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了之故。因其奇异过度,所以照抄,连标点符号都一仍照旧,读者老爷务必仔细拜读。你要不仔细拜读,上帝就罚你骑脚踏车时小腿抽筋。
文曰──
按“清算”“压缩”“节育”,为暴共收拾异己的三部曲:所谓“清算”,相当于“斗牛”,托辞“公审”,叫异己的亲故自动“株连”;所谓“压缩”,相当于“流刑”,托辞“劳改”,叫异己的家庭自动“挖根”。“今求治无他”,一言以蔽之曰,“反其道而已。”(规复约法宣言中国父语),今面临国濒危,种将灭的九死一生关头,兹事体大,用是期期。三月二十四日,《自立晚报》诡用《汤如炎要阉人》为题,取材则自去年本人所提之第三次书面质询,殊不知当时以“宫XY(义详该文,斯时廖委员维藩已接到匿名恐吓信)”为请者,盖取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义,藉表“仁之方”耳。可惜该报编辑先生不察原始对命题苦心,重以该文赞者又无使用对数表之常识,致令两位辜负了五个多月的钻研,不幸的结论竟是:“也不知道汤先生到底说的是啥”?这就难怪本刊社论一再强调“足食、足兵、尤贵足教”了!本文已是此一论争之第七篇,而舆论界行情乃若是之颓废,为了“交心”给我后之来者,只好继续卖老命辩下去,直到无人忍心曲解一得之愚为“汤如炎先生割生殖器的质询”为止。虽然,吾因之有感矣。“晚报”名“自立”,应患所以言,应不患莫己恕,应求为可恕也。现在,刑无“宫”。明知其无,说说吓吓,冀其“能自见其过而内自讼”耳。孟子曰:“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无礼也,此物奚宜至哉?(这家伙何以会瞎来呢?)其自反而仁矣,自反而有理矣,其横逆由(犹)是也,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忠。自反而忠矣,其横逆由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如此则与禽兽奚择哉?于禽兽又何难焉。(对于像禽兽一样的家伙责备又有啥用),是故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也。乃若所忧则有之。”──就此地此时言,后之来者出生之自由耳。
《吓人的国粹教育》 揭人者人恒揭之“仁之方”
看汤如炎先生的文章,真得有点道行,还是老话一句,看了半天,仍不知道他阁下到底说的是啥?盖汤先生的文法有点古,修辞也有点雅,所以猛一看很难看得懂,而仔细看还不如猛一看。不过有一件事倒是非常新鲜的,那就是他对文言文的表意能力,深为地怀疑,所以在紧要关头,怕人越看越胡涂,就用白话文夹而译之:“此物奚宜至哉?”译曰:“这家伙何以会瞎来呢?”“于禽兽又何难焉”,译曰:“对于禽兽一样的家伙责备又有啥用?”有识之徒一向是反对白话文的,看情形还是白话文好。
汤先生文中说三月二十四日《自立晚报》误用《汤如炎要阉人》,我心里颇为疑惑,疑惑不定之余,找了一份该报,前后瞧之,原来《自立晚报》并没有“误用”,而是柏杨先生“误用”,汤公之话如果改为:“三月二十四日,《自立晚报》上柏杨误用《汤如炎要阉人》,就符合事实矣。依汤公说法,乍看起来,该文岂不好像是该报社论乎?我想汤先生可能是正义之怒太多,怒昏了尊头,才有如此杰作,如果倒转过来,我说汤先生的言论,就是立法院的言论,可乎?不可乎?此之谓以总体代个体的背黑锅主义,乃不求甚解的古老毛病,无怪《中外建设》杂志社论一再强调“足食、足兵,尤贵足教”。
