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吉他射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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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吉他射击的人-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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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起家里的地址的时候,他只是说:〃我从来没有挨过这么有力的一拳。〃他的经纪人由此认为,在卡尔内拉的手套里放了什么东西。我不知道。然而在这里,呼吸着塞夸尔斯的空气来写作,你想到的惟一东西就是:全都是谎言。 
  世界桂冠,卡尔内拉后来在同贝尔一个会干的人,但他有个弱点,就是女人的一场比赛中失去了,那场比赛给他的形象又增添了重要的一笔:他当时勇敢,很用心。他十一次倒在地毯上,如果你看到那拍下的片子,你会站起来叫喊让他们停止。但是他仍然在那里,让人宰杀,在眼睛里没有温柔,只有非常的尊严。其余的年月就消耗在赚面包方面了,尽其所能。在西部电影中,或作滑稽表演。在全世界转,走到哪里算哪里。后来,为了死,他选择了这里,这个他的故乡。他是从这里出去的,又回到了这里。在某些人中有这样一种坚定志向:为生存而可以过任何一种生活。他应当就是这样的人。在这个地方,所有人都应当是有点这样。在他的墓碑上还有他的兄弟的名字。他叫什么呢?那要看看。这是没有大的幻想、但是有条理的人,从不动摇,而且有条不紊。例如,卡尔内拉在1967年去世,并不是随便的哪一天,而是6月29日。这是他成为世界冠军的同一个日子。该是生来就如此。这些并不是偶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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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女明星
  玛丽亚·卡拉斯,在逃的美丽 



  她有着一种嘲弄人的美丽。从一张照片到另外一张照片,出现又消失的那种美丽,使你好奇地要知道她的真实面目究竟怎样。她曾有这样一种声音:这个声音标志了歌剧史上永远没有治愈的一个创伤。读一读关于她的那些书,你会有这样一种想法,她是这样一个女人:特别命运的幸运使她没有普通幸福的快乐。她尽可能以最无声无息的方式去世,世界上所有各报吃惊地宣布,二十年前的9月16日,卡拉斯在巴黎的一所豪华住宅去世。现在纪念活动大张旗鼓,又适逢那个悲痛日子的二十周年隆重纪念,需要向人们说明为什么会有这种无法医治的思念和这种后爱的广泛表演。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必须让大家都安静几分钟,把她唱的《爱我吧,阿尔弗莱多》放到空气中,然后全部关掉并走人。但愿还在那里停留一会儿,而只让一句话掉落在那里,正好是作为一种征兆她并没有漂亮的声音。就这样走了。 
  有一次,我把一个坏磁带放进录音机里,那里面有她和泰巴尔迪女士,她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唱。〃那么好吧,我将走得远远的〃,卡塔拉尼所作歌剧《沃利》(Wally)选段。并不是为了疯子般地回到早先使歌剧的人民分裂的那种竞争上去,而是有助于弄明白。那么泰巴尔迪先唱。真妙,卡塔拉尼作的歌剧她唱得好,没有什么好说的,那一页她正好拿手,但是也必须善于这样唱。那声音进入空中,犹如一幅完美景色的轮廓,这个景色在亮光的照耀下。描绘这个景色是为了表明完美无缺是可能的,而且是温柔的。这是让人出神的一种东西。接着有一阵短暂的黑暗,后来就是卡拉斯。开头的那些音符向你扑面而来,你猛然感觉到的是,魅力突然中断了,那个风景好像暗下来了,那种完美无缺的想法破灭了。在那个声音里,有一个小灾难:你看到那种美奥林匹克的、平衡的、有序的美的某种概念崩溃了,在那废墟中你处在你不认识的某种东西面前。仿佛是受生命驱赶而在逃的一种美丽的某种东西。而眼前,你曾经看到的那种迷人的风景在那里已经不再有。因为它已经在你身上。 
