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设备在哪儿?”
“就在那里。可是咱们第一次看的时候,在那些东西当中,并没有它。”
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回到装有玻璃舷窗的房间,面对面坐下,相互看着。
鲍威尔阴郁地看着房间里这一个仪表,上面仍然写着秒差距,刻度上最后一个数字仍然
是1,000,000,而指针仍然死死地指着刻度零。
在美国机器人和机械人公司的最里间办公室,艾尔弗雷德·兰宁有气无力地在说:
“他们是不会回答的了。我们各种波长都试了一一公用的、私人的密码的、明码的,甚
至他们现在有的这些亚辐射物质波。电脑还是什么也不说吗?”这最后一句他是对着卡尔文
博士说的。
“它不会进一步说明这个问题的,艾尔弗雷德,”她用加重的语气说,“它说,他们能
听到我们……而当我逼迫它时……它变得……晤,变得愠怒起来。可是它不应该是这样……
有谁听说过愠怒的机器人呢?”
“我想,您已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苏珊,”勃格特说。
“就是这样!它承诺,它完全由自己来遥控这艘飞船。它对他们的安全非常乐观,但不
肯讲说情,我不敢逼迫它。但是,看来麻烦的中心问题是星系问跳跃的本身。当我提起这个
问题时,电脑明朗地大笑起来。还有一些别的迹象。最直接的迹象是它变得明显的反常。”
她看看别人。“我指的是歇斯底里。我当时就放弃了这个话题我希望我没有损害它。但
是,它给了我一个启示。我能对付歇斯底里。给我十二个小时,如果我能使它恢复正常,那
么它就能使飞船返回地面。”
勃格特看来大力惊愕。“星系间的跳跃!”
“怎么啦?”卡尔文和兰宁同时叫喊起来。
“电脑提供给我们的关于发动机的数据。我说……我刚才正想着一些事。”
他匆匆地走出去了。
兰宁目送他离去,然后很不礼貌地对卡尔文说:
“关心您自己的下场吧,苏珊。”
两个小时之后勃格特急切地对兰宁说:
“我跟您讲,兰宁,情况就是这样。星系间的跳跃并不是一瞬间的事。只要光速是有限
的,它就不会是一瞬间的事。生命不可能存在……在穿行宇宙时,物质和能不可能以原本的
形态存在。我不知道可能会是什么样,但情况就是如此。这就是导致联合公司的机器人毁灭
的原因。”
多诺万觉得自己变得形容枯槁。他说:
“仅仅才五天?”
“仅仅才五天,我敢肯定。”
多诺万怜悯地看看自己周围。透过舷窗可以看见星星。它们是那样的熟悉,却又是那样
的冷漠;墙壁碰上去是冰冷的,室内刚才闪耀起来的亮光也使人感到冷冰冰;仪表上的指针
仍然死死地指着刻度零;多诺万觉得嘴里老是有豆子味。
他闷闷不乐他说:
“我需要洗个澡。”
鲍威尔抬起头看了一会,然后说:
“我也需要。你别老感到不自在。除非你想用牛奶洗澡而使自己没有喝的……”
“不管怎么说,我们实际上快没有喝的人。格雷格,星系间的漫游什么时候开始?”
“我还等你告诉我呢。可能我们正在进行。我们最终会到达那边最起码,我们的遗骸
会……可是,难道电脑的原设计的目的就是要我们死吗?”
多诺万背对着鲍威尔说:
“格雷格,我曾想过,这太糟糕了。除了到处转转或自己跟自己说话之外,这里没有什
么可做的了。你知道那些关于逃亡到宇宙间去的家伙的故事吗?在他们还没被饿死之前,他
们早就疯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格雷格,自从开始老这么亮着以后,我就感到不舒服。”
室内一片沉默。鲍威尔用微弱的声音说:
“我也是。这有点像什么呢?”红头发转过身来。“身体里边感到不舒服,好像有什么
东西在身体里边使着劲敲打似的。那儿都绷得紧紧的,呼吸感到困难,我不能平静地站
着。”
“哈——,你感到颤动吗?”
“你指的是什么?”
“坐下一小会儿,听一听;听不见,但是能感觉到,好像有东西在什么地方抖动,并且
使整个飞船都颤动,而且连你也和船一起颤动。听——”
“对……对。你认为是什么在颤动,格雷格。你不认为这是我们自己”
“可能是,”鲍威尔慢慢地抨着自己的胡子,“但这也可能是船的发动机。可能发动机
已准备好了。”
“干吗用?”
“为了完成星系间的跳跃,可能已经快了。但鬼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多诺万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暴躁地说:
“如果是,就让它是吧,但我希望我们能进行搏斗。光这样等待着事情的发生,我觉得
耻辱。”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鲍威尔看着自己的一只手——这只手正放在椅子的金属扶手上面。
他冷静而沉着他说:
“你摸摸墙,迈克尔。”
多诺万摸了一下,说:
“可以感觉到震动,格雷格。”
甚至星星也显得模糊不清起来。不知什么地方给人造成一个模糊的印象,好像堵里面有
一架巨大的机器正在聚集力量,贮存能量准备作一次极强有力的跳跃,抖动着,不断地增强
力量的规模。
这一切来得非常突然,并带有灶刺船的疼痛。鲍威尔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僵在那里。
他的目光落到多诺万身上,然后变得模糊起来。同时,多诺万的喊声传到他耳朵里,微弱得
犹如呜咽一般,然后消失了。他感到五脏六腑被搅乱了,而外面被冰毡层导裹住,越来越
厚。
眼前有什么东西好像散乱了,旋转起来,只感到一阵阵的刺眼强光和痛痛。这个东西倒
下了。
同时还在扭转着。
而且是头向前地栽倒下去。
变得寂静了!
