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制 作者: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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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制 作者:王江-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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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借钱给他,有没有搞错?肉包子打狗,吃错药啦?”
  “你先别急,老子云,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你是谁老子?”
  “算你是我老子,行了吧?”
  郎士群听完哈哈大笑,赞赏道:“痛快,痛快,老子听你的。”
  “钱不耽误你用,转一圈马上回来,你先借,然后再……”他把想法在郎士群耳边说了一番。郎士群听后,仰起身子连声赞道:“好主意,好主意,真聪明绝顶,就照你说的办,事成后重赏,超额利息给你一半。”
  “那就一言为定。”潘家寓主动伸出手来。郎士群没搭话,只点了点头,两只手紧握在一起。
  潘家寓被他握得生疼,忙抽出手,兴奋地掂起木杆,顺手一挥,“啪”球直直飞向两百码开外。郎士群眯着眼赞道:“呵!臭球篓子也打出好球来了。”
  窗外飘着雨,天阴阴的,陈凯志挺压抑。
五十九
  职工退股闹得沸沸扬扬,继续闹下去,自己乌纱帽也难保。名仕花苑第三期基础工程,本想承包给表弟做,可地盘上的钉子户就是不搬家,派人做多少次工作不管用,他还夸下海口,给一亿也不搬。你说气人不气人!他还让文物局出证明,说该小楼曾是二战时期日军侵华临时司令部,后改为日军官俱乐部,中国慰安妇告日本赔偿,这是铁证之一。让他抓耳挠腮,没了主意。过去拆迁,郎士群三下五除二搞掂了,不知用什么招?
  陈凯志全部精力放在改制上,老同学任广义已回香港,电话交谈过,他资金不足,不知去哪儿弄这么大笔钱?任广义承诺划出较大股份,让给合伙人,只要筹措到资金,帮他解决困难,可以扔掉给阿爷打工的帽子,成为名副其实的老板,腰包快速鼓起来,时间就是金钱,就是生命,自己在位也就几年工夫,时不待人啊。
  屋外阴霾的天气罩在他心上,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十天前去医院,也是这种死沉沉的感觉。他坐在杨启明病床边,掏心里话说:“老杨,你太累了,好好歇歇吧!人牛的时候,距倒霉也不远了,你信吗?反正我信。咱们是耗子钻水沟——各有各的路,命中不济,谁也没法儿。说句实话,人一辈子向上攀呀攀的,目的真达到,心也空了,天天累得要命,不是人过的日子。”
  “丁零零”桌上的电话响了,他一接,潘家寓说:“老陈呐,款子的事,银行贷款已收紧,不过已找到拆借对象,正在落实,情况明了我再告诉你。”
  “好啊,好啊,谢谢你啦!”陈凯志用手指梳理头发,高兴地说。
  “要谢也别谢我,该谢谁谢谁吧。”潘家寓客气地说道。
  “一定,一定!”他还想问问情况,那边电话挂了。陈凯志兴奋地在屋里来回踱步,潘家寓雪中送炭,真是顺风顺水,天助我也。有福不在忙,无福跑断肠,哗哗的票子在眼前飞,他仿佛已坐在亿万富翁宝座上。他合掌对雄鹰膜拜,苍天保佑,天鹰开眼,只要发财,我一定天天给你烧香敬拜。这时,办公室门“咚咚咚”响,他打开门,李娜莎便大声吆喝:“陈董事长,这回你可高兴了,达到目的了吧?”李娜莎说话阴阳怪气的,尖利的嗓音响彻走廊,气得他扭门把的手都在抖。
  “杨太,有话进屋慢慢讲吧。”他赶紧让开路,李娜莎走进办公室,把肩上的包一把甩到一边,一坐下,沙发“吱”响了声。服务员倒好茶,放在茶几上。他见沙发被李娜莎压下去一个窝,心想,这大屁股女人屁股沉,难缠着呢。他关紧房门,为争取主动,他抢先开了口:“杨总出事,我们都很痛心,这么好的干部,不小心出了事故,谁都难过,如果能替他,我都情愿。我们之间感情是深的,他年富力强,应该好好活着,为企业多做些贡献。”他坐回大班椅上,摘下眼镜,拿纸巾擦擦眼角,话音更低沉,“他出事我是有责任的,不过我们也在尽力抢救,最近,他恢复得好些了吧?”
