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3-莫非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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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3-莫非日记- 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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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瞠目结舌。这不只是衣服,这是一件艺术品!所以,我把它挂在了墙上,做了装饰。母亲看了,也没再责骂我。今天,母亲居然用同样的布料亲手为我做了一件小棉袄让保姆带了来,虽然针脚不是那么规整,但确实很美。两朵牡丹开放在胸前,一只凤凰飞落在背后,软软的棉花贴在肌肤上,很温暖。突然我就想落泪了。    
    时光带走了它能带走的一切,留下的只是当初自己来这个世上的时候就已经拥有的——亲情。除了亲情以外,我能想到的、能拥有的就是紫烟了,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人了,没有了。我想起了王昊、李明清、刘冬、刀农,当然还有杜明,这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曾经,他们就是我生活的、我生命的全部,占据了我所有的感情、理智和记忆,一点点将我更改之后,他们又在哪里呢?都走了,都走了,一个也没有留下,一个也没有。就像流水流过山岩吧,即使我是神女峰,也阻挡不住他们奔涌的脚步的,阻挡不住的。    
    在新年的第一天,我不想哀伤,真的不想,可是我真的很哀伤。    
    偌大一座房子,暖气很足,但我还是感觉到了清冷。    
    突然就理解了父亲,父亲对母亲的容忍,不是因为责任,而是因为看透了世事之后的慈悲心。母亲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在父亲的呵护下长大了。假设父亲没有这么做,结果会是什么样呢?就像一棵幼苗吧,要么折断,要么挺了过来,但是,折断的几率毕竟有百分之五十,对于一个被娇宠大了的孩子来讲,对于一个一帆风顺的人来讲,这样的几率已经足以使他们毙命。或许父亲也曾经想过要逃跑的,不堪忍受母亲的任性,但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平和地承受了这一切,好像本该是他承受的。我很佩服父亲的胸襟,也很羡慕母亲的好运。然而,我是他们的孩子,我来自于他们,为什么却没有他们身上的任何特质呢?    
    佛是什么?在大年初一想到这个问题似乎很不合时宜。我既不精通佛理,也不能洞悉佛义,然而,这一刻,我却觉得,佛就是慈悲心,还不仅仅是慈悲心,是无量大的慈悲心,宽容一切又慈悲济世的一种心境。人人内心都有一颗佛心,只是很少有人察觉,常常被利欲玷污了它,就像水晶被太厚的岩石包裹,以至于找寻不见。感情、性欲、名利就是那岩层,一层层、一层层地将佛心吞噬掉了。    
    逝者如斯,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可重要的,连感觉都是多余的。    
    这一生,只有父母是没得选择的,但是,如果要我选择,我想我还是会选择他们,他们给我的,是别的父母所不能给我的更多的感受。如果我能选择,我还会选择在阿杜的怀里死去,如果我还爱着,如果他心里有我,如果……    
    突然觉得,年轻是不重要的,激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等我们老了的时候,可以坐在绿藤下和心爱的人聊天,只是聊天。不管院墙外高速路上飞驰而过的车发出怎样的巨响,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未来会不会立刻结束,我们只是聊着……有话可说才是幸福的。    
    


第六部分:刑天爱是一个动词

    2003年2月5日  爱是一个动词    
    突然从体内涌起一股欲望,把身体抽空的欲望。很想擅自做主,约阿杜去某座酒店,而自己先前一步在那里已经开好了房。    
    把暖气开到最大,然后,在浴盆里放满鲜花的花瓣,从容地洗上一个澡,擦干身体,站在窗前,拉开窗帘,全部拉开,我赤裸着身体向下望。路上车来车往,最高的那棵杨树上还有最后一片枯叶在风中摇晃。过了很久,我穿上那件大红的蕾丝睡衣,整个后背都好看地裸露在外面。    
    这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他,无论这时候他在英国还是在北京。等他叩门而入,我会不慌不忙脱掉他的外衣,然后是内衣,一件一件扔下楼去。    
    我会用手拨弄他那块长得很绝密的胎记,我想看看他的灵魂为什么要在那里留下印迹,我还想看看他的灵魂如何挣扎在他的体内、我的体内。对,我的体内!我想要知道,我侵犯了他,亵渎了他,占有着他,他的灵魂是快乐还是绝望?我要他倾力抵抗快感的来临,要他那被抑制的快感无助地在他体内奔突,寻找出路,要他绝望的灵魂崩溃在自己的快感里面。我只要那颗痣,那颗神秘的黑痣……    
    来吧,看我美妙的胴体是如何展现她极致的、独一无二的、不可模仿的美轮美奂!来吧,仰望我高耸的乳房和大理石一般宁静的脸庞吧!这一次,我不再遮掩我那无与伦比的身体和那身体内不安分的欲望。    
    你不是说跟我做爱的感觉很好吗?那还不来?    
    我用我修长的指甲慢慢划过你的脸庞、你的脖颈、你的身体,停留在她想停留的地方。我要你感受电流是怎样一次次击打你的身体和你的灵魂,我要你体会快感和绝望的交替,我要你体验生不如死的歇斯底里。    
    我柔软的舌头极尽缠绵地纠缠着你,像蛇一样交缠着你的身体,直到你窒息。    
    我要惩罚那颗黑痣,那是你的灵魂、你的命运所在的地方,我要它永无止歇地勃起。我要它疯狂地骄横,我要它源源不断地制造奶昔。    
    来啊,来征服我啊!征服我的身体,还有我的欲望!    
    在你崩溃的刹那,我会给你希望!对,希望!    
    心跳九秒就算复活。    
    你又看见我无懈可击的脸庞了,清水一样,玉雕一样。你还看见我的眼睛,像睡莲绽放在湖面上。我粉红色的唇翕动着,意味深长。    
    让激越的、跌宕的、湍急的心跳,渐渐地化为柔顺的、绵长的、无穷无尽的空旷吧!疲惫的你,睡着了,就在我香气浓郁的体香里,就在我甘醇的乳房前,你安静地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你紧抓着我的乳房,像以前那样。    
    我走了。    
    走之前,我俯身望你。你的唇边有一抹餍足的微笑,若隐若现。    
    …………    
    记得我说过爱是一个动词吗?我发现,我善于总结,你善于应用。    
    是你开启了我对身体的渴望,阿杜,但,也是你灭绝了我对身体的渴望。如果说被你开发之前,那里是一片荒芜,杂草丛生,而你走后,这里已寸草不生。就像是海水灌田吧,你是那海水,我就是那田。    
    谁能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呢?    
    “欲得旧形骸,正逢新面目”。人终于突破了肉身的限制。    
    当你看见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的我,当我看见茫茫人海中向我走来的你,故事就开始了,注定要颠覆旧有的一切,一个新的莫非诞生了。你走之后,那个莫非就死了。现在这个莫非是谁,我也不知道,她冷酷且坚强,她孤独且张扬,她傲慢且无理,她狂野却异常冷静。曾经那个莫非温柔如水,现在这个莫非坚硬如刚,我在中间站着,茫然中带着悲壮。    
    当她说,“记得我说过,爱是一个动词”的时候,我看见她的冷笑,就像黑夜里一道闪电,击中了我的心房。    
    


