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飚尘:一个野种女儿的寻根历程 作者:彭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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飚尘:一个野种女儿的寻根历程 作者:彭健-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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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慢慢对爸爸这些年的生活、心态产生了探究的渴望,面对我的野种身份,面对自己的尴尬羞耻一个人未婚拉扯幼女的生活,面对被我所改变的不能上大学的命运,面对别人的背后议论、指指戳戳、流言蜚语,他是怎样安之若素的?还是他会一个人偷偷躲开我去独自伤悲?我渐渐佩服他的隐忍与耐力。
  “我不知道他怎么战胜的,你能告诉我你当初怎么克服的?”我问。
  “克服不了,也不用战胜,明白大家都一样,正视它就行了,你看我现在我完全没有自卑了吗?”
  我惊讶着她的回答,也若有所悟地点头。
  “不是,自卑还在,永远都会在,我不在意了。”
  我明白她的话中深意,心里还有一个疙瘩,问:“我怀过孕,你觉得我堕落吗?”
  “是幼稚,不过,很多人都得这么走过来,只是你的代价太大了。关键是你现在怎么看,怎么看待那件事,又怎么通过那个挫折看别的人、别的事,如果你成长了,自己从泥泞里走出来,就不算堕落。只能算成长的代价。”莹伸手拍我的肩头,我心中一酸,偎依在她身上,她淡淡地欣慰地笑了。
  我的脑海中闪现我的脸,楚荷菡的名字,问:“你觉得我应该原谅她吗?她不光伤害了我,还伤害了我爸爸。”
  “原谅不原谅她是你自己决定的事,我只希望你能原谅自己。”
  ……
  在来到这座城市一天后,我和董升旭又离开这里,回北京。在这里我知道了妈妈仍在人间,在地球的另一边,但,我仍然不确定我的出生经过。
  或许正像旭第一次见到我承诺的:我们不是来找爸妈,而是找我自己。这些年压在我心里的两个结:我是一个野种,我差点生过一个野种,一个结告诉了旭,一个结告诉了莹。告诉就是解开,也许我已经找到了。
  但现在,我仍然隐隐地有所焦虑,我坚信爸爸是我一生的爸爸,但他怎么会领养我的呢?这个问题似乎并不重要,或者真像他们所说我太执着而不得解脱了,执着是一种错误。我现在很想见到爸爸,我突然明白他在向我告知楚荷菡名字时,提示我,必须把我所找到告诉他,明白他也怕我迷失。他对这些有他的理解。
  真相或许并不重要,真相也有不同的层面,事实的真相未必是需要知道的真相,有时假象更真实,至少更现实,可以成为更高层面的被接受的真相。我觉得爸爸会为我揭开真相。
  我发现了一个新的麻烦,让我烦躁。
  旭,第一次和一个成年男人交往这么久,感觉就像在高中猛然见到那个神采奕奕的老师,我不敢想。我提醒自己,不要心猿意马,这只是一个双重的错觉。
  他的错觉是时空的错觉,从我的脸上照亮他过去的青春,寻找他青春记忆里难忘的对象,对象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的错觉是把他的错觉强化在我心里了。甚至在听完莹的描述以后,对这个仍然理想色彩的男人有一点同情:因为,我明白现实中楚荷菡对董升旭的情感,没有董升旭对楚荷菡的情感真挚热烈,楚荷菡是在选择中摇摆,而董升旭是情有独钟的。他不愿意承认,是因为一旦承认了,就否定了他心中的美好。
  但,也许董升旭更幸福,应该同情的倒是楚荷菡,莹的话是对的,爱是付出,那么董升旭在爱的付出中幸福,而楚荷菡因没有投入的爱而可怜。
  我爱过吗?对四儿应该不是爱情,而是蛊惑。
  现在,心中对董升旭产生的异样的感觉也不是爱情吧?我和楚荷菡产生了错位。
  我是真心欣赏这个男人的智慧?还是迷惑于他和妈妈曾有过的关系?是因为他作为我老师的身份让我得意而炫耀?还是他和妈妈的身份让我感觉可以和妈妈发生间接的关联?是我作为十八岁少女在两天里频繁面对一张成熟男性面孔的正常反应?还是他在对我的观察与帮助中由于自己的感受与错觉无意中引导了我?