  “好个屁!跟活死人似的,一点知觉都没有,外面都传是你害死的,你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好意思说感情深呢,呸!真无耻。”李娜莎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恶狠狠瞪着他。
  他气得一时语塞,戴上眼镜,稍静静神,眼望桌面,说:“你心里有气,我也理解,可不能无中生有哇!出事的晚上,我和杨总不在一起,你是知道的。工作中有分歧、矛盾是正常的,谁也没逼杨总走那条路。”
  “你背后告状,工作上刁难,当谁不知道?事到如今,倒霉的是我们孤儿寡母。”她身子滑下沙发,溜到地毯上,双手拍打茶几,杯子倒了,茶水淌到她身上。她痛哭流涕嚷起来,“我的妈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杨启明,你这挨千刀的,怎么忍心丢下我们不管啦……”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天喊地,嗓门又大,把陈凯志给哭晕了,难道杨总真的死了,不会吧?他扭身进了卫生间,锁上门,拿手机给看护的人打电话,小张说:“还是老样子。”他才放下心。他情愿关在卫生间,让耳朵好受些。要哭就让她哭个够,发泄完了再说。
  外面哭声骤然停了,只听见卫生间门被捶得“咚咚”响。李娜莎又吼起来:“你个老滑头,躲进厕所干什么?”
  “你稍等等,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他连声应承。
  “还董事长呢,一遇问题就往厕所里钻,你是个什么玩意儿?”门被捶得更响了。
  他赶紧开门,见李娜莎站在门边,气鼓鼓的样子,悲痛的表情已烟消云散。这人怎么跟演员似的,说哭就哭,说止就止,真委屈她的才能,哪天登上舞台,说不定是颗闪亮的星呢?李娜莎见陈董事长不吭声,自己闹半天,一点不管用,真是块当领导的料,在家准是模范丈夫。屋里一下静下来,“嗡”苍蝇飞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陈凯志倒觉得不正常了,于无声处听惊雷,她一定在积蓄力量吧?
  李娜莎知道这样闹下去不会有结果,杨启明医药费还靠公司出,一天要花不少钱,人只要不咽气,就有工资拿,还能弄点补助,对陈董事长这号人,来个下马威就行,见好就收吧。她稳稳坐到沙发上,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擦擦眼泪,抽噎两声,用纸巾擦拭身上的茶水,头也不抬地说:“陈董事长,启明的事你一定要管到底呀。”
  “那一定,一定。”等待狂风暴雨的陈凯志,面对和风细雨,不禁愕然,忙顺口答应。
  “我有几张发票,是家里人看望他花的,你能不能解决一下?”她抬起眼望陈凯志。
  “这个好办,把它交给我吧。”他的心渐渐沉到底。李娜莎从包里掏出个厚牛皮纸病历袋,递给他,他嘴小声嘟囔一句,“哇,这么多?”