这个东西就是死亡!
这是一个没有人活动、没有知觉的世界。一个丧失了感觉的,只有膝陇的意识的世界—
—只意识到黑暗、寂静及无形的挣扎。
主要是一种对永恒的意识。
鲍威尔意识到他的自我像一根白色的细丝——冰冷而恐惧。
然后他听到一个油滑而洪亮的声音,如响雷在他的上方轰鸣。
“前不久,你们的棺材每个只适合一定的身材吗?为什么不试一试M·卡达佛式可伸缩
的棺材呢?这些棺材设计得很科学,能适合人体的自然曲。棺材内增添了维生素B1。使用
卡达佛式棺材很舒适。记住一你们——要死过去——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这些话听得不很真切。可是不管这是什么,它变滑溜溜的,叽里咕嗜的声音,渐渐变弱
而消失了。
那根白色的细丝可能就是鲍威尔,它毫无用处地对着时间的非本质性的永恒喘息着。这
种时间的非本质性的永恒就存在于他的周围当十万个魔鬼用十万个女声独唱的歌喉发出刺耳
的尖叫,构成一个渐强的曲调时,那根白色细丝垮下来。
“你这个恶棍,当你死了的时候,我会非常高兴。”
“你这个恶棍,当你死了的时候,我会非常高兴。”
“我会非常高兴--”
这个曲调螺旋形地升高,由狂乱的声音变成强烈的超声波,从耳边掠过,然后越出
了……
这根白色细丝颤抖着,带着脉冲般的阵痛。它无声地绷紧起来……
这是普通的嗓音,而且很多。这是一群在说话的人,嘈杂的一伙儿头部前冲,速度很
快。从船舱中,从他的上面呼啸而过。在他们身后面,留下只言片语在空气中荡。
“小伙子,他们到这里来干啥?你看来给揍得够呛……”
“……好猛的火,我猜想,我搞到了一匣子……”
“……我造了伊甸园,可是老圣皮特……”
“不———我和这个小伙子一块干过。和他打过些交道………”
“嘿!萨姆,这边走过来……”
“查搞到了一个烟嘴头吗?比尔兹伯说……”
“……正在进行吗?我的好小鬼。我有个约会,是和萨……”
在这一切话音之上,仍然是那原有的轰隆巨响,传遍每一个角落。
“快——点!快——点!快——点!抖动你的骨头,别让我们等着你,还有很多人在排
队等候呢。你的证书填写好了吗?看好,彼得的释放证书已经盖上了印。看看你是不是呆在
应该呆的人口处。对所有的人,这里会有足够的火。你——你到那边去。排好队,否
则……”
那根白色细丝,即鲍威尔,在步步逼进的叫喊声面前匍匐后这并感到食指一阵刺痛。所
有一切爆发成一片嘈杂的声音,这声音像一片片碎块坠落下来,使得他头痛脑裂。
鲍威尔又坐回到椅子上,他感到非常软弱无力。
多诺万的眼睛睁得铜铃般大,射出釉蓝的光。
“格雷格,”他低声地,几乎是抽噎他说,“你刚才死过去了?”
“我……觉得死过去了,”鲍威尔都不敢认这是自己嘶哑的嗓子了。
多诺万明显地试着要站起来,却没成功。他问:
“现在咱们活着吗?或者说比活着还要强一点?”
“我觉得……活着,”嗓音还是那么嘶哑。鲍威尔小心翼翼地问,“当你……死过去的
时候,你听到……什么了吗?”
多诺万停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你呢?”
“听到了。你听到关于棺材的谈话吧?……还有妇女的唱歌……还有排成一队队的人,
准备进入地狱……你听见这些了吗?”
多诺万摇摇头。“只听到一个声音。”
“声音很响吗?”
“不,咝咝的,就像挫手指甲的声音。你知道,那是在讲圣经,的是地狱大火。描述了
各种各样的折磨……哈,你知道,我以前听过一次这样的布道——几乎就是这样。”
他正出着满头虚汗。
透过舷窗,他们感到太阳的光亮。光线蓝,白色,很微弱。但是这种像豌豆皮似的青
光,光源很远,不像是太阳神发射出来的。“鲍威尔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唯一的仪表。指针洋
洋自得地、一动不动地在叉线上,这里的刻度是三十万秒差距。
鲍威尔说:
“迈克尔,如果这是真的话,我们应该已经飞出了整个银河系。”
多诺万说:
“真邪了!格雷格!我们成了第一批飞出太阳系的人了。”
“是的!正是这样。我们绕开了太阳,脱离银河系。迈克尔,这艘飞船就是答案。对全
人类来讲,这意味着自由——自由地飞散到所有现存的几百万个,几十亿个,多得数不清的
星球上去。…
说完,他砰的一声走下来。“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返回地球呢?迈克尔。”
多诺万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哎,这不怕。既然飞船把我们载到这里,它就会把我们载
回去。我们倒是需要更多的豆子。”
“但是,迈克尔……你停一停,迈克尔。如果是按来的路线回去的话……”
多诺万已半站起身来,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