而又取了另外一盏来看。

东家是座四合院,打一物,离合格。

这就更看不懂了,白琴连连叹气。

听君却还拿着方才那盏明月灯细细思索,前来猜谜的人不少,猜对的却不多,旁边竟有人指着这个猜为“婵”的。

她低头想了半日,许久得不出答案来,遂也放回花灯,正要去看下一盏,蓦地听身边有人轻声道:

“是个‘筹’字。”

她微微一愣,转头看向那人。

灯离他太近,他半边俊脸亦被火光照得微亮,愈发显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偏偏一双眼睛里还带着几分不屑,附近瞧花灯的姑娘早悄悄投了神色过来打量,一面掩嘴笑着,一面窃窃私语。

“啊!这位公子可是猜的‘筹’?”那小贩笑容满面地递了纸笔,秋亦接过写下字来,那人见之便笑道:

“公子真难得,这个都让你猜中了,快来挑挑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秋亦低头扫了一片,却没什么能入眼。

听君只在一旁看他挑,瞧他沉默了许久,竟从那匣子里摸出一个紫檀雕花的小盒,打开来看时,那里头晶莹闪闪放了一对耳饰。

秋亦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侧过身面向她,扬眉道:

“倒是没见你带耳珰。”

听君讶然之间,忙摇头比划。

——不、不必,我用不着这个……

秋亦只把她手轻轻撇开,信手取了正要往她耳边比对,手抬一半斗然在空中滞住,他眸中一沉,盯着听君空空荡荡的耳垂,半晌“呃”了一声。

“……你没耳洞?”

听君捂着耳朵没发一语,头却越垂越低。

秋亦望了她好一会儿才将手收回,把那檀香盒子塞到她怀里去:“拿着,早晚也会用到的。”

这一句话让她发呆好久,亦不知他话里的意思,但又忍不住敢胡思乱想。

那边白琴已看了一圈儿的花灯回来,恰发现秋亦猜中了,便惊奇道:

“你居然猜到了?”

后者理也没理她,白琴看着他所写的那个字,细细品味,顿觉十分有理,稀奇的很,忙又捧了方才那个离合格的谜底凑过去。

“那这一个呢?这一个是什么?”玩心一起也忘了和他吵闹,不想秋亦只冷冷转身过去:

“不知道。”

看他这幅模样,白琴抱着花灯朝他呸了呸,一时心头添堵:“不知道就算了,拽什么拽。我找别人问去。”

说完还不忘挽着听君:“我们走,别和这种人呆久了,连个节都不会让你好好过的。”

白琴和听君在前面走,昔时几人只在后面慢慢儿跟着。身边路过一处嫣红之地,白涉风忽而停下脚来,仰头往上看了一看,随即就搓着手笑嘻嘻地向秋亦问道:

“师兄,咱俩也难得聚上一遭,好久未曾喝花酒了……今日良辰好景,不如去里头喝上一杯,你看如何?”道完,也向昔时看去:“君公子也一块儿来吧。”

秋亦身形一震,目光有意无意扫了扫前面两个人,不自然道:“我就……不去了。”

昔时抿了抿唇,也接话:“我也……”

言语还没出,前头的白琴已然是听见了,伫足拉了听君回头高声冷嘲:“这种地方,平日里你们两个不是常去么?眼下怎么这么好面子,又不去了?做给谁看啊?”

秋亦听罢,突然微微一笑,颔首道:“我酒量不好自是不常去,不过这位君少侠可不一般,依我看你们二人倒能上去喝上一晚。”

知晓他是故意当着听君的面接他老底,思及那日德顺青楼内,听君也确实是见他在场,昔时当即有些心烦,愠道:“诶,我怎么就经常去这种地方了?别血口喷人,我哪次去不是带上你一块儿的!你一样跑不掉!”

听他这气话说着可笑,秋亦摇头冷哼,也懒得再开口。

前面白琴办了个鬼脸,对着他们刮了刮脸颊:

“不害臊,两个伪君子,谁理你们。”

当下就朝前街去了。

*

白琴玩耍那是看一幕逛一幕,走马观花,一遇上有趣的事物哪里还管得了听君,挤在那岸边自顾自看那瘦西湖上的水秋千,一个劲儿的叫好。

周围人群熙熙攘攘,那观赏者甚多,听君又不喜推搡,很快便落在后面,等再抬头去瞧,哪里还有白琴的身影。她茫然四顾,西湖沿岸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想在其中寻人谈何容易。

一时听那湖畔一阵欢呼喝彩,旁边的人就更加激动了,肩膀往前一蹭就将她撞到在地。

这人群里倒下难免会被人踩踏到,听君吓得不轻,心里砰砰直跳,只得先用手护着头,暗道不好。自己又没法说话,这会子只怕也没人发现她摔倒,倘若真正这么多人踩上来那该怎么办?不想这时,背后忽有人用手自她腰上一握,大力一拉就把她拽了起来。

听君只觉眼前一花,等定神之时,自己已然在街道之上,离那河畔数丈之远,此地倒没这么多的人。她暗暗松了口气,耳边听秋亦沉声问道:“没事吧?”

