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7-大仲马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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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7-大仲马俱乐部-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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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科尔索又说,“我们这朋友可不想卖呢!”    
    话筒的另一头是一片沉默。书商陷入沉思当中,让人猜不出他想的是关于版画的新发现还是法贾不卖的问题。当他再度出击,语调显得非常谨慎:    
    “这是预料中的事,”他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    
    “应该有办法。”    
    另一头重新陷入沉默。五分钟,科尔索看着表面计时。    
    “那我就把这件事交在你手上了。”    
    然后他们就没再说什么重要的事了。科尔索省略了自己和宝多曾有过的谈话,反正巴罗·波哈对于他该怎么去“解决”问题也没显出任何兴趣。巴罗·波哈只问他需不需要更多钱,他拒绝了。两人相约等他到了巴黎以后再联络。    
    科尔索接着拨了拉邦弟的号码,却仍然没有回应。他把那本黑色封皮、封面上有五角形标志的书以及笔记资料收进袋里,那些蓝色的大仲马手稿仍躺在袋里。把书都收好以后,他把帆布袋藏在床下,用它的绳子绑住一只床脚。这么一来,即使他睡得再沉,任谁也不能在不把他吵醒的情况下夺走它。“真是个麻烦的行李……”他边走到浴室去开热水,边这么自言自语着,“而且,不知怎么搞的,还是个会带来危险的行李……”    
    刷完牙以后,他脱了衣服,准备冲个澡。当衣服从他脚边落下时,被水蒸气弄得模糊不清的镜子里,映照出了他那瘦削的饿狼般的影像。一阵心痛的感觉又莫名地传来,来自遥远的过去,让他的意识再度沉浸在一阵遥远的、痛苦的浪潮中,就像一条在他的肉体和心灵中颤动不已的绳索。妮可。每当他解下自己的皮带时,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她每次都坚持亲手为他宽衣解带,就像在进行某种仪式一样。闭上眼,她又出现在他眼前,坐在床沿上,长裤无声无息地滑落,接着慢吞吞地拨下他的内裤,带着甜蜜又狡猾的微笑,慢慢品尝那时刻。“放松点嘛,路卡斯。”有一次,她偷拍了他一张照片,他趴着睡熟了,眉间挤出一条直纹,脸颊由于满脸的胡碴显得凹陷,他那张半开的嘴露出像在苦笑的表情,照片中的他看来完全就像一只在雪地中为求生存而疲惫不堪的野狼。他在被妮可当作暗房的浴室中泡着显影剂的小盆里发现那张照片时,一点也不高兴。他把照片连同底片撕得粉碎,而她,从来也没说过什么。    
    


第五部分:第一号与第二号最后的杀戮(5)

    他站在莲蓬头底下,热水灼烫皮肤,他咬紧牙关,肌肉抽搐着,任凭水沿着脸颊滑落,烧痛他的眼皮。在令人窒息的热气和孤寂的折磨下,他忍住想狂叫的冲动。在那历时四年一个月又十二天的日子里,每次做完爱,妮可必定跟在他身后入浴。她会以时间永远用不完似的态度慢慢替他抹肥皂。然后,从背后抱住他,像个在雨中迷失了方向的孩子般。“总有一天,我会在还无法完全了解你之前,就离开了你。你将会记得我的眼神、我无言的抗议、我在噩梦中的喘息声。那些由于你无法承诺而做的噩梦。我走了以后,你会永远记得这些的。”    
    他的头靠在白色的磁砖上,在这个不缺水的沙漠中,让他深深地忆起某种形式的地狱。不论是在她之前或之后,再也没有人为他抹肥皂了。从来没有。    
    出了浴室,拿了《圣赫勒拿岛手记》钻进被窝里,只看了不到两行字:    
    回到战场上,皇帝继续说:“西班牙人民表现出充满民族荣誉的精神。”    
    他对这句两百年前出自拿破仑嘴里的称赞,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想对小时候听到的,不知是自己的父亲还是祖父说的一句话:“只有一件事我们西班牙人比别人做得好:在哥雅的书中出现……”(意指哥雅Francico de Goya的名画《1808年5月3日马德里的枪决场》,书中展现出西班牙人在法军的士兵前英勇赴死之悲壮气势)……一个爱荣誉的民族,拿破仑是这么说的。科尔索想到了巴罗·波哈和他的支票簿;还有拉邦弟和那个被他低价搜刮一空的图书馆女主人,那位寡妇;想着妮可的幽灵飘荡的白色沙漠;想着自己,为出价最高的人效劳的职业猎犬。    
    他微笑着,脸上也带着绝望和苦楚的表情沉入梦乡。    
    ***    
    他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窗外灰蒙蒙的晨曦。太早了。当他意识到电话在响时,这才困惑地在床边小几上搜寻闹钟。话筒摔到地上两次之后,才终于顺利地被夹在枕头和他的耳朵之间。    
    “喂?”    
    “我是你昨晚遇到的朋友,记得吗?……艾琳·艾德勒。我正在旅馆的大厅,我有事与你谈,就是现在。”    
    “开什么玩笑?”    
    但她早已挂了电话。科尔索低声咒骂着,找到他的眼镜,掀开床单,穿上长裤,充满睡意却又感到惶惑不安。突然,他心中升起一阵惊恐,看了看床下,那帆布袋还在那里,没人碰过。他努力地观察四周,房里一切都很正常,即使发生了什么大事也不是在这里。在门铃响起之前,他还有时间去浴室用热水洗把脸。    
    “你知道现在是几点钟吗?”    
    那女孩站在门口,穿着一件蓝外套,肩上背着旅行袋。那双眼珠看来比他记忆中的还要翠绿。    
    “早上六点半,”她平静地说着:“我们得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你是疯了吗?”    
    “不是。”她不等他请便径直走进房里,还用挑剔的眼光看看四周,说,“我们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我们?”    
    “对,你和我。事情变得复杂了。”    
    科尔索哼了一声,恼火地说: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好时候。”    
    “别傻了!”她皱着鼻子做出夸张的表情。即使她有个小男孩般的年轻外表,她的表情看来倒是既成熟又沉着,“我是说真的。”    
    她把他的旅行袋放在凌乱的床上。科尔索拿起旅行袋,把它放回原位,对她指着门:    
    “你滚吧!”    
    她一动也不动,只是专注地看着他。    
    “听着,”那双眼靠得他很近,像液态的冰,在深色的脸庞上发亮;“你知道维克·法贾是谁吧?”    
    女孩身后的衣柜门上有一面镜子,科尔索看到了自己的表情:目瞪口呆地完全像个白痴。    
    “我当然知道。”他终于说。    
    他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仍困惑地眨着眼。女孩耐心地等他回过神来,并不为自己的话所起到的效果得意。    
    “他刚才死了。”她说。    
    她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这么说,像是用来说“他早上刚喝过咖啡”或“他刚去看了牙医”一般的语气。科尔索深吸了一口气,尝试消化吸收这句话。    
    “不可能。我昨晚才和他碰面的,而且他那时明明还好好的。”    
    “他现在不好了,他已经不会有任何感觉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    
    科尔索摇摇头,怀疑着,然后转身去找他的烟。一眼瞧见他的杜松子酒,便拿起来灌了一口。酒灌进空腹里,令他寒毛直竖。他在吐出第一口烟之前,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女孩。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早上发生的一切,他需要时间慢慢地接受这个事实。    
    “马德里的咖啡厅、火车,昨晚和今天早上,在这里,辛特拉……”他嘴里叼着烟边数着说,“四次的巧遇,太离奇了,不是吗?”    
    她不耐烦地摇摇头。    
    “我还以为你比较聪明呢!谁说过那些都是巧合?”    
    “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喜欢你。”    
    科尔索这时已经没心情笑了,只是歪了歪嘴。    
    “这真是太荒谬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我想也是,”这是她的结论,“你看来也不像是个万人迷,老是穿着这件旧大衣,还有那副眼镜。”    
    “那么……?”    
    “你自己随便找个答案吧!什么都好。现在,拜托你快点换好衣服吧!我们得去法贾的家。”    
    “我们?”    
    “对,就你和我,在警察到达之前。”    
    


