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今天不好了,明天会好的,明天不好,后天会好的男女关系。我明白我这时说话要十分当心。因为我要说好吧,我们联合起来干掉阿张,万一她明天或者后天和阿张好了,我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坟墓?但我要是说我不想联合,很可能张老板老婆看我那么傻,只配做面首,她就会找其他人联合起来吃掉张老板,没我的份了。我想了想,当时只能这样回答,我靠上去说,老板娘,这两年你也看到了,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什么事还不是听你的。
我想我这一席试探性的话一定是打动了张老板老婆的芳心。她笑起来高兴地说,小陆子,你这个人太会做人啦。阿张也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大家都相信你。张老板老婆说到这里四下看看又压低声音说,我相信得把自己的身子也给了你。小陆子,我如果没看错人的话,你这个人不得了,我倒有点担心我自己了,不要今天我帮你,明天你吃掉我哦。
我大吃一惊。我记得当年曹操说刘备是英雄时,刘备那双著名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不过我不是刘备,张老板老婆也不懂什么刘备曹操,我避开严肃来点色的,嬉皮笑脸地说,老板娘啊,怎么是我吃掉你,明明是你吃掉我嘛。
张老板老婆在这方面很敏感,一听就痴痴笑起来,她尽可能靠近桌子,一直靠到她的奶都挤扁了,她的手在台布下伸了过来,在我宝贝部位捏了一把,并痴痴笑起来说,到底谁吃掉谁呀说呀。我被她捏了一下,裤子就感觉紧绷绷很难受。我们色迷迷地微笑着,一句话也没有。
你现在懂了吧,餐桌上如果有人很累一样往后仰是做坏事的话,那么如果冒着奶都挤扁的危险往前挤的人也不是在做什么好事。算了,我们不多讲餐桌上的知识了。张老板老婆捏了我一会,突然话锋一转说,小陆子,我想呀我们是时候了,应该和阿张谈谈,把他的工厂拿下来,反正他也没心思做下去了。
我听了很得意,想我的估计没错。但我还是说,那是你和阿张的工厂啊。
张老板老婆说,你怎么那么笨,我要变成我们两个的,我们一起做,一起开联名户头呀。张老板老婆的呀字拖了个长音。这表明她不仅想拉我入伙,同时她把分赃的原则也想好了。
我说,我全听你的。
《悉尼的中国男人》第一部分悉尼的中国男人(十二)
对倒霉的阿张发动全面进攻开始了。
我记得那天是雨天。为什么电影小说里高兴的事总发生在晴天,而不高兴的事总发生在雨天,我以前一直没搞懂,现在我亲身经历了。这就是确实不高兴的时候天总下雨,或者说下雨的时候总不高兴。
那天开始下雨,我们和阿张摊牌这种不高兴的事也开始了。
阿张那天是第一天出庭。主要是报到一下,表示人在悉尼没逃跑。
张老板在法庭报到完,就夹着皮包蹿回工厂。他进门时他的三七开汉奸头被雨淋着了,乱作一团,正在滴水。张老板这种落汤鸡的样子和工厂一大堆积压T恤的样子,真是形影相吊,可怜巴巴。
由于没人敢来要我们的T恤,厂里做出来的T恤一天一天堆积起来,已有堆积成山之势。张老板因为发不出工钱,工人纷纷散去。一阵风吹过,蜘蛛网飘来飘去很是凄凉。
阿张一进门还没来得及换一下衣服,就接到一个电话。是卖布公司催他还钱的。张老板对着电话陪了很久嘿嘿嘿笑,算是打发了去。他回头对我和自己老婆说,以后电话一律说我不在。说完垂头丧气进了办公室。
一会张老板换了衣服出来,要我给他倒一杯水。他一边扣纽扣一边说,其实法庭也没什么好吓人的。我进去的时候……。张老板接着很想妙趣横生地描写一下刚才他在法庭上看到法官的样子,但被等待已久的老婆打断了。张老板老婆说,这种事拖上一二年不稀奇的。律师不想结你就结不了。你就多多准备香去烧这个佛,看来厂里的事你也没心思管了,所以……。张老板老婆说到这里停下来,并用眼睛暗示我把话题接过去,进一步说厂里的危机,从而引出我和张老板老婆密谋了几天的大计。
但事到临头,我又犹豫了。我想想这两年张老板真的对我不薄。我算了算,张老板给我的工资和我开始偷布后来偷T恤所得的钱加起来已相当可观。我有必要放着无忧无虑舒舒服服的管工加小偷的日子不过,去过那种提心吊胆的老板生活?(当然这是我当时极为幼稚的想法)。同时凭良心说,张老板在处理我偷他的老婆这件事上表现出来的开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宽容精神是很多男人也做不到的。虽然事发以后他也有点不习惯,罚我搬布,但慢慢就自然了。最近他看到我把牙刷牙膏放在他老婆房间里也不做声,这是多大的肚量啊。记得张老板出庭的前夜,也就是昨晚,我和张老板老婆在浴室里共浴。张老板正好推门进来,一见此景,张老板非但没有一丝一毫怒火,反而马上说对不起,还退出去补敲两下门才再进来。这真是黑白颠倒啊!想想本来理应我向他解释或道歉,现在变成他补敲门。这么好的老板到哪里去找?想到这里,我不敢看张老板也不敢看张老板老婆,索性低下头去。
张老板老婆在一旁看到我这种没出息的举动心里非常气愤。她借给她丈夫杯子加点水的倒茶机会,走过我身边,狠狠地踩了我一下。我被她这一脚踩得差点跳起来。我看了一眼她,正好她也看了一眼我。她没好气地说,小陆子,你不是对工厂的情况最熟吗?你应该讲讲工厂的未来嘛。
我咽了一下喉咙,闭了一下眼,实在没勇气说出我和张老板老婆的密谋;即逼张老板把工厂三钱不值两钱卖给我们。我又一次偷偷看一眼张老板老婆,没想到她正用恶狠狠要吃掉我的眼神看我。我吓得一抖,忙微笑着说,阿张,工厂弄成这样子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辞职。