  我想把杂念从头里甩出去。对自己说,我和他是不可能有什么的,只是火车上我的一个短暂的幻影,一个欲念,一个心魔罢了。
  他看着我,也若有所思,我突然很想学习莹的爽直,问:“你是不是把我当楚荷菡了?”他的眼睛跳了一下,笑笑,空气里有些尴尬,说:“我在回忆自己。”
  “你现在如果见到她,你还爱她吗?”我索性打破沙锅纹到底,这是替楚荷菡问?还是替我自己问?
  “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那是过去的事了,过去就过去了,只是个纪念。”他回答。
  “可我觉得莹对你还有一些感觉。”我继续。
  “那也只是一些不容易放下的过去的美好记忆,不是你们小孩说的什么爱情,爱情这么多年,早就过了保鲜期了,你所理解的那种爱情只有几十天。”
  “那几十天以后呢,人都没有爱情了?”我不相信。
  “有,转化成另一种爱情,没有上一种美丽,但更结实,因为有了亲情和责任。”
  ……
  回到北京,我一直回避着见他,不仅仅是担心我心里的奇思怪想,也不想再去探究什么爸妈,觉得有些厌倦。
  不知道该怎样把这几天获知的一切,告诉千里外的爸爸。我拖延着,也预感一切并没有结束,不管是万里外的那个我应该叫妈妈还是叫楚荷菡的女人,还是千里以外的爸爸,还是身边的旭。
  果然,几天以后,旭又来找我,他带来了又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
  “小非,我找到你出生的医院了,你想不想见一个人,一个知道你妈妈,并帮助你出生的大夫。”
  ……
  大夫姓常,已经五十多了,我不知道旭是怎样找到他的,也真难为他。常大夫看着我,目光中充满哀怜,他大约知道我所不知道的出生秘密。他对旭说:“让孩子一个人跟我呆一会,有些事让孩子自己决定是不是需要更多人知道。”
  看着旭悄然走出去,并带上门,他转头对我说:“孩子,你觉得你长大了吗?有些事是需要成熟去理解的。”
  我困惑着他的郑重其事,他话语中的沉重压着我有点紧张,我点头,告诉他:“常大夫,我也经历过很多事。”
  但,我没有想到我所听到的,旭和莹所不了解的,妈妈后来的事是这样让我惊心而难以接受,是更加荒谬的残缺。原来,我是这样来的。
  
  第四章:生 楚荷菡
  
  一、杀
  
  那天夜里,在张代表扑在我身上,疯狂地亲吻我,撕扯我衣裳的时候,我的心充满了愤怒与羞辱,我喊自己的名字,楚荷菡,不能就这样放弃,不能。我挣扎着,试图挣脱,想逃走。想这恐怖的一切,被一个声音突然叫停,但,没有这个声音。
  我在濒于崩溃之前,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摸到了刚才被我放到床头那把救过张代表的刀。
  我的脑子没有思维,一切只是下意识,保护自己的下意识,我没有一秒的犹豫,抓起刀来,挥动着,刺在张代表的脖子上,一下、两下。
  他疼痛地哼了一声,一把抓住刀刃,就夺在手里。
  他不相信地看着那把他的恩人刀,救过他的刀,被他擦拭打磨锋利的刀在他的脖颈撕开一片鲜血,鲜血在刀槽上流。他苦笑着,眼里露出更加疯狂的神情。
  我看见血从他的脖子里一下涌出来。
  他站起来冷冷地看着我,把刀甩到一边,眼睛里闪烁的是伤心与仇恨。他下决心要强暴我,俯下身把我的上衣撕开,又去扯我的裤子。
  他脖子上的血甩在我的身上,我剧烈地挣扎着,命令自己必须反抗,尽管精神已经被抽空,身体还在抵抗,决不能让他得逞,决不能让我的贞洁……
  我们撕扯着。我的力气一点点耗尽,勇气也一点点丧失;他也疲惫不堪地喘着粗气,伤口仍然在不断冒着血,血在我的身上流淌,让我恐惧得几乎晕眩。
  渐渐地我整个人瘫痪了。
  他几乎把我彻底扒光的时候,却又站起来。
  我朦胧地看到血已经浸透了他的半边前胸,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血,用手捂住脖子,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伤得很重,血从他的手缝里流出来,他捂不住,有些虚弱,转身摇晃着转身到柜子里去翻找些什么。