第五部分:第一号与第二号最后的杀戮(6)

    他们推开了那道铁栅门,枯叶在脚底下沙沙作响,就这样穿过两边并排着的残缺不全或空余底座的雕像的小径。走在石阶上,那座古老的日晷在缺乏阳光的铅灰色天空下,仍未标示出任何时间。Postuma necat:最后的女子则会杀人。科尔索又跟着念了一遍。女孩跟着他的视线注意到那行字。    
    “这说得一点也没错。”她冷冷地说着,推了推门。门锁着。    
    “从后面。”科尔索建议道。    
    他们沿着房子的外围绕过一圈,经过了那个小天使石像喷水池,带着空洞眼神缺了手的小天使继续在池子里从嘴里冒出一道流水。那女孩穿着蓝色运动外套,背着旅行袋,走在科尔索的前面。她以令人惊异的沉着步伐走着,抬着头坚定地看着前方,包裹在牛仔裤里的长腿安静又灵巧地移动着。至于科尔索,可不是那么镇静了。他刚控制住满心的疑惧,任由女孩带领,暂缓对她提出许多疑问。现在,他的脑海里只关心自己帆布袋里的《幽暗王国的九扇门》和法贾的那本。    
    他们从连通花园和客厅的玻璃门轻易地进了屋里。天花板上,高抬着手的亚伯拉罕仍在那里守护着地上一排排的古书。屋里看起来像个荒地。    
    “法贾人在哪儿?”科尔索问。    
    女孩耸耸肩。    
    “我也不知道啊!”    
    “你说他死了。”    
    “他是死了,没错,”她从橱窗里拿起小提琴瞧了瞧,又看看屋里空洞的四壁和地上的书本,“我只是不晓得他在哪里罢了。”    
    “你这是在耍我吗?”    
    她用下巴夹着小提琴,试了一下琴音,不满意地将它放回琴匣里。然后才看着科尔索说:    
    “信心不坚的人哪!”    
    她又心不在焉地微微轻笑了一下,科尔索清楚地感觉到,在她的活泼的外表背后有着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过分成熟。    
    突然间,一切事都从他的脑里消失,包括这女孩,所有的奇遇,甚至法贾的死。磨损的地毯上,那原本放在黑魔术与恶魔学的书之间的《幽暗王国的九扇门》已经消失了。    
    “糟了!”他说。    
    他连续咒骂着,连忙蹲在书边检查。他那双向来是一眼就能认出目标的鹰眼慌乱地来回扫视,却是遍寻不着。黑色的摩洛哥小羊皮,没有书名,只一个五角形的标志。他决不会看走眼了,世上仅存的三本书中的一本,就这样飞了。    
    “可恶!”    
    他立刻思索着,宝多的动作不可能这么快,这葡萄牙人还没时间去准备一切呢!女孩好奇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像在她预料之中似的。科尔索站起身来。    
    “你究竟是谁?”    
    12个小时前,他也对着另一个怪人问过同样的问题。一切都突然变得太复杂了。她面不改色,眼光从科尔索的脸上移到一边,看着地上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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