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风筝 作者:潘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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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风筝 作者:潘灵-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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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说过,若菊说,我不这么说,能见到县长大人吗?
    县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若菊,他显然被若菊的美貌摄了魂魄,他笑笑说,不是
亲戚更好,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给你打听一下除奸队在哪里?若菊对王县长说。
    除奸队?王县长问,姑娘,你找除奸队干什么?
    他们污我是汉奸,到处贴通缉令抓我。我现在要去找他们说个明白,我要他们
还我清白的名声!若菊对王县长说。
    汉奸?姑娘,你怎么会是汉奸呢?这年月,坏人抓不到,好人倒被错抓了不少。
姑娘,要不要我给除奸队打个招呼,让他们把你的名字从汉奸的册子里划掉。对了,
姑娘,我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了。王县长依旧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盯着若菊说。
    我叫若菊。若菊说。
    若菊?这名字好生耳熟。王县长拍了拍油光发亮的脑门说。
    我先前在这里教过书。若菊道。
    王县长顿时惊慌起来,他腾地一拍站了起来。你不就是武洪魁的小老婆吗?你
不就是那做了日本军官大川的姘头的女人吗?你哪来的吃了豹子胆的胆量,敢到堂
堂青山县政府里来鸣冤叫屈,你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王县长大声地冲若菊喝斥道。
    我是做过武洪魁的小老婆,我是大川的姘头,但我不是汉奸!若菊辩解道。
    你这女人脸皮真厚!王县长骂道,你这婊子杀了我们国军的特工马彪,你知道
吗,他是赫赫有名的抗日英雄马彪,你这婊子不仅把他出卖给日本人,还亲自操刀
把他杀了,你这是汉奸还是什么东西?
    县长大人,是马彪先出卖了我,他发现我用红风筝给抗日游击队送情报,他就
给日本人告了密,他才是汉奸!若菊大声对王县长说。
    抗日游击队?那不就是共产党的武装吧?你不说我不知道,原来你还是一个赤
色分子,你现在罪加一等!王县长拍着桌子说。
    我不是赤色分子,我不过是一心一意想抗日罢了。若菊说。
    抗日,没听说过日本军官的姘头抗日的。王县长说,你今天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落在我的手板心里,这回你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若菊说,县长大人,如果我是汉奸,我还会自己送上门来吗?你是百姓父母官,
你可要明察啊!
    你以为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就不把你当汉奸了是不是,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儿耍
呀!王县长说。
    若菊说,你这县长,真昏庸哩!
    王县长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喊道,来人,这婊子还敢当面骂老子!
    王县长的叫声一落,几个警察就进来了。这几个警察是警察局长为了讨好王县
长,给王县长派的保镖。他们进来,二话不说,铐了若菊,就往外边走。
    王县长坐在椅子上,看着被押走的若菊嘴里还不停地骂道,这婊子竟敢当面骂
老子!
    带若菊进来找王县长的那人站在一旁,劝王县长道,县长,妇道人家,没必要
跟她一般见识。
    都怪你这狗日的,你不带她来见我,我犯得着生气吗?老子心里憋气,你管得
着吗?
    王县长委屈极了。

                                   62

    老总,你见到我的媳妇了吗?肖大山来到滩头镇,逢当兵的就这么问。他焦急
的神色写满了他那张风尘密布的脸。
    他每这么问一声。就会逗来一阵哄笑。你狗日是想媳妇想昏了!那些当兵的嬉
笑着对他说,这世上那么多女人,我们怎么知道谁是你的媳妇呢?
    我媳妇人长得漂亮,滩头镇这地方没有我媳妇那么俊俏的女子。肖大山对当兵
的说。
    那些当兵的就又是一阵哄笑。
    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媳妇就是长得很俏嘛。肖大山抢白道。
    你狗日真是想媳妇想昏了,那些当兵的说,你媳妇到天上去了。那些当兵的指
着天空说。
    肖大山抬头看看天说,你们不要要我,我媳妇怎么会到天上去呢?