不过,以汤先生的“仁之方”来看,当然不会如此胡涂,恐怕还是另有一种学问,曰“不让竖子成名学”,盖汤公已经因“阉人”之举,声震天下,柏杨先生无名老头,能算老几?我不提他,以免他沾我的光。记得一九三○年代,林语堂先生在上海创办《宇宙风》《人间世》,就直截了当宣布,对任何人的攻击,都不指名答复,盖也是不允许别人藉该刊而成名也。这种作法我不赞成,但我却尊重这种作法,因每人有每人的个性和气质,每人有每人的行为规范和适应之道,不应互相勉强求同。不过是,不提对方名字以免其成名则可,割头栽赃便不可也。说“《自立晚报》上有一篇文章误用”则可,说“《自立晚报》误用”便不可;说“立法院有一位立法委员要阉人”则可,说“立法院要阉人”便不可。推而广之,说“有一个中国人要割人的生殖器”则可,说“中国人要割人的生殖器”便不可也。是否有当,恭请示遵。
汤如炎先生主要的目的似乎是在于引用孟轲先生的话,那就是说,有人以横逆加我,我就自己反省一番,是我不仁乎?抑我无礼乎?以研究“这家伙何以会瞎来呢?”反省的结果当然是我很仁呀,我很礼呀。可是仍有人乱冒犯,我就自己再反省一番,可能是我不忠吧,反省的结果又当然是我很忠呀,可是冒犯仍照来不误,那么,我就曰:那不过是个禽兽,“对于禽兽一样的家伙,责备又有啥用”?
这一段话很雄辩,早些时有些朋友就劝我引用,我没有照办,并不是我也要“仁之方”,而是这些话充满了浓烈的情绪,一旦情绪太浓,就无法理智地讨论问题。呜呼,如果柏杨先生也引用了这一段话,再加上孟轲先生最夹缠的“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汤先生听啦,将如何的表情乎?孟轲先生是搞政治的,在政治斗争中,煽动重于说服,柏杨先生既然成了禽兽,则非禽兽先生自然准赢矣。柏杨先生如果也先下手为强,抢过孟轲先生这段武器,在纸上摆开架势,难道情势就变化了哉?理性的问题不能靠情绪去解决。即令柏杨先生成了禽兽,也不妨碍节育是真理。同样,如今汤如炎先生隆重地成了非禽兽,也不能对反节育的论据有啥帮助也。
不过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非禽兽先生说他“阉人”,目的并不是真的要阉,只不过“说说吓吓”,只不过使无识之徒听了害怕,恍然悔过而已。嗟夫,非禽兽先生如果早讲得那么明白,我们何至如此担心哉。于此特别大嗓门转告一些可怜的小民得知,已经没有关系啦,生殖器已经安全啦。不过我诚恳建议非禽兽先生,以后“仁之方”再发作的时候,千万别在立法院发作,如果再在立法院发作,恐怕用不着贵阁下亲自动手,可能会把生殖器纷纷吓掉了也。
非禽兽先生大声责备小民无知曰:“现法,刑无宫。”而小民竟然害怕,岂不存心捣乱。问题是,我们何尝不知道“刑无宫”,如非禽兽先生只在学堂讲讲演,只在报上写写文,我们当然不害怕。可是立法院是制定法律的地方,而非禽兽先生提出的又是“质询”,万一非禽兽先生的真知灼见被制成了法律,或被行政院采纳照办,小民的生殖器岂不危矣乎哉?
其次,还有“仁之方”,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非禽兽的眼睛中,节育就是“亡国灭种”,一个干亡国灭种的人,一旦被还治其身,结果恐怕灾情惨重。好在非禽兽先生总算慈悲为怀,手下留情,不再阉人啦,无论如何,小民在吓了一跳之后,可以感谢天主。敢不喜笑颜开,奔走相告欤。
《吓人的国粹教育》 揭人者人恒揭之胡乃英女士
关于节育问题,现在应告一结束矣,我们当初谈的不过只是恶补,忽然发现“猛生为恶补之母”,一时勒不住马缰,拐个弯研究研究,想不到惹得有识之徒和非禽兽先生,全体哗然。有的明火执仗,有的暗放冷箭,有的来信骂三代而掀底,再不结束,势必要糟。有些朋友来信,灌迷汤曰:“阁下无惧无畏,真伟大呀。”说我无惧无畏的人应该输一块钱,盖我写稿时虽晕晕陶陶,自命不凡,可是等到稿刚出笼,立刻就怕得要死,有时半夜惊醒,尿都能吓出来。另一些朋友来信摆个圈套教我跳曰:“阁下不是最喜欢发表读者的信乎,你若公正正直,把我的信也发表一下呀。”说我公正正直的人也应该输一块钱,盖一,有些信一发表准坐牢;二,有些信全属不关主题的私人阴私;三,写匿名信化名信的朋友,好像一个影子,没有人愿跟影子较量;四,〔倚梦闲话〕不是《丁凤夫人信箱》,天天解答,难道教老板踢我的屁股乎?
