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豪夫童话 作者:[德]威廉·豪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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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豪夫童话 作者:[德]威廉·豪夫-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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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同伴又哈哈大笑,说:“阿尔曼苏尔,我不想对你描述他的模样。你该自己去猜猜他是什么模样的人。不过,我可以给你指出他的一个特征:在国王的大厅里,当他出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恭敬地脱下头上的帽子;那个在头上还戴着帽子的人,就是国王。” 
  说完,他拉着阿尔曼苏尔的手,一起朝国王的金殿走去。他们越走越近,阿尔曼苏尔心跳得越来越厉害,连腿也开始不听话地颤抖起来。这时,他们来到门口。一个仆人拉开门,只见里面至少有三十个人,站成一个半圆形,一个个衣冠楚楚,佩着金星勋章。在法兰克王国,国王的大臣都要按照习俗穿戴整齐。阿尔曼苏尔心想,看他同伴的一身不起眼的装束,他一定是这群人中职务最低的一名官员了。他们都光着头,阿尔曼苏尔开始寻找,看谁的头上戴着帽子,因为那人肯定就是国王了。可是,他的寻找是徒劳的,大家都把帽子托在手上,看来国王不在他们中间。他偶尔看了看同伴——咦,瞧吧,他的头上戴着帽子!年轻人大为不解,非常吃惊。他仔细看了看同伴,然后脱下了自己头上的帽子,说: 
  “你好,小班长!就我所知,我不是那个法兰克人的国王,那么,我虽然戴着帽子,却与此毫无关系。可是你却戴着帽子——小班长,难道你就是国王?” 
  “你猜中了,”对方回答说,“此外,我还是你的朋友。别把你的不幸归咎于我,这是由于混乱的形势造成的。请相信,你将会乘坐第一艘大船回你的祖国去。现在,请进去见我的夫人,给她讲讲阿拉伯教授,以及你所知道的轶闻趣事。这些鱼和生菜我会派人给医生送去的。你从现在起就住在我的宫殿里。” 
  他,也就是国王,说了这些话。阿尔曼苏尔连忙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吻他的手,请求原谅,说自己没有及早认出他来。他确实没有看出他的同伴就是国王。 
  “你说得对。”他的同伴大笑着回答说,“一个刚刚当了几天国王的人,人们从他的脸上是看不出来的。”说着,他示意阿尔曼苏尔可以离开了。 
  从此以后,阿尔曼苏尔生活得很愉快,很幸福。那个他向国王介绍过的阿拉伯教授,他也去拜访过好几次,可是那个医生再也没有露过面。几星期以后,国王召见他,对他说,一条船已经停泊在岸边,他可以乘这艘船回埃及去。阿尔曼苏尔听了心中大喜。没有几天时间,他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怀着感激的心情,满载国王赠送的礼物,辞别了国王,来到了海边,登上了大船。 
  可是,真主还要长期地考验他,要让他在不幸中磨练意志,因此不让他很快就能看到家乡的海岸。当时,法兰克地区的另一个民族,英格兰人,正在海上同国王的海军作战。他们打了胜仗,缴获了所有的船只。阿尔曼苏尔乘坐的那艘船,在海上航行的第六天,被英国船只包围,并遭到了袭击。他们只好投降,船上的人全被押到一条小船上,和其他的船只一起行驶而去。然而,在大海上航行,比在沙漠中行走更不安全,海上时常有海盗出没,他们袭击船只,杀人越货。航行途中,小船被风吹离了船队,一群突尼斯海盗乘虚而入,他们劫走了小船,并把船上的人全部带到阿尔及利亚卖掉了。 
  阿尔曼苏尔是个虔诚的穆斯林,所以他没有像基督徒那样遭到残酷的奴役。可是,要回家乡重见父亲的希望却成了泡影。他在一个富人的家里住了五年,为他浇花,管理花园。后来,富人死了,他因为没有亲近的继承人,所以财产被分割,奴隶也被瓜分了。阿尔曼苏尔落到一个奴隶贩子的手中。这个奴隶贩子搞到一艘海船,想把奴隶运到别处高价出售。碰巧我也是这个贩子的奴隶,上了他的海船,在那里遇见了阿尔曼苏尔。我们彼此相识了,他给我讲了他奇特的命运。可是,等到我们靠岸时,我真的成了真主的见证人。我们的船正好停靠在他祖国的海岸边。我们被公开标价出售的地方正是他家乡的市场。哦,天哪,我还得简短地说一句,将他买下的人正是他尊贵的父亲! 