    你不说你媳妇漂亮吗?我们以为她是下凡的七仙女。当兵的嬉笑着说,你狗日
的不要做梦了,你没有董永那放牛娃的福气,你还是快达命吧,这里马上要打仗了。
    这时一个军官背着手冲肖大山走了过来,当官的问道,老乡,你是干什么的。
    肖大山说,我是来这里找我媳妇的。
    那些当兵的就对军官说,连长,这狗日是个疯子,想媳妇想昏头了,他说他媳
妇是天上的七仙女。
    不是七仙女,她叫若菊。肖大山认真地说。
    那军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别找媳妇了,你身板子结实,帮我们挖壕沟好了,
我保证管你一天两顿饭。
    肖大山说,长官。我不挖壕沟,我要找我媳妇。
    少废话!那军官很不高兴地拉长了脸说,你尽敢违抗我的命令,小心我枪毙了
你!
    军官边说边从身边一个士兵手中抢过一把锄头,塞进肖大山的手里说,你给老
子老老实实干活,不准偷赖,不准逃跑,你敢逃跑,我就送你上西天。
    就这样肖大山不仅没找到若菊,还被国民党军队抓了当了民夫。
    若菊被关押在一间又阴暗又潮湿的房间里,房间里是一股刺鼻的霉味,霉味刺
得人直犯恶心。这里好像是老鼠窝,成群的耗子在地上窜来窜去,他们啃食食物的
声音听起来令人讨厌。若菊有些后悔自己没听大山的劝告,肖大山说得对,现在不
是讲理的时候,滩头镇这地方,现在无理可讲。理都被当官的把持着,他说你有理
你就有理,你说你无理你就无理。他们把你订成汉奸,你就得认你是汉奸。这是什
么世道呀?若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想。
    夜里,牢房的门吱啦一声响,一个声音对守卫说,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看一下
犯人。若菊听出这是王县长的声音,若菊心里想,这王县长也太武断了,你怎么就
这样把她订成犯人了,犯人是有罪的,我若菊犯了什么罪呀。
    王县长的手电筒的灯光停留在若菊脸上,在这黑暗的牢房里,王县长的手电灯
光很刺眼,它照得若菊睁不开眼睛。王县长说,若菊小姐,委屈你了。
    若菊没吭声,她依旧身靠在土墙上,身子一动也不动。滩头这地方,现在我说
了算。王县长骄傲地对若菊说。
    若菊还是没吭声,王县长又说,若菊,你不要不识好歹,你的罪够重的,定你
个汉奸的罪名,一点不为过。但只要你依着我,我可以不把你订成汉奸,这样你不
仅可以不死,还能跟我过幸福的日子。
    若菊心里明白玉县长说的依着他是什么意思,她没有吭声,对这样的人,沉默
是最好的回答。他的禽兽的本来面目在若菊面前显露无余,若菊觉得这样的男人真
是又卑鄙又可耻。
    王县长见若菊不吭声,以为若菊默许了,就关了手电筒,低下身子,抱住了若
菊。
    你侍候好我,你就不是汉奸了,这青山县老子说了算。王县长的手紧紧地箍住
的若菊,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你放开我,我本来就不是汉奸!若菊扭动着身子挣扎着说。
    你要不是汉奸,你来找我干什么?你是汉奸,除奸队到处贴告示通缉你,你不
顺着我,你死定了。王县长边说边伸手抓住了若菊的乳房,这是双冰冷的手,好像
全是骨头,他把她的乳房捏得生疼。
    你放开我,要不我要喊人了。若菊挣扎着愤怒地说。
    哈哈——,喊人?我不怕你喊,你喊吧,外面全是我的人。你要不想当汉奸,
你就由着我。武洪魁那样的土匪你让他搞你,日本人你让他搞你,我堂堂一个县长,
为何不让我搞你?不瞒你说,想让我搞的女人多着哩。我是看你漂亮,像你这样漂
亮的女人,被当成汉奸砍头了,不是太可惜了吗?王县长边说边一只手伸到若菊的
腰上,解若菊的腰带了。
    这个道貌岸然的王县长撕去伪装后露出了他老流氓的本来面目,若菊忍无可忍
