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欺负小姑娘，结果人家倾巢出动，害得我差点死在戈壁滩上。”
吴局哈哈大笑：“当时你骑在马上狂奔两百里，多潇洒，多气派，那段经历拍成电视剧才精彩呢。”
“哼，那是我第一次骑马，”秦处长说着忍不住笑起来，“不是我把马帮几十个人引开，你能顺利押着间谍回去？”
两人相顾大笑。
“说真的，年轻时那段经历太有意思了，有时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吴局说。
秦处长道：“所以你袒护林诚，因为从他身上你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吴局笑了笑：“不能排除这个因素，但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从一开始起就认定他是无辜的，问题出在费铁峰身上，现在这根线又扯上了任老……”
“老伙计，再提醒一次，不要先入为主介入调查，”秦处长道，“上午和郑厅长谈得如何？”
“他同意暂时不做结论，而且问了很多林诚在胥市的活动情况，之前郑厅长已看过林诚在飞鱼岛偷拍的录像，短短十几秒钟认出六张熟脸，郑厅长已决定向省委主要领导汇报。”
秦处长点点头：“这么说郑厅长怀疑Z城发生的事情与章天宏有瓜葛？”
“他没有发表意见，毕竟是领导，即使有想法也不可能在下级面前流露，不过看得出，他对陈副厅长公开支持费铁峰很感冒。”
“最可怜的是胥市张局，今天在厅里象受气的小媳妇，见到办事员都赔着笑脸，一连串事件都是林诚惹起的，可出风头的又是驷城十处的人，你说他窝不窝囊？”
吴局轻蔑地撇撇嘴：“活该……不是他养虎为患，戚荣光、仇浩之流能发展到今天？……咦，任老的两个儿子不在J省工作？”
秦处长将资料翻到后面：“大儿子在澳洲留学了几年回到香港某中资机构，靠倒买倒卖、吃价格差过日子；小儿子两年前出国的，目前还在美国读书。”
吴局仔细地看了几页，指着一行道：“大儿子任—树—星，你不是说在中资机构任职，怎么变成合资企业华星公司总经理了？”
“喔，那是中资机构下辖的分公司，它有十几个分公司呢。华星公司负责J省进出口项目，有任老从中穿针引线，这几年生意做得不错。”
说话间吴局在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杰胜公司持有华星16％的股份，杰胜公司！老秦，有名堂了。”
秦处长耳朵立刻竖起来，警觉地拿过去瞧了瞧：“杰胜？哼，阴魂不散的鬼影，什么坏事都少不了它。如果杰胜是华星的合作伙伴，我就真的有点儿怀疑任老领枪的动机了。”
吴局道：“上午林诚从胥市打来电话，根据他最新查到的情况，章天宏在娱乐城亮出手枪的那天晚上是与杰胜公司的陈德明见面，当晚陈德明住在荣宇国际饭店，我已让人查过荣宇的住宿登记表，是有一个持香港护照的人入住。”
秦处长对陈德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沉吟了会儿道：“姓陈的倒是老朋友，这鬼东西所经之处必有大动作，小打小闹不对杰胜的胃口。老伙计，这么多老朋友光临，我可不能袖手旁观，来，一起查查去年十月份以后全省进出口交易明细。”
说起杰胜公司和陈德明，老秦自然来了劲头。七年前他协同海关查获一批手机，根据线索直飞到香港请求警方查封杰胜公司账户。那时对法律方面的理解不全面，只知有证据就可抓人。律师出身的陈德明反诉他们滥用职权、诽谤、扣封货物违反程序等，并提出巨额索赔，在法庭上口若悬河，滴水不漏，最后结果可想而知。秦处长等人灰溜溜回到大陆，那笔巨额赔偿则由有关方面通过驻港中资机构出面施压，以威胁杰胜公司在大陆发展业务为条件，迫使他们放弃了索赔。对秦处长来言，那次香港滑铁卢经历给他的教训可谓相当深刻。
见秦处长那气愤劲儿，吴局偷偷笑了笑，两个昔日共同出生入死的战友又重新坐在一起并肩战斗，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两付老花眼镜。
“看，这里有一笔！”吴局发现了，“益民化工厂与华星公司签订的进出口合同，今年一月十九日，交易金额达一千六百万美元。”
秦处长凑过去一看就明白，道：“益民化工厂出口的这种工业添加剂属控制产品，生产计划要由上级主管部门批准，在国内市场相当紧俏，价格也被炒得很高，比国外市场高出四五倍。”
吴局眼睛一亮，说：“这种国内外价差极大的产品，由杰胜公司背后运作，华星出面，他们真会运到印尼吗？”
秦处长道：“还不如在公海上对倒，实现出口转内销！”他立刻站起来，“我去找这批货的出口时间和在香港的出海时间，到时来个一网打尽，让杰胜公司那些狗娘养的去哭吧。”
吴局笑道：“光哭恐怕不管用，也许有人急得要跳楼呢。”
这趟省城之行对费铁峰来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郑厅长、陈副厅长一起找他谈话，肯定他前一段时间工作，要求继续向老同志学习，准备挑更重的担子。按常规，这是提拔的预兆，表明就任一把手的决定很快要下达了。忧的是林诚的事还悬在半空，郑厅长说考虑林诚与戚荣光、仇浩的案件有关，所以要等一段时间才能作结论。郑厅长亮明态度后，陈副厅长自然不好公然反对，打哈哈说只是个程序问题。
吴局到省厅后一直没露面，费铁峰回驷城时打电话找他，他不知在干什么，含含糊糊说有点事，过两天回去，说完就挂了。