  听完故事后,阿里·巴奴陷入深深的沉思。他不由自主地被故事吸引住了,胸脯一起一伏,目光灼灼生辉,有好几回,他几乎想打断这个年轻奴隶的话,可是,他显然对故事的结局还不满意。 
  “你说,他今年二十一岁,是吗?”他问道。 
  “对,先生,他跟我年龄差不多,二十一二岁。” 
  “他出生在哪个城市,你不是还没有对我们讲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人回答说,“那就是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酋长喊了起来,“对,这是我的儿子。他在哪儿,他在哪儿啊?你不是说,他的名字叫卡埃拉姆吗?他是不是长着黑眼睛和棕色的头发?” 
  “是的,正是这样。他在忧伤的时候,喜欢称自己为卡埃拉姆,而不叫阿尔曼苏尔。” 
  “可是,真主啊!真主!告诉我吧,你说,他父亲当着你的面买下了他,是吗?他说过那是他的父亲吗?看来,他不是我的儿子!” 
  奴隶回答说:“他对我说:‘经历过长期的不幸和磨难,我也应该感受真主的恩德了;这里是我故乡的集市。’过了一会儿,一个高贵的男人从拐角走了过来,阿尔曼苏尔不禁喊了起来:‘眼睛是上天赐予的最宝贵的东西,我又看到尊敬的父亲了!’那个男人走到我们面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终于买下了这个遭遇奇特的奴隶。阿尔曼苏尔连声呼唤真主,热切而又感激不已地做着祷告,然后悄悄地对我说:‘现在,我又回到幸福的天堂了,买下我的人正是我的父亲。’” 
  “不,那不是我的儿子,不是卡埃拉姆!”酋长心痛欲裂地说。 
  年轻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高兴的泪花夺眶而出,他跪倒在酋长面前,大声说: 
  “那是你的儿子,卡埃拉姆·阿尔曼苏尔。是你将他买了下来。” 
  “安拉,安拉!奇迹,真是天大的奇迹!”在场的人都惊叫起来,他们急忙奔了过来。酋长却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奇怪地打量着年轻人,年轻人仰起俊秀的脸庞,注视着酋长。 
  “莫斯塔法,我的朋友,”他对一位年老的人说,“现在,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了,不知道我的卡埃拉姆的脸上是否还镂刻着他母亲的神态?请你过来,仔细地看一看他!” 
  老人走近了,看了他很久,然后用手放在年轻人的额上,说:“卡埃拉姆!还记得你在走进法兰克人营地的时候,我送给你的一句箴言吗?” 
  “我尊敬的老师!”年轻人拉过老人的手放在唇边吻着,说,“那句箴言是:一个热爱真主并有良心的人,即便身陷苦难的沙漠里,也不会孤独的,因为他有两个同伴在他身边安慰他。” 
  老人听到这话,感激地抬头看着蓝天,然后把年轻人抱在怀里,把他交给酋长,说: 
  “收下他吧!你为他悲伤了十年,他就是你的儿子卡埃拉姆。” 
  酋长惊喜交加,他不停地打量着重新找到的儿子的脸,毫无疑问,这正是他丢失的儿子的形象。在场的人都为他感到高兴,因为他们都很爱戴酋长。每个人都像是添了个儿子似的。 
  大厅里好像逢上欢乐和吉祥的日子,响起一片歌唱声和欢呼声。年轻人再次详尽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大家都称赞阿拉伯教授、国王和每一个收留卡埃拉姆的人。他们一直聚到深夜。当他们离开的时候,酋长送给每人一份厚礼,以表示对这一欢乐日子的纪念。 
  另外,他还把四个年轻人介绍给儿子,并希望他们经常来看望阿尔曼苏尔。他决定,儿子将来跟书生读书,跟画家一起出去做短暂的旅游,向商人学习唱歌和跳舞,而另外的那个人应该为他提供各种娱乐活动。他们每人也得到一份厚礼,高高兴兴地离开了酋长的家。 
  “这一切我们得感谢谁呢?”出门以后,他们互相问道,“除了老人,还有谁呢?当初,我们站在这幢房子前,取笑酋长,那时,谁会想到会有今天这个结局呢?” 