  ①盖尔尼卡,西班牙北部小城。在西班牙内战期间,1937年4月,同佛朗哥勾结在一起的德国飞机将这座小城炸毁。西班牙著名画家毕加索以此为背景创作了他的一幅名画译注。你是风景,她用那声音唱卡塔拉尼的好歌,这就是一切。前面没有任何东西,每件东西都在身上。为此,现在是很难忘记她的:她的声音曾经是声学的盖尔尼卡①:她撕破了某种东西,而又没有能使人忘记那美妙惊奇的缝合。她走上舞台,撕开那美丽的外壳,以便释放音乐的那种爆炸。是的,但是还在如此之前:生活逃出那种使人安心的优雅的禁锢,历史从遥远的地方跑到你身上来,仿佛多年来它就在找你。她从来就不是唱,而是讲。她有这种神秘的能力把一个故事的噼啪响声聚集在每一个音符中。她能够把整个的命运包含在一个句子里。她的维奥莱塔·瓦莱里没有唱一个不是写着她的死的音符,而当她死的时候,又有在音符里到处逃出的生命。我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当爆发出她的〃我永远自由〃的时候,能闻到临终的气味在她死的那张床的周围香槟的味道。 
  我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但是我知道,如果那是一种技巧,谁也不能再做出来。在这种意义上,她大概是歌剧表演实践从未达到的现代化顶点。这是一种超出习惯和传统的先驱者的旅行。它把所有人带到外面一个地方,在那里,歌剧唱法的有点庸俗的规矩被抛弃了,而有助于可以说是对故事的直接拿来。她用其特殊的声音质量不是为了组成一种秩序,而是为了主宰一种爆炸。她解放戏剧,并不把它局限在自己的能力或一种美的抽象概念之中。于是她摧毁了博物馆,歌剧变成了发射出去打伤人时的活的历史碎片。她唱,并不是后来的仪式,而是发生的现在。也许就是因此,我们无法忘记她这是我们没有进行的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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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女明星
  废墟中的圣方济各 



  你看见的第一件东西是你所看不见的东西:不再有色彩。当你终于进入不能进去的那个大教堂的里面的时候,你到处碰到的灰色首先向你讲述发生了什么事情①。悲惨的半明半暗,一切都熄灭了。在厚厚的白色灰尘下面,乔托②壁画的颜色有时候是非洲地毯、加利福尼亚机织割绒地毯式的令人羞耻的颜色在低声呼喊。在那高处的蓝色的签名还有点在闪亮:其余便是中断了的、不再做声的节日。 
  ①1997年9月间,地震开始打击意大利中部一些地区,至今尚未停止。阿西西是受灾地区之一译注。 
  ②乔托(1267…1337),意大利文艺复兴初期画家、雕塑家、建筑师译注。 
  ③乔万尼·契马部埃(1240…1302),意大利佛罗伦萨最早的画家之一,相传为乔托的老师,其作品对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有前奏意义译注。灰色而没有色彩,是那个在大祭坛的位置上的瓦砾山。抬起眼睛,你看见拱顶上的一条裂缝,后面,房顶,安安静静地入睡了。在那座灰色的山里,有留下的契马部埃③后期作品之一。看上去这样,可能会是任何东西的废墟:邻居的车库,旧的明星电影院。现在他们在那里做了超市。任何东西。而恰恰相反。灰尘、瓦砾、石块、油灰、垃圾以及齐马布埃,这一切都被一个十米跳搅拌在一起,被震动的地球不合逻辑的愤怒变成了致命的武器,飞行中扔下的炸弹。如果你想一想,那是一种凶残的美。也许对我来说是这样,那座灰色的山我会原原原本本地拿来,在一个博物馆里展出它。这是现代艺术。 
