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军特战队- 第13节

　　12　有种的兔崽子（1）

　　白凌云很快被找来了，白夫人朝两个小营职挥挥手：“我要跟我女儿单独说话。”　直到此时，高队长和李教导员才恍然大悟，原来白凌云是……
　　白凌云对母亲的突然出现十分生气：“妈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泄露了我的身份！我的暑假活活被你毁了！”
　　“迭儿你太让妈伤心了！都是妈把你惯坏了，惯出你一身的任性！你马上收拾东西跟妈回去！野得没边了你！”
　　“我不走！绝不！”
　　“我看你是离不开那个兵痞吧？迭儿，你是女军官！那满天满地的男军官一把一把的，你挑谁不行，怎么偏偏挑个兵？”
　　白凌云火了：“妈你走！马上走！如果你来是为这件事，我不仅不会跟你走，谈也不会跟你谈一句！”
　　“迭儿！”
　　“你不走我走。”白凌云头也不回地冲出队部。
　　白夫人气得泪流满面，当然，高队长李教导员走进来时，她迅速平复了激烈的情绪；神色端庄地问营职干部们：“你们这里有个名叫陶笛的兵吗？”
　　高队长李教导员互相看了一眼，点头：“有。”
　　白夫人：“表现怎么样？”
　　高队长虽然对城里兵有一肚子成见，但夫人问话，含糊不得，他必须如实回答，他说：“很优秀，这兵的训练成绩是全队拔尖的。”
　　李教导员补充：“他有主见有头脑，也乐于助人，关心集体，有集体荣誉感。”
　　白夫人的脑子快速思考着，思维和话语同时进行：“既然这兵这么好，可以考虑下一步进军校深造的事。”任性的女儿看上一个身份卑微的士兵，要想人不知鬼不觉地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惟一的办法就是改变这兵的身份，提升他为军官，由量变到质变。
　　高队长和李教导员又互相望了一眼：“这……”
　　“军里每年不是有保送上军校的名额嘛？这不正是为优秀士兵准备的机会吗？”
　　白夫人点到而止，　她没有强迫营职干部点头，　通常这名额全团才摊上一个，特战队没权决定给予谁，但有权决定上报谁，这就够了，如果团长政委知道特战队的这名士兵是军长未来的女婿……
　　白夫人临走时突然想见见陶笛。
　　当陶笛站到她面前时，她在他那张严肃的脸上找不到一丝记忆里的顽皮，他个子长了许多，比记忆中的高多了，她目测着，足有一米八，走路敬礼的动作很帅，模样透着招姑娘喜欢的俊气，脸虽然在训练场上晒得黑黝黝的，但闪着健康的光泽。
　　夫人又用想象把他肩上的士兵肩章篡改成军官的一杠一星，嗯，这女婿亮得出手！
　　只要给他披上军官的行头，在夫人认识的年轻军官里，还真没有能比得过他的，那两个营职干部更是没法比。
　　白夫人想象够了，这才跟陶笛问话：“多大了？”
　　“二十一。”
　　“嗯，跟迭儿同岁，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父亲去世了，母亲是商店营业员，现在退休。”
　　“哦，是这样。孩子，你还得进军校深造啊，男孩子既然当了兵，就要在军队中干出一番事业，所谓立业成家，这话是有道理的，男孩立了业才能成家。”
　　“我不想进军校。”这兵不知好歹不识抬举地回敬夫人：“服役期满，我就退伍回家守在老妈身边，我妈守寡带大了我，不容易，我得挣钱让她过好日子。”
　　白夫人：“你准备怎么挣钱？”
　　“我有力气，能干重活，听说现在复员兵的工作也不好安排，我想去打工，到哪儿当个搬运工干个力气活儿什么的。”
　　白夫人扭头就走，一路心口堵着堵了一团闷气，回到家就冲丈夫开火：“你和你姑娘相中的女婿，你就等着把姑娘嫁给搬运工嫁给一个力工跟他过穷酸日子吧！”