你一定笑我用辞职那么大的词。我也知道这种大词是用在总理部长级人物上的,象我们这种小工厂用用炒掉和滚蛋就差不多了。但因为我那天是为了表示郑重其事,我还是用了辞职。
张老板没想到我要走,他听了一惊说,小陆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三个星期工钱没给你,我张宝根想赖掉了是不是?说着张老板掏裤子口袋。我见他掏出来的都是一些散钱。我忙说,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意思……。张老板说,我知道我,我,嘿嘿嘿,最近……。说着他问他老婆有没有钱先借给他一点。张老板老婆说,我哪有钱?要钱应该问她拿钱去嘛。
张老板一听这个她字就知道又要吵架。但张老板这些天没心思吵架,他只好又在自己全部口袋里乱摸。我忙按住他的手说,阿张,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你困难,工厂现在这样子实在是……。张老板拉开我的手说不不不,继续在口袋里摸。我也说不不不,抓住他的口袋,要他不要摸了。张老板就拿起皮包来摸皮包,我又按住他的手,这样一推一让,整个场面就失去了严肃谈判气氛,而变成铁哥们请客吃饭抢着付钱一样了。
张老板老婆在一旁见了非常气愤。她明白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即将在我们的一推一让中不了了之。她事后骂我骂得很难听。她骂我简直婆娘一样。她说我差点中了阿张的奸计。张老板老婆以她和张老板十年同床异梦的经验说她明白阿张想在推推让让中混水摸鱼大事化无。她说她当时看我那么无能只有赤膊上阵了。她是这样单刀直入这样说的,阿张,你知道的啦,小陆子根本不在乎这几个钱。小陆子的意思很明白,他想帮我弄好这个工厂,这样你好安安心心打官司去。
张老板毕竟也是老奸巨滑,从老婆这样不明确的话里已听出来我们要反了。他脸色平静地说,你说什么?小陆子,嘿嘿嘿,我怎么听不懂我老婆说什么,你听懂我老婆说什么了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尿有点急要出去一下。张老板老婆一把拉住我,一付豁出去的样子说,小陆子,尿憋一下憋不死的。你过来,坐这里。张老板老婆就强奸一样一把把我压在沙发里。她回头又对张老板说,阿张,你也不要嘿嘿嘿了,你是一个聪明人,要我再说一次?……那好,情况就是这样的,再下去,厂租谁付?你知道现在每天有多少人打电话来追你吗?
张老板不做声了。他明白兵败如山倒的道理。工厂的气数已尽,起死回生很难。但阿张作为一个继承他乡镇老财主爹的本性的小生意人,他还要作垂死挣扎。他不看老婆而看着我说,我也明白现在这形势,工人没了,批发商没了,工厂也就没了。不过我是想我要是把这个工厂让给小陆子,嘿嘿嘿,小陆子也不好意思接收,小陆子,你说是不是?
张老板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自以为得计的话没一秒钟就给张老板老婆顶了回去。张老板老婆说,有什么不好意思,小陆子和我都商量了几个通宵了,你问问他。
我听了气得发抖。明明都是她想出来的,现在却全推到我身上。但这种场合,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我只好尴尬地笑笑说,也谈不上几个通宵,也就是吃饭的时候随便说了说,我主要是想一个工厂好好的就这么完了,怪可惜的。我想要是换了老板娘的名字,批发商可能又回来,这样的话总比现在这样的好,阿张,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说完我为了提醒张老板工厂确实破落,我有意拉下一个破旧的蜘蛛网,吹了飘起来。
张老板嘿嘿嘿笑了。张老板一笑就表明他明白大势已去,救不回来了。他往沙发上一靠,很爽地说,好吧,开个价吧。
张老板老婆没想到这么快就大功告成了。她兴奋得跳起来,也大方地说,你开价你开价。我们也不想伤你的对吗?
我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打圆场说,阿张,等你官司打赢了,你照样可以回来,你还是张老板,我还是小陆子。
张老板老婆听了狠狠地白了一眼我说,小陆子,刚才要你说话你不说,现在阿张要说话了,你抢什么抢?你怎么该拉尿的时候不拉尿,不该放屁的时候乱放屁。你不是尿急吗?尿急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你!
张老板看也不看我们两个,他想了想说,我张宝根要是有一天东山再起,我张宝根不说瞎话,我怎么可能回到这里来?这里算什么?这里也就是一个……一个……一个小孩子学走路,一个起步的地方。你们想想看,哪有做这种破T恤做成世界富翁的?
张老板老婆很不耐烦张老板的豪言壮语,她说,我们不讲以后,以后谁知道?以后说不定撞车死了谁知道。开价吧开价吧。
张老板想了想就开了个价。张老板老婆一听跳起来说,太过分啦。这个价买这个破工厂?阿张你有没有搞错,都可以买三个啦。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开。我让你开价是客气,想不到你倒好,客气当福气了。
这样夫妻俩就讨价还价没完没了起来。我看着张老板被他老婆逼得一会摇头,一会跳起来,我心里为张老板哭泣。我想我这辈子一定要吸取张老板的教训,千万别帮别人,特别不要帮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