  “我们当时是很容易忽视老人的教导的,”另一个说,“或者干脆把他嘲笑一通,因为他穿得又寒酸,又破烂。谁能相信他就是智者莫斯塔法?” 
  “真是奇迹!我们不是在这里大声谈过自己的愿望吗?”书生说,“有的愿意旅行,有的愿意唱歌和跳舞,还有的愿意广交朋友,而我——愿意听故事,讲故事。我们的愿望不是全都实现了吗?我不是可以读酋长的书了吗?而且不管是什么书,我都可以读。” 
  “我不仅可以给他安排酒筵,安排最美好的娱乐活动,而且我也可以一起享用,不是吗?”另一个说。 
  “我呢,只要我乐意听弹唱,看跳舞,我不是可以直接前去请他的奴隶们为我服务吗?” 
  “我也很满意,”画家大声说,“以前,我是个穷人,在这座城里没有立足之地,而现在,我可以周游列国,是个幸福的人。” 
  “对,”大家说,“我们幸好听从了老人的话。谁知道,我们将来会成什么样儿呢?” 
  他们一面说,一面愉快而又幸福地回家去了。 

  

  第三卷
施佩萨尔特客店

  许多年以前,施佩萨尔特的道路高低不平,来往车辆还不像现在这么多,那时,有两个年轻人从森林里经过。一个约莫十八岁,是个做圆规的工匠,另一个是金匠,从外表上看,大约不到十六岁,可能还是第一次出门闯荡世界。那时天色已晚,巨大的松树和山毛榉投下的阴影把两人走的小路遮得黑糊糊的。圆规匠放开胆量,一路往前,口中吹着一支歌曲,还不时地逗引一下他的爱犬蒙特。黑夜即将来临,他们离下一家客店还远,可他毫不在乎。而那个金匠弗利克斯却不时心惊胆战地四下张望。风呼啸着,吹动树木,他似乎觉得后面有脚步声。路旁的灌木被吹得左右摆动,他以为看到丛林后面有几张脸在窥伺。 
  年轻的金匠并不是一个迷信或胆小的人。他在维尔茨堡学过手艺,在同伴中间他算得上是个无所畏惧的小伙子,是一个有胆量的人。可是,今天他有点异样。他听人说起过许多关于施佩萨尔特的情况;据说有一大帮强盗在那儿出没,许多人在前几个星期里遭到抢劫,不久前甚至还发生过几起恶性谋杀案。他有点担心自己的性命难保,因为他们只有两个人,根本无法对付全副武装的强盗。他后悔跟在圆规匠后面多赶这一段路,本来应该在树林的入口处寻找客店歇宿的。 
  “如果我今夜被打死,白白地丢送了性命和随身携带的一切东西,那么,圆规师傅,这全是你的过错,因为是你怂恿我走进这片可怕的树林中来的。” 
  “别像兔子似的胆小,”另一个说,“一个真正的工匠应该是无所畏惧的。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施佩萨尔特的强盗们会给我们这样的荣幸,来袭击我们,并把我们活活打死吗?他们为什么要花这些力气呢?也许是为了我背囊里的那件节日穿的上衣,或是为了一个银币的路费?只有那些坐着马车、穿金戴银的人,才值得他们花力气去谋财害命。” 
  “站住!你听到林子里的口哨声吗?”弗利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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