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庆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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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庆余年- 第5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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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范闲下江南以来,明家向外支银的力度便大了起来,尤其是内库夺标一事,以遍布天下的太平钱庄雄厚实力,一时间也无法筹措到如此多的现银,所以明家冒险求助于招商钱庄。
    没想到招商钱庄竟是千辛万苦地应了下来,这一次的合作给明家留下了极为良好的印象,在进行了很详细地背景调查之后。明家确认了招商钱庄地资金来源是当年北齐锦衣卫指挥使沈重家的遗产以及东夷城一个家族,便放下心来。
    双方的合作日渐增多,合作无间,招商钱庄已经成为太平钱庄之外,明家最大的合作者,一年多的时间,明家已经在这家钱庄里调出了三百多万两银子。
    明兰石今天又是来调银的,双方很熟络地签好了契结书和公证书,履行完了彼此的手续。
    招商钱庄的大掌柜忽然面露为难之色,说道:“明少爷。有一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明兰石眉头微皱,心里却咯噔一声。心想莫不是招商钱庄忽然对明家产生了某种怀疑吧?
    果不其然,那位面相普通的大掌柜试探着说道:“这两月里不错。可是听说……钦差大人马上就要回江南了。”
    明兰石冷哼一声,心想整个天下都知道自家与钦差大人范闲不和,可你招商钱庄以前不怕,怎么现在却怕了起来?
    大掌柜温和笑着说道:“明家执江南商界牛耳百年,咱家一个小小钱庄自然不敢怀疑什么,只是……提醒少爷一声,这天下挣钱的买卖多了去。何必非要和朝廷争气?”
    明兰石心里一动,这正好契合了他想将明家转移到另一条轨道当中地意图,只是他毕竟不是明家当事人,对于这位大掌柜忽然地提醒也产生了一丝怀疑,当着这个外人的面,他当然不肯说什么。微笑说道:“什么生意能比内库挣钱?”
    大掌柜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什么。
    ……
    ……
    待明家地马车离开那条青石板组成的街道后,招商钱庄地大掌柜微佝着身子。回到了后面禁卫森严的内库房,库房里存放着现银和各处开来的票据,而大掌柜明显很重视手头明家的这张调银单,他小心翼翼地放到一个单独的木格里,眼光瞥了一眼里面。
    里面的单据已经很厚了,如果招商钱庄此时逼着明家还钱,明家又不可能与朝廷毁约,从内库出销事宜中脱离出来,那就只有变卖自己雄厚的家产还钱。
    当然,招商钱庄不会做这种事情。
    大掌柜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笑着对身旁地助手说道:“明六爷借了多少银子了?”
    “已经超出额度了。”那名助手恭恭敬敬说道,他对于大掌柜的手段十分佩服,因为他清楚,此时的招商钱庄实际上已经拥有了接近一半的明家,虽然明家的产业价值绝对不止这些,但是财富这种东西,一旦反映在票据上,一旦处于某种比较巧妙的时刻,总是会缩水很多地。
    “那位客人……带着印契?”
    “是。”
    大掌柜点了点头,知道主人家准备动手了,只是……他不是还没有回江南吗?
    在招商钱庄背后的那间偏房里,大掌柜一眼就瞧见了那张青幡,恭敬请示道:“这位大人,接下来应该怎样做?”
    王十三郎一入苏州,便来到了招商钱庄,他当然知道这家钱庄与明家的合作关系,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不,应该说是全天下地人都没有想到——这家钱庄……居然是范闲的!
    他的嘴唇有些发苦,再一次感觉到师尊为何会如此重视范闲,为什么会让自己来代表他的一部分态度,他也清楚,范闲在那间破神庙里和自己说的话并不虚假,招商钱庄已经拥有了明家足够多的借据,在这件事情里,自己只是一个要帐的打手……并不可能改变这一切。
    就算他此时通知东夷城,通知明家,也不可能改变已经注定的事实。
    明家完了,准确地说,在明青达跪在范闲面前,暗中杀死明老太君,以悲戚的态度,求得天下的同情,把范闲的雷霆一击拖住之前……明家就已经完了。
    明家所做的这一切努力,都只是很多余的动作,很无力的挣扎。
    范闲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是因为他以前还要对付来自京都的压力。而现在他动手,一定是因为他清楚,京都里的贵人们再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可以帮助到明家。
    王十三郎皱起了眉头,心想范闲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拖住京都里长公主对明家的支持呢?
    “我不懂这些。”王十三郎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去要帐,我跟着你去。”
    大掌柜笑了笑,很久以前,他是户部一名很成功的官员,现在,他是一名很成功的高利贷操作者,对于清铺这种事情,他很拿手:“东家那边还会有行动配合,麻烦大人在苏州城里多等几天。”
    王十三郎心想,范闲要清算明家,光靠借据肯定是不够的,他还会有什么动作呢?