了,她宁愿当成汉奸砍头,也不愿让这样的老流氓糟踏她,他不仅要糟踏她的肉体,
还要糟踏她的尊严。他是用权利来换她的肉体的,这些腐败成癖的官僚,总以为权
利能换取他们欲望需要的一切。
    不!若菊紧紧地护住裤子,挣扎着,反抗着。挣扎和反抗更加激发他的兽住,
他撕扯着若菊的衣服,衣服撕裂的声音,在黑夜里像是魔鬼吞噬人肉的声音。
    若菊抓住了王县长干瘦的左手,她低下头,用力咬住了他的手。
    哎哟——
    王县长痛苦地大叫起来,若菊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她的牙齿灌铸了力量。她
感觉到了血的腥味和咸味,她一甩头,王县长的手上的一块肉已经叼在了她的嘴上。
    王县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惨叫声引来了看守,看守一手提着枪,一手握着
手电筒冲了进来。当他手上的电光照着若菊的脸时,他吓得惊叫起来。那是张恐怖
的脸,她怒眼圆睁,嘴上叼着一块还在滴血的肉,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好的胸前。
    鬼!——
    鬼!——
    鬼!——
    看守转身撒腿往外面跑,他边跑边大声喊叫起来。看守的叫喊声把另外几个已
经睡了的狱警惊起床来。他们从楼上冲下来,问看守道。
    发生什么事了?
    鬼,那个女犯变成鬼了,他嘴上叼着一块血淋淋的人肉。
    看守浑身颤抖着说。几个狱警下楼来,奔进牢房去。
    若菊的嘴里依旧含着那块肉,那块肉还在一滴一滴地流着殷红的血,她的样子
确实像传说中那种吃人肉的女鬼。
    王县长蹲在地上,用好的那只手抱着被咬伤的手呻吟着。他冲狱警们说,你们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老子扶起来,我的手疼死了,疼死了!
    狱警们慌忙将王县长扶起来,若菊呸地一声,将带血的肉吐到了王县长的脸上,
血溅到了扶王县长的狱警的脸上。一个狱警冲上来,扬手就要扇若菊的耳刮子,当
他的手扬起后就停在空中了,他看见了若菊那双怒视着他的充血的眼睛。他想,也
许这巴掌下去,也会像王县长一样,手腕上掉一边向下来。他竟然胆怯了。
    狱警们将王县长扶出率门。王县长边走边咆哮道,这个女汉奸,真是太凶恶了,
老子不杀了她,老子就不是县长了!

                                   63

    关河岸边,那些修战壕的士兵在辛苦的体力活中怨声载道,深山里乏味的生活
连军官们都有些按耐不住了。滩头镇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除了沧桑,就没一点
鲜活的味儿。这些国民党军队希望这地方除战争以外能发生点让他们感兴趣的事情。
滩头镇的人们被战争变成了惊弓之鸟,他们像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窜进深山去了。
在街面上,很难见到一个女人。没有女人的世界是寂寞的,尽管有青山绿水作伴,
国军们还是厌倦了眼前风景。没有女人的风景是没有生气的死风景。战壕里,一个
北方士兵不知在哪儿弄到了两只一公一母的狗,一群士兵将公狗拼命往母狗身上按,
弄得两只狗狂犬不已。愤怒的公狗在那个北方士兵的手腕上咬了一口,那北方士兵
一边让同伴帮他包扎,一边为自己的恶作剧哈哈笑着。他冲那只公狗骂道,你这狗
杂种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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