第六部分:刑天大功告成

    2003年3月20日  晴  大功告成    
    真的写完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人好像一下子被掏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以前总还是一心一意做着什么,没有你的日子我靠回忆生活,凭着记忆我写下了那么多美丽的抑或悲凉的文字,而今,一切都结束了,突然茫然得不知所措。    
    我知道,我该歇歇了,的确太累了,恐怕我的脊背都不再是正常的生理曲度了。我感觉自己直不起腰,就像是一个大虾米,但现在才知道,我根本不想停下来!虽然说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生活更真实地写作一本大书,而我却不再拥有生活。我的生活,在你走之后,被彻底终止了,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和愿望了。我只有在文字里才能感觉到我的真实存在,离开这些文字我就像空气吧,存在不存在也就没人知道了,自己也不知道。    
    你能忘记我的话,就忘记吧,我已经没有气力再争辩了。我失去的何止是一段爱情?我还失去了所有的青春和对这个世界的渴望,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想起王昊,我想我终于明白他了。紫烟说王昊真的没救了,她已经尽了力,她几乎已经帮王昊戒了酒,但他的心是死了的,“即使我说我会照顾他一生,他也是不会再相信了。他谁也不会再信任了!不会了!”所以,紫烟一个人去了云南。如果一个人的心死了,人也就等于死了。对于一个死人来讲,躺着、坐着、站着都是没有区别的,没有了。    
    相信我已经不再懂得什么叫人情世故了,而曾经,或许我也是长袖善舞的。然而,现在,我忘了,全都忘了。由这样一种心态,即可知道,我对这个真实的世界是多么多么的厌恶了!我还怎么可能去对谁强颜欢笑呢?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紫烟说,我是得了社交恐惧症,我想是吧,算她口下留情,没说我是得了忧郁症或者精神分裂症,否则我真该找根绳儿上吊了。活着不能为别人造福,但总不至于要祸害别人吧?    
    突然明白,你是不可能再回来了,不可能了。人怎么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呢?不可能的,没可能了!但我居然感觉你就在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似的。是的,每天我都可以看见你办公的楼宇,没想到吧?推开窗,我就可以看到。我能分辨出你办公室的位置,但我看不到你。有时候我也会用望远镜寻找你的车,每天上下班的时候,那个大门总是车来车往的,但我居然没有一次看见你。知道你上下班总是不准点,下班两小时后寻找吧,但还是没有奇遇。暗笑自己总是傻得可以,委屈了这架高倍望远镜了。    
    如果说你是一个卑鄙的人,我又怎么可能会爱上你呢?所以,你不是。    
    如果你没有爱过我,我怎么可能会爱你呢?所以,你是真的爱过我的。    
    如果春天没有在心里流淌过,我怎么可能看见春天会难过呢?所以,春天一定来过的。    
    可我该说什么呢?往事如云烟,人过不留痕吗?    
    下午两点一刻,我看见日月同辉在天上,一边是太阳,一边是月亮,都明亮得出奇,而人间怎么就如此冷酷、如此黑暗呢?让我相信什么?天长地久?还是海誓山盟?我不相信!我什么都不相信了!    
    日子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头儿似的,我看到了我老了以后,或者我死那一天。其实,一生也没有什么的,一眨眼也就过去了,怎么活不是活呢?如果爱了一年不算什么,那一生呢?等我们老了才有资格谈论这个问题吧?既然现在不适合讨论,那就不说了。我想,死对于我来讲,并不是一件很遥远的事儿,对每一个人来讲,都不是很遥远,除了生老病死,还有天灾人祸呢!这是自然规律,没什么大不了的,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生吗?我儿子一生,不都死了吗?可是我还活着!太滑稽了!的确太滑稽了!    
    我想我该走了,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终究我想回避的曾经都是我最不舍忘记的,这方天空,抑或这座城市,还有你。现在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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