不回来正好，免得坐在一辆车里别扭。费铁峰想。
刚进办公室手机就响了，一看是陈晓辉的，暗想不会是那批货快到了吧，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赶在这时候。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陈晓辉气急败坏的声音：“怎么回事？不是说那天晚上的所有资料都销毁了吗？怎么，怎么，我收到……照片，是我们从娱乐城里出来的照片，下面还有日期。”
费铁峰懵了，“照片？怎么会有照片？我怎么没收到？”
外面有人敲门，工勤员将一叠东西放在桌上，费铁峰说声：“稍等。”急切地在里面翻，果然，一份特快专递露了出来，上面一行娟秀的字：费铁峰亲启。他用颤抖的手撕开，一张小彩照悄然滑落到桌上，上面赫然是自己和陈晓辉狼狈不堪从娱乐城出来的样子。费铁峰“轰”一声，全乱了分寸，失声道：“我也收到了……是那天的，怎么办？”
陈晓辉哭笑不得，“我是向你讨主意，你还反问我，你是搞侦查工作的，这种情况总该遇到过的吧？”
“我算什么搞侦查工作，这时候还有心情寻我开心。再说这种事怎好动用局里的力量，十处我没有一个贴心的，吩咐下去不是不打自招吗？”
“你好好想一想，究竟哪个环节出错？如果对方只有这一张照片，只要咬紧牙关不承认，单凭照片也拿我们没办法。问题是当初采取的措施做得是否到位，有没可能留下后患？”
费铁峰已经完全没了主意，语无伦次：“当时说全部销毁，怎么会……我担心寄照片的人想要挟我们，不然……”他无意中翻过照片，后面有几行小字：
为财不为人，劝君心放宽。更多精彩照片恭候，今晚八点海龙王浴城八号包厢，请君入池。一位老相识
“看看你的照片后有没有字？”费铁峰道。
“我看看……有，让我们到海龙王，什么意思，会不会是个陷阱？有无可能是那个林诚在搞鬼？他在胥市闹完了又回来找麻烦。”
费铁峰失笑道：“想到哪儿去了？如果有这张照片林诚早就抖出来了，不至于东躲西藏跑到胥市。再说单凭照片他能拿我们怎么样？上次派出所档案室烧得连铁门都化掉了，照理说所有东西都毁于一旦……会不会是当晚服务的小姐？那个死干警当她们的面叫‘费局长’，她查清我们的身份后来勒索？”
“有可能，上面写着为财不为人，又让我们到海龙王洗澡，那种地方是小姐们经常出入的场所，有点像。我们去不去？”
费铁峰一犹豫，道：“让我想想，他妈的我马上要拨正了，偏偏摊上这种事……”
“去就去，妈的，两个大男人还怕区区一个小姐？实在不行约出去做了她！”
一激之下费铁峰胆气壮起来：“对，先和她谈谈，能破财打发掉就算，如果贪得无厌就让章天宏派人干掉她。”
夜色下，海龙王浴城的灯光半隐半明，显得神秘而暧昧。
费铁峰和陈晓辉戴着墨镜一前一后进去，经过服务台时说：“八包。”
迎宾小姐忙道：“下午预订的是吧？请进。”
费铁峰道：“朋友安排的，能查出谁订的？”
迎宾小姐查看一下记录，抬头抱歉笑笑：“一个女人，下午打电话订的，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
两人进了包厢，费铁峰立刻四处查看，陈晓辉奇道：“你干什么？”费铁峰不理他，继续上上下下摸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道：“没有窃听器、针孔摄像机之类的玩意儿。”
“咳，职业习惯太过敏了吧，只是小姐而已，别太紧张。”
“你不知道，这些东西市场上都能买到，我怀疑那张照片就是用针孔摄像机在对面拍的。得，按照要求，我们下去洗澡，他妈的。”
两人边说边脱衣服，换好浴袍出去时费铁峰用钥匙锁好门，陈晓辉道：“又怎么了？以前洗澡从没锁过门。”
费铁峰凑近他低声说：“今天为防不测，我带了枪。”陈晓辉心一寒，赶紧使劲拉了拉门把手。
两人才下去没一会儿，对面包厢的门悄然打开，林诚从里面闪身出来，警惕地看了看左右，动手开锁。开这种简易卡式锁在技术上毫无挑战，几秒钟他便走进去随手关上门，继续开两人的衣柜锁，同样唾手可得。他小心地翻动衣服尽量不移动叠放的顺序，很快找到两人的手机，得意地笑了笑，迅速退出去钻进对面包厢。
在手机里装窃听器的办法是季梅想出来的，本来林诚提议她利用监听科的监听设备对两人手机及电话通讯进行窃听，季梅认为这样做太过危险。一来监听电话和移动通讯不是她分管范围，贸然在电脑中增加监控对象容易被人发现。二来以费陈二人的地位和涉及重大走私，手机中可能有反窃听装置，一旦被监听手机会自动报警。林诚闻言气沮，季梅却又一语惊人：“你可以直接在他们的手机中安装窃听器。”
“什么？你不是说里面有反窃听装置吗？”
季梅得意洋洋道：“小林同志，不能骄傲自满，要加强学习，科学的发展是无止境的。移动通讯传输原则是点对点，有固定的信道和通讯频率，反窃听装置根据这个原理，在手机主板上增加红外线发射器，给手机发出和接受的信号外面添加保护层，只要有外来信号试图切入它的信道和频率中进行空中信号拦截，红外警报器就会报警。所以我为你改装一个红外线反射器，将手机中发出的红外信号全部反射给自己，在手机内部无止境循环，这样不会影响窃听器正常工作。下面的问题就是怎样放，这两个人可都是深居简出的人物。”
“科学是第一生产力啊，”林诚感慨道，“只要解决技术上的难题，剩下的事情好办。他们不是喜欢找小姐吗？再让两人洗一回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