思及方才情况,她呼吸急促,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

想是他一直跟在身后才又救了自己一命。听君心下感激之余,又觉自己欠他良多,刚侧过脸想去看他,怎料秋亦也正凑在她脸颊之旁,四目相对,近在咫尺,对方似也有些讶然,浅浅吐息一阵一阵落在鼻尖。

听君一下子惊得面上通红,可又如何也移不开始视线……

“云姑娘!你没事吧!”

大老远瞧得真切,白涉风急急忙忙奔了过来,身旁的昔时却比他跑得还快,一把将秋亦还揽在听君腰上的手拔开,反而理所当然地抱着她双肩,一本正经道:“怎么样?适才有没有伤着?”

背后一股寒意,听君浑身一颤,把他手小心拂下,有些尴尬地对他笑了笑。

——我没事,害你们担心了。

侧头看了一眼白涉风亦在此处,料想他们只怕是一路相随,心底里倒有些不好意思。

上下左右打量完毕,见她确未受伤,昔时仍是气道:

“这白琴也太不靠谱了!哪有人这样的!嘴上说着好听,一溜烟儿就不见人影了。”

白涉风虽也觉得过分,但到底是自家妹妹,总得在外人面前给她留几分脸面,故而打着哈哈笑道:“女娃娃嘛,贪玩儿,不小心,不小心……”

昔时白了一眼:“上回不小心给人抓了去,这回又不小心想害一条命么?”

白涉风挠了挠头:“话不能这么说嘛……”

他二人在这儿说话,听君却悄悄侧目,留意到秋亦静静地负手立在那儿,表情淡淡,看不出情绪,她瞧了少顷,冷不丁见他眸子一偏也睇了过来,忙躲开视线。

秋亦偏头看了她一阵,似乎微不可闻地轻轻叹了一声,也不言语,举步就往前走。

听君微微愣住,想起自己还没向他道谢,遂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这边,昔时正把白琴从头到尾批了个遍,刚一抬眼,却瞧见听君早已默然无言地尾随在那人后面,他声色一凝,只望着她背影久久无语。

“君堡主?”白涉风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数下,后者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看他眼色古怪,他不由关切,“你病啦?”

昔时没好气的骂道:“你才病了!”

“……”后者自讨没趣地耸了耸肩。

昔时皱着眉低头,隔了一会儿突然上前一把搭在他肩上,说道:

“走,我们喝花酒去!”

第30章 【所谓伊人】

沿着长街一直走,这条道离主街略远,游人倒不似那么多,就连花灯也显得颇为幽暗。秋亦背着手走了没几步,忽而步伐一滞,倏地转过身去。那后面听君骤然一骇,呆呆的在原地望着他。

其时月光斜照,湖风吹面,秋亦凝目看了她一阵,瞧得那后头已不见了白涉风和昔时,不禁问道:

“你跟来作甚么?不去别处玩玩儿?”

听君摇摇头,笑脸一扬,朝他微微弯曲拇指,秋亦看得明白,淡然轻笑:“又道什么谢,你也是啰嗦得很。”

他言之便举步,仍慢慢往前走,听君亦悄然跟着,二人不说一语,气氛却也十分融洽。正从这小道儿出去,那前头忽见了一个茶肆,远远儿的便听里头有人醒目一拍,朗声道:

“且说靖康之年,金兵二次围我大宋开封,此时那太原之城早已被攻下,西路之军正抵达河北。夜里,那宗翰于城外击打战鼓,本虚张声势之举,却令北朝宋兵纷纷丢寨逃命!”

底下一片唏嘘之声。

那说书先生讲的正是八年之前的靖康一难,听君站在原地愣愣发了一会子神,耳边却听秋亦道:

“我们也进去瞧瞧。”

她略微诧异,偏头看他。

——公子,要听这个?

“怎么?不可以么?”秋亦侧身让过一旁牵马的小贩,语气寻常,“我看着热闹的很,倒比猜灯谜有趣得多……走了。”

言罢,就伸手拉了她手腕,横穿过马路,径自往那茶楼里去。

这前来听书的人竟也不少,挨挨挤挤,座无虚席,小二寻了良久才找得两个空位置。秋亦和听君并排坐了,只见台上站着的是个身着儒衫,形容清瘦的中年儒生,胡须花白,鬓边微灰,可表情倒是生动得很。

他一把挽了袖子,说得慷慨激昂。

“那金兵一人一马未损,一刀一枪没动,竟就渡了黄河,可见北朝宋军无能至极!”他冷笑一声,眉毛一皱,又道:“不想,已是祸到临头,钦宗皇帝却还听信道士妖言惑众,挑了七千壮丁练那‘六甲之法’,以致后来金兵攻入开封,城墙之上却无一名守军!城内数万军民尽数落于那金人之手!”

在座听完无不摇头叹息。

听君本就是自汴梁逃亡出来,这段往事当然也深有体会,只深深握了握拳头,思绪复杂。等悄悄去看秋亦时,见他也靠在椅子上,一对剑眉微微拧起,似有所思。

“两位客官,这是您的茶点。”小二不知几时走进的,把托盘里装着的一壶清茶一碟花生和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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