    ……
    ……
    范闲在江南的动作提前开始,因为他需要打这个时间差,而真正导致江南动作的京都动作,也在这一刻慢慢开始了。
    二月中的一天,被拖的焦头烂额的东夷城绣布庄老板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送出去的银票起了作用,明天,对,就是明天,绣布……就要进宫了。
    ……
    …… 
                  第七十九章 一个宫女的死亡
Google 谷歌 第六卷 殿前欢 第七十九章 一个宫女的死亡 
    二月里来是春分,花开花落依时辰,未到百花朝天时,暂借巧手种春魂,这春之意,春之魂种在何处?便是种在人们的衣裳上,那些花瓣招展,蓬蓬叠叠的金边绣花里。
    头一天,东宫皇后娘娘指名要的西洋绣布终于进了宫,拢共不知道多少匹布,却是劳动了宫里不少太监,在宫外调布进来的是洪竹,但像今天分放这种小事情,这种需要体力的小事情,他自己却懒得去做了。
    他呆在东宫的正殿里,注意到太子并不在,一边小意拔弄着香炉里的黄铜片,免得香燃得太快,一面小声吩咐那些宫女勤快些,赶紧着把那三层棉褥子铺好,因为皇后娘娘呆会儿便要看书了。
    不多时,一阵香风拂过,内帘掀开,眉如黛,唇若丹,拥有一双流波丹凤眼的皇后娘娘有些恹恹地走了出来,斜倚在矮榻之上,喝着泡好的香片儿,看着手里的书。
    书是澹泊书局出的小说集,虽然皇后娘娘极其痛恨范闲,惧怕范闲,但是在日常的消遣中,这位国母并不愿意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质。
    略看了几页书,皇后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洪竹这时候正在皇后身后替她捶背,那双洗的格外洁净的小拳头,轻重有序地砸在皇后单薄的身体上。皇后向来喜欢洪竹得趣小意,服侍周到,尤其是这一手锤背的功夫,但今天却没有如往常一样闭着双眼享受,而是盯着面前的书册发呆。
    “娘娘想什么呢?”洪竹微笑着说道。
    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和这些贵人比起来,就像是泥土中地蝼蚁。所以一般的人们看见皇后娘娘之类的贵人总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一味的怯懦恭敬,恨不得把自己地手和脚都全缩回去。
    但洪竹曾经得过范闲教诲,自己也感觉到。这些贵人们看似位高权重,锦衣玉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可……偏偏就是这些贵人们容易感觉宫中生活苦闷,寂寞难安,喜欢有人陪着说说话。
    洪竹从在御书房里当差时便和一般的小太监不一样,他并不会永远低眉低眼,时刻不忘摆出一副奴才像……而是恭谨之余,行事应对多了几丝坦荡之风。
    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宫里的贵人们也是需要说话的。而她们的身份注定了没有什么知心人可以交流。而一直陪伴在身旁的小太监如果能够不那么面目猥琐,行事扭捏可嫌,她们的心情也会好许多。
    所以洪竹才会得了那么多贵人的喜爱。包括皇后。
    皇后似乎已经习惯了与洪竹说话,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在想……这老在宫中也嫌厌烦,姑母这两天总在吃素念经,本宫也没多少见她的机会。”
    洪竹笑着说道:“奴才陪娘娘说会儿话也是好地。”
    口中是一定要说奴才的,可是脸上是不能摆出下贱奴才的样子。不然主人家见着下贱奴才了只会有抽他耳光地欲望,断没有与他交流的想法。
    “你能说些什么?要不还是和前些日子一样,将你幼时在宫外流浪的日子讲来听听?”皇后有趣说道。
    洪竹家族被贪官害得家破人亡之后。他与哥哥二人逃往胶州,在那些年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见了多少人间悲欢离合,说起阅历来,真是比这些自幼生长在王侯贵族家的贵人们,要丰富的多。
    尤其是他每每讲地乞丐秘闻,江湖上的小传言,民间的吃食玩乐。落在皇后地耳中,显得是那样的新鲜有趣。
    而今日洪竹讲的当年流浪路上听到的真实笑话,和妓院里的姑娘有关,只是毕竟身在皇宫,听故事的人乃是一国之母,所以洪竹讲的是格外小心,不敢说出太多露骨的话语来。
    然而皇后听着这个故事,眼中流波微动,微微一笑,心里却觉着有些好玩,赶紧打了个呵欠掩饰了过去。她在洪竹身前,洪竹自然看不到,他只是觉得皇后居然没有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有些意外。
    他毕竟年纪小,哪里知道,就算是再如何神圣不可侵犯的贵人,其实脑子里想地东西,和市井里的妇人们没有什么区别。
    故事讲完之后,皇后叹息说道:“民间的孩子确实过的挺苦,不过也可以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洪竹讷讷笑道:“苦着哩,娘娘是何等身份的人,自幼……”
    这便很自然地将话题扯到了皇后的童年生活,皇后一时间有些失神,想到如今的皇帝陛下,在自己幼时,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表哥,似乎也有偶尔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只是后来……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
    她马上又想到自己家族在那个京都流血夜里付出的代价,情绪开始不稳定起来,渐渐多了几丝哀怨之感。
    洪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说话的分寸,用余光注意着皇后娘娘睫毛眨动的频率,又把讲话的内容深入到童年时皇后那些小玩物身上。
    皇后这时候正在心中警告自己,而且也不可能和一个奴才讲太多自己的事情,听到他转了说话,心头也自一松,便如数家珍般地数了起来。
    总之不知道转了多少弯,洪竹终于成功地、不着痕迹地让皇后想起了一件玉玦,一件当年从娘家带进宫中来的玉玦。
    ……
    ……
    皇后比划着那个玉玦的大小,笑着说道:“那块玉的质色不错,当然比不上大东山存着的贡品,不过放在一般王侯家也算是难得的品质……对了,那是先帝爷赐给本宫娘家的,所以上面雕的是皇帝制式,也不可能拿到外面戴去,一直都收在衣裳里。”
    皇后有意无意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虽然穿着厚厚的冬衣。可是那手指依然陷进了丰盈里。
    洪竹轻轻吞了口口水,小声陪笑说道:“好像在宫里没见娘娘戴过。”
    “那块玉玦虽然挺温润的,但那水青儿太浅……当年当姑娘家地时候时常戴着,如今本宫便不合适了。”
    洪竹讨好说道:“娘娘天姿国色。明媚不减当年,和姑娘家有什么差别……再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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