不过,仍忍不住介绍一信,是一位影子朋友从基隆寄给《自立晚报》编辑部的,他不具名的原因是:“怕编辑部把它交给柏杨,而由他在报上赐教,我们只不过是些不识大字的乡下佬。”该不识大字的乡下佬先生曰:“我们所深遗憾的,柏杨〔倚梦闲话〕栏,最使我们感到刺眼,我们读者的忍耐有一个限度,当有朝一日超过限度时,那也就是跟贵报绝缘期到了。我们并不是以此为要胁,而只是建议希望贵报对〔倚梦闲话〕的存留,能加以考虑。”
这是一个典型的“黑信”,不具名,不谈事实,不允许当事人申辩。呜呼,如果再不结束,恐怕还会有更厉害的“见血封喉”家伙祭出来,那就更后悔来不及矣,现在求求各路正人君子,我已经知道厉害啦,嘴巴闭得像被天主的面包塞住,请不要再下手啦。
最后,柏杨先生特向下列各位先生磕头道谢,谢谢给那位苦命而多产的母亲胡乃英女士的捐款,如果不是各位伸出援手,她恐怕要再卖孩子,甚至身葬沟壑。芳名如下:台北市罗斯福路吴老太太三百元。三重市大同路六十巷六十七号无名氏一百元。黄正、黄矣、黄羽、黄京四位小朋友一百二十三元,衣服一大包,其中裙子二条,香港衫五件,衬衫二件,长裤三条,背心一件,手帕一条。高雄市临海一路十五之一无名氏一百元。蔡友先生一百元。无名氏二千元,衣服一大包。台东县县长黄顺兴先生一百元。台北市克难街十一巷十九弄二十一号朱伯鸣先生二十元。嘉义刘厝里八九三之一号秦洪先生八十元。台湾大学医学院无名氏五十元。萧小姐二十元。陈治涛先生一百元。台北市开封街一段三十七号恒祥五金公司张世慨先生五十元。台北市中山北路一段一二一巷二十三号张得国先生一百元。台北县石牌荣民总医院王鸣山先生一百元。台北永和镇文化街及人小学陈文健、陈文玳、陈文琪三位小朋友共三百元。台北市基隆路一段一○一巷十弄一号王盛涛先生二十元。台中市周耀文先生十元。
总共三千六百七十三元,而胡乃英女士说两千元便够用矣。全部捐款,已拜托《自立晚报》转交,她已转到马偕医院医治,现在正在吃药打针。医生说,可能不经开刀,即可痊愈。兹隆重问一声非禽兽先生,如胡乃英女士者,尊意如何?认为她仍应继续猛生乎,抑可以节育了乎?我们不要求别的,仅只就此一事,给我们一个答复就行啦。不过有一点要声明的,胡乃英女士这场悲剧中,非禽兽集团好像没有拿一文钱,当然不是他们心狠手辣,恐怕是相信天主一定会往她头上掉第六个孩子的面包吧。
柏杨先生之所以写《倚梦闲话》,不过是为了点稿费,老实一点说,不过是为了几文钱。最高级的志愿只是想吃好一点,穿好一点,老妻暨孙女上街,打扮得整整齐齐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