  另一个裂缝正好在正门的上面。跨进大门,你就已经处于危险之中,砖头就在那上面悬着,毫无道理,那会是在开玩笑。地上,是一个奇怪的形象:他们把瓦砾去掉了,在那个地方已经铺上了床垫子,不过是那种破旧的床垫子,像兵营里用的那种,带白色和褐色条条,一个挨一个地放着。你觉得有一会儿思想糊涂了,因为在那里,你觉得是一个难民营。我知道那一类东西。忽然你又想像某些绝望的人的漂亮故事,那教堂给他们住下,也算有了个房子。在幻想中,两个灾难相互交织。总而言之,是一个奇怪的效应。相反,这只是意大利式的机灵,是工作中的一种聪明才智如果从上面掉下点别的什么东西来,那就会掉到软的东西上。整个儿就是这么回事。 
  在一个角落被遗忘的哨兵里,还有一个牌子通告:肃静。说真的,在那里面有那样一种安静,似乎该在上面写上:劳驾,请谁说点什么。大概你只会害怕窗户呼呼作响和教堂的那一块嘎吱作响。一切都是那样的超现实,在床垫子上走着走着,我一直走到了另一个自相矛盾的幸存东西:一个导游电话。我想要说,一个像电话那样的圆筒子东西,但是,如果你往上拉,就会有一个声音向你解说,把你的任何激情都一扫而光,把任何魅力都化为灰烬,使得对那个地方的哪怕是最小可能产生的热情也化为乌有。但是它解说。好吧,在一个角落里有那么一个导游电话,那上面全是白色的灰尘。而我想到,在那个吊着的、中断了的、没有人在的世界里听到了那个声音,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像是在掉到湖底的一辆汽车里的收音机那样的一种声音。我会把世界上所有的硬币都放进去,以便让它说话,那是值得的。什么呀,显而易见,那是关掉了的。整个周围就是黑暗、乔托和肃静。是一直在那里的、受伤了但是还活着的大教堂,给了你一种奇怪的感觉。而如果你想要描绘这种感觉,那么你只会想到:病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上乱七八糟的头发,最白的手,他们的眼睛有点看着你,对你微笑着,但是从窗户进来的光使他们觉得不舒服,而那个收音机,劳驾,你把它放低点声音?就是这样一类东西。 
  最后,我又往后回来了,还是走在那些床垫子上,我一直走到我去那里要做这样一件事情的地方:我走到了一幅向鸟儿们布道的壁画下面。那不是一个理想的地方,消防警察客气地通知我,向我说明正是在那上面砖头就像花边一样。而我在那里正是为了这个。检查一下待在那里是不是好。那个壁画。因为那不是一幅壁画,而是一个象征。 
  我多年来不曾有过一点最小的怀疑:有一天圣方济各向鸟儿们布道,那些鸟儿在那里听他讲,只有当他结束了讲话并向鸟儿们祝福的时候,鸟儿们才飞走。我觉得对于能够写出《创造物的赞美歌》的一个人来说,这是绝对合理的事情。后来有一天我读了一本书(基阿拉·弗鲁戈尼所著《一个人的生活:阿西西的方济各》),我发现大概事情并非确实如此。那本书说,在那个时候,严禁世俗人员布道。方济各那时是世俗人员,他遵守规则。他一直到罗马去找教皇,要求获得让他及其他修士们布道的特别许可。请注意,正是在那次旅行中发生向鸟儿们布道的故事。而如果读一读当时的新闻纪事,那么那些鸟儿都有确切的名字:鸽子、乌鸦、灰雀……而如果你研究一下中世纪的肖像学,那么你就会发现,那些鸟中的每一种在字面上都是某种社会形象的象征。于是,通情达理地想到的就是,所发生的事情是比人们所以为的更加具有破坏性而更少具有诗意的一种奇迹:一个人,不是一位牧师,在路上停下来,开始向穷人(鸽子、乌鸦、灰雀)布道。人们也停下来。到某个时候甚至开始来了一些先生(新闻纪事说,当时还有秃鹫和一些猛禽),大家都被那个人和他的话所打动。虽然这一切都是被禁止的,但是发生了:他们要讲述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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