　　白将军在夫人的吵嚷中弄清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不禁大怒：“你跟着瞎搅和什么？你算老几你跑到特战队去给人家发号施令？这兵给你软钉子撞给得好！　给得妙！我要是他我也这么戏弄你！这小子聪明！高！”
　　白夫人来特战队走了一遭，消息不知怎的传到了团部，晚上，　高队长接到团长的电话：“好啊，你个高风冷你胆量不小啊！”团长连讽带刺的：“你敢把军长漂亮千金藏到你们那儿？不声不响地藏了这么多日子！你挺牛哇你！”放下团长的电话，高队长跟李教导员又碰了头，终于把这件让他俩也云里雾里的事整明白了。白凌云根本不是康冬冬的什么女朋友，那货是自己瞎起哄，军长千金真正喜欢的是陶笛，所以军长夫人才点拨他俩保送陶笛进军校。
　　高队长：“老兄你说，这事儿咋办？”
　　李教导员：“该咋办就咋办呗，论条件，陶笛小子不孬，是块好料。”
　　高队长一拍腿：“中！”
　　谁知陶笛对这送上门的好事根本不领情，面对高队长李教导员，这兵居然说：“我不想读军校，我这个人从小就坐不住课堂，在学校时就老不及格，到了军校肯定还是这样，在被军校开除前，我最好自己识相，别去。”
　　高队长和李教导员相互看看，“你小子！”高队长骂道：“你个扶不起来的天子！让你当狮子你偏要做猫！这好事落在谁头顶谁不高兴得直撞墙！你小子是活跳猴子啊你坐不住课堂？能提干当军官，你就是在屁股底下涂大力胶粘到课堂上粘两年也不枉啊！”
　　“我不想当军官！”陶笛说：“我就喜欢当士兵，我已经习惯了执行和服从，让我学着去管理别人，我学不会。”
　　“你小子……”高队长被噎得说不出话。
　　“小陶，”李教导员和蔼地：“你是不是有情绪啊？心里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没有。我真的特别喜欢当一个兵，尤其是特种兵，常常会独自一人面对一片陌生的隐蔽着凶险的地域，这太刺激了！我就喜欢尝这刺激，一次一次地尝，这是将军们永远也尝不到的，将军的构思最后都要交给我，我就是这场战斗的主角，这多痛快！我不想这份享受被夺走，我喜欢演这个主角！”
　　高队长和李教导员再相互看看，高队长心中道：“兔崽子！真他妈有种！”
　　黑壮志内心有一种无法去除的羞耻感，像他这样一位听惯了夸奖奉承对未来充满自信的高材生，竟然在初上情场和战场时都败给了一个兵，这太丢人了，如果这身不翻过来，不管以后做了多大的官，获得多大的成功，他这一辈子也不会感到扬眉吐气。但是怎么办呢？他人不知鬼不觉地搬出了白夫人，白夫人来后那一系列的动作，他略有所闻，起初，他对白夫人提升陶笛的做法感到震惊和绝望，自己这不是反倒帮了陶笛的忙？让他名正言顺地当起将军女婿？可转念一想：这未必不是好事，你陶笛不是不同凡响吗？白凌云爱你就爱的是这份不凡，你做为军队中一个以阿拉伯数字计数的小卒子，在命运的挤兑、摔打和嘲弄中左突右撞，白凌云欣赏的就是你这份孤胆英雄的狂傲劲儿，现在，只要你接受了这个宝贵的保送名额，就是接受来自权力的施舍，就要不可救药地落入媚俗与平庸，你的人格将不再闪出魅力的光芒，白凌云将会从骨子里鄙视你。
　　黑壮志心里滚过一阵狂喜的热浪，可这阵喜浪还没平复，他就从李教导员那儿得知陶笛的回答，他登时懵了，怎么可能呢？这个从前考试不及格的顽皮男孩，怎么会有这么孤傲的心劲儿？这份孤傲别人读不懂，人们也许会说他傻，脑子有病，像高队长所说的“让你当狮子你偏要做猫”，但惟有黑壮志能读懂，他从不是猫，他骨子里就是狮子，他接受了施舍摇着尾巴露出乖巧相，才要变成彻头彻尾的猫呢。
　　士兵在这出与权力的抗争中又占了上风。
