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53-手心里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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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3-手心里的阳光-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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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他说的地方不是酒巴就是迪巴,没心情,就说:“我还有点事。”    
    “什么事?”    
    他这一问,我倒为难了,什么事,我自己也没想好。找工作的事我不想让他知道,去看邹文亚,对,我刚才还在犹豫,现在已经决定了,就说:“邹文亚今天没上学,我想去看看她。”    
    “好呀,我跟你一起去!”    
    “你?”我古怪地望着他。    
    他大概意识到了什么,就说:“我闲着无聊,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要不这样,我在楼下不上去,躲得远远的,总可以吧?”    
    我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他一下来了劲,抬手就拦出租车。我没理他,直接向公共汽车站走去。他只好把到手的出租车打发走,又跟着跑过来。    
    正是下班高峰,车上人特别多,别说想坐,就连站的位置都没有。他小声嘀咕着什么,我没理他,眼睛望着窗外。车摇摇晃晃地向前,他紧挨着我站着,我能感觉到他的鼻息,一股股热气顺着发梢划到脸上,痒痒的。他的胸脯贴着我的后背,一起一伏的。我不知道他是有意靠这么近,还是被人挤的,始终一声不吭。我脸都不敢侧一下,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等待汽车到站。    
    下了车,就是“红色梦想”小区。我们就像从岸上掉进水中的鱼儿,一下活了。    
    庞亮望着漂亮的楼群,喊:“很有档次的小区哦!”他肯定是误以为邹文亚住在这个小区里。    
    我说:“是呀,可惜邹文亚不住这里面。”    
    他一愣,问:“什么?你不是说已经到了吗?”    
    “是到了,你就站在这里等我吧。”我向旁边那条小巷走去。    
    他从后面追上来,我止住他,说:“说话算数,就在这里等着。”    
    他极不情愿地停下脚步,目送着我向里走。拐过一道弯,我回头看了一眼,他仍站在巷口。我知道拐过弯之后,他就看不见我了,我的后背陡然觉得轻松,走路的动作也自然多了。    
    可是,没走多远,我的心又提了起来。因为我看见前面不远处,老二和他的大狼狗浪仔正朝我这边走来。浪仔我倒不怕,可老二那种人,不知又会拦住我说什么样的话,没有邹文亚在身边,我真不知该怎么应付他。


《手心里的阳光》 找一个抛弃阳光的理由找一个抛弃阳光的理由(2)

    我们越走越近,在相距不到两米的时候,我刚准备侧身让他们通过,他们却先站着不动了,我只好提心吊胆地走过去。在不到一米的时候,浪仔突然向我冲过来,我吓得尖叫一声,抱着头忘了躲闪。    
    老二大喝一声:“混蛋!”然后用力拉住了浪仔脖子上的绳索。    
    我慢慢将手挪开,怯生生地看浪仔,其实它并没有恶意,它显然还记得我,从它的眼神能看出来。它被老二拉得直往后退,倒有一种朋友相逢不能相认的可怜劲儿。老二今天也完全变了个人,一脸的肃然,没有半句玩笑话。    
    我想冲他笑一下,脸动了动,估计是很古怪的表情。然后,我一低头,就过去了。走出很远,我一回头,看见他们还站在那里没动,直直地望着我,就像被定了身一样。也许是我的目光触动了他们,他们很快惊醒过来,向外走去。    
    凭着记忆,我很快就找到了邹文亚家。门是虚掩的,敲了两下,没有人应,我就推开门跨了进去。    
    屋里光线很暗,我定了定神,周围渐渐清晰起来。我突然看见墙壁上挂着一个黑相框,里面是邹文亚爸爸的相片。没错,我倒吸一口冷气,陡然觉得浑身冷嗖嗖的。我慢慢地抬起腿,准备退出去。    
    就在这时,里屋哐铛响了一下,有人。我以为会从里面走出人来,等了半天,没动静。我就小心翼翼地向里屋摸去,伸手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裂开。    
    里屋仍然堆满了纸箱,阳光从窗口斜洒进来,光束下面坐着一个人——是邹文亚,而不是她的爸爸。    
    邹文亚胳膊上戴着黑纱,脸藏在阴影中,看不出表情。她正专注地糊着纸箱,见我进来,就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个陌生人。    
    我连忙跨过去,问:“你这是干什么?”    
    “人家催着要纸箱,我要赶紧糊完。”她的语气里没有了往日的精神气。    
    我蹲下来,说:“我帮你。”    
    她不让,推了我一把,差点把我推到地上,又连忙将我抓住。我知道她难过,就伸手抚摸她的肩膀,想安慰一下。    
    她红肿的眼睛再一次涌出泪水,嘴唇颤动着说:“他走了,纸箱都没糊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一把将我抱紧,呜呜痛哭起来。    
    大哀莫劝。我只是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让她哭了个够。哭过之后,她的精神反而好些了,她主动给我讲了她爸爸的事。    
    她昨天晚上从我那里很晚才回家,家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跑到床前一看,地上有一大滩血,都是从爸爸的手腕里流出来的。他用刀片割开了自己的血管。    
    阳光从我背后照过来,我把手伸进阳光里,张开,说:“我很感激他,是他告诉我感受手里的阳光,他不说,我还不知道我的手心里能握住阳光。”    
    “可是,他从医院一回家,就告诉我,他的手心里感觉不到阳光了,他说是阳光抛弃了他,他也要抛弃阳光。我真后悔那时为什么没让他躺到这个阳光能照到的地方。”    
    我心里一阵抽搐,那一瞬间,我又想到了外婆,她的手腕上也有血迹。为什么夺去生命的都是手腕呢?    
    更让我难受的还是一种不能自拔的自责:如果邹文亚昨天不是在我那里久留,如果她能早一点赶回家,事情也许会是另一种结局。可是,就是因为我,一切都无法挽回……    
    我把我的自责告诉邹文亚,并连说“对不起”。    
    她帮我抹掉眼角的泪水,说:“你真傻,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听了她这话,我仿佛得到了些许的解脱,就问:“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爸临死前留了一张纸条,写着四个字——离开兰亭市。我妈以前一直都想回老家,是爸爸不肯。这回我本以为妈妈会带我离开兰亭市了,谁知妈妈看完纸条后,反而下定决心不离开兰亭市了。她说我们就守在这里,我们一走,爸爸就会很孤单……”邹文亚有点说不下去了,站起身来,冲到外屋去了。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连忙跟了出去,时刻准备安慰她。谁知她竟忙着给我倒水,一会儿找水杯,一会儿找水瓶,看得出她的头脑有点混乱。    
    我说:“别忙活,说说话吧。”    
    她摇了摇头,把一杯水递给我,说:“光说话,我总想哭,做点事,我心里好受一点。”    
    我似乎能体会她的心情,又似乎无法完全明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就问:“你妈妈呢?”    
    “干活去了,她说天大的事,活不能丢。”邹文亚走到餐桌边,拿起一块黑纱,说,“临出门时,她取下了黑纱,她说自己家里的事,不能带到别人家去,让别人感到不自在。”    
    我心里感到一阵阵痛楚,本想把她妈妈到我家为我做过一次饭的事说出来,以转移话题,又觉得不妥,想了想,就问:“你妈妈现在的活还饱满吗?”    
    邹文亚点点头,说:“她人好,别人都信任她,都抢着要她去,所以每天很晚才回来。你恐怕很难见到她,要不我来做饭,你就在这里吃晚饭,也许能碰到她。”说着,就往厨房走。    
    我一把拉住她,说:“不不,外面……”我差点把庞亮在外面等我的事说出来了,幸好刹车及时。    
    她误解了,表示理解地说:“还要去找工作,我就不拦你了。”    
    我闪出一个念头,说:“要不,我们一起去找工作,你也正好可以……”    
    她摇摇头,说:“我妈不同意,她说再难的事由她顶着,让我安心学习。再则,我自己也想把小说写完,爸爸都不在了,我要为他留个纪念。”