  我咬着牙从床上滚下来,去够地上的衣服想挡住自己的身体。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团纱布想包扎自己的脖子。
  我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他转身重重地一拳把我打倒,我的眼前一黑;半边脸疼得要裂开。
  纱布掉在地上,他俯身抓起来,却只是捏在手里,没有包扎。
  我惊恐着看着他,发现他也在惊恐着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惊恐。
  “婊子!”他的气息游荡,有气无力地骂着,“我杀了你!”他半跪在地上,咬牙切齿,愤恨他喜欢的女人不仅拒绝了他,而且刺了他两刀。他一只手伸手想去摸地上的刀,他没有摸到,还坚持摸索着,另一只手扼住我的喉咙,我喘不过来气,脑子里一片混沌,朦胧中,我只想穿上衣服,不想再抵抗,就让他杀了我,就让我去死吧。
  我只希望死的时候,能穿上衣服。死吧,就可以见到我的妈妈,见到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爸爸,死,我就可以安详了,没有这么恐惧的一夜,再没有所有的烦恼。
  当我濒临死亡的时候,看到生命中几乎所有的人与事在那扇窗户的几格玻璃中隐隐现现。
  但,他变得越来越虚弱,终于摸到了刀。他咬牙,用着身上所剩无几的力量,抓起刀,看着我的眼睛。
  那一刻,我们四目相对,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里浮现着巨大的哀伤和凄凉,看到他表情里的痛苦和绝望,简直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你,走,吧。”他的声音变得虚弱起来,他的嘴角挤出一点温柔的笑意,“我不杀你……我就是……真的很想和你睡觉……”
  我惊呆了,没有想到他在这个时候会说这样的话。
  刀软弱无力地掉在我的肩上,我觉得一凉,有点疼,但我的整个身子已经有些麻木,疼似乎是微不足道的。
  同时,他也瘫软在我的身上,抬着头,离我很近,嘴里开始溢出血沫,他用满是血的手抚摩着我的身子,“我想娶你,有什么错?”
  我的心里又被一个大锤砸了一下,疼得几乎要痉挛。他有什么错?是我错了吗?我的眼泪在那一瞬间凝住,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脆弱,生命的火在一点点熄灭。
  他呢喃着另一个名字,大约是他的老婆,他的眼泪流下来,在眼角。眼神随之迅速暗淡下去,爬在我的身上垂下头,气息已经微弱得若有若无。
  “我杀了他!”我恐惧得不敢把他推开,心口疼得我张大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大口大口地快速喘气,却怎么都不能把气运到胸口,巨大的磨盘压着,几乎窒息。意志在迷乱,感觉自己也要死去。
  晕眩中张代表、旭都在扼着我的脖子,我要被掐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感觉到了冷,冰冷的刺疼,才发现自己还坐在地上。
  我很想现在就死去,但,偏偏我还活着。我努力地甩头,想让自己从梦里醒来。
  如果这是一场梦,如果这一切从没有发生,我会兴奋得大叫,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哪怕是刚才我努力保护的身体和贞洁。
  但,身上的冰冷感,肢体的酸麻感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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