　　黑壮志在愤怒之后又忽然想：难道这家伙就是他一直倾慕的伟大战士吗？那种人只属于英雄主义和古典主义时代，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千百年，那些伟大战士所具有的优秀品质，那种肝胆相照、披肝沥胆、士为知己者死，那份襟怀坦荡壮怀激烈，那份赤诚……早已定格在历史深处的某一个时刻，不会再有了呀！难道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真的选中了这个淘气包去做继承人吗？

　　13　高风冷的婚姻危机（1）

　　周末，秦璐又一次来鹊桥会，她一进院，兵们的嘴巴像抹了蜜，嫂子嫂子的叫个不停，她的情绪明显不好，脸上的笑完全是硬挤出来的。
　　“她有情况！”康冬冬断定：“她的小包里肯定装着那纸协议书，一场好戏就要开演了！”
　　队长媳妇来队了，队长的房子被白凌云占着，李教导员就按事先商量好的，他把铺盖搬进了荣誉室，特战队前身是解放战争时期屡建奇功的尖刀营，　李教导员就守着满墙照片里的老前辈入睡了。
　　入夜，康冬冬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他假装在院子里散步，路过队长窗外，放慢了脚步，抻着脖子往里瞧，嘿，一切竟跟预想的一模一样。秦璐坐在床边嘤嘤地哭，高风冷在地当央怒冲冲地走来走去，康冬冬停住步子，就见高风冷冲到媳妇跟前，大声嚷：“你什么意思？直说吧！”
　　秦璐抽泣着：“我……我从不怀疑我对你的爱，只是……我很寂寞，我想每天能看到我的丈夫，我们能天天在一起……”
　　“这不可能！”高风冷粗暴地打断她：“你知道我是带兵的人，你跟我结婚时我就是！秦璐，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啦？你见鬼啦？当初你找我不就是要找个在训练场上摔打的男子汉吗？用你的话说‘带兵的人才是真汉子’，你要是找天天能腻在一块儿过小日子的丈夫，那你当初干嘛不挑楚文心呢？追你那些小白脸你挑谁都行，你别找我呀！”
　　“高风冷，我问你，你爱我吗？你每天想我吗？”
　　高风冷跺脚，烦燥地：“哎呀！你有完没完了？你最近是不是病了？你整天在电话里也是这个调子，什么爱不爱，想不想的，你说我守你这么个漂亮媳妇，我能不爱能不想吗？”
　　秦璐喃喃地：“可我……我也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你不踏实啥？”高风冷嗷嗷叫：“我还能变心吗？你也不看看我在啥地方！这队里除了一窝窝秃小子就是一圈圈大肥猪，连半个女人也看不见，我变他妈哪门子心？你呀，别看你是大学生有文化，你跟我老家那些没文化的老娘们儿一样能胡搅！”
　　“你！”秦璐气得摔门出去了。
　　康冬冬回到宿舍，一五一十地跟陶笛说了，然后道：“秦璐跟他闹，这是女人要离婚的信号，要不好端端的怎么提离婚呀？就得无事生非，没事找事地闹一闹。”
　　他又想：“哎，我妈会不会也是这么跟我爸找碴儿呀？”
　　这天晚上，秦璐摔门离去后，实际上她没离开特战队，她进了白凌云的闺房。　她俩以前不认识，晚饭时在食堂经李教导员介绍认识后，彼此都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所以当泪眼迷离的秦璐来找白凌云时，立刻得到姑娘的热情欢迎，两人躺在一张床铺上，合盖一条被子，像一对要好的闺中密友，整整倾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白凌云把两眼红肿的秦璐送上了长途汽车。高风冷那夜也没睡在房中，他抱了一床被子进了荣誉室，把李教导员从睡梦中推醒。
　　“咋回事老弟？”李教导员睡眼惺松地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