《手心里的阳光》 找一个抛弃阳光的理由找一个抛弃阳光的理由(3)

    她这一说,提醒了我,我拉开书包,掏出那卷稿纸,说:“说好由你剪开的,你不剪,我没法看。”    
    她先是一愣,然后,转身取来一把剪刀,剪开细线,稿纸马马上上舒展开了。我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进书包,刚把拉链拉上,邹文亚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抬头看着她,她的眼里又一次蓄满了泪水。    
    她把我的手越握越紧,直直地盯着我,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信任我的人,你要是个男的,我一定会嫁给你的。”    
    我吓了一跳,但没表现出来,只是伸出一只手帮她抹了抹眼泪,说:“那你答应我,不要再流泪了。”    
    她使劲点点头。    
    我把手抽出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肩膀,说:“在家静养几天,学校那边我给你请假。”然后,我向她告辞。    
    她要送我,我坚决不肯,她就站在门口目送。我刚一转身,却看见老二和浪仔站在不远处。我愣住了,回头望着邹文亚。    
    邹文亚说:“别怕,他是好人,我爸的后事全是他帮忙。”说着,就走了过来。    
    邹文亚牵着我的手往前走,到老二旁边时,浪仔冲了上来,她就松开我的手,抓住浪仔的后脖颈,不停地捋毛,浪仔很快就安静下来。我趁机快步通过,走出很远,回头看了一眼,老二、邹文亚,还有浪仔站在巷道深处一动不动。    
    走出巷道才发现,太阳已经没了,天暗了下来。庞亮坐在石凳上,耳朵里塞着耳机,眼望着天,脑袋不停地晃动。他显然沉浸在音乐之中。    
    我走过去碰了碰他的肩,他才醒过来,站起身摘下耳机。我怕他看到我的脸,连忙侧着脸往前走。他还是察觉了,一把拉住我,问:“吵架了?”    
    我摇摇头,还是把脸侧向一边。    
    “可是,你哭过。”他伸手将我的肩膀扶正,就能清楚地看到我的脸。    
    “邹文亚的爸爸割腕自杀了……”我忽然觉得喉头发硬,忍不住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    
    许久,泪水尽情地流淌之后,心情好受了一些,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连忙一把推开他。    
    他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又何必太伤心呢?我觉得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享受生活。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去饱餐一顿,意下如何?”    
    他的口气很轻松。我感觉像呛了一口水,没好气地说:“你自己享受去吧,我该回家了。”说着,就朝车站走去。    
    他追上来,问:“我说错了吗?”    
    “没有。”    
    “可是,你生气了。”    
    “没有。”    
    “好好,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从家里搬出来的事,就停住脚步,很郑重地说:“不用,我想清静一会儿,就在这里分手吧。”    
    说完,我继续向前走。这次他果然没再跟上来,一直到上了车,透过车窗,我看见他还愣愣地站在那里。我心里掠过一丝愧疚,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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