  “什么,你还嫌多?我问你,一条命到底值多少钱?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她口气逼人,一双金鱼眼鼓出来,像盏亮晃晃的电灯泡,令陈凯志眼花。
  “不多,不多啦,我们搞企业的,不就这点儿方便嘛。”他赶紧打马虎眼,刚才说漏了嘴,把平常习惯带了出来。
  “我可等不及,家里还等着用呢!”她刚说完,陈凯志随即点点头,马上拿起电话叫财务来。不一会儿,女会计走进来,他把病历袋交给她,说:“你马上算一下,我签字给报了。”女会计拿起袋子,瞟了李娜莎一眼,唯唯诺诺地去了。
六十
  “还有件事,启明的结论下了,他的东西该还我了吧?”她紧盯着陈凯志的眼睛说。她觉得第一件事已办妥,关键要办好第二件。陈凯志让苏主任领她去杨总办公室,待她步出房门,陈凯志大松一口气,马上通知财务部,先把钱算给她,字等我回来再签,悄悄夹起包,叫上司机,下楼坐车向名仕花苑开去,他嘴里骂道:“这个难缠的八婆,摊在谁头上谁倒霉,杨总叫她给害惨了,还好意思哭,嚎给谁看呐!”他突然想起什么,拍拍司机的肩说,“去医院先,看看杨总。”汽车拐个弯,向省人民医院方向驶去。
  李娜莎进到杨启明办公室,见一溜书架摆满了书,办公桌上放着文件、材料。她让苏主任把架上的书都拿下来。她坐在地毯上,一本本快速翻着,只听见“哗,哗,哗”的翻书声,碎纸片飞得到处都是。苏清辉把翻过的书拿走,又将一本本书放到她跟前。她书快翻完,想找的东西仍不见影儿,心里骂道:“这死鬼,把存折藏哪儿去了?”
  屋里灰尘飞扬,她累得口干舌燥,不由把气撒到苏清辉身上,说:“还不倒杯水,一点儿眼力架儿也没有!”
  苏清辉赶紧叫女服务员端杯水,她喝了一口,水洒出来,没好气地说:“你烫着我了!”女服务员怯生生拿抹布擦去书上的水,又倒杯温水递给她。她喝了几口,走到大班台前,“咣当,咣当”拉出所有抽屉,倒扣过来,东西撒在地上。每个信封她细细打开看,桌子屉板也摸了,没见到存折。她的兴奋感已消退,无奈坐在地上,神经质地号啕大哭:“你个死鬼,撇下我母子俩,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哟……”苏清辉见状,悄悄掩上门,溜回了办公室。
  过一会儿,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咣咣咣”响起来。李娜莎用力捶门,嘴上骂着:“你个老滑头,有种你别躲!”
  苏清辉赶紧跑过来,拧开门说:“陈董事长有急事出去了,你有什么事我替你转告。”她在屋里转一圈,卫生间也没人,对苏主任说:“那报销的钱呢?”
  “都办好了,财务留人等你呢。”苏清辉说完领她到财务室,女出纳员把一摞钱递给她,她签好收据,钱往手提包一装,冲陈凯志办公室说了声:“别看你溜得快,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跑不出你姑奶奶的手掌心,不信,咱走着瞧!”
  苏清辉见她要走,忙问:“杨总的那些书,你看?”
  “你再帮我认真翻翻,如果见到存折的话,一定转交给我,我给你奖励。”她伸出一根食指,表示给一成的意思。苏清辉茫然地望着她,杨总把书当宝贝,她怎么一点不喜欢呀?她见苏清辉没搭腔,以为嫌少,又伸出一根中指说:“这回你该满意了吧?”
  苏清辉没看她的手,顺口答道:“好吧。”
  她“噔噔噔”地向电梯口走去,嘴念叨着:“这年头,有钱才好办事,他手下一群什么人呀?个个见钱眼开!”苏清辉望她离去的身影,心想,既然你不要书,我先替杨总保管吧,也许他康复后还要看呢。
  陈凯志到省人民医院,三步并两步走到杨启明病房。见他静静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胃管、氧气管,身子一动也不动,心脏监护器传来“嘀,嘀,嘀”有节奏的声响。陈凯志眼角有些湿润,摘下眼镜,用手绢擦了擦。看护的小张蹑手蹑脚来到陈凯志身边,轻轻地说:“医生说,已没生命危险,只是一会儿半会儿也难醒,伤得太重,幸亏四楼阳台空调挂了一下,不然,命早没了。”
  他坐在床边,伏下身,手伸进被子。杨启明有节奏地呼吸着,带药味的热气吹到他脸上。陈凯志摸着他温热的手,感慨道,这些天可把我累坏了。老杨,你早听老哥一句,多好。这天赐良机到眼前,你怎么跳下去了?你关键没悟出来,人活着天天忍让、受气,图什么?不就是为自己趟条道嘛!如果你能康复,来帮帮我,疏通关系,咱们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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